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20)
士兵與和旺牛,聞言迅速閃開了身體,退至東方不敗的身後,一邊一個,都盯着門外的縣令瞧。這下子雲安縣縣令就更不自在了,感覺自己就像是被當成了猴子,很多人看熱鬧,前後皆是人,進退兩難。
“請縣令大人上坐。”東方不敗拎着茶壺,親自倒了一碗茶水,香氣袅袅,霧氣騰然,輕輕将其推到了自己相鄰的座位上,示意了雲安縣縣令的位置。
“如此,本官恭敬不如從命。”仔細打量了東方不敗的周身氣度,淩厲中透着冷傲貴氣,顯然并非池中之物,雲安縣縣令不敢放肆,即使被對方來了個下馬威,他也敢怒不敢言,誰知這小哥兒與定邊侯是什麽關系?
他挪步來到房中,撩起衣袍,提着心坐下,師爺緊随在後,默默站于其身側,呂良等捕快們也紛紛走了進來,小小的屋子瞬間站滿了人,變得擁擠萬分,“本官昨日經呂捕頭告知,閣下乃定邊侯的送信使者,仿佛侯爺有意插手此案,不知本官猜得對也不對。”其實,他把定邊侯拽出來,也就是想說侯爺那麽忙,哪有空顧及這些雜事,遂東方不敗完全是手伸太長,多管閑事,可他注定了要失望,因為對方根本不吃他這一套。
東方不敗冷淡地瞥了對方一眼,從懷中拿出邊字令牌,大大方方地放于桌上,“縣令大人可要瞧清楚了,這是本座之信物,既然給了爾等這許多天功夫,都查不出什麽眉目,接下來,此案便由本座接手,最多三日,水落石出。”
他派和旺牛去找了那個目擊證人,對方再三回想,說出了幾個兇手的線索,甚是有用,士兵們順着一條一條查下去,已經有所發現,只是怕打草驚蛇,動了陸成志,逼得端王嫡二子跳出來,帶人保護于他。如此,東方不敗與士兵們人少反而不利,殺人好說,就怕對方一窩蜂全散了,潛伏起來,再找就難了,遂他在等墨肱玠的回信。
想想此次事關重大,墨肱玠應該會與定邊侯,以及衆将領商議一番,拿出上上之策,然後才會飛鳥傳書,告訴他具體的打算與策略。再加之,他送去的東西,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恐怕此時此刻,定邊侯已經有了猜測,正高興地坐立難安,欲找他問個究竟呢。
而東方不敗讓隐雀送去的荷包裏,裝得并不是別的東西,恰恰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時,除身上所穿嫁衣之外的,唯二信物,一塊龍鳳佩,一把翡翠碧玉簪。兩樣只有皇室貴胄才能佩戴的飾物,再加上他小哥兒的外貌,身份呼之欲出,東方不敗的自我暴露,定會讓邊城那些人措手不及,遂定邊侯與墨肱玠等人也需時間安排,但短短三日足矣。
☆、君心入骨
話說墨肱玠那邊, 離開安寧縣城,帶着兵馬回到邊城後,就茶飯不思,夜不能寐,恨不得變成海東青飛過去,陪在東方不敗身邊,但男兒志在四方, 他有自己的責任要扛,如何能完全沉浸于兒女情長?
