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早已想到這個問題,只是債多了不愁,反正他早晚會和月煞杠上,那又何必在意,畏首畏尾反而自受其苦,“銀月族也不會放過本座,屆時,聲稱已自我驅逐出銀月族的你,又會站在哪一邊?”他不答反問,也有試探銀琰的決心與态度的意思。
“我不想做的事,別人強迫也無果。”随心而行,這便是銀琰從東方不敗身上悟出的道理,他幫月煞做惡太多,然而卻并非己之所願。
人生在世,苦太多,甜太少,那又何必自尋煩惱,給自己添堵?既然不想為之,那便放自己一條生路,天涯海角,任他遨游,總有能容身之處。
不解地挑眉,東方不敗一臉地疑問,心說這算什麽回答,“所以,你的決定是?”嘴上問着,他還在想,難道銀琰的意思是想告訴他,不會再聽命于任何人?還是說,即使銀月族在前,他也會站在自己這邊?
回答他的是銀琰的咳嗽聲,只見他微微轉過身,口鼻之上被鮮血糊了一層。東方不敗吃了一驚,緊跟着皺緊了眉頭,走上前伸手探向銀琰的脈博。
脈象紊亂無比,待東方不敗細思,突然被彈開了手指,他驚愕地看過去,發現對方經脈鼓動地異常厲害,遂連忙瞅着銀琰,厲聲詢問道,“你做了什麽?這是入魔之深,真氣岔行,經脈即将崩裂之兆啊。”
“呵,調動真氣,自斷根基。”銀琰說着,還想繼續嘗試,卻被東方不敗阻止。
東方不敗嚴肅蕭殺地看着銀琰,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冷然地問道,“如此莽撞行事,你确定斷的是自我根基?而不是一條賤命?”最後兩個字,他咬的極重,頗有些諷刺的意味。
真氣岔行,這厮非但不好生休養,反而試圖控制岔行的真氣,用以自斷奇經八脈。須知那真氣哪有那麽聽話,沒有外界幹擾,就只能被動地等着其自行爆裂,到時或許傷勢可大可小。但若他強行運功,造成真氣壓制不住,反彈的局面,那真是會被破壞的千瘡百孔。
“那,麻煩閣下,廢了我的武功。”銀琰淡然地說道,仿佛口中說的人并不是自己。
東方不敗猶豫了一下,就做了決定,對方目前這樣,若不廢除他的武功,散去他一身功力,怕是也難存活,畢竟他不能保證是否可以找到第二個樹之精華。
“既如此,本座便出手了。”說完,東方不敗便伸出手掌,先将銀琰揮坐在地上,然後分別從他的兩個手掌,迅速順着胳膊推送至肩頭,找準位置,點了幾下,然後繞到其身後,一掌拍了下去。
待散完他的功力,東方不敗的額頭罕見地湛出了汗珠,他的內力其實已經所剩無幾,于是忙坐下來,調息打坐。運轉一周天後,他才擦了擦汗,看向銀琰,只見對方有些軟弱無力地坐在那裏,姿勢很是萎靡不振。
“你接下來有何打算?”東方不敗先前想招攔銀琰,遂才開口邀請,但得不到他的回應,便沒再提及。
銀琰坐在地上,困難得支起身體,如今內力全無,打鬥中受得傷加倍顯現在他的身上,疼痛讓人難以忍受,他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有氣無力地回答道,“當然是應閣下之邀,難道現在的我,還有其他選擇麽?”
東方不敗聽了他的話,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銀琰以為他是嫌棄自己成了廢人,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便譏笑地嗤笑道,“怎麽?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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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雖然我與其他銀月族人一樣,大多時候都喜歡龜縮在月眠山脈深處,但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是懂的。就像閣下不會善心地去招攔一個無用之人,我也不會舔着臉,在一無可取的情況下,來尋求閣下的庇護。既然在下要舍棄銀月族,那便要舍個幹脆徹底,連那些人教導的武功都不會留。”
“哦?對自己都如此這般的狠絕?”東方不敗打趣地問道,但顯然并沒想要銀琰回答他什麽,又接着說道,也算給了對方一個解釋,“你大概是誤會了什麽。本座雖然殺人,但是不代表沒有善心,方才思索再三,也是在想如何安置于你。”
銀琰并不相信他的話,但還是詫異地順着話題問道,“那閣下可是想好了?”
