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打鬥的這些人不同,但又說不出到底有多厲害。
又說東方不敗直撲衆人,出手迅速,待落地現出身形,衆人已經被他點住了穴道,擺着奇形怪狀的姿勢,完全動彈不得。
異人小哥兒也不例外,被東方不敗制住後,面目猙獰,狀似瘋狂。只是那麽一會兒,東方不敗都要以為他會沖破穴道,上前又點了兩下,封住了他的睡穴。異人小哥兒緩緩閉上了眼睛,身子一歪,倒進東方不敗懷中。
青年公子見那小哥兒昏倒,在貴賓席上急走兩步,問道,“怎麽回事?”
“別急,定是我家主子怕那小哥兒再鬧事,把他打暈了。”染七心中清楚,東方不敗先前就有拍下那小哥兒的決定,又怎麽會輕易把人殺了,看目前情況,只剩下他說的這種解釋了。
“讓開讓開——官差辦案。”一隊捕快裝扮的人走進拍賣場,雄糾糾,橫沖直撞地進來。
東方不敗看着懷中的異人小哥兒,這厮殺了一名拍賣師,又獨鬥東市拍賣場的護衛打手,如今意識不清,神經錯亂,落在官府手裏,不知律法要如何治他的罪?
麻煩啊麻煩,他竟忘記還有這一茬。若知道官差會來得這樣快,他倒不如及早阻止這異人小哥兒殺人,也好過如今模樣,真是後悔難買早知道啊。
染七看着進來的這隊人,衣衫上印着大大的‘捕’字,暗叫一聲糟,這些捕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主子出手後才來。他對官府之人皆沒什麽好印象,認為這些人欺軟怕硬,專看人下菜碟。如今主子戴着面具,就說明了不易暴露身份,若他們不分清紅皀白,直接抓了主子,那是反抗好呢,還是反抗好呢?
誰也不知道染七心中的糾結,就見捕快們上前,一把抓住擺着各種造型的拍賣場打手們,卻不料沒用多大力氣,那些打手就跟多米諾骨牌似的,一溜地全趴地上了。
“這是怎麽回事?”其中一名捕快黑着臉問道。
除那些捕快,拍賣臺上如今只東方不敗一個是站着的,但他并沒有要搭話的意思,一時無人問答。
那名捕快轉頭看向東方不敗,拿刀柄指着他,“我問你,這裏發生了什麽?”
東方不敗連看都不看他,直接無視衆捕快,只按照自我心意,抱起異人小哥兒,将他安置在拍賣臺上一個未受池魚之殃的八仙桌上。那捕快見他不理人,略微惱怒地走上前,叱呵着抓向他肩膀。
肩膀一縮,輕身一晃,閃過那名捕快的抓握,東方不敗走至摔趴下的衆打手面前,出手如電,瞬間幫他們解了穴。拍賣場打手們一個個唉喲着爬起來,但明白事情經過的他們,全都默默地遠離東方不敗,就怕他再不明不白來那麽一下。
那名捕快應該是此行的帶頭人,他見衆打手已經恢複,也顧不得東方不敗做了什麽,又沖着衆打手問道,“這裏發生何事?不是說死人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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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個捕快走上前,小聲在那捕頭耳邊說了什麽,同時還用拿刀的手指了指不遠處的屍體,來回比劃了兩下,大概在說其死因。
那捕頭之後便又問道,“拍賣場負責人何在?”
此時,付管事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上前恭敬地對那捕頭道,“官爺,小可不才正是這拍賣場的一名管事。”
之所以不怕惹一身騷的上來,付管事心中自有計較。
他想着現在拍賣場出了事,其他管事都吓得躲避不出,如若他敢于站出來,說清事情經過,并打發了衆捕快,那拍賣場的幕後老板看到他的能耐,定然會重用于他,總管事的差職就跑不了了。
那捕頭上下打量了付管事幾眼,這才又确定道,“你是這拍賣場管事?”