因此,墨肱玠把一腔相思意, 化成無窮無盡的動力,在校場與士兵們一起訓練,比平時更加認真努力,差點讓跟着他的士兵吃不消, 就連定邊侯都聽說了他的異常,把人叫進帥帳, 訓斥一頓。
“聽說,你最近把手下操練的狠了些,乃至怨聲載道的。”
定邊侯說話還有幾分保留,他手下一名将軍帶領的隊伍, 被墨肱玠等人挑戰,結果雙方人數相當,卻被墨肱玠猛打蠻幹,搞得慘敗, 下手更是比往日淩厲幾分。那将軍心疼自己的兵,遂找定邊侯說了些閑話,大致意思有點怪罪墨肱玠不懂得憐惜士兵,即使不是他的直系兵士,但同屬定邊侯麾下,他又是定邊侯世子,遂也算他的士兵。
墨肱玠聞言,微微蹙眉,知道這是有人告狀,可他的屬下他的兵,還是他最了解,好些崽子們都跟他年齡差不多,一個個咬着牙堅持,叫苦是有,卻絕對不會背後使陰招。
想不出到底是誰,他也懶得想,戰争面前,多說無益,“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好好操練他們,上了戰場,才能都囫囵個兒的回來。”戰場上,可是你死我活,不會有相讓,更不會有晚輩長輩之分,他帶的那些士兵都很年輕,只參加過小規模戰鬥,不像那些老油子,經歷過大風大浪,馬革裹屍,對生死早已麻木。
“雖然你說的沒錯,但也要懂得适度二字。”定邊侯點了點頭,贊同兒子的觀點,但有些話還是不得不說,免得對方走到極端,反而好心辦了壞事,每個士兵于他們而言,都是抵足而眠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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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教完,定邊侯發現兒子苦着臉,愁眉不展,不禁就是一樂,平時墨肱玠不像他,有些随夫人的秉性脾氣,比較跳脫,他都已經習慣,如今見對方仿佛過盡千帆,突然變得有深度起來,還有了煩惱,簡直就是奇聞,“怎麽?是嫌為父說重了?還是有心事?”
定邊侯心中默默數着年歲,發現他如墨肱玠這般大時,也是整日在校場與士兵們切磋翻滾,弄得渾身臭汗,哪有什麽不開心的煩惱,暗自搖了搖頭,他自我安慰,莫不是多想了?
墨肱玠沒有吭聲,只搖了搖頭,坐了下來,好像在思索措辭一般,定邊侯看到這情況,心裏就是一突,覺得自己問的,可能無意中戳了個正着,但他沒有繼續盤問,不管是什麽事,兒子想說時,自然會告之于他,若他不想說,當父親的再強逼也沒用。
在定邊侯的帥帳,靜靜地呆了一會兒,墨肱玠什麽也沒說,起身告辭,“父親,我去練兵。”
“去吧,注意底下人的情緒,你和他們是戰場上可以交托後背的兄弟。”定邊侯擺了擺手,不忘再次囑托兒子,至于那位将軍所告狀之事,他自有安排。
練完兵,屬下有人撺掇大家去樹林打獵,墨肱玠想着,每日讓海東青送去的糕點,東方不敗也該吃膩了,要不他換點新鮮的?可是左思右想,他總覺得對方什麽都不缺,考慮了很久,也就發現東方不敗似乎有心行商,可範圍方向涵蓋哪行哪業,他卻猜不出,目前也只知道了對方擅醫。
領着屬下走在樹林子裏,墨肱玠都有些漫不經心,想着送人東西也應該送到心坎裏,否則猶如雞肋,食之無味。直到獵物出現在眼前,他才回轉過神,還沒搭弓射箭,獵物已經被驚動,迅速地鑽進灌木叢跑了。他揮揮手,示意屬下們,分左右兩路包抄,而他徑直上前,一路尋了過去。
沒多久,衆人就找到一個野雞窩,大的抓了,小的留下,任由自然的淘汰,如果能活下來,又将是林中食物鏈底層的獵物。有士兵找了藤草,将野雞的爪子綁起來,拎在手裏,還有手巧的士兵,幹脆多拔了些草,一點一點編織成草環,戴在頭上,很是應景,更有心血來潮,機靈搞怪的士兵,采了林中的小野花,偷偷插在人家頭上所戴的草環裏,惹得其他人發笑不已。