東方不敗其實并沒有想好,幽冥殿之事幾乎還是沒影兒的事,他也不知道銀琰的才能,何談适合的安置,但見到對方如此迫不及待的樣子,他眯起眼睛,眸子明明滅滅,似乎有了主意,“你的才能還有待本座開發,只是這張臉……不若送去和親,也能為本座帶來些好處。”
和親什麽的,連個對象都沒有,東方不敗也只是開個玩笑而已。
銀琰咳嗽一聲,沒想到東方不敗會用如此言論打發他,忙敬謝不敏地推拒道,“別,在下好歹是個爺,怎可做以色侍人之事?就一年,閣下庇護我一年時間,一年後,我會比往日更強!”
想到懷中的秘籍,銀琰變得堅定起來,抛棄銀月族的武功時,他就在心中做了更好的選擇。
“好,本座就護你一年。”東方不敗欣賞強大的人,一個順手而為之的庇護,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有句話叫: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原本是為尋人而來,東方不敗沒想到會與月煞的人不打不相識,就這麽順利地挖了對方牆角。想起墨肱玠,又暗暗算了下時間,他與銀琰纏鬥頗久,那邊應該已經完事了才對。
東方不敗思來想去,打算回去與墨肱玠的大部隊彙合,只是看着銀琰,才想到他剛失去武功不久,又身上有傷,不可能正常地跟随他走。
“得罪了。”淡淡地吐出了一句話,根本不給銀琰反應的時間,東方不敗拎起對方,便閃身朝着墨肱玠大部隊的方向奔去。
銀琰雖各種不屑銀月族,但實則他還是傳染了這個族群不少壞毛病的,比如自尊心超強這一項,所以他怎麽能夠忍受東方不敗拎着他。但不管一路上他怎麽鬧騰和抗議,東方不敗都只管悶頭趕路,似兩耳不聞窗外事,根本沒聽到他鬼哭狼嚎似的。
再說墨肱玠那邊,他帶着一衆屬下,點燃了信號彈,紛紛隐蔽埋伏之後,又等了很久,才聽到樹林遠處傳來的聲音。一名手下将耳朵貼在地面,聽了一會兒,這才給墨肱玠打手勢。又過了一會兒,那名手下再次打手勢,然後悄悄潛到墨肱玠身邊,向他報告自己的發現。
“報告少将軍,前方有兩批人馬向這邊奔來,大概相隔不到二裏,屬下鬥膽猜測,走在前面的可能是我們的人。”
“何以見得?”墨肱玠不聽沒有根據的胡亂猜想,因此反問,希望對方可以說個明白。
“離得最近的這一波人,他們腳步急.促,雜亂無章,但行進速度較慢,應該是咱們的人,畢竟帶着俘虜,跑不快。後一波人,速度很快,且明顯腳步輕盈,應該是鬼面青衣人或者蒙面黑衣人。”這名手下說着,突然皺緊了眉,吞吞吐吐地道,“只是……”
墨肱玠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情況大概有異,只是不知道是好是壞,遂反問道,“只是什麽?”
