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9)

的恐怖可怕,據說是治好病了,但也只能說長相還算可以,恍惚中,兩人又想起東方不敗對錢永清的稱呼,這下子算明白了,他就說錢婆子老蚌生珠,也沒可能生出這樣的兒子啊。

錢永清似笑非笑地瞥了眼裏正和他兒子,很輕易就能察覺兩人的想法,也不點明,只是繼續與東方不敗寒暄,“你義母在做飯,若是看到你,她定然高興。”

果然,走進錢宅,院子裏有幾個老哥兒嬷嬷,有的在擇菜,有的在洗菜,中間支着一口很大的鍋,有人正在往鍋下的簡易竈裏放幹柴。看到衆人進來,他們紛紛停下了手裏的活計,好奇地瞅着大家,有眼尖心思靈活的,已經退後幾步,跑向了屋裏。

簾子一撩,高芸竹與對方一起走了出來,前者淡然,後者急躁,待雙方見面,高芸竹眼神閃爍着,唇角勾出一絲笑意,上前推開錢永清,兀自拉着東方不敗不放,別人察覺不出她的變化,看得略莫名其妙,反而是最親近的錢永清很是了解,東方不敗也知道其性子。

“義母,這些日子可還好?”腦海轉了一圈話題,平時甚少與人談心的東方不敗,也有些無措,一時想不出要與高芸竹聊些什麽。

“好,都好,兒子,你的事情辦完了?”高芸竹雖然話少,但是說話卻很幹脆響當,這些時日,把東方不敗一個扔在安寧縣城,又知道他要對付盤踞城中多年的惡霸和官僚,他們心中沒少起波瀾,重要的是,大家都走了,東方不敗身邊,除了老弱病殘,再沒有得力可用之人。

東方不敗沒應聲,只笑了笑,高芸竹知道當着村民的面,有很多事不好說出口,更何況他們這樣的人,入鄉便要随俗,不好與村民相差太多,省得惹人口舌。

“錢嫂子,這還繼續做麽?”幾個幫忙做飯的老哥兒嬷嬷,眼瞅着高芸竹拉着那俊俏小哥兒,要進屋裏,趕忙高聲詢問,其實心裏都緊張着,像被小貓抓撓似的,很是好奇東方不敗的身份。

高芸竹像被潑了盆冷水,終于想起正在給做工的大夥做飯,兩相比較,還是決定拉着東方不敗進屋,只是她也有言在先,“你們先做着,不能耽誤大家夥吃飯,老婆子我馬上就來。”

幾人在屋中落座,裏正的兒子也在給錢永清幫工,不好意思偷懶太久,看着自己父親在這裏,有什麽事回去就能知道,于是呆了一下,就退出屋子,打算繼續幹活去。

可高芸竹沒出來,他先出來,幾個被吊足了胃口的老哥兒嬷嬷,瞬間就圍了上來,向他打聽東方不敗等人的來歷,但他哪裏清楚,也只得糊裏糊塗地道出唯一知曉的真相,“那紅衣小哥兒,是錢大伯的義子,具體是做什麽的,我就不知道了。”

“還真是義子,我以為聽錯了呢。”

“活到咱們這歲數,成天在這破地方呆着,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人呢?”

“喲,你快別說了,你連咱泗水鎮都沒出過。聽說錢嫂子他們之前在縣城住着,也只有城裏才能養出相貌出色的小哥兒。”幾人七嘴八舌,拉着裏正的兒子,說了一通,可把對方急壞了,頂着一腦門子汗,忙推開他們,跑出錢宅,幹活去了。

院中的老哥兒嬷嬷們終于有話題可以聊了,手裏的活也沒有停,嘴着侃着閑天,“我說,你們看見沒有,跟在那紅衣小哥兒身後的爺,兇神惡煞的,感覺可不是好惹的。”

“你在說哪個?那可是有兩個爺呢。”有人出言打趣對方,但顯然他們都知道,和旺牛在三人中,存在感太弱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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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你嘴碎,不說了,一會兒被錢嫂子聽到,肯定要不高興了。”雖然他們好奇人家小哥兒,但也知道萬事有度,說的多了,被人家聽到,該心裏生出疙瘩,覺得不舒服了。

