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以退為進
第41章 以退為進
“你…………你…………算你有種。”敵方将領受驚後穩了穩心神,意外的看着上面那個身着銀甲的小将。
“我們或許不如胡将軍的人強馬壯,但你們若是将那兩個人質弄死了,我便是在窩囊,也會帶着沈家軍為老将軍報仇的。到時候兩敗俱傷對你有什麽好處,城樓易守難攻即便你能勝,也得折了一半的兵馬何必呢?”
“若是能給我一天的時間考慮,也給我大乾的百姓一條活路,這裏肥沃的土地,現成的房屋,甚至是帶不走的糧食與豬羊都會你的,各退一步怎麽樣?”豆大的雨水從高處落下,一滴一滴砸在了少年如玉般的臉上,他忍着與牆下那面孔兇悍咄咄逼人的敵軍厮殺的沖動,今日說什麽都不能将敵軍放進來。
而眼下他們也沒有能去城門外應戰的将領。原本守城的沈家軍還有三萬人馬的,可兩個月前被一紙調令給借走了兩萬餘人。西陉關一直由沈将軍把守,這些年除了有少數的外敵試探的來挑釁外,沒出過大的戰役,便讓朝廷放松了對這裏的重視。竟然将本就不多的士兵都調去了南邊剿匪。
如今城內可用的士兵不足一萬人,将領更是沒兩個。
本想着硬攻的敵軍,看了看四周黑壓壓的烏雲,又見城樓上一排疊着一排的弓箭手,還有剛剛那差點要了他命的弓箭,胡骨丹确實有些動搖了。
“看着他,別讓他自己找死。”他吩咐着屬下看緊沈耀,這人還是活的管用,死了便沒了要挾對方的籌碼。
“就給你一日的時間,明日你若不乖乖的開了城門,我便直接砍掉沈老将軍的頭顱,送給你當見面禮。”不是他有多相信城樓上的小将,而是不費一兵一卒攻進大乾的關口,對他的誘惑力有些大了,他想試試,萬一呢?若是這毛都沒長齊的小子騙了他,他明日再與他血拼也沒什麽損失。
于是他眼睜睜的看着老父親,被對方像狗一樣拖走了。手裏的弓箭舉起又無奈的落下,仰頭看着黑壓壓的雲層,希望有奇跡發生,明日之前可不可以不要下雨。
黑衣銀甲的少年,孤立在高高的城牆上,微垂着頭雙手合十放在額前,不知在祈禱着什麽。
不知哪裏來的大風,将少年的衣角,發絲都吹的随風乍起。原本還一滴一滴的砸下來的雨滴,被狂風吹散不成氣候。
少年伸出手,感受不到雨滴後狂喜,轉身跑下了城樓。
後半夜剛剛過了醜時,敵軍進入夢鄉最沉的時候,空中突然射來密密麻麻的火箭,包着火棉的箭頭塗滿了油脂燃料,在靜悄悄夜空中,以一種極其詭異的絢爛姿态落到了敵軍的營帳。
火箭之多,風勢之大,很快在敵人還沒完全起身之際,便已經連成了一圈的火海。敵軍的帳篷,糧草,車馬,甚至是沒能爬起來的士兵,都圈在其中。
我軍這邊兵分兩路,葉淮清與趙宸岚一個負責計劃火攻的線路,另一個負責準備火箭。而沈小将軍則帶着三千人馬沖入敵軍将領的營帳,負責救回沈老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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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小将軍的稱號,還是昨夜屬下臨時給封的。
三千人火攻,三千人營救,兩千人掩護,在敵軍自顧不暇的時候,沖進敵營拼殺。
即便帶了油點了火,可對方人多片大,依然要速戰速決。可想要快速打贏的辦法只有一個,那便是擒賊先擒王。
他三歲拜名師習武,如今已經十三年甚至時間更長,可是他還沒有殺過人,剛剛用了火攻也是摒棄了自己的良知,将自己當成了打仗的機器,才下了毒手的,若是他不狠這個心,那麽他身後的百姓們,很可能就要遭這個罪了。
“我殺了你…………啊啊啊啊!”拿着大刀的胡骨丹碩大的體格,舉着重重的彎刀便朝着少年砸了過來。
敵軍将領的營帳是他主動找過來的,左右也是要你死我活的,還不如痛快點。父親的屬下已經去尋了他的下落,他只要砍下這敵軍将領的頭顱,這場不能贏的仗便有了轉機。
少年的力氣是如何也敵不過兇悍的外族大漢,常年用的佩劍更是被重刀壓的死死的,可少年動作利落速度奇快,在打鬥的空隙也在對方沒有铠甲的皮肉上剮了好幾處。