“正是。”付管事點點頭,态度越發恭敬有禮。
“那人是怎麽死的?過程一一講來。”指着在場唯一的屍體,那捕頭問道。
“這個……”付管事迅速地瞄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離得近了還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同為拍賣場管事,不久前還說過話,現在已經陰陽兩隔。
“此事說來話長,要不大人移步貴賓席,待小可詳細分說。”看着那被勒死過去的拍賣師,付管事眼皮直跳,覺得自己脖子都涼飕飕的。
擡手指揮着其他捕快,将拍賣師的屍體搬走,那捕頭領着兩個人走向貴賓席,正是染七和青年公子所呆的這處。
其他人默默跟上,東方不敗知道今天躲不過去,便連八仙桌帶異人小哥兒,一起用內力托着,飛回貴賓席。
他露了那麽漂亮的一手功夫,引來那捕頭的注意,同時也讓其他捕快警醒起來,內心萬分慶幸着方才沒有起了沖突,否則憑這位的本事,若存心反抗,他們不死也得缺胳膊斷腿兒的吧?
“不知這位是——?”那捕頭到底沒忍住好奇,指着東方不敗,問付管事。
付管事心中忐忑,覺得冷汗直冒,暗暗瞅向東方不敗,心說不知這位爺身份是不是保密,他要不要說出來,端的左右為難。
染七聽聞那捕頭的詢問,怕他說太多,反而壞事,于是忙湊上前施禮道,“回官爺,我家主子打了些珍奇異獸,特送來這拍賣場,委托拍賣。”言下之意,就是告訴那捕頭,東方不敗只是個委托人,跟此事毫無關系。
“哦?”那捕頭看了看染七,又指着八仙桌問道,“這又是何意?”
染七走到青年公子面前,扯住對方,對着那捕頭說道,“官爺,是這位公子向我家主子求助,希望主子伸出援手,制住那名小哥兒,遂我家主子才打昏了他。”
青年公子被染七強拉着,這時也不好獨善其身,便走上前拱拳道,“江捕頭,幾日不見,依然忙碌如厮啊。”
“喲——陸三少爺”被稱作江捕頭的這位,顯然認得青年公子,招呼道,“陸少爺在此,聽其意思,難不成也卷入其中?”
陸三少爺慌忙雙手齊搖,結巴着回道,“不不不,臨淵怎敢造次惹事?江捕頭莫要開這玩笑。确實是臨淵拜托這位鐵面大俠的,不過,也是看在與那小哥兒父親的淺薄交情上,想阻止他再次犯錯。”
江捕頭點點頭,沒再計較這些,轉而問付管事,“今日之事的經過,這位管事盡可道來,好叫我等知曉前因後果,以便捉兇結案,向上交差。”
付管事連忙點頭稱是,然後便把那個死去的拍賣師所講的故事,又重述了一遍,然後又說起木籠子碎裂,那小哥兒瘋狂撲出來,是如何殺人,如何與拍賣場衆打手纏鬥,最後如何被東方不敗擒住。
待他講述完,江捕頭又看向陸臨淵,确認道,“陸三少爺,你也在場,那這管事所講與你所見是否相符?”
陸臨淵想了想,覺得付管事所說并沒有什麽遺漏,也沒有帶着感情色彩抵毀任何人,于是确定地點點頭。
“那這小哥兒就是殺人兇手了?”江捕頭看向八仙桌上昏迷的異人小哥兒,皺緊眉頭,随即吩咐其他捕快,“把犯人喚醒。”
其餘捕快領命,有人上去搖晃異人小哥兒,嘴上催促道,“小哥兒,醒醒,趕快醒來,江頭兒有事詢你。”
不管對方如何晃動,異人小哥兒就是未醒,還是江捕頭見多識廣,想起之前發生的事,遂拱手向東方不敗,“這位俠士,方才本差問案急了些,多有得罪,還請海涵。望俠士高擡貴手,解開犯人穴道,也好讓我等交差。”
東方不敗聽聞,只一甩手,便站在旁邊不動了。
江捕頭還想再說什麽,聽得其他人小聲驚呼,定睛一瞧,原來東方不敗已經出手解了那小哥兒穴道。此時,小哥兒剛睜開眼,翻身坐了起來,嘴裏咕哝着話語,也聽不分明。
“嘻嘻——愛卿平身。”
東方不敗武功奇高,耳聰目明,聽得較真。不過正因為聽見了異人小哥兒的話,他才忍不住瓊眉微挑,心中有些詫異,暗自猜測,這異人小哥兒,莫不是死前還是個皇帝?