況且,幾人都知道,小哥兒的名譽很重要,他們聊的時候沒有任何惡意,但錢永清家現在蓋房子,不少人眼紅着呢,注意到人家義子回來,還不上趕着探聽,別到時因為他們的讨論,給人家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這種成為別人幫兇的事,他們可不能做。

☆、地契過戶

裏正在這裏, 東方不敗也不可能直接說出他的來意,于是幾人落座,和旺牛和那名士兵,一邊一個,堅定地站在東方不敗的身後,護衛的姿态很是明顯,幾日以來, 他們也都是如此站位。不着痕跡地瞥了兩人一眼,裏正暗自咂舌,沒想到這兩人竟然是仆從, 再想想來時的樣子,便覺得幾人大大的不簡單。

高芸竹取來茶壺,和旺牛極其有眼色,立馬迎上前, 接到手中,掂着重量, 知道裏面已經沖泡好了茶水,他本來做多了這些差事,也不覺得什麽,熟練地給幾人面前的茶碗添水。

之前雖然與裏正說了兩人的關系, 但到底沒講清楚,現下都坐在這裏,錢永清便仔細地跟裏正說了一便,包括他的宅子和地, 要給東方不敗的事。

裏正聽完,皺着眉頭,似是有些不贊同,他并不清楚,東方不敗之于二老,并不是義子這麽簡單,那還是他們的恩人,況且當初便交出了地契和房契,又怎能反悔,如今告訴裏正,也只是要在裏正的見證下,完成過戶的手續罷了。

“清子哥,你當真現在便要過戶,不等百年之後?”說是義子,到底不是親兒子,裏正又見東方不敗非常人,不可能留在此地,可錢永清和高芸竹打出的陣勢,卻是要葉落歸根的,那這樣,東方不敗還能給他們堂前盡孝,伺侯養老麽?

他沒讓仆從伺侯過,直接選擇性忽視了這點,以東方不敗的財力和能耐,即便錢永清和高芸竹真要養老,也多的是仆人照料他們,只一根筋的想着,收的義子不跟在身邊,卻還要把宅子和地提前轉給對方,簡直聞所未聞,要村裏人都這麽幹,豈不大亂套?有那不孝順的,還不把老人趕出來,屆時無處容身。

錢永清輕輕地捋着下巴處的胡子,一派淡定自若,完全無視裏正的擔憂,兀自做着決定,“這話還能是假,到時有勞裏正老弟跟着跑一趟,辦好了過戶,拿到新契,我請老弟吃酒。”有酒當然就有菜有肉,平時村裏人舍不得吃肉,裏正家比旁人過的稍好些,也是許久不見葷腥,因此錢永清這答謝,算是很有誠意之舉。

“好吧,那我便陪你們父子,走這一趟。”人家都不着急,光裏正一個憂心也不管用,典型的皇帝不急,太監急,他仔細瞅了瞅東方不敗的面相,即使不會看相,但活了大半輩子的人,還是有幾分看人的眼力,觀其面,俊俏卻不輕浮,眼睛銳利堅定,眉宇間還有一股霸氣,驚得裏正心裏直跳,再瞧其舉手投足之間,隐約有些貴氣,暗中點了點頭,裏正徹底放心了,就這樣的人,也不可能貪圖錢永清那點微末的東西。

坐了沒多久,裏正見東方不敗話不多,又是一個小哥兒,想着人家父子團圓,可能有事要說,便找了個由頭,又閑扯了幾句,起身告辭。到是錢永清知他心意,在往外送人時,便點明了很多讓人費解之謎。

“裏正老弟,我這義子平時忙,大概也就閑暇功夫,能回來小住一段時日,買地建宅子時,你不還好奇寫的誰名字,他啊,要沒那份心,能在這裏置辦家業麽?”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錢永清把裏正忽悠了一通,至于養不養老,他和高芸竹,兩個童顏老怪物,現在哪需要考慮這個問題?

