第71章 真真假假

第071章 真真假假

卡佩語速很快地說出那一大串名字, 語速很快,鐘明都差點沒有聽清。

他反應過來,擡頭望向公爵:“這是你的名字?”

公爵神色淡然:“是嗎?”

鐘明:……

他忘了, 這個人老年癡呆。

卡佩的臉色沉地可怕,看向公爵的眼神惡狠狠的:“別裝傻——李·馮·卡迪維爾!”

這次鐘明聽清了。更別說牧師的語氣惡狠狠的,尾音中甚至還帶着些許太過憤怒的顫抖,這麽一本正經地念出他的名字, 聽起來還有點搞笑。

鐘明神色稍緩, 對公爵道:“聽起來就是你的名字。你叫李(Lee)嗎?”

公爵垂下眼看他:“我不記得了。如果你喜歡,可以這麽叫我。”

鐘明皺起眉, 對這種模糊的回答并不滿意,偏過頭,小聲道:“怎麽連自己的名字都記不住。”

公爵笑了笑,低聲說:“時間太久了。”

他們這邊旁若無人地打情罵俏,下方站着的卡佩舉着槍的手被氣得微微發抖, 他完全被忽略了。在憤怒之下, 他又開了一槍。這次對準的是被公爵抱在懷裏的鐘明。

“砰”

下一瞬,巨大的觸角憑空出現在樓梯上, 擋住子彈。發出堅硬的’砰’的一聲。聽起來簡直像是子彈打在了牆壁上。

鐘明看着面前體積大到充斥了整個空間的觸角,目瞪口呆。深紫色的觸角從木質階梯上翹起,一直抵住了天花板,完全遮擋住鐘明的視線——他完全不知道公爵的觸角還能變得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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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 鐘明反應過來,側頭急促地對公爵道:“先別殺他!”

公爵一頓。緩緩轉過視線,他的視野不受觸角的遮擋, 在觸角的另一邊,牧師卡佩的頭已經着折下一半, 頭顱和頸椎只有薄薄的一層皮連着。

公爵:……

他垂眼看向鐘明,道:“他剛才想要殺你。”

“……你不是保護住我了嗎?” 鐘明伸手抓住公爵的袖子,輕輕搖了搖:“先別殺他,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了——”

見鐘明如此輕柔婉轉地哀求他,公爵略微一頓。心中一瞬的怒氣消散下來。其實一個玩家的生或者死對他來講沒有任何關系。公爵只是需要為卡佩膽敢朝鐘明開槍感到憤怒。

但現在既然鐘明這麽說——公爵回過頭,在鐘明看不到的地方,一根小一些的觸角伸到了卡佩面前,’咔嚓’一聲,将他的頭顱歸位。

卡佩的神情還帶着生前的驚愕。他脖頸內部的骨頭和血管重新連接,下一瞬,他藍色的眼眸中再次出現光彩。

擋在他們面前的觸角憑空消失。鐘明再次看到了樓梯下方的卡佩。

他依舊端着槍,表情很迷茫,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

接着,他看向公爵與被他抱在懷裏的鐘明,神色由迷茫轉為疑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放下手一看,手心裏有些許尚未凝固的鮮血。

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麽,臉上驟然變色,擡頭不可置信地看向公爵:“你——”

鐘明疑惑地蹙起眉。不明白為什麽卡佩的神色看起來比剛才還要更加憤怒。

卡佩簡直是被氣的在控制不住地發抖。他臉色鐵青,将手上的槍扔到地上,看着公爵咬牙道:“這些在你眼裏難道都是笑話嗎?”

公爵神色冷淡。低下頭對鐘明道:“你想問什麽?問吧。”

問了他好把這個人殺了。

下面的卡佩滿臉漲紅,脖子上青筋凸起,朝公爵怒吼:“為什麽不殺了我?為什麽?!”

