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起來,時間倒回,他那時直接出手,不借着觀察異人的時間拖延,大概這一切也不會發生。
東方不敗在心中嘆息,他雖不是什麽好人,但重生以來也做了幾件善事,如今看到這樣小小的孩子,倒是有些心虛了。只是他很自私,不覺得自己做的有何錯,他也沒義務幫陌生人不是?
最後卻可憐了這孩子,他摸了摸岳知瑜的腦袋,思考着這麽小的人兒,以後該怎麽生活。
“小瑜兒,你告訴哥哥,你還有其他親人嗎?”這一尋思還真讓他想出了辦法,不過東方不敗發愁的是,不知道這小家夥是否清楚自己父母死亡的原因。
岳知瑜歪着腦袋仔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除了父母,他沒見過任何親戚同族。
江捕頭這時說話了,他之前給付管事做筆錄的時候,倒是詢問過,只是付管事知道的也不甚詳細,“據付管事所說,他們一家是得罪了當地權貴,然後逃到這邊境的安寧縣來的,多年來幾乎跟以往的親戚沒有任何聯系和人際走動。”
确定了心中想知道的事,東方不敗又問道,“小瑜兒,你知道今天捕快叔叔帶你來這裏,是做什麽來了嗎?”
岳知瑜又搖搖頭,基本是一問三不知,他被江捕頭叫醒後,還沒見到自己的姆父,就被對方帶來了這裏。
東方不敗又擦了擦岳知瑜的小臉,接着問他,“小瑜兒,你願意跟着哥哥走嗎?以後哥哥會照料你的生活,讓你衣食無憂。”
“父親和姆父也可以跟着哥哥一起走嗎?”岳知瑜天真無邪地問道,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雙親早就離她而去了。
“不可以哦,只能小瑜兒一個人。”東方不敗稍微有些猶豫,不知該不該直接告訴這麽小的孩子,他的雙親已亡。
“那——”岳知瑜難過地低下頭,然後紅着眼睛說道,“我要跟父親姆父在一起,大哥哥,可以嗎?”
岳知瑜小小的個頭兒,貓叫似的聲音,讓東方不敗心底産生一絲不适,他發覺果然善良會使人變得柔軟,一個小孩兒就讓他難受至此。
沒有顧及他人,東方不敗直接在大廳裏席地而坐,他也拉了岳知瑜坐在自己身旁,一大一小兩個身形,就只聽他說道,“小瑜兒,你知道死亡的意思嗎?”
岳知瑜想了很久,然後才抱住東方不敗的胳膊,撇着嘴道,“上次隔壁家的老爺爺,躺在一個又小又窄的木箱子裏睡覺,姆父說老爺爺死了,會一直睡下去,再也醒不過來了。”
小家夥越說嘴撇的越大,最後竟又哭了起來,哽咽着聲音繼續說道,“我叫了老爺爺好幾聲,他都不睜開眼睛,要是餓壞了怎麽辦?哇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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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言童語總是動人心弦,岳知瑜一哭,染七在旁邊早就被他的稚語所感動,淚同時稀裏嘩啦地流了出來,看起來讓人以為苦主是他呢。
小孩子哭沒什麽,大人哭就不得了了,尤其染七還是個爺,哭得那叫一個傷心。江捕頭更是欲言又止好幾次,他覺得作為定邊侯世子的親随,染七真是弱爆了,竟然哭得梨花帶雨的。
“小瑜兒別哭——”東方不敗縱使郎心似鐵,也幾乎要被那哭聲化成了水,但他身邊不放懦弱無用之人,因此他決定告訴岳知瑜,讓他在打擊中快速成長,“哥哥有些話只說一次,你一定要記住,千萬不可以忘記,懂嗎?”
