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沈明赫疑心自己聽岔了：“先生說什麽？”

醫正又重複了一遍事實：“郡王妃有了身孕。”

沈明赫呆在當場——燦燦有了身孕？他娘子，有了身孕！

老天爺，他這不是在做夢吧？

醫正又道：“女子懷娠不易，稍後某寫下安胎的方子，一日一劑，早晚各服一次。”

“對對，”沈明赫興奮得又是雙手交叉，又是合掌，咧着嘴沖醫正道，“有勞先生，有勞先生。”

而後醫正把藥方遞給他，又說：“郡王新婚燕爾，如今又添喜訊，某要道聲恭喜。”

“多謝多謝。”沈明赫拿着那道方子，比接到聖旨還欣慰。

秋月卻是不喜反驚，其後轉為更大的驚訝。

當初燦燦四年之久都未給蕭家誕育一子半女，聽了蕭家許多不忍入耳的謾罵。和離之後，她已無心再嫁，是以從未調理身子上頭花過心思。哪成想與沈明赫成婚不足半年，竟是有了身孕。

再想蕭筠在和燦燦和離後三個月內便另娶了新婦，至今過了一年之久也沒聽說過他新婦懷娠誕育一事。

以蕭母極力盼孫兒的心思來看，倘若蕭筠的娘子懷娠了，她會想方設法讓整個長安城都知道的。

秋月抿着唇想：莫不是蕭筠那厮無能，反叫自家娘子遭了那麽久的奚落與嘲諷！

燦燦與蕭家的過往并不愉快。秋月厭煩蕭家的時候，更是少不得為自家娘子有孕感到開心。

待燦燦轉醒，沈明赫殷勤得将她扶起來，卻是笑着說：“方才要吓壞我了。不過，現下我要高興傻了。”

他一向把心情擺在臉上，燦燦只是靠在他懷裏醒神，半晌方道：“我近來的确是不大舒坦，大約過幾日就會好的。你別擔心了。”

沈明赫笑了起來。

燦燦不明所以，扭頭看他。

他朝她唇畔送了個吻。

燦燦依舊疑惑地看着他。

沈明赫捧起她的臉，終于告知了她實情：“你懷孕了。我們有孩子了。”

燦燦不可思議，盯着自己的小腹久久不能回神。

“方才醫正來看過了，千真萬确。”沈明赫頗為得意得道，“哦對了，我也把好消息告知了父親母親。”

燦燦依舊沒有從方才那句話中反應過來。沈明赫指着寧王妃送來的補品道：“娘讓府裏的食官長單獨給你做了膳食，另外選了兩個有經驗的嬷嬷來照看你，你只管安心養胎就是。”

聽到這裏，燦燦這才聽明白了。她，确實有了身孕。

那從前……？罷了，都過去了，那些不中聽的話她實在不想回憶了。

往後，她只守着眼前人才是最要緊的。

當晚沈明赫與燦燦去寧王和王妃跟前昏定，尚不待兩人行禮，寧王妃已制止道：“這又不是宮裏，不必那麽多規矩。——六郎，快扶她坐下。”

寧王起初聽到燦燦與蕭家離緣的根本是不能生育，偏是自己兒子為了這麽一個女人要死不活，這如何不讓他生氣。即便是硬着頭皮滿足了沈明赫的心願，卻也是沒正眼看過燦燦一眼，如今得知她有了身孕，家裏即将添丁，自是也跟着高興。

“六郎啊，既然你娘子懷娠，你當少去和那群狐朋狗友厮混。”寧王囑咐，“多關心照應些才是正經！”

沈明赫連忙稱是。

盡管沈明赫無微不至地照顧，燦燦這一胎依舊懷得極為辛苦，起先害喜嚴重，好容易胎相穩了，又趕上夏季突起雷電受了驚，待到臨盆前，她整個人總是失眠恐懼……

她已不耐煩了，沈明赫卻能穩着性子一直安撫寬慰：“我一直在你身旁，你放心就是了。”

她也不知從何時起，總想賴着他，但凡他離開超過半個時辰，她便渾身不自在。

“都說女子生産，如同過鬼門關。”燦燦抓着他手道，“如果我遇到了這種情況……”

沈明赫卻飛速地抽出手，且是虛搭了兩根手指在她唇邊，急道：“別說這種話，‘如果’也不行。”

燦燦果真不再說了。

然而，臨盆那日，沈明赫比之燦燦還要緊張，沒有那個男人進産房去看自己娘子生産的，偏他無所顧忌。

“你站住。”寧王妃一邊喊他，一邊讓人攔着他，又訓，“你不在意也就罷了，也不怕得罪了神明禍及你妻？”

沈明赫這才收了脾氣，緊接着雙手合十在心裏參拜神佛，只為保佑燦燦平安生産。

随着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筋疲力盡的燦燦終于松了一口氣。

穩婆迅速給嬰兒裹好了襁褓，抱到燦燦跟前，喜笑顏開道：“恭喜郡王妃，是個小娘子。”

而後，又到門外給衆人報喜。

不論是小郎君還是小娘子，沈明赫全都歡喜。從前沒在燦燦這裏有期待的寧王和妃也是笑的兩眼變成了縫隙。

“四郎總想要個小娘子，卻總是不如意。”寧王看過後就道，“反而是六郎更有福氣。”

寧王妃道：“大王該給這孩子取個名字。”

“诶，”寧王道，“倒不如讓他們做這爺娘的給孩子取名。”

沈明赫給燦燦身後塞了一個軟枕，捧着書翻個沒完，兩日後也只拿出了“采薇”“靜姝”“清漪”三個名字來。

“我盼着她來，也盼着她這一生平安順遂。”燦燦道，“如此我也就能省心了。”

“《詩經》有雲：‘所謂伊人，于焉嘉客？’”沈明赫沉吟道，“若不如就叫‘嘉伊‘，你看如何？”

燦燦低聲念了幾遍，而後點頭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