胡骨丹用大刀直直的砍了少年好幾次,可每次少年都像是被風吹跑了一樣,刀刃明明就要落到了他的身上,可就是碰不到他的肉上。
而他自己被砍的那幾刀,更是讓他氣憤不已,他向是被螞蟻騷擾的大象一樣,越發的暴怒。忽然他眼神惡毒陰狠了起來,拿着刀将少年逼到了一處殘破的營帳前,兩旁是熊熊的大火,胡骨丹舉起大刀惡狠狠的道:“看你還往哪裏躲,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火光照在他臉上,将他襯的像是地獄裏來索命的惡鬼,仿佛長了獠牙一般。
少年無處可躲,只能用自己佩劍死死的抵擋着他,別看這佩劍體積不大,卻能擋住自己十倍重量的大刀,顯然不是凡品。
少年額前發絲微亂,臉上帶着不知是誰的血跡,雙臂上肌肉線條繃緊伏起,緊緊握着劍柄,胸腔被大刀壓的出氣多進氣少,他不适合與這種蠻牛近身肉搏。
淩厲的眸光一轉,卸了力道歪倒在地,胡骨丹慣力向前傾斜了一下,随後便張開腳支着身子。
趁着功夫少年游魚一樣從他的□□滑出,起身揮刀坎向他的後頸,那人頓時僵硬在原地,手還保持着拿刀的姿勢。
溫熱猩紅的血液,剛好噴濺在少年臉上,脖子上,有些粘稠。殺人的感覺是什麽樣的,他沒時間去細想,或許是不熟練,或許是心不狠,反正敵人的頭顱還有一半連在脖子上,他舉起劍又狠狠的砍了一劍,他需要敵軍将領的頭顱。
看見還動了兩下的手掌時,他本能的幹嘔着,可随後還是撿起了胡骨丹的頭顱,騎上了高頭大馬,在激烈嘈雜的喊殺聲中舉起了手中的頭顱。
“胡骨丹的首級在此,爾等還不速速投降。”少年洪亮的聲音打破了嘈雜的混戰,士兵們在怔愣後開始為小将軍歡呼,士氣大漲。
最後敵軍用退兵換回了将領的頭顱與屍身,撤回了百裏以外。
他們沒有将俘虜關押的能力,只好将一大半的敵軍放了回去,嚴格來說這場仗并不算獲勝,一方死了一半的士兵,敵方将領被斬殺,我方将領被生擒,大約能算是個平手吧。
可蔫頭耷腦的士兵都活了過來,看着自己小将軍的眼神都充滿了欣慰,老将軍與庶子與救了回來,怎麽說臉面也算是掙回來些。從前看熱鬧的人這會都會說,還得是正房嫡子的孩子有出息,大有青出于藍的意思。
而燒了半夜的大火,在天蒙蒙亮的時候,被醞釀已久的大雨悉數澆滅,将一切不好的印記都沖刷幹淨,給小将軍的這場成人禮畫上了完美的句號。
沈荷塘好像玩了一場身臨其境的真人游戲,可那鮮血的觸感仿佛還粘在手上,臉上。
身上單薄的寝衣被汗水打透,出了汗的身子渾身冰涼的貼着潮濕的衣裳,她無力的起身去了廚房,自己靜悄悄的燒了一大鍋的熱水,又是想娘子的一天,剛剛她在噩夢中害怕極了,想抱着又軟又香的美人時,怎麽都找不到。
二十天後,江寧終于舍得将人送回來了,但她這邊還約了買家,便沒時間來姜府做客了。姜沉魚蹦蹦跳跳的回到房門外,又悄悄的從後面挂在了沈荷塘的脖子上,她就差想長個翅膀飛回來了。
“先去吃飯吧,別鬧了,一路怪累的。”沈荷塘的聲音淡淡的,絲毫聽不出驚喜。
小姑娘忍着情緒與他一同吃了飯,今日為了回家特意換的粉色的衣裙,看着也不漂亮了,她不知道阿塘怎麽了。
飯後,天色漸暗,姜沉魚還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只能悻悻的去洗澡了。
心中不高興在水裏泡了好久,回到屋子的時候天都黑了。
可一進屋就給她吓一跳,屋裏黑乎乎的,只有沈荷塘身前的桌子上點着一盞小燈。
而阿塘臉色微白,長發披散着,唇色豔豔的一言不發坐在那裏。
“你是不是生病了,阿塘?”怎麽看看冷冷的呢,而且他披着頭發的樣子有點過于漂亮了,對,就是漂亮,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你先看看這個吧。”他語氣有些淡,好像與不相關的人說話一樣。
“這是什麽?”姜沉魚伸手拿過那張白紙黑字,将它放在燈光下仔細瞧着,這些字分開她都認識,只是連在一起她便不想認識了。
