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憂天。

想着,墨肱玠就更加堅定了念頭,想要把東方不敗拉去軍營,好好操練一下,或許能沾點大頭兵們的陽剛之氣。也就東方不敗不知道他暗挫挫的想法,否則非得跟他決鬥一番,身嬌體軟易推倒的小哥兒,那能跟糙漢子大老爺們兒比麽。

“東方,你身手雖好,但也太哥兒裏哥兒氣的了,聽本将的話,你需要去軍營好好打磨打磨。”墨肱玠靈機一動,忽然覺得,大概就是因為東方不敗太不爺們兒了,他才會生了別的心思。

哥兒裏哥兒氣?嗯,很好,起碼算是小哥兒本色。

東方不敗沉吟片刻,想到他暫住定邊侯府,皆是以朋友名義,若接下來墨肱玠離開,返回了軍營,他再呆下去,始終有些說不過去。

“也好,本座就随小侯爺往軍營一行,只是銀琰與小七等人……”東方不敗方提起自己的屬下,還沒說完,就被墨肱玠打斷了話。

“東方,你的屬下還是留在府內吧,有母親與管家照顧着,我定邊侯府斷不會虧待他們的。”墨肱玠以為東方不敗是想帶着屬下同行,連忙做了安排,他默默地想着,那些無用的人,總是給東方不敗找麻煩,還是不要讓他們跟着礙眼為好。

“……”東方不敗無語,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厮打的什麽主意,那閃爍不定的眸光,已經說明了一切。只是,到底他也是這個意思,銀琰還需每日泡藥浴治療身體,染七也已經安排給了他,軍營可提供不了這些。至于岳知瑜和慕容小哥兒,那就更簡單了,不說他們是哥兒,就那跟孩子似的,也嚴禁他們進入軍營。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本将去安排安排,一會兒咱們便走,還能趕上在軍營用晚膳。”墨肱玠說風就是雨的,想着就做,邊說邊往外走,去吩咐仆從準備馬匹了。

“……”東方不敗被他迅速無比的腦回路驚到了,完全跟不上節奏的感覺,這怎麽說走就走了呢?

瞅着差不多快完工的衣服,他是徹底服了,也沒管墨肱玠急不急,坐下來,拿起袍子和針線,繼續之前未完成的事。

說起來,大概認真做事的人,總是有種獨特的魅力,墨肱玠進來催促時,東方不敗還在繡最後的幾片竹葉。真真正正看到他在做衣服繡東西,墨肱玠反而安靜了下來,就那麽呆呆地注視着,直到東方不敗截斷了線頭,收工完成。

想想東方不敗拿針時的速度,墨肱玠滿心詭異,再次認識到一枚小小的針,在東方不敗的手裏,竟能做很多事,這難道就是境界麽?

只要有心,萬物皆可為他所用,僅小小的針,稍微變幻,就能為他所用,既可以救死扶傷,治病救人,又可以刺繡織衣,還可以殺人無形。針對他來說,是工具,也是兵器,雖然形态不同,但他就是做到了,縫衣刺繡時,針便是針,打鬥殺人時,針便成了劍。

那種随心所欲,讓墨肱玠喟嘆,他真想知道,若東方不敗對上他的劍法之師,兩人誰又更勝一籌。

看東方不敗把剛做好的衣袍疊好後,放在一旁,墨肱玠不解地問道,“本将還以為,東方如此急切地做完,是要現在就穿。”其實,他還是挺期待東方不敗一身紅衣時的模樣,定是氣度不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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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眉瞅一眼墨肱玠,東方不敗倒沒覺得有什麽,衣服穿出來,舒服的是自己,至于好看與否,那不光是自己看,還要給外人看,所以他對着墨肱玠擺出一個請的手勢。

“小侯爺倒是好奇心頗盛,穿也無妨,還請小侯爺稍作回避。”只是換衣服,閃他一眼,東方不敗當然不懼。

墨肱玠感覺自己挺矛盾,以前跟那些大頭兵屬下,整日在一起,也從沒有胡思亂想過,現下碰上東方不敗,他就變得不再是自己,越來越陌生,有時他都疑惑,自己到底是中了東方不敗的什麽邪。