岳知瑜用手背擦了擦眼睛,淚水止不住地流出,他鼓着臉猛吸兩口氣,可憐巴巴地看着東方不敗,“瑜兒一定會記住哥哥說的話。”
幫他拭幹淨眼淚,東方不敗思考了一下,這才說道,“小瑜兒的父親呢,因為一些意外,就像隔壁老爺爺一樣,躺在木箱子裏睡着了,小瑜兒的姆父知道後,很傷心很傷心,于是昨晚也躺進木箱子裏去睡了。”
“姆父為什麽要傷心,父親和姆父什麽時候才會睡醒啊?”岳知瑜眼睫毛上還帶着淚珠,疑惑地問着。
東方不敗搖搖頭,告訴他真相,“姆父傷心是因為小瑜兒的父親再也醒不過來了,他們都不會再醒了。”
“嗚——你騙人。”岳知瑜揪着東方不敗的袖子,哭得傷心欲絕,嘴裏喃喃着,“父親和姆親一定會醒過來的。”
大廳裏充斥着悲傷的氣息,只徒留傷心小人兒的哭聲,楊東興無奈地嘆口氣,和江捕頭對視一眼,實在無法處理眼前的事。這個孩子這麽小,又沒有其他親人,若放着不管,大概最後只會淪為乞丐或者被買賣的命運吧。
“小侯爺,你真的要帶走這個小孩兒嗎?”楊東興不确定地問道,定邊侯世子,堂堂的少将軍,那可是頂天立地的爺,身邊帶個四五歲的小哥兒算怎麽回事?定邊侯夫婦若然知曉,估計不會同意此舉動,再者如果進侯府為奴,那麽小的孩子,能做什麽活計?
東方不敗點頭,又說了一遍早就做下的決定,“本座會派人照料他,直至他長大成人。”
楊東興指着桌上的醫案,實在不知要如何處理這情況了,這麽小的苦主,連發生什麽事都不知道,這可怎麽是好?
“小侯爺,如今苦主只剩下這個小孩兒,你看這……”
知道楊東興要說什麽,東方不敗打斷他道,“慕容小哥兒和小瑜兒,本座一并帶走,如今已是這步田地,楊亭長還是盡快結案吧。”
誰也沒想到這件案子最後會是這樣的結局,一個瘋子一個孤兒。東方不敗沉思,如果岳知瑜将來長大了,知曉了雙親死亡的真相,又會怎麽做?
結案後,已沒有鎮公衙門什麽事,但楊東興看在東方不敗這個定邊侯世子的面子上,囑托江捕頭從旁協助,辦理岳知瑜雙親的發喪事宜。
作為岳知瑜父親曾經的同事,付管事等一幹東市拍賣場的管事也是幫着忙前忙後,布置靈堂,準備棺木。
只是誰也沒料到,當東方不敗抱着小小的岳知瑜,讓他給自己的雙親淨完面,好讓入殓師給死者化妝整儀,納入棺中時,岳知瑜忽然想要掙脫東方不敗的手,直撲向雙親。
東方不敗趕忙制住懷中的小人兒,不明所以地問道,“小瑜兒,你這是怎麽了?有什麽事,可以跟哥哥講。”
岳知瑜到底是個小孩兒,哇地一聲又哭了,他不是很明白死亡的意思,但是東方不敗告訴他雙親不會再醒來了,其實他心裏是反對的,一直寄盼着雙親會突然醒來帶他回家。可是眼看着他的父親和姆父就要被放在又窄又小的木箱子裏了,岳知瑜預感到,他的雙親或許真的不會醒來了。
“大哥哥,這個箱子又窄又小,父親和姆父躺在裏面睡覺會不舒服的,可不可以換個大的箱子,把他們放在一起?”岳知瑜想着以前父親和姆父都是睡在一塊的,于是提出要求,想讓他的雙親繼續在一塊。
東方不敗看着小孩兒祈求的眼神,點頭答應道,“可以,大哥哥讓人給你的父親和姆父打造一個又大又舒服的箱子,讓他們保佑小瑜兒平平安安長大。”
岳知瑜趴在東方不敗肩頭,略有些氣若無力地咕哝道,“大哥哥,我想父親和姆父。”
東方不敗輕輕拍了拍他柔弱的小身子,安慰道,“小瑜兒要乖乖聽哥哥的話,每天都開開心心的,等你的父親和姆父想你的時候,會來夢裏看你的。”
“嗯,瑜兒會很乖——很乖。”岳知瑜大概是太傷心,輕聲嗯了一下,餘下的話含糊不清的呢喃着。眨眼之間,人已經趴在東方不敗的肩上,呼呼地睡着了。
東方不敗怕吵醒他,沒有動彈一下,只是吩咐衆人,“按照小瑜兒的要求,把他雙親的棺木弄大些,就像平常人睡覺似的多墊兩層被褥,盡量舒服,然後兩人同棺合葬一處。”
江捕頭聽聞,遲疑道,“小侯爺,這恐怕不合适吧?”死人有死人的行頭,活人有活人的鋪蓋,怎能一樣?