“本差問你,付管事和陸三少爺等人,皆指認你殺人行兇,你可承認?”江捕頭走近異人小哥兒,發覺對方目光呆滞,似是有病。
于是又轉首問衆人,“他這是犯瘋病了?”
衆人點頭,不知誰默默來了句,“顯然是。”
江捕頭臉色變壞,沒好氣地喊道,“将這兇手綁起來,與屍體一起帶回衙門,交予大人發落。另外在場諸位,請随本差一起回衙門做份筆錄。因犯人情況特殊,近期諸位不要遠游,還請随傳随到,大人或許另有問話。”
東方不敗目前并不想與官府多做接觸,真心想走,別人倒留不住他,只是——,目光轉向那被綁起來的異人小哥兒,只是這厮情況不定,若照先前那樣推斷,沒準再次醒來還得大開殺戒,到那時他再想保他,可就更難了。
他假意伸手在懷中掏取東西,其實是從附屬空間拿了那枚黑衣人的令牌,想着先前在客棧時的猜想,直接出示給江捕頭,就看定邊侯在這邊境的威名夠不夠大了。
江捕頭看到邊字令牌,腦海只剩下一句完了,他可記得自己差點對眼前這位出手,但對方根本不将他看在眼裏,原來是位大人物。
“小侯爺。”江捕頭趕忙低頭抱拳施禮,官大一級壓死人,一個軍功赫赫、百戰殺場的少将軍,定邊侯世子,足夠讓他們仰望了。
猜測被證實,東方不敗一點也沒有借用他人身份的心虛與不安,對着江捕頭說道,“本座在此間辦事,江捕頭盡可将其他人等帶回衙門,待辦完事,稍後本座必會登門造訪。”
☆、教主救人
江捕頭聽了東方不敗的說辭,感覺好像哪裏有問題,但一時也想不出來,于是沒再耽誤時間,一揮手招呼了衆捕快,呼啦啦全走了。
染七眼看着東方不敗說謊都不打草稿,而且有越玩越大的趨勢,之前是皇室,現在是定邊侯世子,他的小心肝兒那個顫得喲,心中不安地想着。我的主子喂,您老也要看看場合,別再惹禍了,這要讓皇家或者定邊侯知道,那還了得。
東方不敗完全聽不到屬下的心聲,有恃無恐般,吩咐染七道,“小七,拿上銀匣子,我們回客棧。”
“好勒!”染七不得多想,抱着裝銀兩的木匣子,跟在東方不敗身後去找他們的馬車。
主仆二人駕着馬車回到客棧,收拾了一下行李,染七這時才發現東方不敗買的那些花草全沒了,于是着急忙慌地喊道,“不好啦,主子,不好啦。”
“怎麽了?”東方不敗的東西要麽在附屬空間,要麽在乾坤戒內,所以他站在客棧門外,等着染七收拾自己的衣物。
“主子,我們買的花草都沒啦。”那可全是銀子,若丢了,染七想想都心痛地要死。
“哦,無妨。”東方不敗邁步子走在前面,染七緊跟在他身後,“那些花草比較礙事,我托人送去安寧縣城了,待這趟回去後,再去取便可。”
“趕緊收拾好你的東西,還有那些小零碎,我們直接去鎮公衙門。”那異人小哥兒有些本事,現在又瘋瘋颠颠的,若被刺激或者忽視,別又惹出其他亂子。
東方不敗打定主意,如果這次幫那異人小哥兒解決了官司,他定要封了他的武功,然後把人好好的看起來。到時候放在身邊,有義父義母看管,諒他也翻不出浪花來。
染七來回幾趟,把族人的那些遺物,全部打包裝進了馬車,然後才來詢問東方不敗是否現在出發。
“啓程。”東方不敗心中想着異人小哥兒的事,不想多作耽擱,但又不能暴露自己的附屬空間和乾坤戒,因此只能與染七一人駕着一輛馬車,噠噠地離開了黑山集,向着楊河鎮的方向而去。