不過,他也算給裏正吃了定心丸,這老頭本來在與錢永清一起到鎮上辦理地契時,就很狐疑對方的行為,明明寫的是別人的名字,卻又當成自己的一般打理,要知道,他當初為了這事,可沒少在心裏打鼓。現下一切弄明白了,他總算也放心了,老兩口就是以後躺在床上動不了了,好算有個小輩的照顧,百年之後,也有人打幡摔盆了。

已經遠去的裏正,心裏想的這些,錢永清自然不知,他此刻返回屋中,坐下後便開口詢問,“發生了什麽事?”東方不敗在與高芸竹寒暄時的沉默,他記得清清楚楚,只是方才并不适合交談,遂一直拖到了現在,四處無人,正是述說的好時機。

話題一起,站在東方不敗身後的士兵,自覺地走向屋子的門口,站在門檻內側,注意着外面那幾個老哥兒嬷嬷的動靜,保證他們的談話,不會被人偷聽了去。

記得與錢永清初識的時候,他撒了謊,并沒有說出自己的真正身份,并且東方不敗以為原身的所有,都不會被提起,他也掩蓋的好好的,只是目前局勢千鈞一發,平王白恩睿心系愛子,一病不起,起因在原身,解鈴還需系鈴人,若想盡快滅掉端王那些叛軍,安西王白向楠必須浮出水面,才能扭轉這局面。

瞅着神色關切的二老,東方不敗先認了個錯,說明當時相瞞,實屬事出有因,因為他失去記憶,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如今調查的多少有些眉目,雖然還想不起來,卻可能要往京城一行。

說到底,東方不敗這次也沒算騙人,他确實沒有原身的記憶,又不能讓人知道,這身體裏換了主兒,遂只能挑撿着自己能說的,稍微講了講。但原身的背影身世,事關重大,他斟酌了一下,沒有說出來,日後天下太平,衆人自會知曉,而他還是東方不敗,只是例用了白向楠的身份,和二老的關系也基本不會變。

錢永清和高芸竹聽完他的述說,很快接受了他的歉意,畢竟兩人也隐瞞着一些事,對此深有體會,但想到東方不敗要去京城,端王的勢力只怕早就截斷了邊城與朝廷的來往,他們這一路南下,危險重重,不知要經歷多少艱險,才能抵達,并且聽其意思,東方不敗還不打算讓他們兩人跟随,須知雙拳難敵四手,再厲害的高人,也有自顧不暇的時候。

“此去太危險,調查身世什麽時候都可以,待房子蓋好,我們兩個老家夥,陪你走這一趟。”高芸竹首先不同意東方不敗的出行,難得多說幾句話,錢永清以她意見為主,同樣點了點頭,臉上是不贊同的表情。

東方不敗預料到兩人會如此,所以沉默片刻,擡出了墨肱玠,“此行已成定局,二老無需擔憂,定邊侯世子會陪同孩兒前往。”一語點出關鍵,話中意思表明,他這趟南下京城,事情不簡單。

可如此,高芸竹和錢永清兩人就更加不同意,他們鎖緊雙眉,決定扔下蓋房子的事,陪同東方不敗一起。二老不是普通百姓,對白國內亂的局勢多少有些見地,現在得知定邊侯世子也會南下,就更覺得不妙。邊城那次任務,他們也有參加,知道端王觊觎定邊侯勢力許久,這樣緊張的時刻,是什麽讓他做出允許墨肱玠這個大将離開的決定?要知道,很可能他們前腳離開,後腳端王就會朝邊城發起戰争。

無奈地看着二老,東方不敗心緒翻轉,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得提點幾句,稍作解釋,“二老不知,孩兒的真正身份敏.感,南下京城才是最好的選擇,至于此地,于孩兒來說,重要之極,義父義母守在這裏,不要讓其受兵禍之苦,便是守住了所有人的命脈。”

高芸竹和錢永清這下弄不明白了,錢家莊這破地方,能有什麽好東西,怎麽成了香饽饽,還是什麽命脈?想到東方不敗交代他們買下的一部分無用的黑山,難道其實指的那裏,而他們要守的也是那裏?無意中真相了的兩人,很是不解,黑山就坐卧在那裏,綿延不知多長,像一條黑色的巨.龍,盤踞在大地上,多年來人人都說黑山一點用都沒有,光禿禿的,連顆樹也種不活,高芸竹也沒發現有結界和陣法的痕跡,他們實在不知要守什麽。