“直接按我說的去做,其他無需多議。”東方不敗并不是迂腐的人,既然這樣做能讓岳知瑜放心,那做了又何妨?
衆人又下去一翻忙活,到底朝中有人好辦事,因為有定邊侯世子這個名頭,所以棺木很快便做好了。又是一通布置,可算到了出殡下葬的這天,因為岳知瑜還小,所以省去了很多步驟,比如封棺奪釘,比如出發前的哭棺。
之前就派人早早選好了地方,挖好了坑,于是一行人撒着紙錢,伴随着岳知瑜的哭聲,浩浩蕩蕩地直接往那地方行去。東方不敗與染七兩人悄悄跟在後面,離送葬隊伍不遠,好歹他假冒的是定邊侯世子,不能抱着岳知瑜跟在隊伍中。所以,最後為了不折騰那小人兒,岳知瑜被安置在了放棺木的馬車上。
終于來到預定地點,衆人小心翼翼地把棺木下入坑中,岳知瑜嗚咽地哭着,并伸出小手往坑裏的棺椁上扔了兩把土後,衆人這才拿起鐵鍬,七手八腳地蓋土填穴。
待一切完畢,其他幫忙的人都紛紛告辭離開後,東方不敗領着岳知瑜站在他雙親的墳前,心中暗暗保證道,“兩位放心,知美玉而生慕,你們的心願我已明白,待他長大成人,本座定會為他尋得良人,保他一生富貴無憂。”
☆、亦正亦邪
瞅着日照正午,時候不早,東方不敗對着那小小的悲傷身影說道,“小瑜兒跪下,這一去再難回來,給你父親和姆父磕四個頭吧。明年的今日,若本座有閑暇,自會帶你來祭拜他們。”
正所謂:碧空翠林映新墳,此去雁歸待經年。
“是。”岳知瑜乖乖地跪下,給雙親磕頭,把腦門都磕起包了,這才暈乎乎地站起。
見他這樣呆傻,還腳下不穩,染七上前牽住他的手,用袖子擦了擦他額頭上沾的土灰,對着那紅通通的一片,責怪道,“如果你父親和姆父知道他們的愛子如此不憐惜自己的身體,該得多傷心難過,下回可別這樣了,日後你就安心跟着主子吧。”
東方不敗走近幾步,微微撫了撫岳知瑜的頭頂,安慰他道,“別讓你的父親和姆父擔心,我們走吧。”
兩大一小共三人,結伴返回鎮公衙門,找到被暫時關壓在那裏的慕容小哥兒。兩個有殺父不共戴天之仇的問題小哥兒,就這樣湊在了一起,染七看着一瘋一小的兩只,想到未來可能會遭遇的狀況,心裏略有些擔憂。
相對于染七的思慮甚多,東方不敗反而沒那麽糾結,該救的他救了,該養的他也會養大。至于日後,待岳知瑜查到雙親死亡的疑點,問到他這裏,他也會實話告知其真相。是報仇還是原諒,都是那兩個小哥兒的事,他靜觀其變。
說他無情也好,冷淡也罷,他只是負完了該負的責任。世人總是執著很多事,他也不例外,所以才有很多苦難,既然如此,他又有何理由去阻止他們,皆是自己的選擇罷了。
四人兩輛馬車,東方不敗和染七各駕一輛,染七駕駛的那輛車裝滿了他的小玩意兒,遂岳知瑜和慕容小哥兒被安置在了東方不敗的馬車上。又考慮到兩個小哥兒的特殊情況,東方不敗趕路并不快,甚至還吩咐着染七特意落在後面,時刻注意他馬車上的兩人。
“大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岳知瑜眼巴巴地瞅着黑山集的方向,等到已看不見出來時的路口,才好奇地問道。
東方不敗耳朵一動,聽到他的問話,幹脆回道,“去縣城,找哥哥的義父義母。”
“哥哥,我可以坐到你身邊嗎?”岳知瑜繼續問道,他有些害怕慕容小哥兒,因為對方一直盯着他,還時不時偷偷扯他的衣服。
聽到可憐地有些顫抖的童音,東方不敗回頭瞅了瞅兩個人,暫時沒發現什麽,想了想,告訴岳知瑜,“我身邊很危險,小瑜兒不怕麽?”