邊糾結着,邊退出東方不敗的屋子,墨肱玠深深地憂慮,看來必須在軍營裏把事情解決了,把心情理順了,否則整天想着推倒一個爺,他早晚得病的不輕啊。

東方不敗今日只做了袍子,還沒來得及做褲子,所幸袍子很長,褲子又是黑色的,搭上紅色外袍,也不難看。因此,他稍微弄了弄頭發,一襲廣袖紅袍,一甩袖子,打開屋門,走了出去。

墨肱玠聽到聲音,擡頭看來,驚.豔地眼睛都瞪大了。東方不敗唇角微勾,莫名隐藏着一種說不出的風.情,臉上的面具又增加了些神秘。他雙手背于身後,挺直地站在那裏,氣場全開,頗有一種唯我獨尊的王霸之氣。

“你……”看着這樣的東方不敗,墨肱玠那一刻覺得,什麽思想都停擺了,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完了,逃不掉了,就是他了。

“嗯?”東方不敗一直盯着墨肱玠,自然沒有錯過他的表情,心下疑惑,這厮估計又在腦補着什麽。

快速整理好思緒,墨肱玠心都跳到了嗓子眼,暗自慶幸,好在沒有在東方不敗的面前出醜,否則就真的尴尬了。

“出發吧,馬都已經備好多時了。”墨肱玠當先走出了別院,要不是警覺,他差點手和腿走成順的。

東方不敗找到銀琰與染七,稍作吩咐,說了自己的打算,然後便出了定邊侯府,墨肱玠此時坐在馬上,正等着他。

看到人姍姍來遲,墨肱玠微微抱怨,“東方,你再磨蹭,本将都以為你不想去了。”他也就這麽說說,不敢再說其他重話。

本來他也沒想着去,要不是某人熱情相邀……

東方不敗看着選擇性遺忘似的某人,覺得還是閉嘴趕路吧,至于某人,不理也罷。

☆、身世明了

“走吧。”

東方不敗翻身上馬, 扯了扯缰繩,座下的馬兒嘚嘚地跑了起來,墨肱玠見狀,也拍了拍馬兒,随後跟上,兩人兩騎緩慢的行走在邊城的街道上。

行人避讓,馬速不快, 加之已将至傍晚時分,倒也不會發生沖撞路人的事。待兩人出了邊城城門,這才快馬加鞭, 放開了速度,向着軍營的方向而去。

因着上次已經偷入過軍營一次,遂現下對路程并不陌生,一路無話, 兩人只管埋頭趕路,沒多久時間, 就到了軍營。

行至營門前,東方不敗一襲紅衣,煞是顯眼,守門兵士一橫手中長矛, 呵斥道,“軍營重地,閑人勿入。”

東方不敗掃一眼營門旁邊的木牌,上面倒也刻着相同的字眼, 他也不是不講理之人,不會為難這些兵士,只調轉馬頭,看向來時的路。

之前墨肱玠挑釁,他們二人雖然沒有交談,卻以眼睛示意,比賽誰先到達目的地,即邊城軍營,結果顯然東方不敗略勝一籌。

姍姍來遲的墨肱玠,看到東方不敗停在營門前,便知道發生了何事,于是他走馬上前,命令守門士兵,“打開營門。”

“恭迎少将軍回營。”

守門士兵當然認得他們的少将軍,趕緊搬開障礙物,讓東方不敗和墨肱玠進去。

墨肱玠就這件事,想要打趣東方不敗,笑着說道,“東方,坐擁寶山而不知,還記得本将曾經給你的令牌麽?”

以邊字令牌為憑證,完全可以順利地進入軍營,想起自己在花王谷時,一個沖動便把令牌送予了東方不敗,墨肱玠汗顏地覺得,那會大概就一見衷情了,他當時全然沒想到,若令牌落在壞人手裏,會是如何的後果。

東方不敗上次用邊字令牌,假裝定邊侯世子,帶走了慕容小哥兒和岳知瑜,之後怕惹上麻煩,便把令牌扔進附屬空間,收了起來。現在又被墨肱玠提到,他方想起還有這牌子,不自覺略微有點心虛地,摸了摸鼻梁,他猜測墨肱玠還不知有此一事。

