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萬卷玄境開放之前,為了讓姜偃能順利混進萬卷玄境之中,木寒早早就透過鞏卓,提前招呼說想往緝拿隊安排個人。

“是我老家來投奔我的親戚,他想在萬卷城定下來,身手還不錯,師兄你能不能幫幫我,看看緝拿隊最近需不需要人手?”木寒不好意思的問。

鞏卓聽了直接一口答應下來。

“師弟難得求我一回,我肯定給師弟辦妥了。”

只是往緝拿隊裏安插個人而已,對鞏卓來說不算難事。

姜偃就這麽暫時混進了緝拿隊。

玄境大比當日,姜偃看準了玄境開放的時機,借着追拿妖獸夢柯的機會,趁着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他直接悶頭沖了進去。

在進去之前,沒有人知道裏面到底是什麽樣子。

可姜偃可以确定,至少不會是一進去就是一望無際的花海。

穿過玄境入口的一瞬,迎面吹過來一陣猛烈的風,伴随着風一同到來的,還有成堆的花瓣。

他不得不擡起手臂擋在面前,被突然襲來的風和花弄得連眼睛都睜不開。

一股濃烈的甜香鑽進了鼻子。

那香有些過濃了,甜得膩人,讓人頭發暈。

疑心花香有毒,姜偃便摒住了呼吸,還以為誰進玄境都要經歷這一遭。

可等一切平息,他放下手臂,卻不見周圍有其他人,只有大片大片的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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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陽光将光點浮灑在花朵的嫩尖上,小燈籠一樣散發着微光的金色波浪,随着微風輕柔搖曳。

姜偃四處張望了一下,一時間有點茫然,“這裏,是哪?”

他跟木寒說好了到裏面會合一起行動,現在卻完全見不到其他人的影子。

“我不會這麽倒黴吧?”一進來就直接被傳送到封不言避之不及的那片花海裏了?這可是經過封不言和聞師舟兩人親自認證過的危險地方啊!

姜偃當下就警惕起來,懷疑等下這片金燦燦的花海下會鑽出什麽大妖,死屍之類的東西。

耳朵動了動,身後傳來一陣細碎的響動,聽起來有點像是有人穿過花叢的聲音。

姜偃面色凝重,迅速轉身,做好了迎接襲擊的準備。

結果并沒有襲擊到來。

他一轉身,就撞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

來人張開手臂,将他扯了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按在後腦上的那只手,将他用力按在了對方的胸前。

“我一直在等你。”一句壓抑着顫抖的聲音出現在他耳邊。

熟悉的聲音,讓姜偃繞到對方後心準備拍下去的手在中途停了下來。停頓之後,他的手遲疑地放在了對方的背上。

“聶......朝栖?”

“是我。”

聽到這聲回複,姜偃感覺自己心髒抽了下,連帶着,那不敢确認一樣,虛虛搭對方後背上的五指也跟着縮起,慢慢試探着揪緊了對方的衣服。

他把頭抵在對方的肩上,一時間鼻子都有些酸了。

“怎麽是你啊。”他喃喃着說,“你怎麽在這?”

他根本沒做好會在這裏再見到聶朝栖的準備,他是沖着薛霧酒的眼睛來的。

他有很多話想問,比如他會不會記得之前幻境裏的事?聶朝栖既然認得他,知道他的名字,那是不是說明,上一次的幻境,其實不是幻境,而是......現實?

那麽,他為了他變成鲛人,在他消失之後怎麽辦了?鲛人的尾巴還能不能換回人類的雙腿?他有沒有感覺很疼?

姜偃忍不住又想起了對方腰上那一圈觸目驚心的刀疤。

想到那個,他心裏就泛起難言的酸澀。

那麽這一次呢?到底是幻境,還是聶朝栖真的出現在萬卷玄境裏了?

腦袋裏有些混亂,一時間沒能發出聲音,只是靠着對方,禁不住低低啜泣了一聲。

他很努力的忍住了,只是一時間心情太複雜,各種心緒湧上心頭,才會有些控制不住濕了眼眶。

姜偃悶聲道:“你不要嫌棄我,我不總這樣。”

聶朝栖輕撫着他的頭發,問道:“怎樣?”

姜偃抽了下鼻子:“軟弱。”

一開始太玄宗還沒有那麽多人的時候,姜偃特別依賴聶如稷。

偌大的宗門,到了晚上連個鬼影都見不着,他一個人在房間裏待着,到處都很安靜,他心裏就總覺得空落落的。

姜偃一直以為自己不是個特別依賴別人,很粘人的人,直到他穿越過來,周圍總是一個人都沒有之後,就不太一樣了。

那種感覺,很不一樣。

說是有多孤獨寂寞,好像也不是,只是心裏時常慌得睡不着。

慢慢他就變得很黏聶如稷,哪怕待在一起對方不跟他說話,不搭理他也好。

但聶如稷不明白他為何總要跟着他,問及姜偃本人,姜偃也不好意思說自己不想一個人待着,支吾着回答不上來。聶如稷見他這樣子,輕飄飄訓了句‘軟弱’,就幹脆出門去了。

一去就是一年都沒回來。

等他回來的時候,天天蹲在宗門門口等他回來的姜偃一下就哭了。

聶如稷不等他說話,扭頭就走。

留下姜偃驚慌失措的站在那裏,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麽。

這次他走了兩年。

姜偃腦子轉得快,明白他是在用這種方式訓他。他見不得他那般‘軟弱’,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他該怎麽做。