一路無話,主仆二人悶頭趕路,只聽見路上急切的轱辘滾動聲。大概半個時辰後,兩輛馬車,一前一後駛進了楊河鎮,竟比往日少了許多時間。
染七停下馬車,向路邊行人詢問鎮公衙門的位置,待問明後,兩人又一齊趕着馬車朝鎮公衙門疾馳而來。
來到鎮公衙門口,有門衛守在那裏,東方不敗跳下車,直接把馬鞭扔給染七,手拿定邊侯的邊字令牌,在門衛眼前晃了晃,說道,“本座要見江捕頭。”
可能是江捕頭事先打過招呼,門衛只是瞄了一眼令牌,便放他進去了。染七把兩輛馬車都拴好,也匆忙跟在主子身後,混了進去。
進了鎮公衙門,東方不敗掃視一眼,便順着小路的方向一直向前走,來到堂前,終于看到了許多人。
江捕頭一看來人,忙在亭長身邊悄聲耳語,然後走上前打招呼,“小侯爺,您來了,亭長大人正在審問本案,您請上座。”
楊河鎮亭長是個胖乎乎的白胡子老頭,大概日子過的不錯,紅光滿面的,見到東方不敗,也同樣站起身,點頭哈腰地給他讓座。
雖說是鎮公衙門,但其實就是亭長辦公的地方,有道是皇權不下縣,這些亭長都是由地方鄉坤來擔當,不是白國正而八經的官員,也不用經過科考試舉。因此白胡子老頭見了東方不敗這個朝廷正式冊封的少将軍兼定邊侯世子,很是拘束,那是比縣令還大了好多的官兒。
白胡子老亭長拱手向東方不敗恭恭敬敬施了一禮,然後自我介紹道,“小侯爺在上,楊河鎮亭長——楊東興,給小侯爺請安了。”
東方不敗瞅着面前的老頭,白發銀須,紅光滿面,全身的肉顫嘟嘟的,一看就是個心寬體胖的主兒,就是不知品性如何。
歷來縣城以下的鄉村都是亭長、裏正自治管理,縣令對下征稅,下達政令,也是通過亭長、裏正來完成,所以這一缺漏也給了各縣官員與鄉紳的便利,他們經常勾結在一起,搜刮民脂民膏,欺壓無辜百姓。
明白這些,但東方不敗又不是真正的定邊侯世子,他只是挂羊頭賣狗肉的冒牌貨,所以再多的想法也只是在腦海裏打了個圈,就被他扔之角落了。
“楊亭長不必多禮,只管審案便是。”東方不敗對白國法律到底不熟,不清楚像異人小哥兒那樣得了瘋病的犯人,會得到如何處罰。
白胡子亭長楊東興,顫巍巍回到自己座位上,繼續問詢,等一切都問清楚後,瞅着傻呆呆的異人小哥兒,大家犯了難。
楊東興心裏那叫一個苦,好不容易碰上一次大人物來訪,他卻遇到了難題,關鍵他聽了江捕頭之前的講述,壓根不知道怎麽處理這殺人兇手。
你說這小哥兒一個瘋子,怎麽就那麽大能耐,還能殺人呢,而且還是當場行兇,被衆人逮個正着。
左思右想,心中無法決定,楊東興試探地問東方不敗,“小侯爺,您看這案子怎麽判?”
染七一聽還了得,主子再裝下去,這該咋收場,給人判刑,那是能随便判的麽?有一個不省心的主子,染七表示,他得少活許多年吧,求來個人管管主子。
東方不敗現在思考的卻是其他事,适才他突然想到,出了殺人的事件,已經屬刑事案件,這得縣令來過問吧,一個小小的亭長能處理?若與縣令當面,對方是否見過定邊侯世子真人,能不能認出他是假冒的?
越想越麻爪,覺得事情變成了一團麻,煩的東方不敗想殺人,但他又不得不繼續圓謊,把整個事解決了。
“敢問楊亭長,這種刑事案件不是得交由縣令來審理麽?”縣級官員可是有正副級的,還有主簿,怎麽想都輪不到這小小的亭長來審理。
楊東興聽聞,疑惑地反問,“前剛聽聞,不是小侯爺帶人把縣令、縣丞、主簿等一幹十來餘人全抓捕問罪了麽?”
