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16)
身定邊侯府,自然是聽過不少世家豪門的秘辛,知道不少後宅裏的陰私,遂他自從知道那三人是兄弟之後,就已經開始陰謀論了。
東方不敗翻書的手,聞言微微一停頓,又淡然地掀起一頁,卻沒有看進去,直接吩咐李哥兒嬷嬷道,“既然你這麽放心不下,便去打聽一下吧,看是城裏哪家的人,具體發生了何事。”
說着,他話語一轉,又揭露了一事,“哦,哥兒嬷嬷,方才那病人,其實是個小哥兒,可別打聽錯了。”
“還是公子大義,奴才這就去。”李哥兒嬷嬷行了一禮,就匆匆地走了。
嘆息一聲,東方不敗有些無奈,仿佛他為了做善事,多管閑事的行為,也多少感染了這些仆從,不知這是福是禍,看來日後他還是要收斂一些,反正幽冥殿未揚名之際,他的功德值慢慢攢着就好。
雖說是免費看病,但來的人相當少,之後哩哩啦啦地也來了幾個人,勉強湊夠了十位,也不是什麽疑難病症,都是普通的頭疼腦熱,開個方子,吃兩副藥,也就好了,即便是不吃藥,硬挺着,挨過幾天,也是可以的。
等到十位病人都看完,需要閉館的時候,李哥兒嬷嬷才姍姍來遲,禹瑞雪此時也領着岳知瑜和慕容小哥兒,一塊站在醫館的大廳裏,打算跟着東方不敗回家。
有眼色地遞上一杯茶,禹瑞雪好奇地問道,“哥兒嬷嬷,你這是去哪了,竟然都出汗了。”
對方拿出帕子,擦了擦臉,說話喘着粗氣,拍了拍胸口,語氣不穩地說道,“別——提——了,簡直——是——見——所未見,前所未聞哪。”
東方不敗自是知道他去做什麽了,見他如今這态度,不禁挑起好看的眉,頗覺趣味地說道,“哦?不知哥兒嬷嬷碰上了什麽奇事,說予本座聽聽。”
“公子,你不知,奴才出去一打聽,那哥兒仨還真是出名,他們是城東嚴老頭的兒子,老大老二平時好吃懶做,為鄉親四鄰所不喜,娶的小哥兒,也不是什麽好貨,真應了那句,魚找魚,蝦找蝦,烏龜配王八。除此之外,還有這個老三,他倒是與兩個哥哥不同,只是命太苦,早早被退了婚,如今竟沒人敢上門提親,據他人說,都怕被那一家子人賴上,以後惹了麻煩。”
李哥兒嬷嬷述說着,還很是氣憤,又繼續說道,“那嚴老頭燒得一手好陶器,據說是受了排擠,才被東家打發辭退的,之後就做點小玩意兒謀生,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可恨兒子忤逆不孝,一口氣沒上來,竟然氣死了。兩兄弟為争奪家産,又容不下小哥兒弟弟,結果争吵的時候,把人推到嚴老頭的棺材上,磕成那樣的。”
“奴才打聽清楚之後,不放心對方,便跑了趟城東,哪知事情驚天逆轉,小哥兒磕的那一下,撞歪了棺材,嚴老頭也受了無妄之災,卻因禍得福,憋着的一口氣,給緩了過來,人又活了。”見證了那一幕的李哥兒嬷嬷,現在講起來都覺得事情很神奇。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那小哥兒這一撞,也算值得。”接下來不用李哥兒嬷嬷敘述,東方不敗都知道,若嚴老頭能下了決心,他的兩個不孝子,定然沒什麽好果子吃,但如果他優柔寡斷,一葉障目地顧及兩個爺,不顧小哥兒的委屈,怕是真正的死亡,離他不遠矣。
“誰說不是,對了,公子,那小哥兒也醒過來了。”李哥兒嬷嬷覺得他們家也算連連喜事了,一個醒都醒,不過就那小哥兒的蘇醒,可是他們公子的功勞。
