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難再拔除。他記得在整治那些黑衣人的時候,哭的稀裏嘩啦的那個人,怎麽看都不像保護皇子安全的禁衛,反而像個沒有經歷過風雨催殘和殺戮洗禮的世家小公子。
有了這些發現,他就不得不懷疑,這個人就是九越國十皇子,所以才詢問關于此人的信息,只是可惜了,連眼前墨肱玠的屬下也不知道其情況,所以只能暗自猜測。
“況且,墨肱玠這次的計劃沒有成功,是因為消息不胫而走,若當時成功了呢?恐怕九越十皇子已經是這次結盟的犧牲品了。”東方不敗繼續說着,希望說服對方,“屆時你們的少将軍墨肱玠,必然會把九越十皇子的死亡推到端王身上,借九越國皇帝之手平掉叛軍。”
什長還是不相信,于是說道,“九越國的皇帝沒那麽蠢,他肯定不會相信少将軍的說辭。”
點點頭,東方不敗這次同意他的說法,只是他又接着道,“九越國皇帝即使不相信,也無可奈何,因為他若是認定了另一種答案,就意味着要開戰。相信定邊侯鎮守邊關數十年,九越皇帝早就領教過他的厲害,否則怎麽會寧願勾結端王暗中行事,也不想趁白國內亂,舉兵攻打呢?”
“有道理。”什長終于被說通,并且贊成東方不敗的說法。
“無法追究墨肱玠,那九越國皇帝必定氣憤難當,牽怒于端王,如此墨肱玠的打算也就成功了。”東方不敗把墨肱玠的計謀揣測了個大概,若墨肱玠本人在此,聽到這翻言論,可能會拍手大加稱贊。
“那——”什長想了想,問東方不敗,“東方大夫,九越十皇子即使真的在被抓的黑衣人當中,我們又怎麽确定哪個才是十皇子本人呢?”能夠做為九越十皇子的禁衛,也都是百裏挑一,出類拔粹的人物。
雖然據他的那些手下講,還沒怎麽審問,那些禁衛便輕易交待出了解藥的下落,裝的一副軟骨頭的樣子。但什長現在想來,若九越十皇子本人也在他們之中,為了防止十皇子被用刑,或者被暴露,他們定然要想辦法。那迅速交待出他們想要的解藥,就恰恰可以暗中保護十皇子,這些禁衛打得一手好算盤。
這麽一來,整個事就說得通了,只是如此,再想從他們嘴裏問出九越十皇子的下落,就更是難上加難了。
什長心中糾結萬分,東方不敗卻不然,他淡定自若地說道,“本座心中已有人選,若無意外,定是他無疑。”
然後,東方不敗便把他懷疑的人選告訴了墨肱玠的這位屬下,并囑咐他好好觀察對方的一言一行。那九越十皇子看起來并不是一個有心機的人,諸多破綻外露,什長再不動聲色地暗暗觀察,一定可以發現蛛絲馬跡。
聽完東方不敗的說辭,墨肱玠的這位什長屬下咂了咂舌,一臉感慨地說道,“東方大夫,你是不是早就看出他有問題了?”