“只是,後面一波人,數量應該不少。”對方把心一橫,閉着眼睛說了出來。
聽他說完,墨肱玠點點頭,并沒有多說其他,只是握緊了手中的劍,吩咐屬下,“大家注意隐蔽,有人來了,看清楚了,再行決定下手,千萬不要誤傷了自己人。”
就這樣,待蒙虎等人架着俘虜到來的時候,他匆忙環視四周,沒發現自己人。這時忽然聽到一聲接一聲特別的鳥叫聲,他耳朵一動,心中有了計較,然後迅速與屬下帶着俘虜向叫聲的方向走去。
一裏多地,時間很短,又加上蒙面黑衣人和月煞的腳程快,沒多久他們就到了近前,當看到之前來過的地方,蒙面黑衣人停了下來。
只是他們這一停就出了問題,頃刻間場面就仿佛變成了人間煉獄。先是空中突然飛來一個挂滿木刺的大型架子,沖力之大,挨上的人便被紮了個透心涼,根本讓人躲都躲不及。待反應過來,蒙面黑衣人和月煞之人蹲下身想往一旁滾去的時候,腳底下突然一空,直接落進了鋪滿尖刺的陷阱裏。
各種陷阱一個接着一個被觸動,簡直防不勝防,還有人隐藏在暗處,不斷放冷箭處理掉漏網之魚。縱使蒙面黑衣人和月煞小隊再掙紮,都來不及躲過這劫難,一時之間真是鬼哭狼嚎,哀鴻遍野。
☆、去往邊城
看着蒙面黑衣人和月煞小隊凄慘無比, 隐藏在暗處的墨肱玠和一幹屬下,卻是振奮之極。
而九越十皇子作為他們的俘虜,被拽着強迫地看了個蒙面黑衣人被完完整整虐殺的過程,直接吓得一翻白眼,暈死了過去。
衆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并未說什麽過份的話,只是心中都覺得這九越十皇子也太無能了, 這才哪到哪,就被吓成這樣。
墨肱玠好笑地瞅着眼前這一幕,知道大家總算是出了口惡氣, 待等到各處的陷阱都已經觸發完畢,蒙面黑衣人和月煞幾乎全軍覆沒的時候,這才揮揮手示意衆人。
一看他的手勢,得到命令, 激動的大夥,一窩蜂地如猛虎出籠般, 撲向還沒有完全死透的敵人,該補刀的補刀,簡直像砍西瓜一樣,不要太爽。
等到蒙面黑衣人和月煞都死光了, 衆人開始習慣性地打掃清理戰場。
墨肱玠解決了一直壓.在心頭的敵人,心中也松快下來,只是想到東方不敗還未歸來,便讓衆屬下繼續原地休息, 順便準備回邊城事宜。
蒙虎心思細膩,見到少将軍緊皺眉頭,一直遙望他們來時的方向,念頭一動,大概知道了少将軍現下在想什麽。于是他走上前,拱手向墨肱玠行禮,并且說出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
将所發生的事一說出,蒙虎對其中的艱險自然也是毫無保留,墨肱玠聽完之後,雖然知道東方不敗的厲害,但想到那名入魔的銀月族,整個人不禁坐卧難安,頗有些怨怪東方不敗妄自尊大,一意孤行。
最後,墨肱玠猶豫再三,看衆人休息的差不多了,決定領衆人先去尋東方不敗,然後返回邊城。
幾乎每個人都受過東方不敗的恩惠,所以對于墨肱玠的命令,大家并無異議,皆迅速理好行裝,向着東方不敗所在的方向行進。
只是墨肱玠帶領着衆位屬下,并未走出太遠,便看到了歸來的東方不敗。就見他拎着一個人,衣襟被風冽冽吹起,腳不沾地,急速飛走在林間。
“東方大夫!”
“東方先生!”
有幾個與東方不敗已經熟悉的人,很是激動地呼喚道,而墨肱玠則轉眼盯上了他手間拎着的人。
他走上前,把東方不敗全身打量了個遍,發現只是略有些狼狽,梳洗一番即可,倒并沒有受什麽傷,這才把話題引到東方不敗的手上,輕輕地問道,“東方,此人是……?”
東方不敗将銀琰放下,回答道,“一名下人。”只是簡簡單單地四個字,閉口未提他是如何收下對方的。
說完,他見銀琰半晌都沒有動靜,于是,擡腳踢了踢對方,但沒有使力,“喂,沒死吧?”一路上銀琰聒噪的堪比染七,現在人多反而安靜了,東方不敗以為他是沒力氣折騰了。
“什麽下人?我可沒賣身給你。”銀琰有氣無力地緩緩說道,然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過身,臉面朝上,嘴上繼續嘟哝道,“打人都不打臉,你是跟我的臉有仇還是怎麽地,竟然把我臉朝地面就扔下來。”
東方不敗沒搭理他,環視衆人一圈,然後對着墨肱玠問道,“小侯爺,還是盡快返回邊城吧。”
墨肱玠點頭,贊同他的意思,他仔細觀察過銀琰,發現對方武功被廢,且行動不便,想到蒙虎之前所說,便猜測對方可能是那名銀月族。雖不知東方不敗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墨肱玠對東方不敗很是尊重,并沒有多問,只是喚來屬下,吩咐了兩個人照顧銀琰。
此次任務當屬絕密,不便上官道,驚擾百姓,所以大家很默契地穿梭在樹林間,日夜兼程,偶有休息,第二日傍晚時分,終于回到了邊城。
但剛進入邊城,還沒進軍營,墨肱玠就倒下了,出乎衆人意料,卻又在東方不敗意料之內。
“少将軍!”