他的聲音比剛才還要大,聲音中飽含着一種即将要瀕臨崩潰的憤怒。鐘明不明白他的憤怒從何而來,他的視線下移,突然注意到了什麽——

卡佩被他打瘸的左腿不知什麽時候長好了。

鐘明微微睜大了眼睛。明白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應該是公爵手太快已經殺了卡佩,又将他複活了,所以才會連帶着将他身上的舊傷也一并治好了。

按照規則來說,牧師已經用完了他的三次生命。上次的死亡之後,對方應該沒有再次複活的機會。

但顯然公爵是淩駕于規則之上的。

他可以輕易地殺死玩家,也可以輕易地複活他們。所以卡佩才會如此憤怒——他拼上了生命參加的這個游戲,在公爵的角度竟然只是一個随手就能改變的小事。這讓他的一切決心和掙紮都顯得像個笑話。

卡佩咬緊後牙,神情中充滿痛恨地看着公爵:“你最好殺了我,不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聲帶在剛才修複中還沒有完全長好,卡佩的聲音嘶啞而又難聽,而且還非常大聲。公爵的最後一點耐心都被消磨殆盡。

他轉過頭,冷然道:“不然怎麽樣?”

聲音非常不耐。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盤旋在卡佩上方,卻如同一顆巨石壓在他的心頭。他驟然頓住話頭,看向公爵的臉色迅速灰敗。

槍對于這個怪物是沒有用的。公爵強大的力量宛如一座無法逾越的巨大懸崖。卡佩站在他的陰影之下,臉色幾變,突然極快地看了鐘明一眼。

鐘明捕捉到他的眼神,瞬間想到被他藏在那一堆洗護用品裏面的紫色藥水。

但是在這個節點,卡佩看他的這一眼太刻意了。鐘明幾乎是立即就感到公爵的動作微頓,他立刻開口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鐘明看向卡佩,不着痕跡地轉移話題:“你說公爵判你有罪?是什麽意思?”

卡佩一頓,看向他。

其實鐘明也有些許疑惑。就他的感覺上來講,卡佩雖然嘴很臭,說話像個神經病,但确實不像是個罪孽深重的人。和沈為年、泰利這種臉上寫着「我以前犯過事」的人比起來,卡佩像是個認死理的殉道者,和真正的犯罪比起來還是有一定距離。

卡佩顯然也非常不服氣,他看了一眼公爵,語氣冷硬地說:“我沒有罪,一定是他動了手段。”

他話音剛落,鐘明就聽見自己身邊的公爵發出一聲短暫的冷笑。

他臉上嘲諷的神色很淡,在眉宇間一閃而過,很快消失。但如果将他的情緒放大一點,鐘明覺得意思應該是「對付你還需要使手段?」

反正卡佩顯然是被嘲諷到了。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嘴唇蠕動了幾下,開口便是語速極快的德語。他的憤怒顯然已經不能支持他用非母語說話。

鐘明聽着他叽裏咕嚕說了一串,一個字都沒聽懂。

公爵顯然是聽得懂的。鐘明偏過頭,看着他的臉色一點一點變冷。但他顯然并不想跟卡佩辯解。見他沉默,卡佩反而越說越激動,加上他的嘶啞的聲音,鐘明第一次覺得德語這麽難聽。

幸而就在這時,一個沉冷的女聲響起:“還不閉嘴。”

鐘明擡起眼,看着瑪麗夫人從門外走進來。

她臉色黑沉,顯然也聽得懂卡佩說的話,灰藍色的眼眸神色冷厲,對他道:“按照你祖輩犯下的罪孽,沒要你的命已經算是輕的了。”

卡佩的話頭一頓,轉過頭,看向瑪麗夫人,高高揚起眉:“我的祖輩犯了什麽罪?”