“果然還是東方大夫火眼金睛,您後來居上,只是一知半解地知道了些邊角料兒,就能推測出這麽多信息,不得不讓人佩服。”這位什長沒等東方不敗回應他,便絮絮叨叨說了一堆。
以往墨肱玠一直要求屬下粗中有細,小心謹慎,方能保命。但他們這些大老粗,出任務的時候還常常憑借經驗行事,細心不足,所幸沒出過什麽事,才一直報着僥幸的心态。什長暗自反思着,若他們能再警醒謹慎一些,也不至于落得如今差點命喪敵手的下場。
想到少将軍,什長有些擔憂他的情況,畢竟他們是奉了少将軍之令,負責監控并收集端王叛軍的動向,一旦事情有變,可以馬上向少将軍發送信號,以便及時應對。誰料,端王及其狡詐,他們被這夥鬼面青衣人和蒙面黑衣人絆住了行動,無暇他顧。即使後來匆忙中發出了訊號,鬼面青衣人的那位頭領也告訴他們,為時晚了,他們早已事先布好了埋伏,就等墨肱玠帶人鑽進他們設好的口袋,來個甕中捉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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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什長嘆口氣,不再胡思亂想,說出自己的打算,“東方大夫,我這就趕回去,暗自觀察九越十皇子的反應,并尋找和聚攏失散的兄弟們,好押送那些人回邊城。”
說完這些,他停頓下來看了東方不敗一眼,發現對方并沒有什麽反應,于是無可奈何地問道,“東方大夫,你現在就去尋找我們少将軍麽?”雖是這麽問着,但通過他那語氣,誰都知道他是希望東方不敗立刻起身的。
顯然東方不敗并不按常理出牌,他想都沒想,便淡聲說道,“本座先随你回去,待弄清九越十皇子之事,再去尋墨肱玠不遲。”
別啊,去遲了若他們少将軍有個三長兩短可怎麽辦?端王叛軍既然将計就計想要坑害少将軍,那定然是不想少将軍再活着回去了,此刻不弄死了他,端王叛軍又怎麽肯罷手?什長默默地想着,內心狂嘯,恨不得命令東方不敗馬上去。奈何形勢比人強,東方不敗武功奇高,跟他一比自己就是戰五渣,于是什長只能心口含血地迂回勸說。
“東方大夫,俗話說雙拳難敵四手,我們少将軍雖然勇武非常,但端王叛軍人數更多,又抱着殺死他的決心。蟻多咬死象,這個道理,相信您聽說過。”什長斟酌了一下詞彙,這麽說道,然後越說越順,又繼續道,“監控九越十皇子的事,有我們這些屬下做就行了,您放心,經過今日一役,我們一定會加倍小心。”
什長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東方不敗怎麽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想想染七還在前面等着他,于是想着找墨肱玠之前,先去跟染七打聲招呼再說。想着,他便拱手向那位什長告辭,不等對方再說什麽,轉身就消失在了樹林中。
看着東方不敗走了,什長也沒耽誤時間,又繞了一大圈,迅速回到當初離開的方向,并且在路上想好了借口與說辭。但他回到暫時休整的營地後,發現多了一些人,正是他們其他隊的兄弟,之前是跟着少将軍的。
什長走上前,拍拍他們的肩膀,關心地問道,“你們來了?怎麽就這幾個人?少将軍呢?”他看了一圈,只發現六個人,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那六個人見到他,立刻起身,很恭敬地回答說,“我們什長死了,九越國這次來了幾個神弩射手,專門站在暗處放冷箭,什長為掩護我們撤退,和其他兄弟一起,被弩/箭穿成了糖葫蘆。”
說着,六個人都面露痛苦之色,其中一人還氣憤地将拳頭砸在身旁的樹幹上,血瞬間從傷口流了出來,然而他沒有挪動一分一毫,就像沒有痛覺般。
話說這六個人是誰呢?其實他們并不是別人,正是被萬針穿身屍體吓得不輕的那六位。東方不敗殺人抛屍的那地方本來就離這個臨時營地不算遠,再加上烤肉生火放出的少量煙,被六個人發現,遂他們就是憑着這個,确定方向一路找來了。
什長了解到死了不少人,心中也是氣憤難平,但轉念想到九越十皇子的事,便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他惡狠狠地應和六人,表情猙獰,“這九越國太可惡,若是讓我逮到那個十皇子,一定不能輕饒。”
“對,不能輕饒!”“千刀萬剮!”