“不怕!”岳知瑜利落回答,同時只有他自己看得到,慕容小哥兒的手又開始不安份了,他覺得這人真讨厭。
東方不敗不明其中深意,只以為馬車颠跛,讓岳知瑜沒有安全感,想要尋找他這個大哥哥來依靠,于是對他說道,“那你小心地爬過來吧,我把馬車趕慢一些,注意安全。”
他話剛說完,岳知瑜得到同意,便馬上爬了起來,結果起的猛了些,差點翻下車。不過,岳知瑜的反應也不慢,他一手抓住車鬥的外框,另一手拽住了慕容小哥作亂的手,然後道路不平,馬車慣性地一颠,他又安穩地彈回了原位。
吓得小心肝兒亂顫,但岳知瑜不死心,穩下情緒後,又爬了起來。只是這次他吸取了教訓,緩緩地挪動着,直至來到東方不敗身邊。但當他抓着東方不敗的胳膊,想要翻身坐下時,遇到了阻礙。岳知瑜回頭一瞧,差點沒氣個半死,原來是慕容小哥兒揪住了他的衣服。
扯了扯自己的衣衫,勁兒太小,沒扯動,岳知瑜讨厭地看着慕容小哥兒,并且斥責道,“你這人怎麽這樣,還不放手?”
慕容小哥兒的動作比較隐晦,跟在後面的染七并沒有看得太真切,只是也驚出了一身白毛汗,主要岳知瑜的動作太危險,多虧東方不敗還放慢了馬車的速度,否則當時這小孩子就甩出去了。如今見他态度挺不客氣,染七也不知該不該笑他膽大包天,絲毫沒有險些出事故的後怕與驚吓。
東方不敗也聽到岳知瑜憤憤的語調,回眸看了一眼,正好瞅見慕容小哥兒抓着他不放,于是迅速出手,點了對方的穴道。
慕容小哥兒不能動彈,手也無法使力,岳知瑜趁機趕緊把衣擺從對方手裏解救出來,然後安然地坐在了東方不敗身邊。
“早就跟你說,要注意安全吧,若我不出手,你是不是打算用這廢柴小身板,一直僵持下去?”東方不敗沒想過要教導給岳知瑜他的絕學,但葵花寶典上也是有記載一些外家練體功法的,倒是可以督促他練習一二,就當是強身健體。
岳知瑜好似早忘記之前的那次危險,只是氣憤地瞪了慕容小哥兒一眼,說道,“這個哥哥是不是傻子,老是抓着我的衣服不放,太讨厭了。”
東方不敗邊趕路,邊暗中瞧兩個小哥兒,發現雖然他們不知道彼此有仇,但是好像也無法太快樂的相處。
目前看岳知瑜那嫌棄的小眼神,就能說明一切,這倒不好辦了。東方不敗想到未來要做的事,他可不會帶着一個奶娃娃到處行走,那必然兩人都要留給義父義母。屆時,他們朝夕相處,若還如此,豈不是能翻了天?
但如果分開兩人,又該送去哪裏呢?東方不敗感嘆,果然幽冥教應該盡快建立,否則想分開安置兩只都不行。
“慕容小哥兒傷了腦子,所以才會這樣,你年齡還小,長大就懂了。”東方不敗始終不放心,幹脆又放慢了馬車,直接摟着岳知瑜,轉身擡腿,輕盈地翻到了慕容小哥兒身前。
染七見沒人駕車,忙趕了上來,看着東方不敗問道,“主子,你這是做什麽?”
東方不敗沒回應他,直接閃電出手,打昏了慕容小哥兒,然後把人放倒,躺下來。怕把人颠得溜出車尾,發生事故,東方不敗又撕下對方衣服的一塊內襯,扯成了條狀,然後接續起來,綁住慕容小哥兒的四肢,分別固定在車鬥框上。
待一切做完,他這才答道,“路途颠跛甚遠,為防止他半路,出什麽夭娥子,還是這樣為好,至于——”
後面的話,東方不敗并沒有說下去,只是假裝從懷中掏東西,其實是從納物戒中,拿出了乾坤月影瓶。
他悄悄擦了兩下瓶身,然後将瓶子遞到岳知瑜嘴邊,柔聲說道,“小瑜兒之前不是嘴饞,現在還想喝嗎?”
