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生氣了
第二十六章 不生氣了
很快外面傳來熟悉的腳步聲,禁閉室的金屬門被推開了,格倫出現在門口,走廊的光逆着打進來,勾勒出他高大的身形輪廓,有種莫名的威嚴感。
格倫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簾微垂,“站起來,別坐在地上。”
鄧零星跪坐着,可憐巴巴地擡頭望着他,随後抽了抽鼻子,嘴巴一撇,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腿。
他的嗓子已經哭到沙啞了,卻還是不住地苦苦哀求,“對不起,大大…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不要再把我關起來了,也不要丢掉我,我難受,真的好怕…”
格倫故作冷淡,“既然這麽害怕,為什麽還要毀掉那些書和文件?”
“我…我,那個…”鄧零星心虛地低下頭,手指緊張地絞在一起,支支吾吾地,“我嫉妒那些書書,大大看它們的時間比看我還多,我想讓大大多看看我,所以就……”
緊接着他又為自己開脫,努力又笨拙地找借口,“這個不怪我,都怪書書,是書書的錯!啊不對,是喵喵的錯,大大,其實是喵喵讓我這樣做的,喵喵壞的,我是好的…”
他一副争寵失敗的小委屈樣,認錯只是怕被罰,傷心也是因為自己闖禍被發現了,其實沒有任何悔過的意思,也沒有任何愧疚之心,還推卸責任,很可笑地往別人身上推黑鍋。
不過這樣子看在公爵眼裏,還有那麽幾分可愛。
他繼續為難鄧零星,“還說謊?你以為我會一直縱容你嗎?這件事你必須負全責,闖了這麽大的禍,你覺得你還能留在這裏?等天一亮我就會把你扔出去,不會再管你了。”
鄧零星吓壞了,他呆呆地擡起頭,睜大眼睛,簡直不敢相信那個一向寵愛他的公爵會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
“不,不要…”鄧零星拼命抓住格倫的衣擺,慘聲求饒,“我錯了,我再也不騙人了,不是喵喵讓我做的,是我自己,我承認了…我乖乖的,我以後一定乖乖的,再也不做壞事了…”
“求求你了,大大…我什麽也不會,傻傻的,找不到工作,你把我丢掉,我就只能在大街上撿垃圾吃,嗚嗚嗚我不要吃垃圾,好難吃的…冬天冷也沒有厚衣服穿,壞人還會打我,痛死了…”
這些其實都是他年少時的真實經歷,說得那叫一個聲情并茂,催人淚下。
鄧零星一邊哭求,一邊偷眼觀察格倫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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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仍然一臉冷漠,金色的瞳孔中全是冷意,沒有任何要原諒他的跡象。
鄧零星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難道說自己這次真的做過火了?莫非被毀掉的那些書裏面有特別珍貴的古籍,還是說那些文件裏有重要到無法補辦的合同?
他必須得做點兒什麽,不能就這麽被趕出去。好不容易隐瞞了自己的卧底身份,若是因為幾本書就被趕走,鄧零星死也不會瞑目的。
他跪在格倫身前,視線正好落在那個位置,鄧零星咬了咬牙,眼一閉心一橫,伸手就去解對方的腰帶。
他用臉蹭了蹭對方的下身,乖巧地歪着頭擡眼看他,緋紅的眼梢風情萬種,聲音軟軟地哀求道:“大大,我幫你親一親那裏,不要趕我走可以嗎?”
格倫:“?”
他那副冷漠面具徹底碎裂了,心跳陡然急促起來,耳根發燙,某個地方也不受控制的發硬,“你從哪兒學來的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說完之後格倫就知道白問了,還能是從哪兒學的,當然是那個混亂奢靡的紅燈區。
鄧零星眨了眨眼,繼續說着虎狼之詞,“好不好嘛?以前每次我做了這種事,大家都會很高興,還給我買好吃的,會誇我技術好…我也想讓大大高興,我會很努力伺候大大的…”
格倫臉色一沉,明知故問道:“你經常幹這種事?”
鄧零星害怕地縮了縮身體,小聲嘟囔,“我也不願意嘛,不做就沒有錢,就會餓肚子…”
鄧零星覺得自己說這些可以勾起公爵的同情心,畢竟他的“身世”真的凄慘至極,只要是個正常人,都會對他心生憐憫。
果然格倫便無奈地嘆息一聲,俯身把鄧零星抱起來,沿着走廊往外走。
他這麽一抱,鄧零星就知道穩了,他聽話地趴在公爵肩頭,主動親了親他的脖子,“大大還生氣嗎?”
“生氣。”
“啊?”鄧零星眼睛一濕,又要哭,格倫伸手掐了下他的屁股,訓斥道:“不許哭,憋住。”
“憋不住…”鄧零星嗚嗚地哭出聲,“大大生氣了,我難過…”
“……”對上這麽一個可憐可恨的麻煩精,打不得罵不得,現在他連生氣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格倫只好哄着他,“騙你的,我已經不生氣了,別哭。”
說話間,兩人已經離開地牢,一邁出電梯,鄧零星就看到安德斯守在門口,那雙異色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仿佛噴湧憤怒的火焰。
鄧零星立刻跟格倫告狀,“大大,安安瞪我,好吓人啊…”
安德斯:“你別用那種名字叫我!”