“咳!”東方不敗吓得咳嗽了一聲,心中暗暗罵黑衣人,原來那晚那厮跑去花王谷是有任務的,差點因為他露了餡。
“本座一時忘記了。”東方不敗大言不慚地繼續忽悠道。
染七也是吓了一跳,不過看主子依然淡定如初,遂也狐假虎威地上前吓唬人道,“楊亭長,這事牽扯甚廣,你現在只是聽說,還是不要信口開河的好。”
言下之意便是告訴楊東興,事關重大,出去胡亂瞎說,走露了風聲,小侯爺定要拿你問罪的。
楊東興本來年齡就一大把了,雖是亭長,但也就是他自己戀着位子不願下來,資格老,又是當地有名望的鄉坤,遂沒人敢惹他。但其實他膽子小的要命,哪禁得住染七的一番吓唬,連忙搖頭保證。
“小人不敢瞎說,小人不敢瞎說。”
江捕頭看楊東興都吓得慫成了一團,趕緊上前轉移話題,“小侯爺,咱們還是趕緊斷案吧,大家夥在這裏已經等候多時了。”
楊東興感激地看他一眼,急忙附和道,“對對對,繼續判案,小侯爺您說,這案子要如何處理?”
見危機過去,染七也不再多嘴,退後一步,回到東方不敗身邊。
東方不敗想了想,打算從異人小哥兒的瘋病着手,然後問楊東興,“敢問楊亭長,我白國律法是否有精神錯亂的瘋病患者無法入罪這一項?”
回應他的是楊東興猶如一團球似的滾去了隔壁,東方不敗莫名其妙地看向江捕頭,只見他尴尬地搓了下鼻尖,解釋道,“想來楊亭長是去翻閱律法典籍了。”
在場衆人全部面無表情,一臉黑線,捕快們是尴尬的,而陸臨淵等人一直安靜如雞,則是被雷的,至于東方不敗和染七,直接無語凝咽,這得多不靠譜,現查現斷案,效仿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啊。
等了楊東興一會兒,他才又一個大圓團子滾了進來,直累得坐在椅子上喘粗氣。最後看向東方不敗,興奮地說着他在律法典籍裏看到的內容。
“小侯爺,白國刑律有記載,凡患有精神疾病,得到縣級以上且資歷十年以上的三名大夫共同證實的犯人,皆可法外保釋,但需向苦主繳納一筆賠償金,然後還要有其親近之人的保證,保證犯人不會再對他人造成威脅。另外,若犯人病愈,需向官府上報登記,做苦工來抵消以往所犯罪行,時間視情況而定。”
東方不敗聽完颔首,覺得這律法還是有很多弊端的,若世家子弟殺了人,一翻斡旋後豈不是可以靠行賄大夫來逃過罪責懲罰?
“那便去請三名十年以上資歷的大夫吧。”看這情況,左右今日是無法回安寧縣面見義父義母了,東方不敗只願義母不要一個沖動跑出縣城,找過來。
因為要去縣城尋大夫,再加上其他人都做完了陳述筆錄,陸臨淵看看時間不早了,便提出告辭,“楊亭長,小侯爺,在下外出已有不短的時間,怕是家中長輩擔憂,因此這就打算回去了,若之後再有詢問,只需遣人到陸府喚人,在下随時聽召。”
楊亭長看看陸臨淵,又看看東方不敗,沒做回應,這裏哪還輪到他作主,不是有定邊侯世子麽?
東方不敗懂了楊東興的意思,這胖團子老頭真上道,一切聽他的,這個好。于是他微笑着擺手,與陸臨淵一同走了出去。
剛走出門,他便似笑非笑地瞅着陸臨淵,把對方直吓得噤若寒蟬,心思敏感地問道,“小侯爺,可是還有其他事?”
“嗯,确實有,陸三少爺不會忘記我們之前的交易吧?”東方不敗提醒對方,他也不是掏不出那個錢,只是為了個異人小哥兒,覺得不值而已,有冤大頭在此,何樂而不為?
“小民哪敢忘記?只是如今東市拍賣場大概巴不得趕慕容小哥兒去坐牢,贖金之說更是缥缈。”陸臨淵兩邊都不想得罪,一副東方不敗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态度。
摸着下巴,東方不敗狡詐地點撥他道,“沒有贖金可交,但是有苦主,陸三少爺既然當初想救那小哥兒,就好人做到底,賠償苦主一筆銀子吧。你總不能讓本座既救了人,還搭了銀子吧?”