岳知瑜記得乾坤月影瓶的模樣,更對其散發出的香味念念不忘,聽聞可以喝後,他還不确定地問道,“大哥哥,我真的可以喝嗎?這個香香的是什麽東西啊?”
“瓊漿玉液,百果精華。”東方不敗說完,确定似的又點點頭,他的确也沒說錯,只是估計岳知瑜并不知道其中意思。
果然貪嘴的小家夥,并不知道那裏面是酒,聞着濃濃的香味,竟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入口的滋味如何,岳知瑜卻無法言說,只是又繼續貪杯痛飲,結果沒喝多少,人已經飄飄似仙了。
就聽岳知瑜嬌嫩的桑音,疑惑道,“唔?大哥哥,為什麽你變成了兩個?”
東方不敗忍着笑意,勿自裝模作樣地鎮定回他,“是嗎?我可不會變化,是你看錯了。”
岳知瑜接着困擾道,“讨厭,哥哥,你不要搖晃,瑜兒都看不清了。”
“是嗎?小瑜兒,你醉了,看不清就不要看了,好好睡吧。”東方不敗聲音低沉,似是催眠般。
岳知瑜掙紮了兩下,終是敵不過醉意,不甘地閉上了眼睛,嘴裏還呢喃道,“好的,瑜兒聽哥哥的話,好好睡覺。”
放倒了兩個不安份的問題人物,東方不敗又翻回原位,繼續趕着馬車。只是染七在其車後,看的目瞪口呆,眼瞅着主子三下五出二地便料理了那兩只,簡直不要太快。
本來東方不敗要買下慕容小哥兒的時候,染七就很是不解,他雖跟着主子沒多久,但多少也知道他不是純然的善人,大多數時候全憑本心行事,想救便救,不想救就坐山觀虎鬥。
只是沒想到他的疑惑還沒有得到解答,東方不敗又做了一件事,親手擒下發狂的慕容小哥兒,卻不甚被捕快占了先機,然後又廢盡心機救人,足可見他對其人的重視。
再加上,東方不敗又決定收養岳知瑜那個小家夥,染七就更是不解了,疑問一串一串的,簡直趕上海底氣泡了。
但直到此時此刻,染七突然不再疑惑了,因為他從剛才東方不敗打昏慕容小哥的動作中看出淩厲,一點也不溫柔,反倒粗暴而迅猛。
還有同時看清了并且明白了主子并沒有變成爛好人,那光明正大哄小孩子喝酒,讓其醉倒的事,可不是一個好人該做的。
搖搖頭,排除了這些雜念,染七以為主子還是那個亦正亦邪的主子,心狠手辣地打擊敵人與叛徒,且偶爾又富有同情心地幫助他人。
因沒有了一瘋一小這兩個小哥兒的打擾,東方不敗和染七加快速度,倒是一路無話,慢慢地向着安寧縣的方向駛來。
急急地行至半路,東主不敗突然聽到隐隐約約地打鬥聲,于是他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因為離安寧縣城還有不遠的距離,所以官道兩旁皆是郁郁蔥蔥地樹木,那打鬥聲便是從樹林裏傳來的。
破空之聲嗡嗚而起,東方不敗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看向羽箭飛來的方向,擡手便是一枚繡花針,氣勁十足。星塵砂感受到主人的意志,也同樣産生了殺意,威力瞬間加倍,直接将羽箭催毀。
“什麽人?”染七看到地上被毀得四分五裂的羽箭,大驚失色,厲聲喊道。
東方不敗皺眉看着地上的兇器,心中猜想,難道是流箭?只是那打鬥聲還有些距離,為何卻偏偏向此地射來?是故意,還是無意?