☆、呂良再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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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東那一家子的腌臜事不提, 李哥兒嬷嬷滿足了好奇心,嚴老頭已經蘇醒過來,他就不好再過多關注人家的事,東方不敗領着一衆仆從,回了錢宅。
之後,李哥兒嬷嬷自發地去做飯,和旺牛去給馬棚裏的坐騎弄草料, 禹瑞雪領着兩個小哥兒,回屋兀自玩耍,東方不敗複又拿出書來閱讀, 只是從醫館到家裏,換了個地方而已。
如今,他的心裏基本已經有了計劃,可就是缺少人手, 遂才束手束腳,無法鋪出攤子, 展開行動,好好弄些産業。等過一段時間,人手回歸,他就可以逐步發展, 順便招攬有用的能人志士。
此時此刻,東方不敗手裏所翻的書籍,還是那本木造機關術,雖然他于這方面的興趣并不大, 但還是能夠看懂,若拿來實物操作,也是可以造出一些簡易機關的。
想到要給墨肱玠抄寫一份,他起身拿來文房四寶,專門挑了質量上乘,價格昂貴的紙,以便長期保存,之後先取墨條,加适量水,在硯臺上沿着一個方向輕輕磨動,直至墨汁濃稠,再将其倒進墨池,方便取用。待弄好之後,他才用毛筆,沾了墨,開始照着原書,慢慢在紙上謄寫。
因為木造機關術裏,有些地方是以圖示意,遂東方不敗并不能冒然亂抄,還要理解之後,才能将圖正确無誤的表現出來,這樣抄書的進度就不會快,反而一天只能完成少數幾頁,但他都将寫好的紙頁,按順序一一擺放好,以待日後錄成冊。
只是剛把抄寫的紙頁放下,李哥兒嬷嬷便前來禀告,“公子,日前曾來拜訪過你的那個呂捕頭,他又來了。”
“哦?”東方不敗将毛筆置于筆洗之中,簡單的收拾了一下桌上的東西,略加思索,想着對方應該還是為了那件事,所以吩咐道,“請他進來吧。”
“是。”李哥兒嬷嬷應了一聲,轉身出去請人。
東方不敗若有所思地以手指,輕輕敲擊桌面,考慮着對方為何會去而複返,畢竟此事與他無關,一個人坐在屋中空想半天,也料不到事情的發展,只能等候捕頭呂良,來告訴他個中緣由。
很快,呂良就随李哥兒嬷嬷,來到大廳,不過,這回倒與上次不同,他是獨自一人前來,并且态度恭謹禮貌,上來就拱手施禮,“呂某見過東方公子。”
“呂捕頭客氣,請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東方不敗并不是無理取鬧之人,也實在不知對方目的,遂好言相待,直接請對方落座。
呂良緩緩垂下手臂,點了點頭,坐于東方不敗的對面,不等對方詢問,便笑着說道,“東方公子,呂某今日再次來訪,有些冒昧,還請原諒,實屬事出有因。”有句話講,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先自我告罪,也省得惹東方不敗的不痛快,屆時,反而被動萬分,落了下乘。
東方不敗摩挲了一下戴在紙上的星塵砂,同樣笑道,“呂捕頭既然有難處,本座願聞其詳。”看這樣子,他覺得呂良應該是有求于他,只是,不知何事可以讓他幾次三番的從雲安縣跑過來,要知道,兩個縣城之間的路程,并不近,如若他不想耽誤正事,起碼得披星戴月的趕夜路,這就無怪乎,對方看起來那麽憔悴,想來是沒有休息好之緣故。
得到諒解,接下來,呂良便把事情經過又簡略地說了一下,原來他領着那四名屬下,幾經颠簸,耗費了些時間,好不容易回到雲安縣城,就聽到了一個好消息。