“少将軍!”
衆人驚慌失色,皆失聲呼喚墨肱玠,可他沒有任何回應,躺在地方,雙眼緊閉,濃眉瓊鎖。
終于有人想起了東方不敗這個大夫,忙說道,“東方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們少将軍這是怎麽了?”
東方不敗離墨肱玠的位置并不遠,甚至如果不是他也累了,還能接住倒下的墨肱玠。也是衆人心急,都撲上去察看墨肱玠,這才把他們二人隔開了。
穿過衆人,來到近前,東方不敗蹲下身替墨肱玠切了一下脈,又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燙手,接着察看了一下他腰部的傷口,發現已經輕微感染。
待東方不敗收回手,蒙虎等人滿臉急切地問道,“東方大夫,怎麽樣?”
“小侯爺之前就受了重傷,卻一直強撐着想要找到爾等,如今回到這邊城,塵埃落定,想是再也撐不住了,遂才突然倒了下來。”
東方不敗先前并不明白墨肱玠為什麽非要親自尋找屬下,後來大致猜到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心有愧疚,也知道這些士兵于他而言有多重要,現在看見衆人如此關切的目光,想着以墨肱玠那性子,雖然平時無賴難纏了些,但有些事上絕對是口是心非,關心屬下也不願聲張的,于是他便自作主張,說出了墨肱玠的所作所為。
衆人如何感動,東方不敗并不在意,接着他沒再想其他,而是立刻命令衆人,将墨肱玠就近找地方安置,他要馬上為這厮清創。
邊城軍營在城外十裏處,按說是最近的,但軍中條件并不太好,根本不适宜修養,而定邊侯府就建立在邊城之內,因此蒙虎等墨肱玠的幾名級別略高些的屬下商議過後,決定把墨肱玠送回定邊侯府養傷,然後東方不敗與銀琰兩人跟随。
就這樣,蒙虎等人撤下了一名傷兵的擔架,将墨肱玠放了上去,然後由四人擡着,前往定邊侯府。其餘閑雜人等,由各自的什長或伍長帶領,并壓送九越十皇子等俘虜,返回軍營向定邊侯複命。
東方不敗與蒙虎比較熟,所以把他留了下來,讓他在前面帶路,還打發了一名士兵提前去定邊侯府報信。邊城城內,熱鬧非凡,街上行人絡繹不絕,怕擔架沖撞了百姓,引起恐慌,畢竟墨肱玠作為定邊侯府的小侯爺,還是有不少人認得的。蒙虎指着一條路,讓衆人繞道偏僻的街坊,抄近路去定邊侯府,偶有百姓見之,也避的遠遠的。
很快,衆人就來到定邊侯府,府門外已經有不少人等候。其中一名中年女子,容貌秀麗,薄粉撲面,梳着流雲髻,頭頂斜插兩支白玉釵,釵上墜着碧流蘇,脖頸上更是套着一圈又一圈的銀環,著一襲蓮青色寬袖如意紋羅裙,甚是高貴端莊。
東方不敗一眼望去,便首先看到了此女子,只見其神色微急,雙手交握,時緊時松,看起來很是忐忑。他略一想,心中有了猜測,女子以稀為貴,這大概就是定邊侯夫人了。
果不然,中年女子同時也看到了衆人,只見她急切地邁着步子走到擔架前,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張口便罵道,“你個小兔崽子啊,每次都是豎着出去,橫着回來,你是想急死你老娘啊?”