“主子,藏在暗處放冷箭的人,定不是什麽善類,我們三人幫不上忙,倒是要拖累主子了。”染七想的很清楚,若東方不敗一人,上天入地,随他逍遙,但加上他們三個累贅,就會變得束手束腳。
“無妨。”東方不敗回道,同時又冷哼,“善類也好,歹人也罷,今天我倒要瞧瞧他長了幾個膽子,敢攔本座的路。”
☆、再遇黑衣
随着話落,東方不敗一拍車梆子,跳下馬車,滿溢的殺氣充斥在空氣中,讓馬兒都忍不住嘶鳴起來。
“小七,你駕這輛車先走,帶着他們倆在前面等我。”東方不敗打算去樹林裏一探,又怕他人不在,留下染七和岳知瑜、慕容小哥兒三人,會遭遇到什麽不測,畢竟方才之事到底是沖誰來得,他還不清楚。
“主子,那我們走了,你千萬要小心。”染七也不推辭,知道他們三個在這裏,只會拖累東方不敗,于是,他幹幹脆脆地駕着馬車離開了。
看着他們的馬車走遠後,東方不敗這才掃視一圈,見官道前後無人,瞬間便将剩下的那輛馬車收進了附屬空間。
接着,他縱身一躍,人已消失。
東方不敗輕功卓絕,身法輕盈,只見林中樹葉無人自動,幾個呼吸間,他就來到近前,并且輕輕地落腳在一根很細的枝幹上。那枝幹微微下彎,卻讓人驚奇地發現,東方不敗太輕了,整個人渾然一體的像是壓在枝頭的果實,完全沒有人體的真實重量。
若有人此時看到東方不敗的狀況,一定會目瞪口呆、大吃一驚,然後認識到,這可不是尋常人等能做到的,需要高深的功力,而僅僅有這些還不夠,更需要有一個輕盈細小,苗條如柳般的身姿。
東方不敗瞅着打鬥中的衆人,好像分了三夥,但就他觀察,這三夥明顯都是軍隊中人,難道是起了內讧?他人站在樹梢上那麽久,顯然對方并沒有發現在場還有其他人,依舊鬥的你死我活的。
他注意到其中有兩個黑衣人,手拿一種類似弩的兵器,沖着另一個人放冷箭。東方不敗仔細觀察,好似那就是之前差點傷了他和染七的箭矢,這麽說,兩個黑衣人中,有一個便是他要找的兇手喽。
就在東方不敗思考的時候,千鈞一發間,黑衣人發出的箭矢重傷了另一個人。那人回首淩厲地看向偷襲的黑衣人,迅速拔出箭頭,然後緊接着在身上點了幾下,務自勇猛地跳起,直接撲了過去,一刀将暗算他的黑衣人劈成了兩半。
然他已受傷,箭頭上可能還有毒,傷口開始發麻,眼前開始模糊,其他敵人沖了過來,他搖晃了下腦袋,艱難地橫刀阻擋,卻少了當初的幾分力道。
他的同伴也看到了其危險的處境,紛紛遲援,最終經過一翻厮殺,将他圍在了中間保護起來。這些人背對內,臉朝外,如強弩之末,他們已經累的氣喘噓噓,拿兵器的手都在發抖,其中還有些人受了輕傷,依然戰鬥。
“兄弟們,不要辜負少将軍的信任,大家一定要撐下去,把敵軍留在這裏。”打鬥中,跟受重傷那人一夥的一人說道。
“是,把敵軍留在這裏!”
“把敵軍留在這裏!”