走了沒幾步,忽然察覺眼前灌木叢中有動靜,墨肱玠一舉手,衆人靜默不語,都聚精會神地瞅着一個地方,然後不用發號施令,他們就歪腰慢慢靠近,圍了上去。還不待衆人撥開灌木叢,就聽到哼哼的聲音,這下士兵們眼睛一亮,喜從中來,互相打着手勢。
灌木叢裏探出兩只獠牙,接着拱出一個野豬頭,看其個頭兒,還不小,有兩個士兵,一起竄了上去,手裏拿着鋒利的匕首,而匕首的前端,還帶有彎弧。兩人共同把匕首捅向那野豬,一人一刀,都在肚子上,不等他們轉動匕首,給野豬造成更大的傷害,那野豬就撲騰的反抗起來,力量之強橫,兩人不敢大意,迅速拔出匕首撤退。
在衆人的包圍圈裏,那野豬疼的一直嚎叫,那片灌木叢更是被其拱的亂七八糟,大概是想跑,那野豬哼哼着橫沖直撞,向着一個方向而去,直面他的士兵瞅準了時機,立刻翻身躍起,一個千斤墜,把野豬壓的趴跪在地,接着對方轉身在其脖子處,一匕首捅了下去。
血順着匕首的拔出,噴濺了滿地,再加上之前的兩處傷害,足夠致命,現在這野豬沒死,也只是在狗延殘喘,還有被士兵壓的那狠狠一下,野豬跪的姿勢很不自然,顯然是傷了腿腳,再起來跑,也是不可能了。
打了頭野豬,衆人甚是喜悅,看了看地上的血,簡單地用土掩埋過後,墨肱玠吩咐屬下,先由兩人把野豬送回去,讓火頭軍處理了,其他人繼續在林中狩獵。
根據這頭野豬的行動路線,墨肱玠帶屬下慢慢摸了過去,後來在地上找不到痕跡,于衆人的建議下,下令分開搜索,又尋得兩頭野豬,個頭都很大,正好全部獵了,帶回去給全軍改善夥食。
有了前面那只,衆士兵配合默契,不用墨肱玠出手,他們自己便輕松放倒了兩頭野豬,兩個人擡一頭,一前一後,向着林外走去。
本來這趟出來,就是衆人慫恿,墨肱玠見收獲頗豐,一揚手,全體回營,照他們這英勇的勁頭兒,不能把林子裏的動物趕盡殺絕,總要給他們繁衍生息的時間。
倒是墨肱玠往外走的時候,因與進林時的路不同,意外發現了一片赤焰竹,看上去紅通通的,微風吹動,竹葉飄揚,猶如火海翻騰,煞是壯觀非常。墨肱玠本來還在苦惱,要給東方不敗找點什麽新鮮玩意兒,這下有了主意,他抽出寶劍,提氣砍去,勢如破竹,瞬間齊根盡斷。一整根竹子轟然倒了下來,壓彎了其他的竹莖,跟随的士兵看呆,只覺得少将軍的武力值,好似又增加了許多。
赤焰竹比較高大,竹身很長,有兩個士兵自覺地上來,扛上竹子一起帶走,在他們的心中,墨肱玠既然砍了這東西,肯定是有用途的。其他空着手的士兵,挨挨蹭蹭地湊上來,想着墨肱玠剛才露出的一手,打算說點什麽,畢竟寶劍沒有碰上竹子,只以劍氣斷其生機,實屬不易。
“少将軍,你的劍法是不是又有突破?”據說墨肱玠曾因救了一位劍客,而拜其為師,受其指導三年,但因為是隐密進行的,遂不管是定邊侯,還是定邊侯夫人,或者蒙虎等幾乎在定邊侯府長大,與墨肱玠經常湊在一起的人,也從沒有見過那位劍客。
如果不是墨肱玠練的劍法,別人沒見過,他們都會以為是假的,就連墨肱玠起初還如在做夢。幾年後,他打聽到江湖中有位正直大俠,拿一把生鏽的鐵劍,一舉攻破魔雲寨,連敗七鬼夜剎,将通緝榜首的七個惡人頭領,全部抓拿歸案。
此事轟動一時,大俠卻無名無姓,但墨肱玠當時便猜到,那就是他的師父燕南天,可他派人多番追蹤其下落,都無果,方知對方應是無意再與他見面。
墨肱玠勤奮不綴,并沒有因為燕南天的離開,而放棄修習劍法,只是不知何時,他的功力再無寸進,劍法也差強人意,現在有了明顯的進展,還是東方不敗除去陰陽子母蠱之後。
“嗯。”點了點頭,墨肱玠覺得,這應該歸功于東方不敗,若不是對方機敏,判斷出了那個假冒和旺牛姆父的人的身體狀況,後面會發生何事,就那一地蟲子,還真不好說呢。
