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沈明赫失魂落魄地回了寧王府,一個人悶在房裏,誰也不見,便是從前的玩伴邀他一起擊鞠,他一概拒絕。

他先前向太子殿下讨要《游春圖》,又找人去買書卷,寧王妃便以為他轉了性子,和寧王說起的時候,甚至喜不自勝地道:“如今六郎也大了,我總得給他上心着婚事,才同他說了娘子的事,他便安靜下來了,不去外頭瘋耍,連擊鞠也不玩了,竟是字啊畫的,連書都主動讀了。”

寧王疑惑地道:“還有這回事?”

“怎麽沒?”寧王妃道,“若知道他有這份心思,便是早該給他聘了娘子。”

“中秋宮宴,太後既說了要求,屆時有了新婦人選,總得讓太後知曉。”

“這個我曉得。”寧王妃道,“不過,還是得依着六郎的意,別是日後夫婦不齊心,我們也要跟着費心。”

“這是自然。”

寧王與妃沒高興幾日,沈明赫又不見了蹤影。寧王妃問起時,沈明赫只道他出去走走,寧王妃皺着眉看他離去的背影,只管提醒他多穿衣裳,別是又受了風。

是否受風已經不要緊,要緊的是他見不到燦燦便魂不附體,如行屍走肉一般,即便她有心不見,那沈明赫卻是日日都來鹹宜觀。知道她擔心名聲受損,他次次至鹹宜觀皆是讓觀主知情,又次次争得她的準許才往前走一步。然而燦燦有心回避,自那次清楚明白地拒絕之後,從無一次點頭同意再見到他。

觀主見事已至此,便勸沈明赫往前看,不必再于鹹宜觀浪費精神了。可是沈明赫總是不聽。觀主看他如此執着,也無計可施,每當他來,觀主也就輕車熟路地讓人去告知燦燦,燦燦有了拒絕的話傳過來,沈明赫留下一句“明日再來”,就又有了重複的過程。

翌日沈明赫又到了鹹宜觀,卻不巧燦燦正在和其他女冠一起灑掃,待到得閑,天邊忽然陰沉起來,寒風也吹得人哆嗦。

深秋天已冷,眼看着要下雨,陳光就讓沈明赫先回去,偏是沈明赫沒聽到燦燦不見他,愣是要在鹹宜觀等。俄頃大雨瓢潑,尚未趕回家的行人也到了鹹宜觀避雨。

今日躲進鹹宜觀避雨的人,也有蕭筠。他不單是為了進觀躲雨,而是想見燦燦被柳家拒絕後無意中得知了燦燦入了鹹宜觀為女冠。

他決定先來這裏給燦燦致歉,卻不料趕上了一場急雨,只得先狼狽地在觀中等候。直到有人給觀主禀報,一位姓蕭的郎君要見燦燦,不願離去的沈明赫就奓了毛。

沈明赫本就在為見不到燦燦而心憂思慮,再見到蕭筠的到來竟然氣急敗壞。如不是陳光攔着,沈明赫火氣上頭就要親自動手,非把這混賬打得滿地找牙不可。

“他是個什麽樣的人自有旁人教導,六郎可不能失了體面。”

觀主擔心這兩人起争執,勸不走沈明赫,卻趕得走蕭筠,于是雨停之後,蕭筠失望地離去。因是知道燦燦從前的事,觀主自然就了解了蕭筠的目的,幹脆就向燦燦瞞下了這事。

奈何蕭筠賊心不死,竟也有了沈明赫的厚臉皮,不過他是隔三差五來鹹宜觀妄想見到燦燦。

秋月在打水的時候得知了蕭筠的到來,慌着神情告知燦燦,燦燦聽罷捂着胸口許久都喘不上氣來。

這段時間,沈明赫因着太後鳳體有恙進宮侍疾,自是來不了鹹宜觀,誰成想又續上了蕭筠。不光是燦燦滿心不悅,觀主也是頭疼難忍。

待到沈明赫再來時,再一次見到了蕭筠。這次沈明赫十分顧及自己的體面,直接讓坊中武侯把他扯了出去,理由是有礙觀中清修。蕭家也是簪纓之家,見是武侯插手,也沒客氣:“少管閑事。”

武侯卻同他說:“這位郎君,鹹宜觀可是皇家道觀,又曾經有公主在此修行,倘若您再有下次,來了官府的人,莫怪某等沒有提醒。”

蕭筠一向軟弱,有了武侯的提醒,他就想到了日後的科考,這個時候出了岔子,必定禍及以後。這次就算了。

鹹宜觀中,秋月把門關上,走到燦燦跟前,把觀中發生的事說了。

“那位走了,不是還有個沒走的?”

秋月就道:“不如我回家一趟,請二郎出面勸勸他吧。”

“若是阿兄出面,母親必定也就知道了。”燦燦垂了眼簾,“還是不要讓他們擔心了。”

“不如,”秋月湊近前去,低聲道,“不如娘子見他一面吧。”

燦燦當即斥道:“你再胡言亂語,當心我回了母親,把你攆出去。”

“娘子別惱。”秋月道,“我瞧他是敬重娘子的,娘子若是不厭煩他,見上一面也無妨,總好過這樣日日無奈地聽他‘又來了’。”

燦燦嘆口氣道:“見上一次,恐怕還會有下次。他存了什麽樣的心思,我已清楚了。我的确不厭煩他,可我對他無意,總不能平白耽誤了他。”

“左右他說的是與娘子一道參悟經文,又不做旁的事。娘子答應見他一面,再約定下次見面之日。”秋月說得周全,“倘若娘子總是這個心态,他倦了便不會來了。如此,也省去我們苦口婆心勸他不要如此的口舌。”

燦燦琢磨了一下,這個法子似乎行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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