情緒總是容易感染的,什長一句話,引來衆人憤怒,紛紛放着狠話。
而挑完事的什長則用眼角餘光,偷偷打量被折騰的不成樣子的黑衣人,他知道那些禁衛武功都不錯,若他盯得太久,或者目光游弋向他們,必然被發現。好在東方不敗事先已告知他九越十皇子的方位,所以當這位什長用餘光瞥到對方時,差點破功笑出聲。
原來那個九越十皇子不是別人,正是之前餓得肚子咕咕叫的那位,這可有意思了,想想東方不敗所推測的,再聯想一下這位的表現,什長愈加佩服東方不敗了。這種從各種不合常理的事情中,抽絲剝繭的能力,大概也只有那些高人能做到了。
因為什長的言語吓唬,那個黑衣人害怕地瑟瑟發抖,面如土色,這下子确定了對方就是九越十皇子無疑。什長終于可以放松一口氣,這邊總算搞定了,想到東方不敗的能力,他堅信,不久之後,他們就能與少将軍彙合了。
☆、針海尋人
再說東方不敗告別墨肱玠的屬下後,辨別了一下方位,運起輕功,在樹林間騰挪跳躍,人影翻飛,不一會兒便回到了官道上。看了看左右無人,他思量着從附屬空間拿出馬車,輕身飛将上去,手揚馬鞭,馬兒痛地嘶鳴一聲,拉着馬車咕嚕嚕地走了。
染七拉着那昏迷過去的兩只,并沒有走太遠,就在前面找了處歇腳的亭子,邊等着東方不敗邊走來走去的耗時間。只是等待總是緩慢而磨人的,官道上過去了好幾輛馬車,卻依然沒有東方不敗的影子,這讓染七不禁着急萬分。
他心知以東方不敗的本事,完全不用擔心其安危,但心情總是平複不下來,也是他自己吓唬自己。因為他心底其實就害怕東方不敗不來,害怕他忘記了還有自己這個屬下等着。茫茫人海,浩浩乾坤,除了跟着東方不敗走,染七想着,天下之大,竟然無處可去。
趕着馬車走了沒多久,東方不敗看到栓在十裏歇腳亭的馬車,總算是找到他們了。揚起鞭兒,加快速度,終于來到了近前,同樣東方不敗也看到了急的團團轉的染七。
“小七。”東方不敗輕喚了屬下一聲,然後閃身下了馬車,走進亭中,站在了染七的面前。
染七正低着頭自責,覺得即使危險重重,他也應該跟着東方不敗的,雖說會拖累主子,也好過面對着兩個昏迷不醒的人,獨自胡思亂想。突然,眼前一暗,光線被遮擋,染七擡頭,便看到東方不敗如變戲法似的站在他的面前,耳邊同時還回響着那聲“小七”。
“主子!”染七欣喜地上下打量了東方不敗數眼,見他跟分開時沒什麽不同,一點狼狽的樣子也沒有,這才放下心來。
“主子,事情解決了嗎?對方是什麽人?”心裏一輕松,染七想到東方不敗此去的目的,便有了閑心八卦,于是追問道。
東方不敗思考了一下,沒有說明其中過程,只簡略地跟他說着,“嗯,已經解決了。是定邊侯世子的人,不得已出手幫了他們一把。”
染七一聽對方身份背景,連忙點點頭,稱贊道,“這就好,這就好,主子之前假冒定邊侯世子,不對在先,如今卻救了他的人,咱們也算是跟他扯平了。想來那定邊侯世子也不會找咱們的麻煩,現在主子回來了,我們這就出發繼續往前走麽?”
東方不敗搖搖頭,緩緩說道,“不,只有你和這兩只一起走,我要去找定邊侯世子。”既然答應了人家,于他又是還人情的事,就要辦好。
“找定邊侯世子?!”染七不明所以,急切地問道,“不是,主子,你為何要去找定邊侯世子?不是已經救了他的屬下嗎?”