就像喊口號般,他們一夥的其他人,一一接着喊道,聲音之大,氣勢雄渾,竟有一種醉卧殺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的悲壯。
東方不敗看到這裏,又聽到這些話,眼眸一轉,心中明鏡似的,看來他不巧碰上了定邊侯世子的屬下執行任務。只是,東方不敗皺起了眉頭,不禁暗自嘆息,情況不妙啊。另外明顯是兩股人馬的人,一直合在一起,對付定邊侯世子的屬下。
眼前的情況危急,定邊侯世子的屬下中,已經有人受傷了,如果此時沒有援手,他們早晚會全部折在這裏。而東方不敗又想到方才對方說的話,明白了此人大概也知曉如今處境,遂才跟同伴瘋狂反撲敵人,竟是一心赴死,做好了跟敵人同歸于盡的打算。
摸了摸懷中代表定邊侯世子的令牌,東方不敗想着,這麽重要的東西,大概黑衣人那厮真是沖動才會給了他。考慮到他前不久剛假冒人家的身份,處理了岳知瑜父親被慕容小哥兒殺害的案子,雖無傷大雅,但到底冒充朝廷命官,有違律法。
東方不敗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若他此時救了定邊侯世子的屬下,也算為冒充之事做個補償。他并不在乎被問罪,但人活一世,有朋友有家人,并非孑然一身,總要為他們考慮一二。
此時他好心好意幫了忙,日後,冒充之事被揭露,定邊侯世子念着這回事,也就不便多作追究,而只要他不計較,朝廷更是不會知道,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想清楚後,東方不敗便輕笑一聲,用內力将聲音擴散出去,斥責衆人道,“諸位,以多勝少,還暗箭傷人,這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誰?”打鬥中的衆人聽聞此言,皆是一驚,有人忍不住反問道。
要知道他們雖然打的激烈,但也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卻從沒察覺這裏還有其他人,更不知對方是敵是友,如今出聲打擾,又有何目的。
“何方鼠輩,還不速速現身。”戴着青面獠牙鬼面具的一位青衣人大聲叱道,只見他面具上的兩邊獠牙是紅色的,區別于其他鬼面青衣人,可能是個頭領。
定邊侯世子的人已經快要被他們全部殲滅,東方不敗突然跑出來壞他的好事,可是把鬼面青衣頭領氣的不輕。于是他這才煞氣騰騰,出言不遜地打算連未謀面的東方不敗一起收拾了,只是這鬼面青衣頭領忘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也是他們許多人根本沒有注意到的事。
是何事呢?那便是東方不敗用內力加持聲音用的一翻手段,可不是一個弱者能夠使出的,那得是武學上承者才做得到的。
“無知爾等,本座在這裏已站許久了。”東方不敗冷眼不屑道,說完便跳下樹梢,最後輕飄飄落于地面。
在場的人沒有意識到他的武學修為之高,所以就不懼怕他的現身,正是無知者無畏,無畏者無懼啊。
再者說,東方不敗因前段時間手頭并不寬裕,所以衣着很是普通,又戴了面具,在這些鬼面青衣人眼裏,他還真沒什麽威脅。
如果他換一身紅衣出場,那氣勢又就不一樣了,紅衣翻飛,翩然若仙,可能對方還會懼怕三分。
就這樣,鬼面青衣頭領上下瞅了瞅東方不敗,也沒發現什麽特殊之處,于是不耐煩地說道,“又一個趕着來送死的,報上姓名,爺的劍下不留無名之輩。”
他的語氣成功惹怒了東方不敗,就見東方不敗殺氣全開,一甩手繡花針射出,同時冷着聲諷刺說道,“找死。”
教主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鬼面青衣頭領連反抗都來不及,就被繡花針破開了鬼面防護,直直射進了眉心,而青面獠牙的鬼面具上,只留有一個小小的,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針眼兒。
“大人!”看着鬼面青衣頭領莫名其妙的倒下,其他青衣人慌了,眼看着他們都要功成身退了,節骨眼上出了叉子,殺出這麽一個怪人。
“你把我們大人怎麽了?”不敢輕舉妄動,其中一個青衣人略有些淡定,沒去看躺倒在地上的鬼面青衣頭領,而是直接開口向東方不敗問道。
“不過賜他一死罷了。”東方不敗面無表情,冷聲回答道。
然後,他邁步緩緩向定邊侯世子的屬下們走去,衆人不解,面面相觑,眼神中又流露出濃濃的戒備。
其中一人主動開口說道,“多謝閣下解圍,只是任務在身,不知閣下是敵是友?”
“哦?是敵怎麽說,是友又如何講?”東方不敗頗感有趣地問道,他近觀那名受箭傷的士兵,雖情況不太好,失血過多,但入毒未深,想辦法除去餘毒,就還算有救。
“是敵,拼着同歸于盡,也要把閣下留在此處。”
“是友,看閣下武功不凡,請趕快去援救少将軍,我等先行謝過了。”
兩個士兵,一前一後,一唱一和地答道,很是默契,顯然平時定邊侯世子沒少訓練他們。
挑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們,東方不敗不解地問道,“你們不想被我救麽?”
定邊侯世子的屬下堅定回答道,“我們更擔心少将軍的安危。”
思索了一下,東方不敗又說道,“即使我現在走掉之後,你們會被敵人殺死,也無所畏懼麽?”