表裏不一。
東方不敗聽到中年女子氣勢洶洶的罵聲,腦海馬上蹦出了這麽一個詞,他是真沒想到,外表看起來端莊秀麗的定邊侯夫人,說話是這麽粗魯爽朗的風格,簡直讓人大跌眼鏡,不忍直視。
“噗。”銀琰似乎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人,沒忍住,直接破功笑了出來。
定邊侯夫人聽到笑聲,擡頭望來,看到戴着面具的東方不敗和忍俊不禁的銀琰,她沒有絲毫扭捏與尴尬,而是大大咧咧地指着兩人,問蒙虎等人道,“這兩只小崽倒有些面生,哪裏來的?”
蒙虎瞪了銀琰一眼,覺得對方給他們的東方大夫丢人了,只是定邊侯夫人都發話詢問了,他不得不給雙方做起了介紹,“回夫人的話,這位戴面具的少俠是東方大夫,旁邊的是他的下人。”
怕銀琰給定邊侯夫人的印象不好,順便連累了東方不敗,蒙虎又接着說道,“此次任務,東方大夫當居首功,他不僅救了少将軍,還救了我們所有人。”
定邊侯夫人聽聞,甚是歡喜和感激,她忙側過身,伸手作邀請狀,并對着東方不敗道,“這麽說,東方大夫乃我定邊侯府的恩人了,快快裏邊請。”
東方不敗點頭施禮,“見過定邊侯夫人。”然後他沒推拒,直接順着對方的意思,跟着進了定邊侯府。
邊走着,定邊侯夫人還不忘兒子墨肱玠,就看她揮舞着手臂,指示衆人,“把這個小兔崽子給我弄回房裏去,管家趕緊去請大夫來。”
蒙虎和管家尴尬地互相對視一眼,由蒙虎小聲地試探着問道,“夫人,東方大夫不就在你身邊麽?”
定邊侯夫人聽完,腳下一頓,顯然是根本沒注意到東方不敗是名大夫,被提醒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面帶歉意地對着東方不敗說道,“東方大夫,你看……我們是不是先給我家小兔崽子把傷瞅一瞅,然後再坐下來聊?”
“理當如此。”東方不敗只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徹底領教了定邊侯夫人的性子,有其母必有其子,這話一點不假,墨肱玠那性子大概有一部分遺傳了其母定邊侯夫人,所以才會無賴難纏,還有些幼稚缺根弦兒。
定邊侯夫人很是喜歡東方不敗的識實務,孩子都是別人家的好,比她家的小兔崽子貼心多了,見東方不敗并不在意自己方才的忽視,這才悄悄地放下了懸着的心。
☆、暫住侯府
定邊侯夫人一路把衆人領至墨肱玠的小院, 然後待仆人将之安頓好,東方不敗這才走上前,在衆人的目光下,以衣服為遮擋,用意念讓星塵砂變幻成了靈樞九針。
他先以針灸之術,點向墨肱玠幾處穴位,緩解他的疲勞, 使之放松下來。
之後,再次施針,以用來止痛, 防止墨肱玠無意中掙紮,再命仆人取來水和幹淨的布巾。
待一切準備就緒,東方不敗開始為墨肱玠清理傷口,直至餘膿幹淨, 塗上一層藥膏,再次包紮好。最大的傷口處理完畢, 其他都是一些小傷,并沒多大的問題,東方不敗将之稍事處理便罷。最後,他又濕了一方巾帕, 折疊成塊狀,放在墨肱玠額頭,幫他物理降溫。
在這期間,定邊侯夫人見此情況, 以免人多嘴雜,早就揮退了一幹仆人,只自己與管家留在屋內,連銀琰都被她給安置在別處了。
見東方不敗終于弄完了,定邊侯夫人忙問道,“東方大夫,我家小兔崽子如何了?”