此時此刻,染七那叫一個憋屈,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廣大神通,可以幫助東方不敗。然而現實是他乃肉腳花匠一名,只會種花弄草,因為年紀小,還未長開,連主子一個小哥兒的身高都沒達到。
東方不敗看着染七的神情,有些怔忪,武功恢複後,他行事向來漫不經心,恣意的很。現下看到屬下如此關懷之情溢于言表,再想想義父義母的态度,不由得感到一絲溫暖。跟前世不一樣呢?或許這就是家人,雖然偶爾為了一些小事情煩心,但又互相幫助,互相關心。只是少了利益與權力的糾葛,竟然變得如此純粹而熨貼人心。
感受到屬下的擔憂,他莞爾一笑,輕快地對染七說道,“情況複雜,涉及到定邊侯軍中任務,我不便多講。只是他目前可能被叛軍圍困,手下士兵精銳十死九傷,可能亟待人去救助。”
那也不需要主子你去救啊,染七沒有說出口,只是暗暗吐槽着。他心裏清楚,東方不敗可能還有未盡的話語,只是不方便對他講。如此也好,救個定邊侯世子,可比救他的屬下值得多了,染七自我安慰地想着。
“主子,你盡管去救人。只是這一去不知要耽誤多長時間,若我和這兩只到達了安寧縣城,還遲遲不見主子前來,屆時該怎麽辦?”染七本想說帶着人直接上門,又怕東方不敗不允,遂只得詢問道。
東方不敗早就猜到此種可能,也沒覺得驚訝,只是告訴了染七,錢老漢老兩口的住址,并囑咐道,“家中只有義父義母二老,你找過去,只報上我的名字,說明自己的身份,二老自是會招待于你。”想了想,他又繼續補充道,“義母的脾氣不好,性子直率中帶着些古怪,說的話可能不中聽,你別在意就好,也不要過多地關注她的臉,免得被發現。”
世人皆以貌取人,錢婆子那張臉撕裂猙獰的厲害,幾乎可吓壞鬼神,可讓小兒夜啼。東方不敗思索再三,考慮到,若是染七被吓暈過去還好,就怕他因此得罪了義母,惹得雙方不快,最終還是多嘴提醒了那麽一句。
“曉得了。主子放心,我自有分寸,絕不會給主子惹一星半點兒的麻煩。”染七得到東方不敗的殷殷囑托,遂保證道,可當他瞅到馬車上,那昏迷多時的兩只後,皺着眉頭,苦惱又糾結。
染七朝着馬車努了努嘴,示意東方不敗看去,就聽他抱怨道,“主子,這兩個小哥兒都不咋省心,如果醒來該怎麽辦?也要跟您義父義母解釋清楚他們的來龍去脈麽?”
東方不敗走近馬車,觀察了一下那兩只,發現慕容小哥兒有将醒的征兆,于是他毫不猶豫地出手,直接又将人打暈過去了。最後,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然後伸手直接封了慕容小哥兒幾處大穴。這下即使慕容小哥兒蘇醒過來,也只能像個廢人一樣躺着,一動不能動。
“路上他們二人不會清醒,若是之後在義父義母眼皮子底下醒來,屆時你不需要着急,盡管随他們折騰胡鬧,自有義母收拾其服帖。”東方不敗記得系統一號曾經說過,錢婆子雖然靈力幾乎等同于無,但實力不輸頂級先天之列,有她鎮壓着,慕容小哥兒再厲害也翻不出浪花來。
該說的都說了,染七不敢耽誤東方不敗救人,又嘟囔了幾句,便趕着馬車向安寧城進發。其實他嘟囔那幾句,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希望東方不敗以自身為考量,對于定邊侯世子,能救便救,不能救就放棄。在染七的眼中,顯然東方不敗的安全,高于定邊侯世子的生死。
東方不敗看染七走後,趁四周沒人再次把馬車收進了附屬空間,然後直接火力大開,運轉輕功到極致,急忙尋人去了。只是無法聯絡,地方又大,找一個人比海中淘金也輕松不到哪去,這麽漫無目的地找下去,也不是辦法。