掃了一眼兩人的表情,東方不敗心知,他們大概猜出了一二,于是,只暗中沖着兩人點了點頭,把高芸竹和錢永清徹底搞糊塗了。二老面面相觑,他們這到底是跟,還是不跟,有些拿不定主意,總覺得這是東方不敗臨時找的托詞,想安他倆的心。

一時拿不定主意,最終二老決定,待見到定邊侯世子時,盤問一番,再做決定,東方不敗聞言,有些無語,事實上這一切還只是他的預估,具體定邊侯會如何決定,還未可知,但讓他出現在平王白恩睿面前,怕是最好的辦法。

時候不早,高芸竹出去跟那幾個老哥嬷嬷一起忙和,直到飯做好,他們用木桶裝了,拎出給大夥上飯,而東方不敗等人,留在屋中,吃的是與大夥一樣的大鍋飯。出門在外,他們也不講究,用過飯後,套了輛車,由錢永清趕着,上面是裏正和他兒子。有意讓這個兒子接自己的班,遂大多數辦事的時候,裏正都讓兒子在場,對方特意向錢永清請了半天假,少拿半天工錢。

東方不敗等人依然騎馬,跟在馬車兩側,一行人向泗水鎮上而來。朝中有人好辦事,作為裏正,與鎮裏掌管此事的小吏都認識,所以只肖說上幾句,就辦的妥妥的。

但這些也有不成文的規矩,置地買宅子是好事,需得讓小吏也沾沾喜氣,給對方三文茶錢,當作請客喝茶,這分明是收受賄賂,即便數額小的可憐,也是貪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東方不敗看不慣,也沒有出手,只要對方給痛快的辦事就成。

和旺牛在定邊侯府,裏面仆從也是分等級的,自然知道,要求人辦事,就要有銀子,小吏所要已經算小胃口了,幾乎可以說無傷大雅。但跟着的士兵則不同,他長在軍營,吃的是軍糧,花的是軍饷,定邊侯沒短過手下該得到的任何東西,每次都按時發放,軍中更是紀律嚴明,規定不許貪沒別人一個銅板,遂眼前的行為,在士兵看來,簡直是犯罪。

直到辦完事,衆人離開那裏,對方都梗着脖子,眼睛瞪着兇狠的光,恨不得吃了那收錢的小吏。

東方不敗見他心結頗深,好言寬慰,“只是一介小吏,還不值得你如此,這種沒什麽油水的差事,現在他貪三文錢,能自我滿足最好,否則貪念加深,自有人收拾他。記住一句話:欲先除之,必先縱之。”

“屬下明白,多謝公子開解。”這士兵突然想起裏正的态度,看到那三文錢完全在百姓能夠接受的範圍內,遂他如果冒然行事,招個膽大包天的貪吏來掌管此事,豈不是害了別人。

☆、密室救人

東方不敗擺了擺手, 不以為意,要不是看對方是墨肱玠的屬下,他也不會多說這些,那小吏的情況,顯然并不是個例,牽一發而動全身,如果沒做好制裁一切的準備, 那還是一個都不要動的好,蟻多咬死象的道理,告訴世人, 即使再弱小,加起來擰成一股繩,也可以撼動比他們強大千百倍的人。

更何況,這兵荒馬亂, 端王虎視眈眈的時候,并不适合多生枝節, 以免人心浮動,造成狗急跳牆,讓那些本無關緊要的小人物,都暗中投奔了叛軍, 待到關鍵時刻,再給邊城以重創。屆時,此刻制裁他們的行為,反而成了助長他人威風, 便得不償失了。

雲安縣城的案子還沒有結束,翌日東方不敗要帶人去探談家的機關密室,便沒有随錢永清和裏正回錢家莊,簡略的說明了情況後,在泗水鎮雙方就分道揚镳。

裏正多少有點不樂意,一臉地不贊同,可惜東方不敗哪會顧忌他的心思,領着和旺牛與那名士兵,直接騎馬離開,耳邊隐約響起對方的抱怨聲,“清子哥,不是我說你,這才剛回來,你怎麽又把人放走了?”在裏正看來,兩人的相處完全不像父子,雖然都可以看出兩方眼底的尊敬與關心,但他們行事上,感覺完全是以東方不敗為主導,這有哪家是讓孩子做主的?