淨了淨自己的手,擦拭幹後,東方不敗轉過身,解釋道,“夫人莫急,小侯爺傷勢雖重,但早先在外時,在下已然幫他處理過傷口,只是經過一番折騰又感染了,現下業已無礙。這幾日來,小侯爺殚精竭慮,又四處奔波,回到邊城後,安全無餘,自然再撐不下去,徹底得倒下了。”
“我就說這小兔崽子跟他老子一個樣,哪危險往哪跑,這回可是吃大虧了吧?”定邊侯夫人愁眉微散,罵着不解氣,又把自己的丈夫定邊侯也挂帶上了。
東方不敗聽聞,不便插嘴多說,只想了想,安慰她道,“夫人切莫憂愁,小侯爺自幼便習武,身體底子極好,會盡快恢複的。若夫人還不放心,可差人拿來紙筆,在下寫一方子,用以輔助小侯爺早日康複便是。”
“方子?對對。”其實府裏本身就養着一名大夫,只是平時給府裏的人看個頭疼腦熱什麽的,也會給主家配些養身湯之類的,所以定邊侯夫人就完全沒想起開方子的事,直至東方不敗提醒,她才如夢方醒般,連忙打發管家去找紙筆。
“管家,快去拿紙筆來,玠兒的書房應該就有。”
“是,夫人。”管家應聲回道,然後退了出去,待出得門來,他并沒有去墨肱玠的書房,而是直接喚了府裏會武功的侍衛,讓對方去別處取。
墨肱玠雖然目前只是名世子,還不是真正的定邊侯,但他的書房也算府中重地,又加之其本人并不喜歡別人闖他書房,動他的東西。遂管家即使得了定邊侯夫人的話,也沒打算真進去拿東西,規矩就是規矩,有些是必須要遵守的。
侍衛腳程還是很快的,不一會兒,就取來了紙筆,由管家拿進屋裏。東方不敗拿着毛筆,對着宣紙沉吟片刻,提筆唰唰快速寫下方子,筆跡龍飛鳳舞,煞是大氣磅礴。
“好字!”定邊侯夫人就站在東方不敗身旁,看他寫完後,這才小心地拿起字跡未幹的宣紙,遞給管家,吩咐道,“小心仔細着,別把字跡糊了,趕快差人去按方子抓藥。”
管家接過方子,并未折疊,在手上拖着,就要退出去找人,臨到門口時,又聽得定邊侯夫人說道,“管家,再派個人去軍營找侯爺,通知他回來一趟。”
說完之後,定邊侯夫人又覺得不妥,然後繼續說道,“哎呀,算了,別特別去通知了,虎子那小崽兒現在在哪兒?”定邊侯夫人口中的虎子,說的正是蒙虎蒙什長。
“回夫人,蒙什長等人,在小侯爺安頓好之後,便趕回軍營了。”因着蒙虎他們之中有不少人是定邊侯夫人撿回來的孤兒,皆是因為戰亂或者病災等失去父母,無依無靠的孩子,小時候在定邊侯府生活過不短的日子,所以管家并沒有與他們太客氣,只是找了兩個仆人跟着,如果他們有什麽需要,直接伺侯着就是。
但蒙虎等人并未久留,知道有東方不敗照顧墨肱玠,他們便放心地離開了。辭行的時候,正執東方不敗給墨肱玠清創,仆人來向管家禀告,管家因時機不對,兩人注意力都在墨肱玠的傷口之上,遂沒有特別告知定邊侯夫人。
“他倒是跑得快,我還想着東方大夫初來咱們侯府,總是有個認識相熟的人陪着,才不算失了禮數。”定邊侯夫人聽完,抱怨了這麽一句,沒再說什麽,只是想了想又無趣地猜測道,“估計那小崽兒是急着回軍營見侯爺去了。”
然後,定邊侯夫人的話題一轉,對着東方不敗和顏悅色地說道,“東方大夫,一路奔波,想必也是累極,我這就差人帶你下去梳洗安頓。既然來了我們定邊侯府,千萬不要客氣,有需要就直接提,省得我家那小兔崽子醒來,怪罪我這母親對他的朋友招待不周。”
“那就有勞夫人費心了。”東方不敗對定邊侯夫人施禮道,态度很是恭敬,一則對方的年齡在那裏,又是侯爺夫人,平民不與達官貴人争論高低,二則對方性子真摯,頗得他的歡喜,自然而然地便對其尊重起來了。
“東方大夫,請。”之後,管家順利接手,引導東方不敗出去。
出得門來,東方不敗方想起銀琰的存在,便追問管家道,“管家,不知與我一起的仆從現在何處?”那厮如今可是個廢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連走路大概都是問題,再加上其有點欠扁的性格,可千萬不要被蒙虎等人帶去軍營,屆時都是血氣方剛的爺們兒,若惹得衆怒,還不直接淪為沙包?