想到了系統一號,東方不敗想着他或許能夠給他一些建議,便邊走,邊在腦海中呼喚着。可是系統一號像消失了一般,依然沒有回應,心底一沉,東方不敗蹙眉,莫名有絲煩躁。就這樣,系統一號指望不上,但定邊侯世子還是要找的,東方不敗就邊在樹林中尋找,邊想着辦法,但想破頭了也沒有什麽頭緒。
這時,他指間的星塵砂傳來微微的意念,東方不敗連忙停下腳步,集中注意力跟星塵砂溝通。最後得知,原來是這小東西的器靈感知到他的強烈意念,就想幫助他尋人,只是該怎麽尋找,卻是個問題。東方不敗撫着星塵砂的本體戒指,沒弄懂小東西的意思,一臉懵比地瞅着它。
大概是遲遲得不到東方不敗的理解,又感知出他的思維混亂,星塵砂竟然突地變大了許多,然後瞬間幻化成了無數的粒子。這可把東方不敗吓了一跳,他想着星塵砂這是爆走了麽,一言不合就要變身,太任性了,比他這個主人還過份。
心裏無意識地想着繡花針形态的星塵砂,東方不敗就看見那無數的粒子又頃刻間幻化着拉長了身形,最後變成了無以計數的繡花針。此時東方不敗再遲頓也知道要怎麽做了,他想起之前萬針滅殺那些鬼面青衣人和黑衣人的時候,全部都是由星塵砂自己跟蹤和找人。
這麽說來,他倒是魯鈍了,可謂忙中出錯,需要好好反省的。
有了尋人的辦法,一切就好辦了許多,只見東方不敗對着蓄勢待發的萬千繡花針,霸氣地說道,“方圓百裏,只要是活的,都給本座找出來。”
命令一出,萬千繡花針唰唰地飛馳出去,等了好一會兒,才走了個幹幹淨淨,可見那是有多少根了。東方不敗這頭任性地這麽一弄,也沒考慮如果被人看到這一幕,不吓死也得吓瘋了,到時他該如何解釋。好在繡花針細小非常,又飛在高空,不仔細注意,大概只以為是飛蟲,但那黑麻麻地一片,也夠讓人膈應很久了。
“唔,雖有你這小東西的幫忙,但找人還需廢些功夫,畢竟也沒見過定邊侯世子的模樣。”東方不敗撫着星塵砂的本體戒指,自言自語地說道,“那天打鬥,也忘記扯下那厮的面巾,如果早知道現在會大肆尋找他,當初就該看看他長什麽樣子。”
事實上,星塵砂還是很厲害的,東方不敗等了一刻鐘,他指間的星塵砂本體戒指,便開始有了回應,接着陸陸續續還有其他回應傳來。最後這些回應确定下來,一共有五處,東方不敗将其他地方的星塵砂喚回,估摸了下位置,發現有一處正是之前他救下的那些人。
去掉此處,還剩下四個未定,東方不敗在腦海勾勒了一下他們的遠近,想都沒想,便決定先去離此最近的那處。大概是幸運始然,老天爺都不讓他走冤枉路,于是,東方不敗就這樣猝不及防的,和定邊侯世子見面了。
☆、堂堂将軍
當東方不敗快速穿梭在林間,終于通過星塵砂本體戒指的感應,來到繡花針此時所在的位置後,那幾根游離的繡花針瞬間狀似興奮地撲面向他飛來,一下子紮進了他的指間,快速融合進了星塵砂本體中。
做完這些,東方不敗觀察了一下四周,這才發現,繡花針所找到的人。雖說他當時下令要找活口,但東方不敗目之所及看到的卻是一個戰鬥過後遺留下來的場面。
這裏除他之外,已經沒有一個還站着的人,至于躺着的那些,還活沒活着,他卻要看過之後才能下定論。緩步走上前,東方不敗擡腳一勾,把那些臉朝下的人一個個扒拉開,如果正好是鬼面青衣人或者蒙面黑衣人,他就置之不理。如果剛好是定邊侯世子的屬下,他便好心察看一下,是否還能救治。
折騰了好一會兒的時間,東方不敗才将敵我士兵分開,定邊侯世子的屬下幾乎全部陣亡,并且死狀及其慘烈。看到他們的屍體,相比鬼面青衣人和蒙面黑衣人的數目而言,簡直是少的可憐。但就是這些屍體,竟然很多殘缺不全,血噴濺地到處都是,還有斷臂殘肢,東方不敗基本可以想象,當時是有多兇險,戰鬥相當激烈。
只是,如此一來,星塵砂幻化成的繡花針,又是如何判定活口的呢?若有活口留下,難道是已經離開?或者在他趕來的這短短時間內,對方已經死亡?東方不敗如此想着,又繞着周圍轉了一圈,似乎覺得哪裏不對,于是傾耳仔細聆聽,果然——