陸臨淵嘴角忍不住抽搐,心說這定邊侯世子,也太無恥了,一句是他求小侯爺救慕容小哥兒的,把所有狡辯的話語都給他堵了回去。
打落牙齒和血吞的陸臨淵,有委屈不知道向誰說,只能掏出兩張面值五百兩的銀票,遞給東方不敗,“小民身上只有這麽多。”
東方不敗滿意地點點頭,苦主即是死者的家屬,憑那拍賣師一輩子,大概也攢不下一千兩銀子,足夠他們一家過上好日子了。
“陸三少爺,年紀輕輕就見忘的毛病可不太好,回去多吃些補腦的營養品,下不為例,咱們明日見哪。”
留下一句話,東方不敗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陸臨淵一口氣不上不下的,簡直咽死個人,最後下了決定,珍愛生命,遠離定邊侯世子。
在他心裏,那就是個蛇精病啊。
☆、小小苦主
翌日,天還不亮辦差的人就被楊東興催促着出發了,早早去縣城請了三名資格老的大夫。而東方不敗當晚跟染七一起住在鎮公衙門,下人來叫他吃早飯的時候,他正在院中練習劍法。
安寧縣城離楊河鎮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這一來一往,怎麽也得花些時間。吃罷早飯,東方不敗靜坐了半個多時辰,這時,差官才領着三名大夫,風塵仆仆地走進鎮公衙門。
又過了一刻鐘,待三名大夫緩過勁兒來,楊東興這才讓江捕頭帶了慕容小哥兒上來,并且向三名大夫介紹道,“這位小哥兒便是今天的檢查對象,勞煩三位大夫給把把關,看看他目前是何狀況。”
這會兒的慕容小哥兒,倒是挺乖的,他雙目呆滞,嘿嘿傻笑着,嘴裏啃着自己的頭發。見年長的那位大夫走上來,還好奇地抓起人家的白胡子,團進嘴裏嚼了嚼,接着又揪着老大夫的衣衫,左看看右看看。別人還沒明白他在做什麽,轉而他又抓住另一名大夫的袖子,扯了好幾下,最後只聽得“撕拉”一聲,袖子斷了。
慕容小哥兒闖了貨,還笑嘻嘻地揚着手上的袖子說道,“嘿嘿,扯壞啦。”
他的話直把那位大夫氣得跳腳,猛得奪回自己的衣袖,氣急敗壞地指着慕容小哥兒罵道,“你個白癡傻蛋,賠我衣服來。”
慕容小哥兒哪知道他在罵什麽,轉回身又去玩老大夫的胡子了,嘴裏還說着,“愛卿,你怎麽把只白松鼠挂在下巴上,不怕它咬你麽?”
“在朕面前,儀表如此不雅,當罰。”翻着眼睛思考着,過了半晌,慕容小哥兒繼續糊塗說道,“就罰你給朕倒洗腳水一個月。”
老大夫眼皮直跳,心想,這尼瑪病得真不輕啊,裝是裝不出來的吧?
就聽得慕容小哥兒又說道,“衆卿無事可禀,那便退朝吧。”
這回慕容小哥兒說的話語清晰,衆人都聽到了,然後楊東興問三位大夫,“三位,怎麽樣?”
三位大夫面面相觑,然後一直未被慕容小哥兒糾纏過的那位建議道,“還請各位差爺制住小哥兒的行動,讓我們替他把把脈。”
中醫看病,大體分四步走,望聞問切。這望嘛,便是看慕容小哥兒的面目表情,聞是聽他的聲音,喘息,問是詢問他的表現與症狀,最後切就是診脈,看其脈象變化,辨其髒腑功能的盛與衰。
聞大夫所言,江捕頭帶了另一個捕快,兩人一邊一個,抓住了慕容小哥兒的手,然後伸到三位大夫面前,由大夫們一一替他把脈。
然後又過了一會兒,三名大夫耐下性子,專門跟慕容小哥兒玩了半個時辰,着重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最後才鄭重其事地寫下醫案。
楊東興千恩萬謝,待拿到醫案,又跑到東方不敗面前,拱手把醫案送上,同時還說道,“小侯爺,醫案在此,您請過目。”
染七上前從他手中接過醫案,瞧了一遍,沒啥問題,于是沖着東方不敗點點頭,表示事情順利解決。雖三名大夫述說的不太相同,但最後斷的病情都差不多。失心瘋——深度神經損傷,多因外界壓力或過重的打擊導致,需潛心靜養。
東方不敗沒接醫案,反而看向楊東興,“楊亭長,既然醫案也已經出了結果,那便按照之前說好的來吧。不知苦主何在?”