衆人皆言找到了兇手,只待縣令大人向上級提交證詞,收到回函,便可定案,可呂良仔細打問之後方知,這哪裏是好消息,分明是個噩耗,兇手再如何,也不會是陸臨淵陸三少,以及談家大公子談秋厲。
可不知為何,這兩人俱都承認自己殺了人,并且已畫押,呂良越想越不對勁兒,但他人微言輕,與縣令說不到一處,加上又受排擠,就更沒辦法翻案,或者繼續查下去。
人命關天,呂良無奈之下,想到了東方不敗,他猜測對方氣度卓然,必然不是宵小之輩,曾經的調查中,又仿佛與定邊侯府有絲絲縷縷的關系,遂連休息都不曾,就快馬加鞭,連夜來了安寧縣城,厚着臉皮,二次上門。他想的也及其簡單,雲安縣縣令的上級,便是定邊侯,如若能經東方不敗的引薦,與定邊侯府通上氣,延緩一段時日,讓他查出真兇,還那兩人清白,這事也算對良心有了交代。
“因此,呂某鬥膽,想請東方公子,代為引薦定邊侯。”說明了目前的情況,呂良再次拱手抱拳,向東方不敗示意,求人的姿态倒是放的很低,很是恭敬。
東方不敗有些驚訝,心中覺得,此人能力還不弱,也知道幹實事,就是不知為何會被同事排擠,又稍作觀察,發現人倒是有些耿直,略加猜想,大概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過于耿直實誠,總是會與官場格格不入,即使只是些差役,也是個小圈子,如果不夠強大,又不懂得示弱與迎合,那留給他的境地,可不就是如此尴尬麽。
“引薦倒不難,本座只是想知道,呂捕頭如何會求到此處?”東方不敗知道自己本身留下的線索并不多,若将眼光轉而放到仆從們的身上,稍微心思之人,就能想通裏面的周折,可也要廢些功夫,畢竟他的光芒足夠蓋過仆從,而且染七、岳知瑜、慕容小哥兒等人并不常露面,常常被人忽視,也是理所應當。
呂良既然求上門,已經作過心理準備,曾經還假設過東方不敗會反問些什麽,所以這個話題在他的預料之中,聽完東方不敗的疑問,就見他胸有成竹地回道,“呂某不才,恰恰有幾分推理能力。”
“呂捕頭過謙了。”東方不敗淡淡地說了一句,這可不是幾分能力,就可以解決的,那得要心細如發,對事物認知及其敏銳,才能做到短時間內,通過一個人和周邊人的作為舉動,就把來龍去脈,推斷個差不多的。
東方不敗跟呂良交談的功夫,李哥兒嬷嬷又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些東西,幾個牛皮紙包,一包一包的,看着如此眼熟的東西,他便知道來歷了。
果然,他還沒詢問,李哥兒嬷嬷就直接說将出來,“公子,世子爺又送點心來了。”
把點心放于桌上,沒敢擅自解開,而是瞧了東方不敗一眼,李哥兒嬷嬷希冀地又問道,“公子,奴才去拿盤子來裝?”
擺了擺手,表示同意了對方的說法,東方不敗與他相處也有時日,還能猜不出他的打算,自己雖愛吃這些小點心,但畢竟所食不多,家裏還有岳知瑜那小娃子在,每次他都會分得幾塊,時間一長,李哥兒嬷嬷不用他吩咐,都會想到給對方留一點,他還能為了個點心,跟小娃娃一般見識不成,自然由得他們而去。
不過,想來若是讓墨肱玠知道,自己滿心情誼讓海東青送來的點心,被個小娃子沾了光去,得懊惱一番吧,沒準還得與東方不敗抗議幾聲,套些補償。
但這些都是在墨肱玠知道的前提下,現在他無從得知,自是由得東方不敗打發處理,既然今日有點心送到,那海東青必在屋外,他可直接飛鳥傳書,說清呂良所述案件的原委,給他争取些時間。
本來東方不敗思索着,隐雀不便被外人看到,即使他現下答應了呂良,也得人走之後,才能傳信,如今到好了,有海東青在,就簡單并且光明正大許多。