“嘿嘿,少将軍,要不回去後,咱們切磋切磋?”那個詢問的士兵,也算個小武癡,只是沒有多少機會接觸江湖門派,還投了軍,遂他的武功招式,全是在軍營裏,跟着衆位将軍學習的,此刻他确定了墨肱玠的進境,忍不住激動地搓了搓手,提出要與對方比試比試,好看看墨肱玠的進展程度有多少,平時大家沒大沒小的習慣了,他也不管別人嫌不嫌棄他的無禮。
“回軍營,校武場上見。”沒有回絕對方,墨肱玠直接答應了,他也想比試兩招,體會一下如今的境界,而與人切磋打鬥,是最快提升實力,和習慣當下能力的辦法。
其他士兵雖然沒有出聲,但都豎起耳朵,一字不落的聽着,知道兩人要去校武場,腳下的步子都邁的輕快許多,到時少不了他們的觀戰。
☆、夜降奇兵
日子就在墨肱玠與屬下的切磋和操練中, 一天天過去,他對東方不敗的思念也愈來愈深,感情沒有明了時,是糾結的折磨,說開并且在一起後,成了甜蜜的負擔,他想着, 待結束叛亂之後,就向東方不敗提親。
這天傍晚時分,墨肱玠在帳內雕刻物件, 手裏拿的是一小塊赤焰竹,只有酒盅大小,就在他忙碌時,桌案上忽然多出兩樣東西, 正好出現在他的手邊。隐雀的身形漸漸顯露出來,同時脖頸湊近, 蹭了蹭墨肱玠的手背,又開始朝着桌案的顏色轉變。
一手執着塞信的竹筒,一手捏着那荷包,墨肱玠若有所思, 對荷包裏的東西,根據其形狀,已經有了猜測,只是……他解開荷包的帶子, 手伸将進去,掏出裏面的玉佩和簪子,于手中翻看了片刻,驚詫的發現,這并不是普通人所有的東西。
玉簪上的白字,刻的很是清晰,墨肱玠盯着此物,想着東方不敗的意思,還有這兩樣東西的來歷,忽而想起對方應該在信件中有交代,于是連忙放好簪子,打開竹筒,抽出裏面的信卷。
他抖手一甩信卷,将其弄平,又以手指夾着紙的邊角,一目十行的匆匆閱覽,臉色變得凝重幾分,直到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張紙上,上面說明了龍鳳佩和翡翠碧玉簪,皆是東方不敗之物,與此同時,還說到另有一件金繡蟒紋的火紅嫁衣,無法讓隐雀帶到。
墨肱玠心下大驚,情緒一時無法平靜,他對東方不敗的身世已經有了眉目,如果所猜不錯,對方正是失蹤許久的平王白恩睿之子——安西郡王白向楠。眉頭不禁微蹙,他驚疑不定地又細細閱讀一遍信件,确定沒有遺漏之後,做了決定,把龍鳳佩和翡翠碧玉簪往荷包裏一塞,收緊繩子,小心揣在懷裏,另一只手拿着未合上的信件,出了帳子,直直朝父親定邊侯的帥帳而去。
此刻,墨肱玠的心裏,很是複雜,但又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好似東方不敗的身份,就應該是這樣的,由于其思考的太專注,連帥帳門口的守衛士兵向他行禮打招呼,也只輕輕嗯了一聲,便邁步闖了進去。
定邊侯在兒子進來的時候,已經察覺,但也只是擡頭觑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其手中的信紙上,于是挑了挑眉,語氣淡然地詢問,“哪來的消息?”看墨肱玠的架勢,他以為是收到了探子傳來的,有關叛軍或者九越國的消息。
墨肱玠眼神奇怪,沒有說話,直接把信紙遞給父親定邊侯,又不舍地從懷裏掏出荷包,将裏面的龍鳳佩和翡翠碧玉簪放于桌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自己看。”
莫名其妙地低下頭,不知對方在搞什麽鬼,定邊侯閱讀前邊內容的時候,不由得眉頭緊蹙,當看完所有,又仔細端詳過兩件信物之後,他不可思議地從座位上站起來,“他人現在哪裏?!”