“如此重要之信物,本座自然不會随身攜帶,否則出了差錯,豈不替人背了黑鍋?”斟酌了一下,東方不敗如此說道,他不會利用邊字令牌做下惡事,若不小心丢失,卻保證不了別人會拿來做什麽。

“東方總是有理的。”墨肱玠贊同他的話,同時認為對方把他的東西好好保存,心中甚慰,不管緣由是不是如他所想的那般,都讓他暗暗竊喜。

“小侯爺權勢滔天,可以妄為,本座卻要顧忌幾分。”東方不敗覺得權貴之後,大多任性而為,不顧後果,墨肱玠與其他相比,已經好太多,但也僅此而已,仍需多多磨練。

“東方謙虛了。”墨肱玠認可東方不敗的能力,但也知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沒有足夠的權勢相佐,能力也只是予他人的一件工具而已。

說着,兩人來到馬廄前,同時下馬,将馬交給牧監的軍營馬夫,照料喂食。

然後,由墨肱玠作為東道,領着東方不敗在軍營裏走了走,期間又見到之前被他救下的不少人,各個上來打了招呼,又跑去做事了。

定邊侯聽屬下士兵來報,說少将軍已經歸營,設計九越十皇子之事,他分派了晉副将來執行,對方還沒有返回複命,遂便讓人來喚墨肱玠和東方不敗。

二次來到定邊侯大帳內,東方不敗一點也不陌生,甚至那挂在架子上的元帥铠甲,他還穿過。

“見過元帥,見過諸位将軍。”

來到帳中,墨肱玠一看不止父親定邊侯在,其他将軍也在,于是公事公辦的行禮,又拱手向各位将軍示意。

東方不敗并不是軍中之人,也無需太多禮節,他只在墨肱玠身後,同樣的拱手為禮,當作打了招呼。

定邊侯擡首,瞄了一眼兒子身後的那抹紅,也沒有特別說什麽,揮手吩咐道,“坐吧。今日回來的正好,本帥正與諸位将軍商議,如何對抗端王,增援朝廷之事。”

有兵士立刻送來坐椅,墨肱玠與東方不敗依次序落座,其他将軍多少有些好奇,眼中打量的神色愈濃,皆若有所思地瞅着東方不敗。

這些将軍,他們雖然對近日墨肱玠近衛營中傳說的事,略有耳聞,但都沒當回事,再則也沒見過東方不敗,所以根本沒有往那邊想。

只是東方不敗的樣子,與他們坐在一起,頗顯得格格不入,現在沒有仗打,那些将軍除去了全副铠甲,只輕甲在身。但如此也足夠讓衆将軍非議,尤其直到定邊侯打算繼續讨論時,他們更是不解了。

“元帥,末将有一事不明,還望元帥解惑。”某個按捺不住的将軍,騰的站了起來,一拱手向定邊侯報告道。

“哦?”定邊侯剛說了一句,便被打斷,于是看向那位将軍,見他低着頭,眼睛暗自瞥向東方不敗,心神一動,頓時明白了屬下的想法。

他又轉而看向其他幾位将軍,發現他們都或多或少的,眼神若有若無地瞥向東方不敗,顯然是一直有留意着,比較在意對方的存在。

“張将軍,但講無妨。”定邊侯方才見到東方不敗的時候,其實也很詫異,尤其對方還是一襲紅衣,在這幾乎可以說青一色軍服的軍營中,着實紮眼的厲害,別說諸位将軍們好奇心勝,想知道他的來歷身份,估計帳外的士兵們,也是頗多好奇與猜測。

但既然有人想問,他便順水推舟的做個介紹,此時正是用人之際,他也有心拉攏東方不敗。尤其對方不但救了他的兒子墨肱玠,以及屬下一幹人等,還不聲不響地與晉副将聯手,假扮他本人,從而收拾了端王的探子,粉碎了對方的陰謀。

回到軍營,定邊侯便找來晉副将,打聽了事情的原委始末,待聽完晉副将的說辭,又加上對方的褒獎之語,與東方不敗自己的說法相比,端的輕描淡寫。

很是贊賞東方不敗的淡然,不好大喜功,不标榜自己的能力,做事穩妥,當可重用,因此,定邊侯認可了兒子墨肱玠,拉攏人的作法。

張将軍伸出兩指,朝着東方不敗,問道,“元帥,在座的諸位皆是軍中将領,現如今所議之事,也算茲事體大,不知此人在此,是何道理?”