紙墨筆硯正好還沒完全收走,東方不敗邊重新找了紙,邊拿起毛筆,說道,“本座現下即寫清楚原委,飛鳥傳書于小侯爺,請他禀明定邊侯,重查此案。”
“多謝東方公子出手相助。”呂良上次被東方不敗為難,印象很是深刻,實在是沒想到,東方不敗這回會這麽好說話,一封書信就能解決了他的困擾,并拯救兩個人的性命。
東方不敗一伸手,表示不必誇贊,如果不是呂良為人還算正直,他也不會出手相幫,“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本座也不願有人無辜枉死,呂捕頭記得盡快破案便是。”反正他都要給墨肱玠回幾個字,對方屢次抱怨他寫的太簡短,如今篇幅不小,也好讓對方看個過瘾,只是內容是否如墨肱玠的意,可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行雲流水,墨韻順暢,加之運筆如飛,東方不敗寫的極快,不一會兒功夫,就寫了大半,呂良此時也閉嘴不再言語,生怕打擾了對方,直至擱筆停下。
等待墨跡漸漸晾幹,東方不敗将信紙如以前那樣折疊,弄好之後,複又塞于竹筒內,綁到海東青的腿上,輕輕撫.摸其背羽,這才任由鷹擊長空,翺翔千裏。
眼看着事情完成,呂良終于放下心來,時間緊迫,他也不好多作停留,本來與東方不敗也沒有什麽交情,遂很是知情識趣地立刻拱手為禮,準備離開,“呂某再次感謝東方公子出手,定不負所望,早日破案,抓獲真兇,為陸、談兩位少爺洗刷冤屈,告辭。”
說完,呂良轉身走了,東方不敗直接回屋,繼續木造機關術的抄寫。
而呂良急切地出了錢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鬥志昂揚地解了馬的缰繩,翻身上馬,啾啾兩聲,駕着坐騎出了胡同,向安寧縣城門口馳去。
☆、兇兵出閘
海東青的速度很快, 當日傍晚,便又飛了回來,同時帶來了墨肱玠的回信,裏面書寫了應對措施,還有一封給雲安縣縣令的手書,大致意思是勒令對方盡快破案,但也不能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之人, 若有察明為官者,貪髒枉法,偏聽偏信, 導致善者痛惡者快,則不僅頂上烏紗帽不保,連項上人頭都要掂量三分。
興許是有安寧縣的前車之鑒,所以墨肱玠的态度很是強硬, 他的意思當然也表明了其父親定邊侯的态度,只是到底不方便親自前來, 東方不敗思慮再三,想着為解墨肱玠之憂,或者他去雲安縣走這一趟?
低下頭繼續看信,直到看完, 原來此次所述之事,不只他拜托對方的這一件,還有安寧縣新任縣令的人選,定邊侯已經做了安排, 從縣令到師爺,再到縣丞等等,一整套的班子,還有衙衛之流,都給換了新的,若不出意外,明日即到。
此次所派遣之人,全部是定邊侯的得力屬下,還有侯府的門客,就連那衙衛都是受傷無法再上戰場的士兵,可謂大材小用,殺雞用了牛刀,不過如此也有好處,畢竟是定邊侯的封地,用些親信,加緊排查,省得日後打起仗來,反而有人窩裏反,給他找許多麻煩。
這要放在以前,端王沒有叛亂的時候,定邊侯是不會這樣安排的,畢竟上面還有朝廷看着,現下也顧不了這許多,只能是盡快查漏補缺,填上一批官員,也好讓他們接手縣衙內外事務。有句話叫,國不可一日無君,群龍無首必會亂,僅僅是一個小縣城,也得注意這些,否則給百姓帶來不便,還算是輕的,引起整個縣城的恐慌,那就得不償失,事情大條了。