他顯然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在卡佩以及他們同家族的兄弟姐妹心中,李·馮·卡迪維爾這個名字就是惡魔的代名詞。從小,家族的長輩就在他們耳邊反複灌輸關于這個家族背叛者的故事。

許久之前,慈愛英明的伯爵将他名下豐饒的土地分給了四個兒子,其中平原上三個伯國的君主被稱為「三賢王」,三個人都是飽有賢名的英明君主,各自守護着名下的土地,國家裏的人民過着安居樂業的生活。然而,有一天,他們平靜而幸福的生活被打破。伯爵最寵愛的小兒子誕下了惡魔之子——臭名昭著的李·馮·卡迪維爾毫無征兆地向剩下的三個國家發動了戰争。

傳說中,李·馮·卡迪維爾獻祭了自己的雙親,與惡魔達成交易,擁有了無與倫比的力量,在戰争之中他的鐵蹄踏遍了日耳曼大陸,将三個伯國的王室成員都悉數屠戮殆盡。

大陸上血流成河,卡佩的祖先從此開始了長達幾個世紀的流亡——暴君李·馮·卡迪維爾占有了全部三個伯國的土地,并且禁止其他帶有三個伯國血統的人進入公國。卡佩的祖先背井離鄉,在外漂泊多年,直到多年之後黑森公國突然消失,他們才得以重返自己的故土。

幾個世紀以來的血淚歷史被記載在了宗教文獻之中,随着三個家族的壯大被傳頌至今。然而,只有少數家族的核心成員才知道,李·馮·卡迪維爾并不只是傳說中的人物——這個惡魔之子,還活在大陸的陰暗面之中。

被選中的族人需要通過層層副本,才能最終找到這個讓他們的家族背負千百年血淚史的罪魁禍首。世世代代所有家族成員只有一個信念——

殺死李·馮·卡迪維爾!

這件事幾乎成為了他們所有人的信仰。卡佩作為家族中的接觸成員,自然對這點也是深信不疑。

“我有義務殺死他。” 卡佩蒼白的面孔上,兩只碧綠的眼睛閃着殉道者崇高的光芒:“就算我死,也有其他族人會完成這個使命。”

他自顧自地說得很激動,身上幾乎聖光閃爍。但瑪麗夫人的神色很平淡,甚至有點厭惡,她顯然是已經看慣了和卡佩一樣的人。這麽多年間,抱着和卡佩同樣目的的人一批接着一批,她早就麻木了。

鐘明一直沉默着聽卡佩的話。他擡起頭,看了眼公爵,男人沉默着,神情始終居高臨下的默然。沒有因為卡佩口中的指控産生任何情緒波動。

鐘明看着他,睫毛顫了顫,小聲道:“……你不解釋嗎?”

公爵眉尾微動,垂下眼看他。

鐘明從他眼中看到一種沉默的拒絕,再往那漆黑的瞳仁中看進去,還有一絲隐藏在默然之下的,冷淡的疲憊。

鐘明心尖微顫。他抿了抿唇,轉過頭,看向樓下容光煥發的卡佩牧師,突然發問:“有件事我沒聽明白。”

卡佩話頭一頓,擡起眼看向他。神色稍緩:“什麽?”

鐘明垂下眼,道:“你說伯爵最寵愛小兒子?既然這樣,他為什麽把山地分給了最愛的兒子。其他三個人卻得到了平原?”

此言一出,卡佩的神色驟然一愣。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然而鐘明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這處大宅建在山谷之中,四周都是連綿不絕的群山,離水源也并不近,按照小鎮上的人以及馬修的說法,最近的田地都在幾天車程的距離之外。那麽這座大宅所在的位置很可能是周圍一片局域裏唯一的平地。而且通往山谷外先是得經過山谷裏的那條小道,還要再渡過那片巨大的灰湖,交通十分不方便。

不管是從農業還是商業的角度來看,公爵父親分到的這塊土地都很糟糕。

鐘明并不覺得他會是伯爵最愛的兒子。父母如果真的愛自己的小孩,不會只給錢,但不給錢肯定是不夠愛的。

卡佩張開嘴又合上,沒找出反駁的話,皺起眉頭。

鐘明沒有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繼續問道:

“還有一個問題。” 鐘明道:“處在山谷中的小國同時向三個在平原裏的邦國宣戰,你覺得這合理嗎?”

鐘明的聲音平靜,帶着淡淡的疑惑。并不是什麽語氣強硬的質問,卻宛若當頭一棒打在卡佩頭上。他的表情明顯地怔住了,顯然從未從這個角度想過這個問題。

在片刻的沉默之後,他用有些不确定的語氣說:“……或許,是因為他們的土地很貧瘠,所以才想要往外侵略?”