咔地一聲輕響,若有似無的呼吸聲,林間樹葉被風吹動地沙沙聲,混雜在一起,甚是難以分辨。倘若不是他有絕佳的武藝在身,耳力成倍增加,絕對會生生錯過這細微的動靜。
“找到你了。”東方不敗喃喃地開口,在此時此地卻顯得很是清晰。
然而他的話,卻讓藏匿在暗處的人緊了緊眉頭,略顯疲憊地睜開眼,警惕地打量周圍,正巧看到東方不敗的背影。他強打起精神,全身如散架了一般,運起內力才将将好轉一些,只是這眨眼的功夫,東方不敗便從他面前消失不見了。
發現人沒了,此人立刻戒備地找了一圈,這時,東方不敗再次出現了,并且輕輕地說着,“別動哦,我找到你了。”
聲音在耳邊炸開,頭皮到腳底瞬間變得又冷又麻,只是這人也不是什麽好相與之輩,察覺東方不敗就在他的身後,他縱身跳開的同時反手就是一劍。那急切中出手的一劍,快而迅猛,不見絲毫滞澀,可見是劍中高手。
東方不敗的反應也不慢,在對方一句話不說就開打的關頭,愣是沒有回手,只輕身後退,彎腰閃過了那一擊。這時雙方拉開了距離,那人也看清了東方不敗的臉,并且認出了他臉上戴的面具。
“是你。”這人冷淡地吐出兩個字,然後踉跄地往樹上一靠,劍拄在地上。
沒有回應對方,東方不敗只是從他的一句話便已确定了其身份,他左右打量了對方一翻,心裏默默地想着,原來這就是定邊侯世子墨肱玠。只見他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唇緊緊地抿着,顯得很是冷酷,不若上次那般跳脫。臉頰上沾着少許血污,下巴還有零星的胡渣,整個人就如一匹浴血奮戰的孤狼,傲然而獨立。只是,這樣又髒又狼狽的情況下,都掩蓋不住他那卓然的英武之氣。
看着這樣子的定邊侯世子,東方不敗暗自感嘆,不愧是少将軍,久經沙場,即使在此時此刻,也無損他的絲毫風範與氣概。
只是,他沒有疑問,沒有驚訝,只是像跟別人陳述今天天氣真好一般,語氣平淡地說道,“你受傷了。”
聞言,墨肱玠并沒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掀起唇笑了笑,整個人靠在樹旁一動不動。
東方不敗見狀,往前走近幾步,盯着對方的臉,繼續确認道,“定邊侯世子?”雖然心中知曉了對方的身份,但以防萬一,他還是問出了口,想聽他親口承認。
只是他話剛說出來,墨肱玠便猛地睜開雙眼,目光淩厲非常,直接狠狠地撲了過來。東方不敗沒想到他會如此激烈,被撲了一個正着,只聽得“撲通”的一聲,兩人雙雙倒地。
當躺在地上,身上壓着一個沉甸甸的大老爺們兒的時候,東方不敗還不可思議着。他簡直不知道事情是如何發生的,怎麽只是确定一個身份,就敏.感成這樣了,還被撲倒了。
“喂——”顧及着對方身上可能有傷,東方不敗輕輕地推了推對方,結果爺和哥兒的差距可不是鬧着玩的,他壓根推不動對方分毫。
“起開——”推不動人,又沒興趣做這人肉墊子,東方不敗冷凝着聲音,略帶生氣地說道。
可是墨肱玠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死死地壓.在他身上,仿佛一句屍體,也不給他任何回應。東方不敗怔愣了一下,以為他摔暈過去了,伸手扒拉了一下墨肱玠的腦袋,結果卻沒扒到。
見墨肱玠沒有昏迷,還有反應,東方不敗又繼續推了推他,說道,“墨肱玠,你起來。”
然而這次,墨肱玠又不給他回應了,如此地無賴加不可理喻,東方不敗心情瞬間變得不美好了,冷聲說道,“起來!”說話的同時,東方不敗還運了一成內力,打算強行震開墨肱玠。
“嘶!”差點就被震地骨碌碌滾出去的墨肱玠,動作迅速地閃了開來,卻不想再次扯到了傷口,于是忍不住抱怨道,“我與閣下好歹也有一面之緣,沒必要下如此狠手吧?”