收起信件,東方不敗曲着手指,邊輕輕敲擊桌面,邊思考着,想來想去,他都覺得,就如墨肱玠所說,他手握邊字令牌,就代表了定邊侯世子,若有他坐鎮,怕是雲安縣縣令不敢胡來。
當時,高芸竹和錢永清兩人前往老家雲安縣泗水鎮錢家莊,目的是為了蓋東方府,以便日後開采黑山寶藏,東方不敗有事拖着,遂走不開,如今事情解決,本以為可以無事一身輕,但看樣子,雲安縣那怪獸吃人的事,內情只怕不淺,以呂良一個小小的捕頭,也不一定能解決得了。
随即喚來和旺牛,東方不敗吩咐道,“阿牛,去縣衙請百夫長,就說是本座有事相邀。”
既然決定前往,少不得到時要多管閑事,雲安縣的差役,如果大部分都像之前被他掃出門外的那幾個似的,東方不敗也懶得用,用不順手的人,直接無視便好,他想着,還是找百夫長,從他手裏借十個人,這樣顯得也有氣勢,免得被那些眼睛長錯地方的差役瞧不起,正好也給他們一些震懾。
“是,奴才這就去。”和旺牛經過這麽幾天,多少已經緩過來,認清了姆父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就早早慘死的事實,如今聽了東方不敗的吩咐,馬上動身出了錢宅。
除此之外,東方不敗又喚來李哥兒嬷嬷,囑咐道,“明日本座要出一趟遠門,家裏的事,便由哥兒嬷嬷你暫代作主,如需幫忙,可往縣衙,尋百夫長,稍後本座會知會他一聲。若有無法解決之事,可等侯本座回來之後,再行處理。”
把一切安排妥當,東方不敗又抄了三頁書,那百夫長才姍姍來遲,他一進門就大着嗓門問道,“東方大夫,可是有何事要吩咐。”
鼻間若有若無地飄着肉香,不用細想,都知道對方應是正在吃飯,打擾了百夫長用膳,東方不敗也沒有表示什麽,他直接說道,“本座有要事待辦,想要找你借十個兵士。”
百夫長聞言,點了點頭,“這個好說,屬下應了就是,只是,不知東方大夫,要這十個兵士,意欲做什麽?”雖說東方不敗與墨肱玠的關系,已經衆所周知,但公是公,私是私,他也不能什麽都不過問,随意給出這些兵士,要知道,那些兵士于他而言,就是兄弟,是親人。
東方不敗瞥他一眼,對于百夫長的刨根問底行為,不但沒有惱怒,反倒有些欣賞,是以更加高看了對方許多,不愧是百夫長,即使私交再好,遇到正經事,也是要仔細斟酌,不能頭腦一熱,昏了頭般,不管不顧的胡亂答應些承諾,屆時,定然害人害己。
“鄰縣雲安縣城,出了兩起怪獸吃人的事件,其縣令草草結案,險些害了無辜者枉死,一名叫呂良的捕頭求到本座面前,想借此捅到定邊侯那裏。本座看其誠懇正直,于是傳信給小侯爺,現下已經得到答複。”說着,東方不敗手持書信,将之遞于百夫長手裏。
那信紙本來就是展開着的,百夫長低頭溜了兩眼,就看了個大概,也大致清楚了來龍去脈,他将書信還給東方不敗,然後說道,“屬下知曉了,回去之後就安排人選,不知東方公子對十個兵士可有何要求,還需一并講來。”
東方不敗搖了搖頭,他本來是為了讓兵士的兇煞之氣,壓一壓雲安縣縣衙上下的威風,也算是借他們來撐個門面,吩咐他們跟着辦事,反倒成了其次,要知道,那些捕快裏,可是有挺多對他不滿意,耿耿于懷他身份的,他雖不怕對方出招,可也不能将人殺了,但他又不想叫他們惡心了自己,遂這十個兵士還是很有必要的。
“對了,找十個容貌兇一些的吧。”說到這裏,東方不敗自然想起了熊翰峰,若是有人天生長成那樣,也算一種天然的威懾,只是,一百個人裏未必能出一個那樣的,遂他要求也不要那麽誇張,但這十人,就盡量要兇狠外露些,才能鎮住雲安縣的那些魑魅魍魉。