他的話一出,其他幾位将軍,紛紛點頭回應,看起來很是在意這件事。

定邊侯扯唇一笑,伸手向下擺了擺,示意張将軍坐下,“張将軍請坐,諸位也莫急。”

安撫了屬下,他轉而對墨肱玠道,“阿玠,人既是你帶來的,便由你向衆将軍介紹一下東方公子吧。”

“是。”墨肱玠起身回應道,然後就東方不敗的所作所為,給各位将軍做了一番介紹,當然他們設計九越十皇子之事,屬于機密,知道的人并不多,所以便沒有提及。

他說完重又坐下之後,衆人才恍然大悟,皆看向東方不敗,心道,原來此人便是墨肱玠近衛營裏,傳的神乎其神,無人不知的絕頂高手。

東方不敗坦然相對,倒不怕他們打量,甚至再次拱手為禮,向他們示意,算是正式見過諸位将軍了。

只是這次與先前不同,衆将軍同樣拱手回禮,多了尊重的意味。

疑惑已解,但有的将軍比較執拗,還是覺得東方不敗在此與他們議事,頗是不妥,可定邊侯都允許了,他們也只能意見保留,默默忍着。

衆人分析了端王的意圖,和當今的形勢,覺得若想打破被動的局面,還是要平王盡快恢複,重掌兵馬,才能與之裏應外合,夾擊端王。可平王卧床不起,朝廷屢屢戰敗,端王轉而與九越國聯手對付定邊侯,定邊侯只能自顧不暇。

說來說去,朝廷就是缺少一個可以取代平王,執掌兵馬的能人。

東方不敗并沒有發表言論,只靜靜地聽着他們商議,再次聽到平王之事,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之前并沒有太在意,現在想到墨肱玠曾經所說之事,不禁一驚。

思來想去,若他所猜不錯的話,平王那個不知所蹤的兒子安西王白向楠,便是他這副身體的原身?

皇室為了安撫端王楚彥,下召讓安西郡王白向楠下嫁端王嫡三子,并加封對方三子為忠勇郡王,足以表達皇恩浩蕩,可惜端王仍舊反了。之後安西王白向楠再沒有出現,完全消失了,別人找不到他,但端王定然知道安西王的下落。

既然要造反,他斷然不會留下禍害,還讓安西王活着,全身綁了巨石,投入河中,這是他給安西王白向楠的死亡結局。

而安西王白向楠也确實如他所願的死了,平王被打擊倒下了。只是端王定想不到,有神界幫助的原修喬與東方不敗,在這具身體裏重生了,之後,原修喬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這具身體從河裏弄出來。

當時這具身體的穿著,金繡蟒紋的紅色婚服,顯赫的龍鳳佩,青綠通透的翡翠碧玉簪,還有簪上刻着的‘白’字,一點不差,都對上了。

這一切理順之後,東方不敗更加确定了原身的身份,如今原身死亡,他取而代之,那表示他不就是安西王白向楠麽?

想至此,他不自覺地捏了下手指,突然想起一件事,多虧自己戴了面具,沒有以真面目示人。只是不知定邊侯是否見過原身,若被對方知道他便是安西王白向楠,屆時估計對方首要做的事,便是通知平王,讓他回歸京都吧。

突然弄明白了原身的身世,東方不敗倒沒想着非得李代桃僵,回去認親,畢竟他與白向楠差別太大,會讓人生疑,如果不想惹麻煩,他就得壓下這件事。可他知道安西王白向楠的重要性,足以左右戰局,而他又站在定邊侯這一方,此事還是得再行考慮。

☆、利用月煞

商議來, 商議去,最後并沒有得到一個很好的結論,關鍵還是在平王身上。雖說如此,但定邊侯若有所思地瞅着東方不敗,直把人看的莫名其妙。

待其他将軍退出帥帳以後,墨肱玠虎着臉,不太開心地問道, “父親,您為何一直瞧東方,是有什麽不妥當的麽?”