錢永清捋着胡須,拍了拍裏正的肩膀,怎麽會聽不出對方的話中之意,況且從東方不敗出現,這人就念念叨叨一直如此,他聽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但是兩人關系他又不便明說,遂安慰對方,“裏正老弟,此言差矣,其實那孩子倒是喜靜,不愛東奔西走,可人在家中坐,都能禍從天上來,更別說現在這個世道……不管他在哪裏,只要開心就好,我和老婆子都支持他。”

聽着錢永清的意思,裏正若有所思,他們只知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可錢家莊貧窮,哪有人讀得起書,也就他們家,所有人咬着牙才将将供起一個人讀書。但這書讀的好壞,将來是否能出士,便不得而知,一家人的希望都壓.在個人身上,着實有些危險,于讀書人來說,壓力也過大。

此處消息閉塞,不知外面什麽情況,小兒子想去縣城闖一闖,做個工什麽的,都被他們老兩口喝止了,手藝都是人家師傅吃飯的家夥事兒,能平白無故教給咱?可錢永清戳醒了他,或許他不應該縮首縮尾,怕東怕西的,讓村裏的年輕人多出去跑跑,帶回來些新東西,興許能給村裏找條新出路也不一定。

這倆老頭兒的對話,東方不敗自是聽不到了,他騎着馬,帶着兩人,迅速返回雲安縣城,剛到客棧,就被告知呂良出事了。不過人沒受傷,只是虛驚一場,最後關頭,東方不敗安排的士兵,跳出來保護了他。

攻擊的人沒有留下活口,但據士兵禀告,其武功并不高,武器上淬了毒,顯然想一擊斃命,置呂良于死地。經過仵作驗屍,卻得出服毒而亡的結論,說明這并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事先有預謀的,最終目标就是呂良。別人想不透其中的症結,東方不敗已理順了七七八八的真相,自然知道陸家大爺和談家主母,這是打算殺人滅口,沒有了呂良的調查,雲安縣縣令又對其禮讓三分,事情必将回歸到之前,繼續按照他們的意思發展。

只是這前提,必須是他東方不敗不存在,如今呂良人也沒死成,但他安排的士兵已經暴露,用不了多久,縣令那邊應該會向呂良試探,他們有心調查,自己這邊必然浮上水面。

召來保護呂良的兩個士兵,問了問情況,東方不敗覺得,夜長夢多,與其等着對方出手,不如先下手為強,吩咐了和旺牛,聯絡其他兵士,更改時間,當晚就帶人親探談府機關密室。

月朗星稀,風有些冷,在這深秋初冬的時節,吹在人臉上,就是一個猛的激靈。到處都靜悄悄的,東方不敗帶着二十個士兵,摸到談家,把整個府邸,暗暗監控了起來。

随之,他帶着四個人,直奔假山,三人警惕地轉身,掃視四周,剩下的一個上前,憑借着當初偷看的記憶,順利找到機關鈕,并且按照規律轉動幾圈,咯噔一聲,有什麽被觸動,接着假山竟裂出一人寬的縫。而在縫隙的下面,就是一個入口,那士兵見狀,向東方不敗點了點頭,便當先走了進去。

東方不敗沒說什麽,只給其他人打了個眼色,就第二個走了進去,為預防萬一,他在邁步的時候,已經指尖微抖,繡花針在手,邊觀察密道內的情況,邊注意着走在最前面的士兵。

密道并不長,他們走了沒多長時間,就到了盡頭,看着簡陋的石室,一左一右,東方不敗皺眉站在密道中,可以想象當初對方應該挖的極其匆忙,才會如此粗糙。

走在他前面的士兵,已經一馬當先,察看了兩間石室,神色激動愉悅,又夾雜着憎惡和憤怒,東方不敗心下了然,此次終有所獲。

果然,那士兵走到他近前,低聲禀告着自己的發現,其他士兵後來居上,現在也已經沖進了兩間石室,同樣看到了裏面的情形,“公子,裏面關着兩個人,有一個的情況不大好,想來正是我們要找的人。”