“嗯?”百夫長聞之,覺得甚是驚訝,但他依然照辦,直接行了禮,告退下去,同時心裏還道,他手下的士兵,各個都是好樣的,面對敵人時,有哪個是不兇狠的,這根本不算什麽要求,随意挑十個出來,讓對方跟着東方大夫去鄰縣遛一遛,就當作實地操練了。
雖然邊城這邊與端王的關系緊張,可謂幾近冰點,加之又要面臨九越國的虎視眈眈,但不管未來戰争多殘酷,此時也要經歷暴風雨前的寧靜,遂百夫長還挺怕這次在安寧縣駐守,會讓屬下閑得無事可做,放松下來,如今好了,任務自動上門,何樂而不為,只是,要的人也忒少了點。
想了想,反正安寧縣這裏,馬上就有新的縣令來接任,一水兒的新衙衛,他們再巡邏就用不到那麽多人,通透之後,百夫長大手一揮,打着包票,直接買一贈一,說道,“東方大夫,既然要震懾那群不識好歹的,人少了怎麽行,屬下直接給你加一倍的人,二十個兵士,保證随便拎出一個都很兇。”
“……”東方不敗瞧着對方挺興奮,不知腦補到了什麽,他默不作聲,人多人少于他都無礙,大不了誰不聽話,就打殘,只是二十個兵士,希望雲安縣的縣令,不要見面後,吓得從椅子上出溜到地上才好,他莫名還真有些拭目以待、興災樂禍的愉悅感。
百夫長連聲告辭,也沒來得及說,扭身便跑了,他已經迫不及待去挑人了,這樣子頗有點要搞事兒的前兆,東方不敗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随他而去。
是夜,用過晚膳後,并沒有什麽可消遣時間和玩樂的活動,東方不敗借着燈光,看了會兒書,便上.床打坐調息,直至運行了幾個周天,便緩緩收功,早早的休息了。
第二日清晨,起床梳洗之後,東方不敗日常練功,修習神識,內外兼修,兩頭兒不誤。他還未用早膳,百夫長便已找了過來,身後浩浩蕩蕩跟着二十個士兵,果然如他昨日說的那般,個頂個的兇巴巴,往那裏一站,若不是穿着統一,又秩序整齊,還以為是悍匪入宅了。
“早飯可是用過了?”東方不敗要用膳,總不能自己吃獨食,卻扔下這群爺們在院子裏,遂掃視一圈衆人,不禁朝百夫長問道。
“沒,怕耽誤了東方大夫的時間,宜早不宜晚,不過他們都帶了幹糧,一會兒路上用些便是。”百夫長很不以為然,他們出任務的時候,經常餓一頓,飽一頓的,那都是常事,随便一個窩頭,他們都能啃出上酒樓的感覺。
東方不敗了然,但還是忍不住皺了眉,替他辦事,還不至于叫屬下們餓了肚子,于是叫來和旺牛,扔給他一錠銀子,并吩咐道,“阿牛,你領着衆人去找個早點攤子,解決了這頓飯,吃飽了,好跟着本座上路。”
和旺牛領了他的命令,帶着一幹爺們,去街上尋早點攤子,一夥人看起來雄糾糾,氣昂昂,來者不善,仿佛要打架般,把早點攤子的小老板吓得夠嗆,這些暫且不提。
百夫長倒是留了下來,東方不敗又讓李哥兒嬷嬷多添了一副碗筷,賞了對方一碗飯吃,席間說起這次雲安縣之行,對方也稍作了些安排,兵棧裏有養馬場,他就連人帶馬一起出了,從裏面将将挑了二十匹腳力還算勉強可以的,組成一隊騎兵。
如此,他們在路上的時間,便能大大的縮減,人命關天的事,單憑呂良一人,怕是孤注無援,東方不敗領着衆人,越早到達,就越能發現一些,來不及抹除的蛛絲馬跡,也更有利于破案。
☆、兵分兩路
用過早膳, 東方不敗稍作整理,馬匹已經喂食好了草料,由李哥兒嬷嬷牽了出來,幾人出了宅邸,向着大街上的早點攤子奔去。士兵們吃飯并不講究,平時吃糠咽菜,啃幹饅頭, 挖野菜,有時做潛伏任務,嘴裏嚼根草都是有滋有味的, 基本什麽苦都吃過,遂除了食量大一些,他們都急着狼吞虎咽,連說話都很少。