定邊侯那冷嗖嗖, 很具有殺傷力的眼神,東方不敗早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有領略,現如今又被對方盯上, 他當然不可能一無所覺。

只是,他自己都剛弄清楚原身的身世, 不相信定邊侯會隔着面具看出什麽。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定邊侯緊盯着他不放,到底是何道理?

“侯爺,可是有話要對晚輩講明?”東方不敗敬重強者, 所以說話時的語氣,自然客氣三分。

定邊侯手肘放于膝蓋之上,手指輕輕地在面前的八仙桌上敲着,其實他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 但因為實在不成熟,遂打消了念頭,“本侯在想,若派遣你們二人,帶着本侯的書信輕裝回京,或許可以助朝廷大軍一臂之力。”

墨肱玠一聽,心動萬分,眼睛放光,完全忘記了他把東方不敗叫來軍營的初衷,是想忘記這段畸戀。

東方不敗卻皺了眉頭,他剛猶豫不決,考慮着是否與平王認親,畢竟天下蒼生,戰亂越快平定,百姓所受的流離之苦越少,可打心裏來說,他的意願又并沒有那麽強烈,因為他不是真正的安西王白向楠,所以此事并沒有單單認親這麽容易。

“還是父親有辦法,兒子這就去準備。”墨肱玠已經迫不及待想去京都一行了。

“回來。”定邊侯看着一動不動的東方不敗,再看看略有些跳脫不穩重的自家兒子,簡直鬧心的可以揍他幾軍棍,都說是朋友,可比不上人家半分優點,果然沒有遺傳他的穩重睿智。

“本侯也只是說說,此事你就別想了,在邊城軍營,別人都讓着你,即使上了戰場,也有老子替你掠陣,天塌下來,本侯替你頂着。上次與端王暗中過招,只計謀你就輸他良多,遂才有了東方公子搭救之事,吃一塹長一智,本侯怎麽放心讓你去折騰朝廷的軍隊。”最重要的是,屆時鞭長莫及,出點什麽事,都沒有人為他們撐腰,而且他定邊侯的封地便在邊城,與京都的官員勳貴之流,并無交情,實容易惹來麻煩。

“父親,您放心,經過上次之事,兒子已經有了救訓。”墨肱玠聽父親定邊侯再次提起,他被端王所算計,幾乎全軍覆沒之事,不禁攥緊了拳頭,這個仇他遲早要報的。

“那也不行,朝廷之中并不缺乏比你厲害的武将,卻依然屢戰屢敗,滅不了端王的氣焰。爾等須知,打仗靠的不只是武力,還有這裏。”定邊侯說着,手指了指腦袋,“兵法謀略,你比之端王如何,已有定論,即使是武功,單打獨鬥,你也不是他的對手。”

“東方公子,你可有其他見解?”定邊侯訓完兒子墨肱玠,轉首問東方不敗,他覺得對方不僅僅只是一介武夫,沒準會有其他想法和建議。

東方不敗見他們父子二人,說到一半,就要拉自己下水,偏偏自己對端王并不是太了解,只得江湖人用江湖人的辦法,“侯爺厚愛,見解倒不敢說,晚輩乃江湖草莽,并不懂排兵布陣之說,只覺得侯爺若肯割愛,以寶物為餌請月煞刺殺端王,或許可以解這燃眉之急。”

定邊侯聽聞,只約略思考了一下,便搖了搖頭,不贊同道,“本侯耳聞東方公子與月煞素有嫌隙,當知道月煞并不是端王的對手。”他暗自嘆息,覺得東方不敗太聰明,或許有借他之手,讓月煞去送死的嫌疑,如此東方不敗不廢一兵一卒,也不用花一分一毫,便可消磨掉月煞的勢力。

“當然,別說月煞不肯為了任務,舉全族之力,就縱使他們敢全族出動,對上端王也無異于以卵擊石。可侯爺不要忘記,不管江湖人也好,殺手樓也罷,他們都不會像軍隊的士兵那般群體作戰,而是更習慣于單槍匹馬。那些人只認錢不認人,加之又擅長潛伏,讓他們給端王制造些麻煩,消磨一下端王的江湖勢力,讓他不要手伸的那麽長,還是可以為之的。”