東方不敗面無表情地點點頭,掃了一眼兩個方向,最後選擇了左邊,邁步走将進去,入目的擺設,就跟那密道一樣,顯得很是簡陋,空氣中微微有股氣味,牆邊放着一排罐子,不知道是做何用途的。東方不敗目光閃爍,擡手拿出一方帕子,捂住口鼻,瞅了瞅縮在石床上的一團,給了士兵們一個眼神。

接到授意,兩個士兵共同上前,從不同方向接近石床,一人抓着一條胳膊,把那縮成一團的人帶到東方不敗面前,對方髒兮兮的,也看不太清長什麽模樣,張口就向衆人祈求,“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瘋了?蹙眉看着對方,東方不敗心生不悅,有些不滿意,雖然預料到陸家三爺可能兇多吉少,但真正看到他的遭遇,還是讓人有些不舒服,尤其現在看起來瘋瘋颠颠的。士兵們聞言也是一愣,緊接着就是怒從心起,他們調查到如今,怎麽會不了解陸家大爺的為人,親兄弟都能逼瘋,還有什麽是他做不出來的?

東方不敗隔着手帕,突然抓住了對方的胳膊,并指探其脈博,只一下子便又放開了,眼睛似含有深意,看了看鎖住對方雙.腿的鐵鏈,單手一揮,烏光現,鐵鏈應聲而斷,輕而易舉就将困住對方多年的枷鎖毀掉了。

“陸三爺?”見對方看着鐵鏈發呆,隐約有淚光在眼眶打轉,東方不敗默默地瞅着這人眼底的變化,不動聲色,但對方很快恢複正常,眼睛變得呆滞,他試探地喚了一聲,沒得到回應,仿佛方才的異樣只是錯覺。

此人防備心之強,應該沒少受陸家大爺折磨,東方不敗想着此處不是久留之地,更不是說話之所,于是一聲令下,衆人嘩啦啦離開了這間石室,直奔右耳那邊去了。與左石室的不同,這裏更像一個簡易的刑房,架子上吊着一人,身上帶着傷,只看其外表,就知道傷的極重。

不等東方不敗吩咐,士兵們已經快手快腳地上去,把人解救了下來,對方并沒有昏迷,還有意識,他慢騰騰地擡起頭,掃視一圈衆人,發現皆不認識,遂沙啞着嗓音開口詢問,“你們是誰?”

沒人回答他的問題,畢竟這次迎救任務的負責人是東方不敗,與對方交談自然也該輪到他,“你是伏钰,談秋厲的小厮?”

“對,你是誰?”那人勉強點了點頭,但好似仍舊扯動了傷口,皺眉嗞牙咧嘴,忍着沒有發出動靜。

“本座當然是救你的人。”也不管對方會做出什麽反應,東方不敗說完話,轉身給幾人下令,“撤退。”

因為這裏沒有設置其他機關陷阱,即使出來時背着兩個累贅,他們也比進來時走的快,與暗中隐藏的負責接應的士兵彙合,東方不敗留了兩個人在後面掃尾,掩蓋他們于假山處淩亂的腳印,和其他的痕跡。

這幾日,那十五名士兵都住在城北的破廟裏,附近的乞丐早被他們驅逐了一遍,所以目前還算安全,兩個剛被救出來的人,也安置在了這裏。伏钰的傷口,需要清理,東方不敗把上好的藥膏扔給屬下士兵,讓他們把人給弄幹淨了。

過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這些士兵們怎麽做的,倒是完成了東方不敗的吩咐,兩個人被洗刷幹淨,露出了真實的容貌。東方不敗見伏钰虛弱地只能讓人攙扶着,于是指着地上鋪的幹草,讓對方坐。

此時,一路都在裝傻的陸三爺,面目有些微表情,都會暴露在衆人視線下,就見他凝重地思考着,過了半響,才猶豫地開口,“我是陸三,不知閣下為何救我等?”