想至此,東方不敗的眉頭就是不禁一皺,只是他貌似多想了,就聽得管家回道,“老奴看他身體有些不适,便安排下人将他安置在了小侯爺別院的西廂,現下便可帶東方大夫前去。”
“那有勞管家帶路了。”
管家點頭,轉身于前面領路,引着東方不敗朝銀琰所在的地方而來。
銀琰在仆人的幫助下,梳洗過後,就一直百無聊賴地等着東方不敗,如今終于見得人來,直接口直心快地問道,“你總算是來了,怎麽,已經幫那位小侯爺把傷口都處理好了?”
管家以為銀琰真是東方不敗的仆從,而東方不敗剛給他家小侯爺看過傷,自然就稍偏向了一些。聽銀琰說話沒大沒小的,心中就生出不悅,眉頭微皺,想着這仆人沒個仆人的樣子,不由多瞅了銀琰幾眼。
而銀琰呢?雖然成了廢人,但以前的感觀還是很敏銳的,遂當他發現管家略帶不滿地看着他時,一臉莫名其妙的蠢樣,暫時忘記了正跟東方不敗說話。
東方不敗見他沒繼續說下去,接着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也是有些不解地看向管家,管家頓時尴尬地假裝咳嗽一聲,錯開了視線。他心知自己有些逾矩了,畢竟對方不是定邊侯府的下人,再說他面前的這個東方大夫,氣質很是不一般,到底是何身份還未可知。
“東方大夫,你的卧室就在隔壁,晚飯已放在桌上,一幹物品也已經備好,待梳洗完畢後,可先行歇息。如果晚上有事,可遣下人去做,沒有其他的事,老奴便先行告退了。”管家早就給銀琰安排了兩名仆人守在外面,遂這樣說道,沒有再多加安排人手。
“也好,今日麻煩管家了。”東方不敗想想自己也沒其他事可做,便應了管家之言。
“東方大夫客氣了,這是老奴份內之事,況且……”管家沒有說完,只是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兩位好好休息,老奴還有事,先行一步。”
耳邊聽得一聲鳥叫,再看管家的反應,東方不敗明白大概是對方有事要辦,遂未再多說其他。
等管家走後,銀琰立刻翻着白眼不屑道,“喂,我說你也太孬了,對他一個下人這麽有禮做什麽?”
東方不敗一挑眉,冷淡地瞅了他一眼,回道,“他可不是一般的下人,而是定邊侯府的管家。”
“切。那還不是個下人。”銀琰的世界裏,從來都是強者為尊,下人于他的概念就是弱者,相反只要是弱者,不管他分了多少等級,那還是下人。
東方不敗看他對下人如此執著,若有所思地盯了他半晌,直到銀琰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才試探地問道,“所以你對下人這麽在意,是抗議本座之前的話?”
銀琰好像被戳中心事般,惱怒地反駁道,“我可不是你的下人,咱們撐死了算是合作關系。另外我咋沒見你對我這麽禮貌?”
“你都說你不是本座的下人了,又何需對你禮遇?”東方不敗聞言,直接用他自己的話來堵他的嘴,讓銀琰簡直瞠目結舌,一時無言。
半晌,他才覺得不對,終于反過味兒來說道,“不對啊,之前你對他人稱我是下人,那會兒也沒見你多有禮貌。”不但不禮貌,感覺還很粗暴。
東方不敗很是古怪地瞅着銀琰,一臉愚不可及,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冷冷地說道,“你見有哪個主子對自己下人禮貌的?”