格倫也有些不悅,什麽安安,簡直叫得比他還親密。他容忍鄧零星叫萊斯利安叔叔,叫吉恩哥哥,但是絕不允許有人跟他享用同樣的親昵稱呼。
“他的名字是安德斯.薩波爾,記住了。”格倫沉聲說道,“下次再讓我聽到你用這種昵稱叫別人,你就要挨打了。”
鄧零星縮了縮肩膀,很不情願地放棄了這個可以惡心到安德斯的稱呼,“那好吧…”
這次的風波就這樣過去了,被亂塗亂畫過的文件都重新辦理和簽訂,那幾本書也送去專業機構修複,格倫沒有再追究鄧零星的責任,反而還增加了陪他玩耍的時間。
每天不管有多忙,都會抽出至少半小時來陪他。
就連公爵的表兄,西際國當今的王儲,都沒有得到這樣的殊榮。他請格倫來小聚一下,十次裏面有八次都是慘遭拒絕。
鄧零星驚訝于公爵的仁慈,因為後來他才知道,被自己亂畫的那些書裏面,有一本是從拍賣會上得來的古董,在千年前那場浩劫之前就存在了,世間僅此一本。當時起拍價好像是三百萬,公爵花費四百七十萬的巨資買下了它。
鄧零星在聽到這個數字時,下意識倒抽了口冷氣,身上冷汗直冒,心裏一陣後怕。
推己及人,同為收藏品愛好者,如果有哪個熊孩子搞壞了他的絕版手辦,鄧零星一定會把他扔到深山老林裏玩真人版荒野求生。
公爵的書比他的手辦要更珍貴更值錢,被鄧零星毀成這樣,居然沒直接把他打死,也算是他福大命大。
之後鄧零星将黑焰拳場慘案的真相與基因刺激劑的事情告訴了喬桑,喬桑覺得這事不可小觑,立刻報告給了上級,也就是暗部機關的總部長,但有關的指令還沒有下來。
安德斯仍然像以前那樣懷疑着他,而且盯他盯得更緊了。
事情都是相互的,安德斯覺得他棘手的同時,鄧零星也覺得安德斯很難搞,只能盡量避開對方。
鄧零星也擔心萬一把安德斯逼急了,他會用一些特殊手段來處理自己,畢竟這人以前也是殺手,那些肮髒陰暗的手段,他們彼此都很清楚。
……
深夜,萊斯利安在花園裏巡視了一圈,正打算回屋休息時,忽然看見湖邊的古典風亭下有個人影,走過去一看,正好撞上安德斯在那兒喝悶酒。
他背靠着大理石欄杆,左臂搭在欄杆上,右手拿着罐啤酒,仰頭一口氣喝了半罐。
萊斯利安看了看他煩悶的表情,又看看對方腳邊随便亂扔的五、六個被捏扁的啤酒罐,額角綻出幾根青筋。
他擡手扶了下眼鏡,冷靜道:“你最好在十分鐘之內把這裏收拾幹淨,如果不想被丢進湖裏喂魚的話。”
安德斯暴躁地瞥他一眼,“你少管我,滾!”
他身上一股酒氣,眼裏帶着醉意,肯定不只是喝了幾罐啤酒,應該是白天在餐廳喝過,晚上又跑到花園來。他頭發亂糟糟的,黑色的夾克衫也皺巴巴的,估計是這幾天都沒換過衣服。
萊斯利安眼裏露出毫不掩飾的嫌棄,好像在看垃圾一樣。
他現在覺得鄧零星都比安德斯要好,至少小貓很愛幹淨,飲食作息健康,從不酗酒,雖然平時玩耍時也愛亂扔玩具,但只要公爵一看他,他就會乖乖地收拾。
萊斯利安作為管家,有責任讓城堡裏的每一個區域都保持整潔,他耐心道:“我再說一遍,把這裏清理幹淨。”
安德斯捏扁了手中的啤酒罐,裏面的啤酒受到擠壓,從罐口噴湧而出,在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肆意流淌。
“我也再說一遍,滾!”
萊斯利安二話沒說,直接擡腳伸到安德斯小腿後面,極富技巧性地往前一勾一絆。
安德斯本來就喝了酒,半醉半醒的,這下猝不及防地向後仰倒,直接翻過欄杆,一頭栽進了湖裏。
只聽撲通一聲,原本平靜的湖面上濺起一朵巨大的水花,有幾滴水濺在了萊斯利安那張毫無波瀾的臉上。
“你神經啊!”安德斯徹底酒醒了,他從湖裏冒出頭來,用力抹了把臉上的水,從湖底抄起一塊鵝卵石朝着他砸了過去,“大半夜的發什麽瘋?!”
萊斯利安側身避開來勢洶洶的石頭,淡定地取下眼鏡,拿出潔白的手帕擦拭鏡片上的水漬。
他一本正經地說着風涼話,“你該感到慶幸,湖裏沒養鱷魚。”
安德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