他被暗無天日的關着,感受不到時間的變化,也不知現下過了多少年,更不知落在這些人手裏,是好還是壞。伏钰被帶進來,他是知道的,也聽到過那個女人對他用刑,可只聞其聲不見其面,還是多虧了被士兵們帶到右石室,陸三爺才看到了裏面的情況。兩人無交集,卻同時被救,現下躲在這破廟裏,陸三爺心情複雜,不得不懷疑東方不敗等人的動機。

☆、同生共死

幫人做解釋的事自然不需要東方不敗, 他身邊的士兵中,就有一個人直接開口,“陸家大爺利用三爺的下落,算計陸臨淵,如今三少被關在牢中,不久後罪名落實,便會問斬。”

“什麽?!”陸三爺聽聞此言, 簡直怒不可遏,激動萬分地想要爬起來,可他的身體在這些年中, 多少有些虧損,又饑餓難當,根本沒有力氣來支撐甚是劇烈的動作。

“陸成志,你竟真敢——我陸成傑發誓, 跟你勢不兩立,不死不休!噗——”他情緒起伏很大, 話剛說完,就噴出一口鮮血,幹草上星星點點的被染紅了。

東方不敗離他并不遠,見狀連忙起身, 來到三爺陸成傑跟前,捏起他的手腕,探查了一下脈向,發現只是急火攻心, 并沒有什麽大礙,但現在這副身體比較虛弱,本就應該好好靜養,卻又失了氣血,實在是火上澆油。他思考了片刻,伸手輕輕一推陸成傑,人就成了背對他的姿勢,緊接着,東方不敗伸出兩手的拇指,同時運轉內力,由上向下推動,之後不斷變幻着手勢,終于陸成傑舒緩過來,吐了口長長的氣。

“他竟敢對我三房,趕盡殺絕。”此時的陸成傑,表情有些生無可戀,就像死了全家一般,東方不敗警告地瞥了眼那個敘事的士兵,就見對方無辜的撓了撓頭發,他明明還沒說完,陸三爺這反應就控制不住了。

被東方不敗瞪了,這士兵求助地看向同伴,其他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心中卻在嫌棄他說話大喘氣,如果讓陸三少知道自己親爹遭遇這等驚吓,估計得氣的跳腳吧?

沒人理他,士兵不得不吞吞吐吐地繼續解釋,臉都憋紅了,極其尴尬,“陸三爺,公子打算接手這個案子,派我等秘密調查真相,如今救了你,就說明公子相信陸臨淵是被冤枉的。”

話已經說到此處,陸成傑自然是猜到了東方不敗為何會救下他們,加上其他士兵附和,又七嘴八舌地解釋了一通,他便明白了案件的始末。

旁邊沉默着,一直沒有言語的伏钰,直覺比較敏銳,立刻希翼地看向東方不敗,只斟酌了一下,便單膝跪地,仿佛拜見東方不敗似的,狼狽地低垂着頭,“小人名伏钰,是厲少爺的仆從,請求閣下搭救我家公子。”

衆人被他搞懵了一剎那,随即有幾個士兵,就互相打着眼色,跑出破廟去周圍巡邏,剩下的士兵目光一致朝向東方不敗,意思不言而明,公子想怎麽幹,他們就跟着怎麽幹。

微勾唇角,扯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東方不敗雙眸緊盯着伏钰,卻暗自思忖着,“哦?即使代價是你自己,也要求本座麽?”

伏钰眼神暗淡了幾分,依舊堅定的點頭,只是說出的話,卻透着狠戾,讓知道他與談秋厲關系的人,詫異不已,“是,只是麻煩閣下在他出來時,告訴——他,伏钰死了。”

“為何?”東方不敗目不轉睛地瞅着伏钰的表情,自然也沒忽略掉那攥緊的拳頭,是掙紮絕望麽,“你舍得讓他傷心?”別人糾結萬分,他反倒看的很是滿意,其實私心裏覺得,談秋厲那厮身體弱的禁不住他折騰,還上趕着招惹人,他只好妻債夫還,逗一逗這伏钰,好叫談秋厲知道,他東方不敗哪裏是那麽好惹的。

“不,恰恰相反,死了,他可以恨邱氏,是他們害死了我,但若是知道為了救他,我卻賣掉了自己,他會自責一輩子,甚至郁郁而終,兩相對比之下,我寧願他恨別人,甚至是恨我,也不想他恨自己。”伏钰的語氣平淡到沒有任何起伏,好像認命般的麻木,本來他與談秋厲就不該在一起的,一個是天上的明月,皎潔如霜,一個是暗夜的殺手,血腥無盡,他的美夢終于要醒了。