“雲安縣。”想到東方不敗信中所說的案子,人應當還是在那裏,遂墨肱玠如此回答。
定邊侯聞言,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額頭,他怎麽忘記了這茬,于是吩咐兒子,“安西王的重要性,不需為父說,你也應該知曉,此事暫且保密,我要親自去見一見他。”
戍守邊城多年,雖然猛然得到平王之子的消息,但定邊侯心中也有自己的考量,不會輕易相信此事,畢竟事關重大,可他憑着與東方不敗那短短幾日的相處,還是比較想信服這一消息的,因此決定親自去見對方。确切地說,定邊侯想從對方的臉上,找出與平王或者平王妃的相似之處,雖多年未見,但平王夫妻二人的長相,他還是多少有些印象的。
應該說,不愧是父子倆,定邊侯所想,即使不宣之于口,墨肱玠又豈能不清楚,“無需如此,父親,我有東方的畫像,看過便知。”
說完,他轉身便走,不一會兒,就取來了畫像,如今那宣紙已經經過精細的處理,鑲上了畫軸。整幅畫抖然在定邊侯面前展開,東方不敗的整個神韻活靈活現,可見作畫人用了很深的感情,畫的有多認真。
定邊侯繞過八仙桌,往前挪了幾步,專注地打量着畫上的人,不禁微微颔首,當下便有了決斷,“與傳聞果真無誤,看其模樣氣度,确實與平王有七分相似。”眉間的朱紅,正是安西王與其他小哥兒不同之處,只可惜了,對方不是爺,否則平王算是有了接班人。
有點遺憾地嘆息,墨肱玠不明所以地瞅了父親一眼,心道,既然确定了東方不敗的身份,為何父親還是這種表情?不過,他也沒多想,小心地把畫像卷起來,順便連龍鳳佩,以及那翡翠碧玉簪也一起收進懷中,這可把定邊侯搞糊塗了。
“這兩樣信物,極其重要,就放在為父這裏吧,接下來,還是商議一下,如何除掉這潛伏進來的探子?”定邊侯想着去京城的路,已經很不安全,即使修書一封,也未必能夠送到,沒準不甚還會落到叛軍手裏,那樣就更加雪上加霜了,于是他打算把信物交還東方不敗,然後讓其南下京城,只是這個決定,未免倉促,還要再議。
墨肱玠的手一頓,沒有聽從父親的話語,而是捂着懷中的東西,撒下一片驚雷,說出了他與東方不敗之事,“父親,兒子的定情信物,你也要拿?”看到信物的時候,他就有昧下的想法了,說實話,普知道東方不敗與端王嫡三子已成過親,他心裏挺不是滋味的,好在端王作妖,讓東方不敗落了難,遂這婚姻也不作數了,墨肱玠有些慶幸,否則哪還有他的事?
但随之而來的還有憐惜,墨肱玠想着,東方不敗失憶,一定跟端王當時的手段有關,不知其吃了多少苦,好在對方大難不死,應該是有一番奇遇,才會成為現在這樣。
定邊侯嘴角抽搐,以為自己幻聽了,他沉下臉,手背在身後,呵斥兒子,“什麽定情信物,皇室貴胄也是你可以随意編排的?”若是東方不敗沒有安西王的身份,跟自己兒子,還是很相配的,但多了那重身份,侯府就成了高攀。
墨肱玠無語的摸摸鼻子,這下也不怕他父親會揍他了,老老實實的招認,“其實,兒子初見東方時,便把邊字令牌送給他了。”回想一下,大概那時候他就對東方不敗有好感了,只是不自知而已。
“你——”指着兒子,半天罵不出來一句,定邊侯無奈地一甩手,“罷了,回頭為父再收拾你。”至于兩個小輩私訂終身之事,他覺得還是探一下東方不敗的口風,看其對兒子的态度,另外還有平王夫妻二人的想法,才能決定兩家結親成不成。
怎麽瞅兒子,怎麽不順眼,定邊侯又忍不住打擊他,“你別高興的太早,為父是沒什麽意見,但平王夫妻,愛子失而複得,絕對不會允許他再嫁來邊城,只會把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此事皇上有愧,定然支持平王夫妻的決定。”
“此事兒子想的通透,東方值得最好的,我會努力得到平王以及平王妃的認同。”沒有人比墨肱玠更了解東方不敗的優秀,因此他早有心理準備。