“這是什麽?和離書?”姜沉魚驚的心裏拔涼,聲音都透着委屈的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她站在沈荷塘身旁,拿着那張紙的手都不穩了。
“沉魚,我可能沒有辦法同你白頭偕老,但願現在放手還不晚。”看着眼睛都紅了的小白兔,她差點就将人拉進懷裏坐着了。
小姑娘用力的咬着下唇,眼眶眼尾都成了粉紅色,淚珠在眼圈裏打轉後,還是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砸在了沈荷塘的手指上,好像下一秒人就要碎掉了一樣。
沈荷塘的手指被淚珠砸的火燒火燎,她不自覺的攥了攥手指。
“你是想起什麽了嗎?怎麽就不要我了,阿塘,你別不要我,嗚嗚嗚嗚嗚嗚!”她上前坐在沈荷塘的腿上,狠狠的摟着他的脖子,将眼淚都埋進了他的頸間。
“哎…………!”她還是沒忍住,擡手将人箍進了懷裏,越抱越緊。
“與想起什麽沒關系,我…………就是不能與你在一起了,去重新找個男子吧,若是自己找不到,我替你找!”她心狠的在姜沉魚的心上捅着刀子。
“我不,我不,我不,我就要你,我不要別人。”姜沉魚控制不住的哭聲大了起來,還将臉埋在他肩上一直搖着頭。
要看她哭的都上氣不接下氣了,胳膊也快将自己的脖子給摟斷氣了。
“我是女子,我與你成不了真夫妻的。”她鼓足勇氣還是說了出來。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你娶了我,我們就是夫妻,你就是一條狗,你也別想丢下我!”姜沉魚還是一副半瘋狀态連哭帶嚎。
“你聽清我說什麽了嗎?啊?”沈荷塘心撲通撲通的跳着,将她從自己的肩膀上,輕輕的扯了下來,擦着她的淚珠問道。
“你說了什麽?你說你是條狗?”嬌滴滴的美人這會哭的不能自已,腦袋都是糊塗的。
“我說……我……是……一……個……女……的……!”她虎口托着姜沉魚的下巴,一字一頓的重複着。
“你說你是個女的……!”姜沉魚機械的重複着。
“嗯……!”沈荷塘面上沒瘋,可心下等着審判的滋味,不比哭的滋味好受!
“嗯?”姜沉魚還迷糊的附和着。
片刻後,她紅腫的眼睛睜大了,她聽到了什麽?她家夫君是個女子?
女子?女子?她擡手摸着沈荷塘的臉,震驚又仔細的端詳着。
和離的事情還沒說清楚呢,怎麽又扯出個女子的事情?
她她她她她她…………她先解決哪件事情好呢?
女子,和離,這兩個詞語輪流在姜沉魚的腦袋裏來回轉動着。
見剛剛大哭不止的小白兔,這會像木頭一樣不會動了,沈荷塘急了還有些害怕。
和離,從此以後她便再也見不到阿塘了,她也不能抱她了,她甚至可能還會去抱別人,不行,和離不行,和離是不可能的。
“和離不可能,我不同意,至于你是女子這件事,我需要冷靜冷靜,以後再說吧!”半晌她的智商終于回來了!
“以後怎麽說?”沈荷塘箍着姜沉魚的腰身,聲音微沉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
“你與我在一起,以後便不能有孩子,還是去找個男子吧!”沈荷塘絲毫不給她冷靜都時間。
“我不要孩子,反正你就是不能走!”如果是用阿塘換個不認識的孩子,那麽她不要。
“可你以後會後悔的!”沈荷塘以退為進的試探着。
“你還能再找小妾不成?”姜沉魚眼神靈動了些,上下打量着沈荷塘,意思很明顯,她娶小妾也沒有用。
“這都哪跟哪啊?”看她活了後,沈荷塘心裏輕松了些。
“先不和離,先不走好不好?”姜沉魚語氣像個可憐巴巴要糖的孩子。
“好…………先不走!”沈荷塘将頭垂在她的耳垂旁邊蹭着。
“嗯……呵呵!”腦子不再發麻的姜沉魚,被她癢的破涕為笑。
至于她說的是女子這件事情,她現在還沒什麽不一樣的感覺,她還不能适應這樣的轉變,有點不相信又有點相信,總之腦子有點亂,但放她走那不可能。
只是覺得她好像更漂亮了,坐在她身上有種不敢擡頭的羞意。
雖然不想和離,但她們這樣是可以的嗎?兩個女子可以親親抱抱的嗎?她怎麽好像還想再試試,看看與從前有什麽地方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