東方不敗并沒有忘記,當初救墨肱玠的時候,有不少人的武功路數不像士兵,更像江湖人士,想想端王遍地設有眼線,差遣那些江湖人士,是最好最隐藏的作法。

定邊侯思考着他說的話,也覺得有些道理,但他并沒有急着表現出來,而是思前想後,在心裏推演事情的發展,想着其可行性。

意見他提了,覺得再沒自己什麽事的東方不敗,瞅了瞅定邊侯的反應,覺得身居高位,作為一軍主帥,對方要顧全的事情太多。

晚膳是在定邊侯的帥帳裏用的,之後,東方不敗與墨肱玠出了帥帳,在營地裏散步消食。

墨肱玠就先前父親定邊侯所提及之事,詢問東方不敗,“東方,你也贊同我父親的說法麽?”也覺得他是一直站在父親的蔭庇下的麽?

“什麽?”東方不敗剛體會了軍營的夥食,與在定邊侯府時還真是天壤之別,連個小點心都沒有。

“你也覺得沒有父親,我什麽都做不好麽?”墨肱玠低着頭問道,他心中甚是在意東方不敗的觀感,就怕惹了對方讨厭。

“小侯爺,本座不想說什麽謀定而後動,或者遇事冷靜,別沖動的廢話,只是想告訴你,這場由端王發起的叛亂,正适合歷練成長,你父親定邊侯便是你最好的師父,做事前先想想若是你父親,他會怎麽做。”以前只是小規模騷亂,并沒有多難打,如今正碰上這種實戰博弈的機會,東方不敗認為,若對方肯靜下心來,定會學有所獲。

墨肱玠這下子徹底的蔫了,被父親定邊侯嫌棄不說,連東方不敗都覺得他遇事不夠冷靜,有些委屈,被嫌棄的徹底。

兩人邊說邊走,忽然天上飛來一只大鳥,落在兩人面前不遠處的木杆上,仔細看去,才知那是一只海冬青,只見它的爪子上綁着一個小竹筒。兩人面面相觑,忙走上前解下海冬青爪子上的東西,拆開看裏面的字條。

原來是高芸竹、錢永清、晉副将等人,他們已經進入九越國境內,馬上便要到達第一座城池,到時九越十皇子向守城将領表明了皇室的身份,他們的護送任務也算完成,差不多就要返回來了。

當時設計迎救九越十皇子之時,晉副将特意帶了海冬青,他們帶着九越十皇子等人在地上趕路,海冬青便飛在天上一路跟着,此信正是趁了別人不備,才偷偷由海冬青送回來的。

墨肱玠撫一撫海冬青身上的羽毛,唇微微一動,哨聲響起,海冬青撲騰兩下翅膀,又翺翔于藍天之上了。

他把紙條交予東方不敗,若有所思地說道,“是時候派出月煞了。”

東方不敗點頭,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城池外動手,這樣可以減少暴露的可能性,否則一旦進了城池,有了對方士兵的依仗,誰知九越十皇子又會做出什麽決定。

最好還是讓已方的人,當着九越十皇子的面,再演一出戲,由高芸竹、錢永清、晉副将等人全力保護着,月煞來襲,卻不敵衆人,最後落荒而逃,不小心從懷中掉落了九越大皇子的寶物兼信物。順理成章,信物被他們發現,然後讓九越十皇子恨極了九越大皇子,這樣等人回去之後,九越七星塔才能亂起來。

“小侯爺已經安排好人手了麽?”畢竟是月煞,總要找些武功好點的人,否則怎麽能扮的逼真,騙過九越十皇子。

何況對方身邊不是沒有侍衛,那些人也不算傻,若派去的人敷衍,不夠形象,會被那些侍衛拆穿的機率很大。

紙條看完,東方不敗手一握,已經以內力把紙條粉碎的渣都不剩了,“是否需要本座出手呢?”