“哈哈哈,好一個伏钰。”東方不敗在他說完後,卻突然擊掌大笑,這兩人相戀至深,到是讓人感動,“本座卻不是那棒打鴛鴦的惡人,起來吧。”

“人交給你們了,出一點岔子,軍法處置。”

直到東方不敗吩咐完士兵,離開破廟,伏钰都依然跪在原地,頹然絕望,他以為被拒絕了,但士兵們卻看不下去了,這是當局者迷,關心則亂啊,“伏钰,你還不起來,公子已經答應,救你家少爺了。”

“真——真的?可是——”伏钰的腦子有一瞬間懵了,無法判斷對方所說的真假,他記得東方不敗并沒有收下他的效忠。

“可是什麽,公子說了,不想棒打鴛鴦,所以你只能與你家少爺在一起,同生或共死,再者說,你們那麽情深,若你家少爺死了,你定不能獨活,公子與我等這趟救人不就白救了麽?”士兵們難得理解透徹,知道東方不敗的真實意思,勸慰着伏钰,這真是從身到心,都好好照料着,就怕對方出了問題。

伏钰被士兵們一語點醒,踉跄着起身,并推拒了他人的攙扶,獨自抱拳沖着衆人行禮,“今日之恩,伏钰銘記在心,他日諸位有用到之處,盡管開口,定不推辭。”

“不敢當,我等只是聽命行事,若真要感謝,那還是謝公子吧。”士兵們很是謙虛,又有眼色,功勞全推給東方不敗,少将軍不久将到,知道他們如此作為,一定心頭大悅。

“那伏钰抖膽請問,恩公如何稱呼?”對方走的恁般急,他又一心擔憂厲少爺,連問句對方姓甚名誰的機會都沒有,此刻提出,伏钰也沒有把握,這些人會不會洩露其公子的身份。

“東方不敗。”士兵們回答幹脆,倒沒有覺得該不該說,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們以為等案子最後真相大白,這些人也會知曉東方不敗的名字。

“……”伏钰愣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這些人已經做了回答,回味恩公名字,有種狂妄不羁之感,倒與那人甚是相合。

東方不敗知道這些士兵有經驗和分寸,便沒管他們如何安置兩個虛弱的人,徑自避開更夫,回了客棧。一.夜很快過去,天亮之後,他剛梳洗用餐完畢,樓下就傳來一陣喧嚣聲,将窗子推開一條縫,街上多了許多衙役,東方不敗正看着,和旺牛慌張地走了進來。

“公子,适才奴才端盤子下去,正巧見到這間客棧,被官差堵了個水洩不通,不會是沖着我們來的吧?”

“慌什麽?想必呂良已經向那雲安縣縣令,告知了本座的存在,他遲早都要上門。”東方不敗氣定神閑地關上窗子,訓斥了和旺牛一句,吩咐他去喚來随同的士兵。

等到和旺牛叫了士兵,兩人一起返回東方不敗的房中,正欲關門,一只手伸過來,攔住了他們的舉動,恰逢東方不敗擡頭,面無表情地看着門口,與對方剛好雙目相對。

來人身後跟着師爺以及呂良,還有其他捕快打扮的人,和旺牛見狀,與身邊的士兵面面相觑,想問對方怎麽辦,卻沒曾想,那士兵直接站于他面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将東方不敗和屋裏的一切擋了個嚴嚴實實。

來人不由得挑眉,驚訝地瞅着眼前擋路的人,卻只見對方猶如兇神惡煞般,緊緊地盯着自己,仿佛沒有波瀾的死水,将要吞噬掉一個死物似的,心頭微顫,尴尬的收回視線,他彎腰揖了一個手禮,“本官乃雲安縣縣令,在此請見東方公子。”

“縣令大人這禮,本座可不敢當,你們還不退下。”東方不敗雖然嘴上謙遜,卻态度強硬,沒有絲毫示弱,搞得雲安縣縣令臉色微僵,不知如何接他的話茬。

反而是擋在他前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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