江捕頭上前說道,“苦主已經派人去請了,請小侯爺稍等片刻。”
楊東興見沒三位大夫的事了,便一人塞了塊銀子,打發差官送他們回了縣城。
這邊苦主遲遲不到,東方不敗等了又等,倒先等來了陸臨淵的小厮。那小厮進得大廳,便直沖着東方不敗走來,然後從袖筒中掏出一疊銀票,恭敬地遞到他面前。
“小侯爺,小人給您請安了,這是我家少爺吩咐送來的。”
東方不敗想到昨天跟陸臨淵訛了一千兩銀票,今兒個他倒幹脆,直接送銀票,人反而躲着不露面了。接過小厮手中的銀票,他上手一數,十張共五千兩,陸臨淵真是出手闊綽,讓人不得不觊觎啊。
東方不敗想了想陸臨淵那一副斯文敗類的模樣,又念及他對慕容小哥兒的援手之情,遂多嘴問道,“你家少爺有交待什麽話嗎?”
“少爺說,送上五千兩銀票,望小侯爺能記住對他的承諾,好好照顧慕容小哥兒。”小厮的話音越來越低,覺得他家少爺真是膽子肥了,敢這麽跟定邊侯世子說話,也不怕對方一個不高興,跑去陸府砍了他。
但該傳的話還是要傳完,小厮吸了吸氣,聲音又變大了些,“少爺說,基本也沒他什麽事,所以他就不來礙小侯爺的眼了。”
東方不敗詫異地挑眉,以為陸臨淵會顧及他的身份,一直裝到底呢,原來他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啊。兩手食指互相摳弄着,他惡劣地想,這個陸臨淵,簡直好玩兒!只是個陸府三少爺,會有那麽多銀子傍身,出手闊綽之極,就不知陸府的大少爺又會是何境地?
要不——偷偷去陸府轉一圈?
手指一頓,沮喪地拉下臉,東方不敗突然想到,他早就安排好,此間事了,就要馬上返回安寧縣城見義父義母了。
小厮眼看東方不敗臉色變的陰沉,雙腿不禁有些發抖,心想,少爺啊,你果然是把小侯爺得罪了,看這臉黑的,可如何是好?
東方不敗不知小厮誤會了他的表情,等回過神看到對方都快吓傻了,于是哭笑不得地揮揮手,讓他退下,“好了好了,本座已知曉,你可以走了。”
聽聞此言,那小厮一點也沒有得到解脫的開心,反而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并且苦着臉僵着腿腳,手腳順着就走出去了。
見此一幕,東方不敗很陰險地繼續說了句,“對了,你回去跟你家少爺說,月黑風高,小心飛賊喲。”
那小厮一聽,像屁股後面有狗在追似的,連滾帶爬地跑出了鎮公衙門,那搞笑的樣子,連染七見了都瞠目結舌。
站在大廳門口,向裏探頭看了一眼,又不明白地轉向小厮消失的大門方向,染七疑惑地走進來,瞅了瞅像個鹌鹑似的縮在一角,并且眼觀鼻,鼻觀心,安靜得出奇的楊東興,又掃了眼東方不敗,終于不解地問道,“主子,那人是來做什麽的?”
東方不敗逗弄了陸臨淵的小厮,心情甚是愉悅,聽到染七的問話,便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銀票,“諾,送錢來的。”
染七懷疑地翻了翻銀票,發現全是五百兩的面值,又數了下張數,激動地抖着手,“主子,你知道這是什麽行為嗎?”
以為有人賄賂東方不敗,再加上他根本是個冒牌貨,染七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想指着東方不敗的鼻子數落他一頓,但他真沒那個膽子,就怕東方不敗臉一拉,給他一針。
“什麽行為?”東方不敗敏感地察覺出染七的呼吸變化,好似情緒起伏很大。
染七往他身邊一坐,拍着那些銀票,埋怨道,“這是行賄受賄!”