父子二人經過商議,決定連夜出一支奇兵,直襲雲安縣,端王嫡二子的暫住窩點,先把人擒住再說。此次調兵,定邊侯會親自前往,遂沒打算交給手下的衆将軍,只暗中吩咐了他的副将,代理一切事物。
副将甚是不解,覺得定邊侯有些小題大做,但侯爺之意已決,無可更改,也只能如此。
他們的動向,與東方不敗預期的差不多,只是沒想到定邊侯也來了雲安縣,所以當雙方見面時,東方不敗有些詫異,不過臉上沒有表現出來,轉瞬一想,便知道平王之子這個身份,怕是比想象的更得對方看重。
信中所述畢竟有限,有定邊侯在,東方不敗把跟随自己的士兵喚來,讓他們禀告調查的結果,有涉及到案子相關人的,自己再補充。詳盡了解之後,定邊侯覺得東方不敗做事周全,與他打了個商量,案子還由他繼續下去,而定邊侯父子帶着兵,在黎明前,對端王嫡二子一夥人,實施了抓捕。
被從屋裏揪出來的時候,端王嫡二子,人還有些懵,不知道發生了何事,等到面對一衆士兵,以及站在最前面指揮的定邊侯父子時,他糊裏糊塗的大腦,終于運轉起來,開始知道害怕。
可對方到底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加之有膽子叛亂,怎麽會被吓住,回過神之後,端王嫡二子瞅着定邊侯,一臉的淡定從容,詢問他的身份,“閣下瞧着臉生,不知可否報上名號?”他想着,是哪裏出了岔子,是否能用金錢權勢利誘對方。
“本将等人的名號,豈是你這樣的宵小能夠知道的?”定邊侯出現在雲安縣,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遂墨肱玠接過話茬,直接諷刺對方。
定邊侯也對他放任自流,像是沒聽到端王嫡二子的詢問般,一揮手吩咐士兵,“把人帶走。”這些人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全部被押走了。
士兵們把此處宅子,翻了個底朝天,并沒有發現什麽名冊,連有價值的訊息都很少,要不是之前有陸家大爺那條線,還真是很難察覺這些潛伏的探子。
定邊侯蹙緊眉頭,有些不滿意,只得寄希望于,讓屬下拷問端王嫡二子,看對方會不會招。另外,還要派人到封地的各縣各鎮,暗中進行查訪,并着管理戶籍的內吏配合此行動。
☆、審案開端
定邊侯抓人之快, 迅雷不及掩耳,東方不敗再無需顧忌,天亮之後,就找墨肱玠,從士兵處借來幾件戰袍,然後囑咐人證換上,混在随行的兵士當中, 前往雲安縣縣衙。這種做法也是為了預防暗箭傷人,怕會有漏網之魚,狗急了跳牆, 對人證的安全造成威脅,以至案子進行不下去,惡人得不到懲處,無辜之人蒙上不白之冤。
墨肱玠了解了東方不敗的用意, 盡心盡力的幫忙,倒是讓定邊侯大開眼界, 總覺得自己被兒子無意中秀了一臉恩愛。他仔細打量兩只小的神色,一舉一動透着情誼,偶爾還有親膩的肢體接觸,心中不禁感嘆, 他兒子這是要一步登天哪,一找就給自己找個那麽厲害的岳家。
再回想曾經,定邊侯記起,有一年他聽宣進京, 那時與平王比武,好似略遜對方一籌來着,再瞅瞅兒子墨肱玠,嗯,比平王家的小哥兒差遠了,這麽一比較,他心裏瞬間平衡了,兒子比老子,到底姜還是老的辣。确定兩小只都互相傾慕,沒有絲毫勉強和誇大,定邊侯的心定下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他決定修書一封,讓兒子帶給平王白恩睿。
一是為了兒子的終身大事着想,二是因為他實在覺得東方不敗出色,不管是武功,還是容貌,都是百裏挑一,完全沒得說,就是性子好似冷了點,但看兒子沒臉沒皮的貼上去,這好像也不是問題。至于平王和端王差點做了兒兒親家之事,定邊侯一點也不在意,端王心盲眼瞎,被權勢所迷,做出忘恩負義之舉,他可清醒的很,與之恰恰相反,皇室于他墨肱一族有大恩,自當結草銜環。