“早點放開不就沒事了。”東方不敗盯着他的舉動,發現墨肱玠只是受了幾處刀傷,估計現在連傷口的血液都已經凝固了,這才放下心,若無其事地回道。
說完,他覺得不對勁,又毒舌地補充了一句,“況且,小侯爺武藝高強,反應迅速,在下根本來不及出手。”言下之意是說,他根本沒打到墨肱玠,不承認自己下狠手。
墨肱玠苦笑,他在方才那一剎那,以為東方不敗是探子,或者有什麽目的地接近他,否則怎會知曉他是定邊侯世子。如今外憂內亂,處在邊城的定邊侯府太重要,這當口身邊又出現奸細,致使他實在不知該相信誰,不該相信誰。只是,當他刺猥般撲過去的時候,東方不敗并沒有閃躲,他也沒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一絲一毫的惡意與危機感,遂瞬間放松下來。
現在看着東方不敗的兇悍,他争辯不過,只得無奈地說道,“我沒有閣下嘴皮子利落,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只是——”,他指指自己腰上的傷口,繼續道,“也體諒一下我這個傷患吧?”
東方不敗順着他的手指一瞧,發現墨肱玠腰上有一個傷口,看樣子傷得不輕,傷口已經崩裂,繼續流起了血。明白了剛才他為什麽壓着自己不起來的原因,東方不敗想了想,打算道歉,只是到嘴邊的話,卻沒有說出口。不解地皺眉,東方不敗回憶過往,他的字典裏什麽時候有過道歉這兩個字了。
雖然沒有表達出自己的歉意,東方不敗卻付出了行動,走上前對墨肱玠說道,“你這傷口需要縫合,否則金創藥根本不起作用。”
說着,他假裝着把手伸進懷裏,實則是從乾坤納物戒中,拿出了一根手指粗細的不知明動物的筋和一根星塵砂幻化的縫衣針。然後當着墨肱玠的面,東方不敗把內力加持在手中的縫衣針上,唰唰兩下,表演了一手絕活兒。只見他動作快速而精準,每劃下去都沒有任何猶豫,簡簡單單,輕而易舉就從那不知明動物的筋中,剝離出一根細細的線。
在墨肱玠侵略性十足,炯炯有神的目光下,他穿針引線,很快準備好,最後看着對方說道,“脫吧!”
“嗯?”一臉疑惑的定邊侯世子,還沒從東方不敗剛剛那一手中回神,此時聽得他說話,半天沒有反應過來,還不解地問道,“脫什麽?”
“脫衣服啊。”指指墨肱玠地傷口,東方不敗解釋道,并且揚了揚手中的針,“不脫衣服,在下怎麽幫小侯爺縫合傷口?”
瞧着東方不敗那一副縫衣服的陣仗,墨肱玠眼皮跳了跳,覺得有些不靠譜,這傷口還沒縫呢,他就覺得疼痛難當了。
終于,他盯着東方不敗手中的縫衣針,頭皮略有些發麻,但同時又有些不明白。眼前這人是個爺吧,明明強悍的要命,堂堂頂級高手,為什麽每回都像個哥兒似的,還随身攜帶着針呢?上回打他用的是繡花針,這回又拿着縫衣針,下次是不是靈樞九針都要上場了?
想到靈樞九針,墨肱玠靈光一閃,大概明白了什麽,邊脫上衣,邊追問東方不敗,“閣下是名大夫?”
東方不敗點頭,覺得沒什麽好隐瞞的,反正墨肱玠的屬下都知道了,即使他現在不承認,等回頭墨肱玠與屬下彙合,也會曝光。
待墨肱玠脫下上衣,東方不敗因為站在他的側面,從而看清了他身上的所有傷口,大大小小五六處新傷,還有無數細小的舊傷。這厮——這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麽?東方不敗擰着眉,心中想着,身上如此多的傷口,果真是從三歲便上戰場的。
查看着墨肱玠腰上的傷口,東方不敗解下水囊,幫他清理了一下,然後不打招呼,便下針開始了縫合。墨肱玠疼得抽了抽嘴角,覺得這人太惡劣了,懷疑被他治過的病患都還活着嗎?
東方不敗看見他的表情,略嫌棄地說道,“怎麽?堂堂小侯爺還怕疼?”