這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是——鐘明微微眯起眼睛:“至少,這跟你所聽到的不一樣,不是嗎?”

卡佩閉上嘴,臉色鐵青。

俗話說,歷史是勝者書寫的。這句話雖然不完全絕對,但也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歷史會因為記載人的角度不同而産生很大的變化。

鐘明并不覺得卡佩口中所描述的是完整的真相。

此時,瑪麗夫人發出了一聲嘆息。她看了一眼陷入混亂的卡佩,用冷硬的聲音道:“戰争是由你的祖先發起的。”

她神情不耐,用冷漠的語氣說:“你口中的「三賢王」自從分到土地之後彼此之間就一直征戰不休,他們三個都覺得自己應該是那個能再次統一黑森公國的主人,但是誰也無法完全擊敗另外兩個。”卡佩驀地扭頭看向她,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瑪麗夫人都懶得看他,他這些話并不是說給卡佩聽到。她擡起眼,看向鐘明,緩緩道:“公爵的父親——當時的伯爵大人是最不受寵的兒子,也沒有參與幾個兄長的争奪。當然,其他三位賢王也看不上我們這個窮地方。”

她說到這裏,話頭微微一頓,接着道:“如果山谷裏沒有發現鐵礦的話,伯爵大人和夫人應該會平靜地在這裏生活到老。”

鐘明聞言,微微睜大了眼睛。心裏驟然發沉,意識到瑪麗夫人接下來要說的可能不是什麽太好的故事。

瑪麗夫人的臉上稍稍暗了下去:“發現鐵礦之後,那三個人突然邀請伯爵大人去王都為年齡最長的兄長慶壽,伯爵帶着夫人去了,兩個人都再也沒回來。”

她沒把話說的很清楚,但是伯爵夫婦為什麽沒回來,答案已經昭然若揭。

“在壽宴的第二天,那三個人對我們發起了聯合進攻。“

說到這裏,瑪麗夫人微微擡高下颌,嘲諷中帶着倨傲:“他們以為我們只剩下少爺,就能肆意欺辱——真是一群蠢貨。”

鐘明一愣。接着意識到,她現在話中的「少爺」指的是年少的公爵。瑪麗夫人繼續敘述下去,跟說道「三賢王」時諷刺的口吻不同,在說到彼時只有十五歲的公爵是怎樣帶領邦國的居民利用山谷的地形優勢在車輪戰中抵擋了三個伯叔的攻擊時,她的臉上全都是驕傲。

在瑪麗夫人的敘述中,從小熱愛文學的少爺從陰暗的書房中走出來,第一次拿起鐵劍便在灰湖畔斬落了第一伯叔的頭顱。

他便是那個向伯爵夫婦發出生日函的人。

“那是一場偉大的戰争”

瑪麗夫人微擡着臉,眼角眉梢都閃耀着驕傲的光輝,連蒼白的顴骨上都浮現了兩團粉紅:

“少爺帶領着我們,堅守在灰湖畔,所有的敵人都被他斬落與湖水之中,一個星期後整片湖水都被敵人的血肉染成了淡粉色——”

她微笑着看向卡佩,挑起尖利刻薄的眉梢:

“你知道這裏哪裏的玫瑰長得最好嗎?就是灰湖畔邊的,因為那裏的土壤都被敵人的血肉所滋養——”

“夫人。”

就在這時,公爵的聲音響起。

鐘明已經聽得徹底呆住了,連勾在公爵脖子上的手都不自覺地松開來。公爵抓住他下滑的手臂,引導他将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邊朝瑪麗夫人投去一個眼神。

瑪麗夫人合上了嘴,也意識到自己激動了些,低下頭,輕咳了一聲。

而在她對面,卡佩已經陷入了徹底的混亂。

瑪麗夫人口中的戰争和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完全是相對立的兩個歷史!!