聶如稷沒教過什麽人,教導的方式便粗暴了些。

他學不會堅強,達不到他的要求,看不到滿意的結果,他就會幹脆利落的抽身離開,讓姜偃抓不着他的影子。

他雖不說,卻是知道怎麽對姜偃最管用。

果然,姜偃沒有辜負他的教導。不用他再走,兩年後他再出現時,姜偃雖然還會日日去門口等他,但已經可以笑着迎上前去,語氣歡快的左一句師尊長,又一句師尊短,讨巧賣乖的在旁說着他不在的這段日子發生了什麽趣事。

哪怕姜偃其實委屈的在背後偷偷掐自己的手,也将一切情緒強自忍耐下來,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

聶如稷看得見他袖子底下為了對他揚起笑臉,而忍到發抖的手。

他嘉獎的摸了摸姜偃的腦袋。

他不需要姜偃真的做到完全不在乎他會不會離開,他只需要他不要在他面前露出那樣難過的表情來惹他心中煩悶。

姜偃是他撿來的小玩意,要是會影響到他的心情,也就沒必要留在身邊了。好在姜偃聰明,一點就透。

那之後姜偃可以說進步飛速,迅速學會了揣摩自己什麽樣是讨喜的,什麽樣是旁人不會喜歡的。

但是個人,哪怕他再怎麽極力忍耐,總有控制不住的時候。

“軟弱?”聶朝栖摸着他的臉擡起,姜偃不想讓他看見自己這樣不好看的樣子,本能想躲閃,卻被對方固定着腦袋動不了。

男子暗藏着深紅的眼眸認真打量着他,差點快把姜偃看惱了的時候,才低低笑了起來。

“哪裏軟弱了,我瞧着,可愛得緊。”

他鼻子是紅的,眼眶也紅。被他盯着,一邊心跳飛快,滿眼寫滿了難受想逃,想躲起來不給人看,等一個人舔着毛把自己安慰好了,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走出來;一邊又抿着唇,硬不許自己躲避,逼自己和他對視,好像這樣就沒有露怯一樣。

卻不知他那樣子任誰看了都知道,聶朝栖再多盯他一會,就能把他逼得哽咽起來。

單看那越咬越緊的唇就知曉了。

他伸出手指,接住他眼角掉落的一滴淚,也不知道怎麽想的,竟然拿到自己唇邊舔了一下。

沉思道:“熱的。”

這一串舉動給姜偃看愣了,後知後覺耳廓發熱。

“你......”

聶朝栖舒了口氣,看不夠一樣盯着他的臉:“雖然是花塑的幻影,但看起來就和活的本人一模一樣呢。真好,如此也不枉我費心種了這麽久的花。”

姜偃愣住。

什麽意思?他怎麽忽然聽不懂了?

遠處似乎有人走了過來,對着這裏喊了句:“魔君大人!”

剛剛在他面前還和顏悅色的男人,瞬間變了臉,帶着幾分陰森呵斥:“不許過來!我說過了,這裏除我之外,其他人都不許靠近!”

後面的對話姜偃已經聽不見了。

他被‘魔君大人’四個字給直接震得大腦一片空白。

什麽魔君?是他想的那個魔君嗎?那個傳說中的魔頭——薛霧酒!!

!!!!

亂了亂了,全亂了!

長着聶朝栖臉的——薛霧酒???

斥退要過來的人,聶朝栖拉着姜偃的腕子就要拽着人走,“這裏在外面,容易讓你被不相幹的人撞見,先跟我回寝宮。”

他拉了一下,姜偃沒動。

聶朝栖眯了眯眼睛,轉身定定望着姜偃,像是想起什麽皺緊了眉,嘴裏呢喃:“千夢竟真能将人捏得如此生動,連不會順從我這一點,也原封不動的複制了出來。”

他也不怕姜偃本人聽見。

神經兮兮的念叨完了,便轉頭走到姜偃面前,低下頭臉貼着臉,用自己那雙散發着血色的眼睛攥住姜偃的眼眸。

他放緩了聲音,給‘姜偃’灌輸觀念道:“你做錯了,‘姜偃’在我面前很乖,很聽我的話。”

“他,不會反抗我。我要他做什麽,他都會照做。”

姜偃緊張吞了吞口水。

他聽見聶朝栖對他道:“重複一遍。一個字都不許錯。”

姜偃捂臉低頭:“你這是在做什麽?”他怎麽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剛低下頭,就被聶朝栖掰着臉擡了起來。

姜偃心覺這場面有些荒謬,又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可聶朝栖說得很認真。

“我要你重複。”他的手在他的脖子上摸着,他不聽話,他就會毫不猶豫掐斷,“培養出一個‘千夢’不容易,別逼我現在就毀了你造個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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