這樣到是讓早點攤子的老板, 滿意的不行,本來看一個個人高馬大的, 他還以為對方來者不善,誰知等人都坐下來,一個個規規矩矩,腰板挺的倍兒直, 看着就是訓練有速的。老板這才放下心來,忙忙碌碌,別看只招待這麽二十位,但架不住他們吃的多, 基本他都不用再招攬其他客人,就把今日的存貨吃了個差不多。
想想這樣也挺好,貴在機會難得,好不容易碰上一回可以早早收了攤子,老板笑的眉開眼笑,喜氣洋洋的,東方不敗與百夫長等人來到的時候,正碰上這一幕,而包圓了人家整個攤子的那些兵士,表情就尴尬了,一個個挺不好意思,湊巧見到東方不敗等人,解了這些吃貨的煩惱。
和旺牛看到自家主子,眼睛一亮,趕緊跑過來禀告,“公子,大夥已經吃好了。”
東方不敗颔首,瞧一眼那街上栓着的馬匹,已經擋了過道,如今多虧是早晨,出來擺攤的人,還不算多,行人也少的可憐,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也就差了他一道命令,想到此,他直接吩咐道,“準備,出發。”
轉身他又瞧了那百夫長一眼,微微抱拳,說道,“本座此去,短則幾日,多則半月,具體還要看情況,家裏的事,便要勞煩你多多關照了。”東方不敗雖然比對方本事大不少,但介于百夫長是墨肱玠的屬下,這些日子又經常切磋,兼指點對方武功,關系拉近了不少,所以他就囑咐百夫長這麽幾句,也不見外。
“這是自然,東方大夫盡管放心。”百夫長滿口答應下來,他現在完全跟那些,曾經被東方不敗救過的士兵一樣,都把對方當成神一樣,前有出水芙蓉,後又有墨肱玠這個少将軍去雕琢,兩人幾乎等同一體,他們自然樂得為其辦事,不但如此,還更盡心盡力了。
又說了幾句,東方不敗翻身上馬,和旺牛和二十名兵士也紛紛上馬,百夫長向他們拱了拱手,就算是送別了,一行人嘚嘚地騎着馬,大早兒便出了安寧縣城,向雲安縣而去,官道上他們所過之處,揚起一片塵霧。
不過出了安寧縣城不遠,東方不敗便緩下速度,他其實還不知道雲安縣城的方向,更別談認路了,于是招來和旺牛詢問,“阿牛,你可知雲安縣在哪個方向?”
“公子,奴才只知道雲安縣在安寧縣城的南邊,至于其他,便不清楚了。”和旺牛老實回答道,他自小在邊城長大,連城都沒出過,就現在知道的這些,還是聽說書的講的。
感覺自己回答的尚不滿意,幫不了公子的大忙,和旺牛又小心翼翼地瞅了眼東方不敗,猶豫了一下,終是建議道,“公子,要不我們問問那些兵士大哥?”他平時沒少聽講書的誇贊定邊侯手底下的士兵,治軍嚴明,各個骁勇善戰,就差上天入地,無所不能了。
“嗯,你去打問一下。”東方不敗直接順手推舟吩咐道,他也就是對這個世界還不熟,山川地理知之甚少,地圖又掌握在帶兵打仗的人手裏,不是小老百姓等尋常人可以看到的,因此,他目前除了安寧縣城,也就去過黑山集,以及邊城,再就是滅銀月族在邊城地界的勢力時,走馬觀花般行經的城鎮,還有九越國的兩三個地方。
和旺牛随之便去找士兵們交談,得知他們走的方向不用改,直接朝前一路南行,就可以看到雲安縣的界碑,等到達那裏,再拐道西去,便可順利到達目的地。
衆人加快速度,一路疾馳,所幸路上也沒有什麽行人,塵土飛揚,也不會影響并嗆到別人,到了一處岔道,改為在前面開路的五名士兵中,有一人打馬掉回頭,來到東方不敗近前,向他禀告,“公子,前面便是雲安縣界碑,到了那裏地界,一定會引來官府注意,或許還有當地的駐軍,您看——?”