“當然,此事還處于保密階段,少不了需要我們去這一遭。走,給他們寫信去。”

說着,墨肱玠當先朝自己的營帳走去,東方不敗緊随其後。

墨肱玠伏案急書,東方不敗幫忙磨墨,等字跡吹幹了,他将之卷起來,塞進小竹筒裏。沖着天空吹了聲口哨,海冬青俯沖直下,來到兩人面前,直接落于墨肱玠肩上。

把海冬青抓起來,将小木筒捆于它的爪子之上,然後墨肱玠拍了拍海冬青,對方便再次飛走了。夜色暗淡,只一會兒功夫,那海冬青身上的白色就已經沒入黑暗中,什麽都看不清了。

先前扒下月煞的衣服和武器,實是明智之舉,現下便派了用場,東方不敗與墨肱玠,還有他的親衛營一幹兄弟,紛紛加入了進來,為使形象逼真,不會造成誤會,惹來麻煩,甚至導致功虧于潰,他們可是提前适應了一番銀月族的武器。

現在選定的這些士兵,都對環形刃耍得順溜之極,全套武裝之後,還真有點月煞的風格。

一切準備就緒,跟定邊侯打了聲招呼,報告了進度,東方不敗和墨肱玠,領着少将軍親衛營剩下的人,大夥健步如飛地出發了。

☆、商隊到來

東方不敗與墨肱玠兩人, 帶領着一小隊近衛營精英,偷偷越界進入九越國境內。因為一行人目标頗大,恐怕還未等到達九越國第一座城池,與高芸竹、錢永清和晉副将等人彙合,就會被來往的人懷疑。

所以從邊城軍營出來後,定邊侯府的管家,已經帶了提前準備好的物資, 等侯在邊城郊外。

衆人走上前,墨肱玠打招呼說道,“管家, 一切都準備妥當了麽?”

“回世子爺,馬車,物資,皆已備齊, 請世子爺過目。”定邊侯府的管家,給自家少主行了個禮, 然後一揮手,側過身體,露出了他身後的東西。

那是幾輛馬車,上面全是物資, 定邊侯府的侍衛,都喬裝打扮成了車夫,站在馬車旁,給墨肱玠行禮, “給世子爺請安。”

“錯了,該說,少爺好。”管家聽完他們的話,不等墨肱玠回應,便皺着眉頭,糾正着說道。

管家乃定邊侯心腹,不但掌控定邊侯侯府對外的大多事務,還對定邊侯軍營的事,了若指掌。曾經他也是定邊侯的屬下,只是負傷後,被定邊侯冒險救了條命,在定邊侯府養傷,直到傷愈後,留有些後遺症,已不允許他重返軍營,遂當時他求了定邊侯,留下來報恩。

目前墨肱玠設計九越十皇子之事,也是在管家知道并默許的情況下,才能順利實施,否則動靜鬧那麽大,管家早出現了。

正因為明白所有計劃,所以管家如今聽到侍衛們的稱呼,才不得不糾正他們,要知道一個小小的細節,都可能讓此次謀算失敗。

他們設計九越十皇子,做戲總要做全套,否則九越十皇子相信了,回頭被九越皇宮裏的那位皇後,也就是九越十皇子的母後,及其她背後七星塔的勢力,稍加調查,還不露餡。

“是,少爺好。”侍衛們齊聲改口道。

墨肱玠沖他們點了點頭,然後轉首跟管家告辭,“管家辦事,總是很周全的,既然一切就緒,本将領人出發了。”說着,他朝背後跟着他的近衛營精英們擺手,示意他們各就各位。

管家這次完全讓開了位置,可以讓馬車通行,拱手對着墨肱玠囑咐道,“世子爺保重,任務需謹慎小心,奴才等着您勝利歸來。”

近衛營的精英們,在墨肱玠的許可下,按軍中等級的劃分,自覺地尋找并分配自己的位置,有的翻身上馬,有的直接與侍衛們湊一輛馬車。

管家給他們準備了衣服,于是大家都換上了一副商人的裝扮,只是輪到東方不敗這裏,他瞅着那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行頭,沉默了。

原因無他,而是管家可能基于東方不敗長期所戴的面具,貼心的給準備了一套女裝,外加一頂紗帽。

東方不敗銳利地眸子,轉向管家,雖未說話,但那意思也足夠表明,他想問問對方是什麽意思。

管家假裝咳嗽一聲,解除尴尬,這才解釋道,“東方公子外表出衆,實容易引起別人注目,遂奴才自作主張,給您備下一套女裝,有紗帽的遮擋,不會遭人懷疑。”