墨肱玠被他的毒言毒語諷刺多了,懶得計較,只是想到正事,不解地問他,“閣下怎麽會在這裏出現?”當時東方不敗方一出現,他受傷頗重,眼皮沉重地合着,還以為那些鬼面青衣人和蒙面黑衣人又出現了一批。
“找你啊。”東方不敗沒有隐瞞,把他救了墨肱玠的屬下,然後受對方囑托來援救少将軍一事說了。
聽完他的話,墨肱玠沉默片刻,最後愧疚地自責道,“是本将對不起他們。”
縫完最後一針,收線打結,東方不敗又将金創藥灑在傷口上,順手又幫他處理了一下其他傷口,這才說道,“在下不懂打仗,只知一點,有仇報仇,有冤報冤,若他人犯我,必除之。”
墨肱玠聽着他這江湖兒女般潇灑肆意的言論,贊同的點點頭,“閣下說的對,端王老兒與九越國,害我手下精英折了大半,這個仇本将銘記在心,遲早要他們百倍地還回來。”
☆、半斤八兩
待東方不敗幫墨肱玠徹底地處理好了傷口,又看着他重新穿上衣服,想着答應他屬下的事,自己已經做到,便開口說道,“小侯爺的傷已經無大礙了,之後靜養便是,在下答應之事已了,這就啓程告辭了。”
“慢着——”墨肱玠系好腰帶,從地上拔起配劍,走到東方不敗面前,拱手為禮,接着說道,“本将承蒙閣下救治,還不知閣下高姓大名?”
東方不敗收回邁出的腳步,面對墨肱玠的詢問,并沒有像對他屬下時的那般敷衍,而是氣場全開的自我介紹道,“本座乃東方不敗,小侯爺可是記好了?”
墨肱玠暗暗記下他的名字,只是略微有些疑惑,當今天下,不管是朝廷還是武林,若有頂尖高手,總是會揚名一時,衆人皆知。為何他卻從來沒聽說過東方不敗這個名字,就連相似的都沒有,奇怪,很是奇怪。
“東方兄弟,本将記倒是記下了,只是莫怪本将孤陋寡聞,細數白國,未曾聽聞出過兄弟這般驚才絕豔的人物,怕東方兄弟不是我白國人吧?”墨肱玠對東方不敗的身份一直都好奇得緊,只是查了許久也查不出什麽,簡直像憑空出現的一樣。
看着墨肱玠,東方不敗無語,心中暗自想着,他能說自己是從別的世界穿越過來,然後重生在一具屍體上的嗎?能嗎?顯然是不能的。可現在墨肱玠問了起來,還态度堅定,就這樣東方不敗與墨肱玠面對面,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言不發,竟然對峙了起來。
若放到平時,東方不敗坐在屋裏做一天的刺繡女紅,他都不會覺得累,也不會覺得厭煩。可他現在與墨肱玠,兩人皆都有要事,還這麽幹耗着時間,那真是折磨人了。墨肱玠要與自己的屬下彙合,回去查清并且清理奸細,還要審問九越國十皇子,處理其一幹事務。而他要追趕上染七回安寧縣城,盡快煉制出修容散,好讓義母恢複容貌。
因此,只一刻鐘的功夫,東方不敗便錯開視線,尴尬且懊惱地回道,“是不是白國人,在下不記得了,還要勞煩小侯爺仔細調查。”他當然不是白國人了,但又不能告訴這厮真相,東方不敗心裏吐槽着,但表面卻随意打着哈哈,找了個說辭,搪塞墨肱玠。
“哈?”墨肱玠臉上一愣,然後就是滿臉黑線地看着他,心情不是一般地郁悶,只聽他說道,“東方兄弟這般敷衍本将,實在讓本将臉面無光。一個人來自哪裏,出身如何,只有不想說,不敢說,哪有不記得的?”
說着,墨肱玠又走近一步,緊貼着東方不敗而立,眼睛直勾勾地瞅着他,似是要望進他的靈魂裏,接着他又繼續道,“你說是嗎?東方兄弟?”
東方不敗本來打算直接離開,并沒有想要與朝廷,與定邊侯世子,有什麽近一步的接觸,畢竟他總覺得自己這具身體會惹來很多麻煩,而他又不是本人,也沒興趣經營原身那些人際關系。可面前的定邊侯世子墨肱玠,真真是難纏的要命,他都有心思,想着直接掀開他,然後離開好了。
可那樣做的結果,估計這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