出門在外,為方便行事,他們就跟和旺牛統一了口徑,都喚東方不敗為公子。而當初,和旺牛方一向他們打聽雲安縣的位置,士兵們便多有猜測,立刻作了調整,五人在前面開路,其實說白了就是帶路,他們出過不少任務,不說老馬識途,但他們生在這個世界,長在白國,自然要也比東方不敗了解地更多。
東方不敗一伸手,打斷那兵士的話,他考慮了半晌,吩咐道,“本座只帶阿牛,再添五人,一起進雲安縣城,明面上吸引注意力,剩下的十五人,稍後偷偷潛入城中,先暗中察一察,看看這案子到底有什麽貓膩,随時聽侯本座的差遣。”
他雖人生地不熟,也不是好欺負的主兒,既然接手了此事,便當用點心,出幾分力,敵明我暗,現在離案發已經好些天,表面的證據和珠絲馬跡,肯定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想破案,只能從認罪的那兩人調查起,可東方不敗認為,若他光明正大而來,對方應該不會給他機會,來輕易插手雲安縣之事。
“是,我等都聽公子的。”
有了計較,他們縱馬過了雲安縣界碑,舉道向西,又走了很長一段路,等遙遙地看到雲安縣城的城門與巍峨高大的城牆,東方不敗輕輕一舉手,衆人一扯馬僵,停了下來。
“便在這裏分開吧。”再往前走,估計會被注意到,遂東方不敗決意就在此處,與十五人分開而走。
衆人看看官道周圍的野樹林,點了點頭,回答道,“公子可先走,我們進這野林子躲一會,再分批潛入縣城。”
早在之前,東方不敗就已經見過墨肱玠這些屬下的本事,自是不擔心他們會搞砸,放心地領着其他人繼續趕路,直到城門前才下馬。守城門的士兵,看到七個人,皆騎着高頭大馬,氣質也不凡,再一看後面那幾位,兇神惡煞的,心裏便是一突,怕出什麽亂子,連忙上前攔住了東方不敗幾人。
“站住,你們是一起的?”一名守城士兵,環視衆人,最後挑了東方不敗這個小哥兒問話,顯然是對他們一行人的組合還不确定,畢竟俊俏小哥兒,與一堆兇惡的爺同行,怎麽想都違和,根本說不通。
“你們進城要做什麽?”那士兵突然面露緊張之色,好像想到了什麽不好的事,他語氣急切,仿佛要打破沙鍋問到底般,揪着東方不敗問個不停,看其模樣,還與之東方不敗有關。
東方不敗手伸進懷中,掏出邊字令牌,讓對方看個清清楚楚,并同時解釋道,“本座來自邊城,帶屬下來雲安縣辦事,還不放行!”
那守城士兵可不是個昏的,有點小機靈,也認識幾個大字,令牌亮到眼前,他便吓得瞳孔緊縮,立馬低頭道歉,并閃開身體,讓出了道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方才多有冒犯,還望小侯爺見諒。”得,又一個認錯東方不敗身份的,好在他也不在意。
待守城士兵緩過神來之際,東方不敗已經上馬,領着幾人進了城,只留給對方一個背影,那士兵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得直抽氣,這才确定不是做夢,全都是真的。他又緊接着拍了自己腦門一下,暗自罵自己,太沒有眼色,同時又慶幸東方不敗不與自己計較,想來他是深刻的明白,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像他這種小人物,若對方較真,那麽殺他就跟碾死一只螞蟻那麽簡單。
再說東方不敗領着幾人,進了雲安縣城,稍作打聽,便知道了縣衙的位置,一路打馬而來,可說迅捷非常。
來到縣衙前,衆人下馬,東方不敗伸手将鞭子往馬鞍上一挂,接着把缰繩扔給和旺牛,邊打量着眼前和四周,邊邁步上前。
只是他還未走近,衙衛就攔住了他,警告道,“縣衙重地,閑雜人等免進,請離開。”
說完,對方還皺眉瞧了瞧東方不敗身後的馬匹和人,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不禁問道,“閣下是何人?來此有何貴幹?”
東方不敗從進雲安縣開始,便一路被阻攔,他也不惱,反而挑起眉頭,心悅自己有先見之明,讓那十五人與自己分開行動。只是到了此地,他又不願意直接去找雲安縣的縣令,只能思忖了一下,對着衙衛扯出個小謊。
“本座找呂良。”本來這事與他無關,全是呂良扯來扯去,恨不得讓他插上一腳才好,所以東方不敗誰都不找,專門找他,當然其中也不乏對縣衙其他人辦事能力的懷疑。
“稍等。”衙衛應了一聲,便跑進門去。
這時,和旺牛與五名兵士,已經找了路邊的樹,将馬栓了起來。那馬倒是随遇而安,低頭啃着路邊半枯不枯的草,由一個人看顧着,其他人向東方不敗靠攏。
過了沒多大一會兒,一直背對着衙門口,單手背後,挺直腰板站着的東方不敗,隐約聽到跑動的步伐聲,方緩緩轉身,猜到大概是呂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