墨肱玠這時也總算知道了原因,他摸了摸鼻子,忍着笑扭過了頭,待情緒穩定下來,才附和管家的說法,“既如此,便委屈東方了,想必以東方的出衆,穿什麽樣都不能阻擋其風采。”

眯眼瞧着對方唇角未消失的笑意,東方不敗也勾起唇笑了,女子衣服的顏色總是比男子的衣服鮮亮幾分,要他說,還有些求之不得,只是扮成女子,多少有些損毀形象。

他若就穿着自己的這身紅色衣袍,只戴上紗帽,也足以雌雄莫辯了,但到底日後可能會生出麻煩,于是東方不敗大大方方地退下外衣,穿上那女子衣服,紗帽遮臉,瞬間成了一個妙齡少女。

此時,墨肱玠還不知道他是個名副其實的小哥兒,否則肯定會阻止他在衆人面前換衣服,尤其在場衆位全是爺的情況下。

墨肱玠也換了一副裝扮,整個商隊,他是少爺,東方不敗假扮成少夫人,對外就說小兩口被家裏排擠,此番是下了保證,出來做生意,證明自己的能力的。

毫無違和,管家給安排的這身世套路,讓東方不敗默默無言,官家之人,上至主子,下至仆從,真是環環相扣,假亦真來,真亦假,故事比他這見多了人情冷暖的老人家都多。

告別了管家,一行人終于出發,順着高芸竹、錢永清他們的線路行來。

九越十皇子他們一路步行,再加上有人重傷,走走停停的,耽誤了不少時間。再加上高芸竹、錢永清等人有意拖延時間,等待東方不敗與墨肱玠的到來,所以碰上一家客棧後,便停下來休整,打算第二日再繼續走。

路途雖然被人背着,但到底颠簸,九越十皇子那幾個受傷的屬下,完全承受不了,這一停留,翌日也沒有起得來。九越十皇子仰仗着進了自己的國家,徹底的放松下來,又見衆人的狼狽,就決定多休息兩日,順便趁機打問打問客棧老板,看是否能弄到馬或者馬車。

他們這一耽擱不要緊,沒有馬,只找到一個板車,與客棧老板蘑菇半天,對方也沒有答應讓給他們,最後還等來了東方不敗與墨肱玠一行人。

看到馬和馬車,九越十皇子別提多開心了,若放在平時,他嬌生慣養,出生便含着金湯匙,哪會在意這些,可現在不同往日,正執他落難之時,所以也顧不得那些了。

在墨肱玠當着衆人的面,把東方不敗攙下馬車的時候,九越十皇子便帶人沖了過來。跟在他身後的黑衣鬼面有的帶頭人,意味深長地往墨肱玠攙扶着東方不敗的手看了一眼。

墨肱玠的手指,在東方不敗的胳膊上輕輕點了兩下,心裏暗自感嘆,果然是高手,如此敏銳的洞察力,他都對容貌做了修飾,連九越十皇子都沒認出他,對方卻認了出來。

“這位公子,冒昧打擾,實是在下有一事相商。”九越十皇子猜測墨肱玠是這一行人的領隊,遂直接找上來搭話。

“閣下有何事?”墨肱玠把東方不敗擋在自己的身後,假裝緊張地問道。

九越十皇子見狀,尴尬地嘴角抽搐,心說本殿要什麽女人沒有,又不是要搶你媳婦,用得着這麽防備麽?但他有求于人,只得保持淡定,當作沒看到墨肱玠那副護食的模樣。

“在下一行人遇到了馬賊,被搶光了馬匹物品,人也受了傷,不得不耽擱在這裏。不知閣下的商隊,欲往哪裏,是否能讓我等搭個順風車?”

墨肱玠聽聞此話,終于放松下來,猶豫了片刻,這才說道,“我等打算往懷溪道而去,聽說那裏貿易發達,每天都有來自各個地方的商隊。”

九越十皇子點點頭,贊同道,“懷溪道的貿易市場确實規模大,容易出貨。”

只是這樣一來,他根本與對方不順路,所以不由得眉頭深鎖,看來這次代表父皇與端王密談結盟之事,是受了老罪了。

可墨肱玠卻出乎他的意料,突然決定道,“看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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