定邊侯心中的糾結和寬慰,自是無人知曉,墨肱玠現在與東方不敗,剛到雲安縣縣衙門口。守門衙役看到來人,面面相觑,竟還記得那日東方不敗的出現,只是這回見他身後跟着的一排排士兵,精神抖擻,神情肅殺,守門衙役不禁膽寒,大感不妙,以為這些人都是為了呂良被刺殺一事而來。
其實呂良被排擠一事,在整個縣衙都有耳聞,這些守門衙役沒什麽大本事,就看個大門,攔一攔人,身份太高的,他們也不敢攔,再往難聽了說,那就是看門狗,現下他們把東方不敗與墨肱玠等人,當成了給呂良撐腰的後臺,還在猶豫放不放人進去,哪裏想得到,對方是沖着陸、談兩家的兇殺案來的。
不等守門衙役出手阻攔,墨肱玠一個揮手,士兵們‘蹬蹬’地跑上前,一邊一隊,一步一人,隊伍甚至延伸到縣衙的院內,直至大堂門口,連帶的守門衙役也被他們擋在了身後。別看如此嚣張,那兩個守門衙役愣是什麽都不敢說,見勢頭不好,往後挪了幾步,就打算轉身去報信,結果卻被離的最近的士兵,給用兵器架住了脖子。
“老實呆着,別動。”哪裏見過這種陣仗,兩個守門衙役簡直被吓破了膽,臉色難看之極,猶如土灰之色,士兵看着他們那慫樣,不屑地警告出聲。
這一幕,被墨肱玠和東方不敗看在眼裏,可惜他們不動聲色在瞧熱鬧,壓根沒想管,反而東方不敗還朝着墨肱玠勾了勾手,對方乖乖地靠上前,兩人一個牽着另一個的胳膊,順着士兵們開出的行道,邁步走進了縣衙內。
他們這麽大的動靜,住在後衙的雲安縣縣令,早就聽到了風聲,有仆役跑的快,來向他做了禀告。因為仆役描述的着實有些誇張,雲安縣縣令略有糾結,更多的是不悅,他覺得東方不敗即使在定邊侯手下做事,也未免行事過激,做的過份了,再一思考,不禁猜測,莫非對方查出了什麽,案子有了新進展?
可緊接着,此縣令就搖了搖頭,他手下中呂良算是小有才幹,都被這個案子難倒,東方不敗前次承諾三日破案,他就覺得小子狂妄之極,如今才一天過去,能有什麽讓他勞師動衆,竟然還膽大的闖進他的縣衙。
向報信的仆役,再三詢問,雲安縣縣令都只感到了,東方不敗的跋扈行徑,完全不覺得他有能力解決目前的案子,遂着人去請師爺,而他則喚人來替自己更衣,然後被前呼後擁着,到前衙大堂去,打算擺擺威風,滅一滅東方不敗的氣焰。
想的美好,可來到前衙,從大堂向外望去,見到衆士兵的陣仗,雲安縣縣令的腦子,就是嗡的一聲,暗中大呼糟糕,再定睛一瞧朝自己走來的兩人,紅衣的東方不敗,他已經見過,而另一個黑衣的爺,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他的雙.腿當場就發軟了。
“下官雲安縣縣令柳林易,見過小侯爺。”他的聲音帶着抖音,很是害怕,明顯也知道自己辦事不靠譜,否則哪會被墨肱玠吓成如此慫樣。
“免了,柳林易,你好大的架子,本将到此好一會兒,你才堪堪出來拜見。”墨肱玠已經把縣令的不作為,問了個清清楚楚,現在純粹是雞蛋裏挑骨頭,怎麽看都看對方不順眼,更是故意找茬。
柳林易臉色一變,再沒有想跟東方不敗耍威風的派頭,躬身縮肩,語氣讨好谄媚,“小侯爺恕罪,下官這不在為陸、談兩家的案子發愁麽?”他默默地把話題轉移向東方不敗,打太極的姿勢不要太難看,墨肱玠一眼便看出他的居心,神色肅然,眸子暗沉,端的怒氣橫生。
“哦?那你查出什麽來了?”氣到極至,墨肱玠竟然扯出一抹笑來,只是笑容猙獰地吓人,還不如不笑。
柳林易瞧他似笑非笑的模樣,腿肚子吓得差點轉筋,心裏摸不準墨肱玠的脈向,不知對方想聽什麽答案,于是頓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道,“下官無能,此案已轉交您身旁的這位東方公子辦理。”