銀琰聞言驚呆,讷讷不能言語,深刻地覺得自己上了一艘賊船,還是不能下的那種!說來說去,才幾句話而已,他就這麽被東方不敗繞了進去,簡直智商堪憂,未來渺茫。
可即使都這樣了,東方不敗還想着,他随口一說之詞,銀琰就這麽抗拒,真是頭疼萬分。又想到染七那裏還有之前收留的兩名小哥兒,那也不是省油的燈,這麽多難搞的人湊在一起,東方不敗不禁發愁要怎麽整治整治這幾只。
“好了,其他人如何,無需在意,這幾日本座有事待辦,暫住定邊侯府。你的注意力,也應該放在如何恢複實力上,畢竟你那些好夥伴,可随時都會出現。”他挖了月煞牆角,估計下次對方會出動不少人。
囑咐完銀琰之後,不等他回應,東方不敗便轉身去了隔壁梳洗。先洗了把臉,用過飯食後,他終于覺得活了過來。又看到屏風後注滿水的浴桶,東方不敗心頭一動,眉頭舒展開來,想着泡澡有助于解乏和思考,便脫衣服,踏進了浴桶裏。
☆、裝神弄鬼
是夜, 大概夜半三更的時候,東方不敗在迷迷糊糊中,覺得全身冰冷,他眉頭不禁皺了皺,然後于睡夢中察覺不對,猛得雙眼睜了開來。就見周圍烏漆抹黑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而他本人還置身于水裏,背靠着什麽。有那麽一瞬間,東方不敗差點忘記自己身在何處, 等回過神來,才想起,他正在墨肱玠院落別院的西廂客房。
他在水裏運功打坐,內力行遍全身, 才覺得暖和過來,這時過了沒多大一會兒, 眼睛終于适應黑暗,東方不敗環視屋內,原來他泡在浴桶裏睡着了。現在水已經涼透,怪不得他會覺得有些冷, 起身從浴桶裏出來,東方不敗用內力蒸發掉身上殘餘的水珠,然後才穿上裏衣。
燭臺上的蠟已經燃盡,燈罩摸上去都沒有了溫度, 東方不敗沒有去看窗外,想必已經是深夜。看着盛滿水的木桶,他估計那兩名仆人等不到他有其他吩咐,應該早就歇息去了。東方不敗總不好在此時把人叫起來,專門收拾這裏,所以別無他法,只能先這麽放着,等明日一早他再尋那兩個仆人來收拾就好。
躺在床上,東方不敗睡意皆無,大概之前也是累了,才會在洗澡的時候想着事情睡了過去,畢竟為了救墨肱玠的屬下,他可是奔波了許久。現在充足的睡眠補足了體力,他反而精神了,于是無事可做,他又坐起身,盤着腿,運轉內力,開始了練功。
大至過了一個時辰的功夫,東方不敗已經運轉內力在體內行了兩個大周天,他全身放松,正待收功之時,忽聞異響,仿佛有人從房頂掠過。等他再傾耳細聽,又沒了聲音,心中稍微一思索,覺得會不會是月煞找來了,東方不敗忙起身,同時想着,這月煞都是狗鼻子麽?他帶着銀琰才來到定邊侯府不到一晚上的時間,這些人就聞着味兒找了來,未免太快了。
雖心裏吐槽月煞,但手腳不敢怠慢,東方不敗迅速穿上外衣,之後悄悄推開房門,竄了出去。站在檐下,掃視一圈院落,他又側耳傾聽銀琰房內的聲音,發現并無異常。東方不敗略一猶豫,最後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潛進銀琰的屋內,待來到床前,發現銀琰睜着眼睛,并沒有入睡。
“誰?”銀琰感覺離床不遠的地方有一黑影,又無奈于自己行動不便,難以起身,遂他脫口而出,質問道。
“我。”東方不敗見銀琰如此機敏,于是稍微放下心來,才有心情回答他。
聽出是東方不敗的聲音,銀琰眉頭一皺,有些不悅,“你不睡你的覺,跑來我這裏做什麽?”
确定了剛才的異動不是月煞搞出來的,東方不敗也沒興趣去理會,但聽得銀琰不中聽的話,還是略微生了不快,他面色一凝,冷哼道,“本座還不是聽到聲音,才趕了過來,就怕你被自己那幫兇殘的小夥伴剁了。”
“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既不領情,本座懶得管你便是。”東方不敗說完,轉身就欲出去。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剛才聽到這裏有聲音?”銀琰突然叫住了東方不敗,反問道。
東方不敗聽他這麽問,好像還一副不了解的樣子,又想到進來時看見銀琰并未睡着,于是說道,“你不是也聽到聲音才醒的麽?”
銀琰聞此,懊惱地說道,“我武功已廢,聽力下降不少,如何知道外面的聲響?方才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