那些士兵聽聞他言,突然肅穆地站直身體,各個看着他齊聲宣言道,“為任務而死,我等無怨無悔。”
為任務而死,無怨無悔。
東方不敗品着這些士兵的話,暗自想着,他們倒是對那厮忠心耿耿。想來他們也不是普通的兵士,遇上他東方不敗算遇上救星了,他先救人,再問清其他。
在東方不敗跟定邊侯世子的屬下交談的功夫,足夠讓鬼面青衣人知道,他們的頭領已死的不能再死。并且跟他們一夥的另一幫黑衣人,其中僅存其一的神弩射手,已經上弩不打招呼地對東方不敗出手。
那人查看過鬼面青衣頭領的死狀,沒發現是什麽兇器,只是從傷口來看,是針類無疑。但他又忍不住懷疑,心中直道不可能,針太小太細,還離的如此遠,完全達不到此等威力,更別說還能破開鬼面具。
聯想到東方不敗當時只是甩了一下手,讓神弩射手實在好奇他用的暗器,極其想挑戰一番,看看他跟東方不敗誰的武器更快。但他知如今場合,并不允許他做出約戰的舉動,所以才偷偷下手,想着結果了東方不敗,他再搜身查找,也能知道對方所使用的暗器。
說時遲,那時快,東方不敗在神弩射手鎖定他的時候,便唇角染笑,做足了準備。不怕他玩陰的,就怕他不來啊。
也就是轉間的功夫,東方不敗身形一閃,待站定後,他的手上已戴了只不知材質的手套,指尖還夾着神弩射手的箭。
“你——”那神弩射手驚駭地看着東方不敗,話未完,已經自食惡果。
箭矢被不知不覺地送回給他,實力上的碾壓,讓其他黑衣人全部退後了半步,後背發涼,心中愈發恐懼。
察覺他們的舉動,東方不敗看着神弩射手的屍體,微笑道,“本座不喜暗箭傷人之輩,雖不知先前之事是誰所為,但總跑不了你們的。”
不一會兒的功夫,已讓他連殺兩人,黑衣人和鬼面青衣人見勢不妙,就打算逃跑,呼哨聲一響,“風緊,扯呼。”
☆、人形繡品
黑衣人和鬼面青衣人兩夥人轉身一逃,定邊侯世子的屬下見狀急了,連忙追趕。他們邊追趕,邊對東方不敗着急地解釋着,希望他幫忙出手留下這些人。
“這位朋友,不能讓他們跑了,那是敵國奸細和端王叛軍。”
東方不敗聞言,身形一晃,追了出去。同時他突然想起什麽,在腦海呼喚系統一號,卻沒得到對方回應。
而以他葵花寶典第三境的身手,早已位居武林頂級高手,追逐個把人簡直如探囊取物,況且除了他之外,還有一個随他心念而意動的星塵砂。
所以跑在前面的鬼面青衣人等,見東方不敗輕功高超,眼看着雙方距離在急速縮小,于是他們互相打了個手勢,兵分多路,分散開來。
東方不敗本來并沒有太用心的追趕,大多還是抱着戲耍的懶散心思,還有種狼追的羊倉皇逃竄的狩獵欲,而今敵人四散奔逃,眼見就要失去蹤影,瞬間打破了他的好心情。
“爾等以為這樣就可以逃命嗎?”東方不敗加快速度,眨眼便追上一人,但并沒有要對方性命,只是點了其穴道,卸了其下巴。
看起來此行為多此一舉,但東方不敗也是經過再三考量的,他之前呼喚系統一號,本想問問對方,他借口殺掉的兩個對他出言不遜的人,予他的善行功德有沒有什麽妨礙,結果系統一號沒出現。
而時間又不等人,東方不敗想着能拖一時是一時,便起了游戲的心。只是他曾經聽聞過死士都會把毒/藥藏在口中,鬼面青衣人和黑衣人雖然看起來像士兵,但未免他們學習死士的那些手段,咬舌自盡,或者服毒自殺,所以東方不敗幹脆卸了他們的下巴。
一個接一個的人被放倒,加大了敵人的恐慌,有的人幹脆不逃了,轉身就沖着東方不敗撲來,亂砍一通,毫無章法,好似完全忘記了他們是身懷武功的。
東方不敗制住其人,冷哼道,“區區爾等,還有些膽量,只是未免太天真了。”
衆人見狀,好幾個回援,數人圍攻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