剛說完,染七的額頭上就貼了一只手,他頓時呆住,只見東方不敗蹙眉瞅着他,不悅地說道,“有妄想症要早點看,本座這裏有藥,要吃嗎?”
騰地一下臉紅的跟擦了胭脂似的,染七暗自罵自己沒出息,想抱怨幾句,讓東方不敗認清爺和哥兒之間總是有別的,即使是屬下,也不能這樣無視性別。
可惜染七沒來得及說話,江捕頭就領着苦主來了,伴随而來的還有嗚咽的哭泣聲。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廳內幾人聽到哭聲,就全看向了門口,只見跟着江捕頭的苦主是個四五歲的小孩子,額間花紋淺淡的幾乎看不到,又身著白色孝服,頭戴孝帽,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這——”楊東興這時活躍了起來,拉着那嗚咽的小孩兒,不解地問道,“江捕頭,怎麽是個小孩子?那死者的妻子何在?”
江捕頭無奈地搖搖頭,嘆口氣,這才解釋道,“今日見這苦主遲遲不來,看亭長大人和小侯爺等得焦急,于是我便帶人找去了。”
“然後怎麽樣?”染七看那小孩子哭得傷心,虛弱地都險些暈過去,就好奇地搶問了一句。
“我到了死者家裏,只見大門緊閉,敲了許久不見回應。這才不得已破門而入,卻見到死者的妻子用三尺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上。待把人搬下來,又尋遍整個宅子,就只找到這麽個還在昏睡的小哥兒。”
東方不敗皺着眉頭,感覺事情變得又複雜了,他來到小孩兒面前,蹲下身平視他,擦了擦小孩哭得小花貓似的臉,盡量和聲和氣地問道,“小哥兒,你怕不怕本座?”
那小孩兒淚眼朦胧地盯着東方不敗臉上的面具,乖巧地點點頭,小聲說道,“怕。”
“既然怕,那本座問你的話,你要實話實說好嗎?”東方不敗從來沒哄過小孩子,略有點不适應。
小孩兒嘴一撇,就要哭,東方不敗靈機一動,手悄悄伸進懷裏,其實卻是從乾坤戒中拿出了乾坤月影瓶。他把瓶子往小孩嘴邊一放,那猴兒酒的果香,就順着飄進了小孩鼻子裏,香味濃郁,口水直流。
見小孩兒把淚收了回去,東方不敗哄着他道,“是不是很香?本座問你什麽,你就回答什麽,不許哭,回答完問題,本座就把這裏面的東西給你喝,如何?”
這下子可把那小孩兒哄住了,就見對方破涕為笑地點點頭。染七看着東方不敗忽悠小孩,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述說,心情那叫一個複雜。他家主子快成大騙子了,從小的如面前的小孩兒,到老的如楊東興,沒有一個不被他忽悠的。主子你這麽牛,你義父義母知道麽?
☆、如此杯具
染七默默地吐槽着東方不敗,實在看不下去他忽悠人家小孩子,遂側身半捂着眼睛,搞怪地從指縫裏偷偷瞧。
而其他人皆把視線放在了東方不敗與小孩兒身上,聽了東方不敗之前的幾句話,隐約覺得可能知道他要做什麽,便一個個安靜地瞧着,仿佛生怕說話的人多了,把剛剛還在撇嘴掉淚的小孩子吓到。
就見東方不敗拉着那小孩兒的手,放軟聲音輕輕問道,“小哥兒,你叫什麽名字?”
小孩兒看着他,聲音小小的,怕是還有些認生,“我叫岳——知瑜。”
“岳——知——瑜。”東方不敗重複了一遍,名字念在嘴邊,卻覺得突然明了了小孩兒父母的一片殷殷希望,所以他誇贊道,“知美玉而生慕,好名字。”
看着這樣小小的苦主,東方不敗略有些犯難,本來慕容小哥兒跟他沒什麽關系,但系統既然說了對方是異人,還下了任務,他就得完成。可眼前這小小的孩子,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卻要承受父母雙亡之痛。
若不是慕容小哥兒發瘋,殺害了那個拍賣師,這一個三口之家,也不會鬧到今天這局面。從小孩兒的名字就可以知道,他的父母定是喜歡極了他的,并且希望他以後可以找到好的歸宿。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