“哼,你也知道自己無能。”對方話剛落下,墨肱玠不客氣地一甩衣袖,冷哼道,“來人啊。”
大堂外的士兵,有兩人同時出列,然後邁步走了過來,躬身向墨肱玠施禮,“少将軍。”
看着雲安縣縣令柳林易,墨肱玠扯了扯嘴唇,終是沒有笑意,眼不見心不煩的吩咐屬下,“把他拖出去。”
命令一下,柳林易哪還顧得上一縣父母官的形象,腿軟地跪在地上,往前挪動幾下,來到墨肱玠面前,猛得磕頭,甚是賣力,沒一會兒功夫,腦門子都青黑了,還鼓起了包,頂上烏紗帽也歪歪扭扭地,快要掉下來了,但柳林易伸手扶了扶烏紗帽,繼續磕頭,嘴裏同時不斷哀求着,“小侯爺,饒命,小侯爺,您不能殺我啊,我是當今聖上親點的朝廷命官哪。”
見墨肱玠不為所動,柳林易一手拽着他的褲腿,看樣子就差抱上腿乞求了,行為極其無賴,然後幹嚎不掉眼淚,不過也可以理解,男兒有淚不輕彈,對方看年齡都要當爺爺了,估計是哭不出來的。
看着墨肱玠向自己攤了攤手,東方不敗蹙眉,兩人這些微小的動作,柳林易低着腦袋壓根沒看見,其實墨肱玠并沒有想着要柳林易的性命,只是吓一吓對方,讓人将他拖出去也是看對方不順眼,東方不敗頗是無語,不知該說柳林易貪生怕死,膽小如鼠,還是該吐槽他竟然是這樣的雲安縣縣令。
“還不拖走。”士兵們見柳林易如此無賴作為,也是尴尬,正躊躇着是否繼續,東方不敗則直接替他們做了決定,催促人把柳林易盡快帶出去。
聽聞此言,兩個士兵就去抓柳林易,然而對方更是瑟縮成一團,恨不能卷成個包子狀,最後不管他怎麽掙紮,還是被士兵們給從墨肱玠的腳邊撕開,拖了出去,很久,都還能聽到對方的哀嚎聲。
一時之間,大堂內只剩下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兩人,沒有柳林易在,此案當得東方不敗做全主,各衙役捕快等人,大概聽到風聲,也陸陸續續地趕到,命令即下,升堂審案。
陸家大爺陸成志,以及談家主母邱氏,被通傳的時候,只被告知說是案子有了進展,并沒有了解太多,遂他們還以為是往常那般的日常問詢,誰知到了縣衙門口,見到成隊的士兵,兩人心中有鬼,步子就慢了下來,猶豫再三,互相使了個眼色,便想打哈哈,離開此處。
士兵們早看到了這兩人,哪由得他們放肆,更不會讓他們有機會逃離,嘩啦啦圍了上來,前去兩家請人的衙役,此時笑呵呵地伸手比了個請的姿勢,“兩位,裏邊請吧,大人可是恭候多時了。”這人也是促狹,直稱是大人,并沒有說出小侯爺的字眼,看着面前男女放松了的神色,眼神晃了晃,笑得詭異。
這兩人雖表面上是苦主,是原告,但東方不敗卻認為,他們不算真正的苦主,暗中還派人去請了陸家大夫人,也就是陸成志的伴侶姜氏,這位哥兒嬷嬷,沉浸在兒子的逝去中,悲苦難當,竟然一.夜之間青絲變白發,可謂真正的白發人送黑發人。去請的士兵,沒有替陸成志遮掩,只稍微透露了一絲東方不敗的猜測,姜氏就同意了随他而來,聲稱他到要看看這個狼心狗肺,喪心病狂的陸成志,會得個什麽結果。
說着說着,姜氏淚流滿面,悲從心起,向士兵請求,是否能再繞段路,把姜屠戶以及他的瘸腿弟弟一起請至衙門,士兵點頭應允,他本來就得了東方不敗的吩咐,若說陸家大房的嫡長子遇害,最傷心難過的莫過于他的姆父,因此對方有些請求也在情理之中。
加之目前這個案子太過駭人聽聞,親情和人命在陸成志和邱氏的眼中,仿若無物,着實讓人唏噓。與之極致相反的,便是姜氏的愛子之心,維護父親與弟弟的情深意切,東方不敗請來他們,自是有其深意,畢竟人間還是真情在。
除此之外,他還命人打聽了談家老爺的去向,家裏出了這麽大事,對方也是一葉障目,完全不聞,不知是愚,還是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