李·馮·卡迪維爾是惡魔之子,是暴君,是侵略者,是将他們趕出家園,讓他們進行了幾個世紀的流浪的罪魁禍首——

這是根植于卡佩腦中的觀念,也是支撐他豁出性命來也要進入這個副本的最大動力。

“不……不會是這樣。”

卡佩滿面蒼白,強撐着瞪大了眼睛。然而在其下,他的靈魂搖搖欲墜——一方面他不願意相信瑪麗夫人口中的故事,另一方面,他又無法完全忽略那些顯而易見的矛盾。

卡佩顫抖的瞳孔中倒映出瑪麗夫人蒼白的臉,神色幾變,沒人知道他心裏經過了多少掙紮。最終他下定了極大的決心,盯着瑪麗夫人,咬牙道:

“你有什麽證據?”

瑪麗夫人從鼻腔裏冷哼一聲,根本不搭理卡佩這巨大的決心,冷硬的臉上寫了四個大字——「愛信不信」。

她這段話根本不是說給卡佩聽的,也不是想要自證些什麽。

畢竟卡佩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懷着這種「證道」的心态前來挑戰副本的人。在漫漫的歷史長河之中,不管是公爵還是他們都早已厭倦了這種反複無常的政治、污蔑、利益鬥争以及完全沒有意義的輿論戰争。

他們願意書寫歷史,那就讓他們寫去吧!

瑪麗夫人只是不想讓鐘明誤會公爵是個可怕的暴君而疏遠他。不過似乎有點用力過猛了。

她擡頭看向被公爵抱在懷中的鐘明,現在他臉上已經沒了驚訝的神情,只能看出臉色有點蒼白。

公爵的手托在鐘明的背部,将他抱緊,輕聲問:“聽好了?”

鐘明抱住他,收回看向樓下的眼神,将頭靠在男人肩上,輕輕點了點頭:“嗯。”

“那走吧。” 公爵抱着他轉回身。這次他沒往樓上走,而是向左一步踏入陰影,直接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看得出來他是早就想走了。

瑪麗夫人見兩人消失,微微吐出一口氣,偏頭瞥向滿頭冷汗的卡佩,對這個長相與公爵有些許相似的青年道:“既然公爵大人不殺你。我也不會做多餘的事。”

撂下這句話,她便轉身離家。

卡佩穿着蹙起,收到的巨大精神沖擊讓他幾乎站不住。他眼睜睜看着公爵消失在黑暗之中,又收到了巨大的打擊。要是之前他一定跳起來喊這是惡魔的力量,但若公爵根本沒有獻祭自己的父母,那惡魔的力量又從何而來?

他的腦中全是矛盾,見瑪麗夫人要走,下意識地想追上去攔住她。然而就在這時,一個人從後面拉住了他。

卡佩緩緩扭過頭,看到了金元的臉。

“冷靜一點。” 金元神情鎮定,不知已經聽了多久,右手穩穩拉住卡佩:“你想找死?”

卡佩的腳步頓住,瞳孔顫抖着看向金元。

金元只拉了他一把就放開。視線在卡佩蒼白如鬼魂的臉上掃過,神情淡下來:“既然撿回來一條命,還是珍惜點吧。”

·

同時,鐘明被公爵抱着,直接出現在了卧室裏。

公爵将他放在穿上,擡手将他身上帶有絲絲寒氣的皮草取下來,放在一邊。接着半跪下在地上,幫鐘明脫下鞋,又拿來一張毛毯,搭在鐘明的雙腿上。

做完這一切,他擡起頭看了鐘明一眼,接着轉身走到浴室離去,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一盆溫水和一條毛巾。

公爵挽起西裝袖子,打濕毛巾,用來擦拭鐘明汗濕的額頭:“出了這麽多汗。”

鐘明确實出了很多汗,一半是因為生病,另一半是為瑪麗夫人口中的故事。

公爵邊替他擦洗,臉上微微笑了笑:

“害怕了?” 他用毛巾擦過鐘明頸側汗津津的皮膚,垂着眼道:“是瑪麗夫人說的太誇張。”

鐘明低着頭,纖長的睫毛顫了顫,在公爵的揉搓下擡起頭,些許水色從瞳孔中映出來。

“我沒有害怕。”

他伸出手,一把握住男人肌肉堅實的小臂,輕聲道:“我是心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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