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21)
,邱氏做下的惡事,自然需讓對方知曉一二,何況已經折了一子,嫡二子又非他骨肉,那麽大一頂綠帽子,以及談府的爛攤子,還等着這位收拾。
東方不敗看談秋厲這人,其實還算順眼,尤其那小厮伏钰,東方不敗有用他之心,遂也算順手幫談秋厲解決了一樁麻煩事,省得對方日後落個埋怨,好像是談秋厲針對自己的繼母,與其争鬥才有了這樣的結果似的。
☆、威吓刁奴
帶着姜氏去請姜屠戶一家, 花了點時間,不過也順順利利地都來到了衙門,雙方見面,誰都沒有好臉色,多虧看在東方不敗和墨肱玠,以及一幹士兵的陣勢上,他們都沒有動手, 也沒有出聲叫罵,只眼睛互相瞪得溜圓,仿佛仇人見面, 分外眼紅,如果雙眸算作武器,現在眼刀恐怕已經滿大堂飛了。
死者的屍體,因為時日一拖再拖, 不宜久放,本來是要入土為安的, 但案子一波三折,最後交由義莊收着,東方不敗也派人同時往義莊的看守人,和仵作處問話, 使了些手段,總算得到些有用的信息,可喜的是,義莊的那個看守人, 說了些似是而非的話,語中真意,初聽讓人摸不着頭腦,再細一琢磨,還是很值得推敲的。
屍體雖然被啃咬的殘缺不全,但經過仵作的驗證,并不排除有其他可能,并且發現了別的致命傷,口腔裏還有異物,猜測可能死前吃過什麽東西。最重要的一點,後來經過仔細查驗,其中一名死者的指甲縫裏,有絲狀物,應該是掙紮時留下的,浸染了血跡,看不太明顯,遂第一次仵作并沒有發現。
處理過後,絲狀物還原,據仵作推斷,說是絲綢上帶下來的,而死者自身的衣服,并沒有破損,起碼說明了,那個兇手當日穿的衣服破了,線索一出,東方不敗暗暗命士兵去兩府查問仆人。
還有當日言說野獸吃人的目擊者,對方其實只看到了野獸跑的情形,并沒有看到真正的吃人,也沒有看到另外的兇手行兇,所以東方不敗猜測,對方看到的野獸,應該即是兇手假扮的。此時通過盤問,又問出了一個關鍵點,那目擊者是在陸府外,發現的野獸,其逃跑的方面,是沖着談府而去的,當然也有可能往別處。
東方不敗看過兩個鬼狒的标本,問了陸臨淵和談秋厲幾句話,始知道,剛開始處理那兩具鬼狒的屍體時,因為不熟悉其動物的構造,所以着手的時候,出了點失誤,導致第一個标本,并沒有尾巴,經過皮毛縫合,成了一點小缺陷,也是兩個标本之間的大不相同。
後來,談秋厲纏着陸臨淵,打定主意,索要怪獸标本,才在對方的不情不願中,得到了其一。陸臨淵便是把那無尾的不完美的标本,轉手高價賣給了談秋厲。兩個标本不放在一起,單看的話,幾乎一模一樣,加上鬼狒的尾本就短,察覺不太出尾巴上的區別,所以這裏成了案件的突破口。
“所以——”東方不敗一拍驚堂木,瞅着那目擊者,整個大堂,威嚴比柳林易坐在主座上時更盛,“你看到的那個野獸,背後有沒有尾巴?”
目擊者跪在大堂上,被周圍的士兵,吓得膽寒,哪裏敢說謊話,就連思考都差一點進行不下去,好在他顧忌自己的小命,歪着頭思考了半晌,很是确定地回答,“回大人,草民——草民并沒有看到尾巴。”
別人不知東方不敗問這些的含義,就連邱氏跪在地上,也一臉地懵,可身為兇手之一的陸家大爺,他卻心下大驚,暗自後悔,竟然沒有察覺這點。
墨肱玠也坐在堂上,位置緊挨着東方不敗,此時雖沒有出聲表示什麽,但也一直有關注堂下或跪或站的幾人表情,自是把陸成志瞬間的不安,以及眼神閃爍看在眼裏,思忖着這兩人為何反應皆然不同。
照這樣瞧來,有可能陸成志是偷标本的賊,更有可能是兇手,或者其中之一,而邱氏的态度,告訴墨肱玠,大概她知道事件經過,卻沒偷過标本,也對其不甚關心,那談秋厲收藏的無尾标本,怎麽會出現在陸家附近?若不是邱氏偷盜,那必然又是令她及其相信之人,比照陸成志的做法,墨肱玠想到了一個人,談家二少爺,也就是邱氏所出,其實是陸成志兒子的那位,這人性格據說其實不好,并且與談秋厲和死去的談家三少,都有過争執不和。
想至此,墨肱玠舉起手往前彎了彎食指與中指,站在他身後的屬下,湊上來疑惑地輕聲回應,“少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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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帶兩個人,去把談家二少爺帶過來,若遇反抗,允許武力教訓。”側過臉,墨肱玠向屬下吩咐了幾句,大堂之上,除了東方不敗,看見他的舉動,挑眉以對,暗含詢問之意,再無他人發現。
“來人,帶談、陸兩府飼養狗的仆人上堂。”東方不敗命令一下,別人都面露懵懂不解之色,而堂下站着的人,卻是身體抖然一僵,轉身扭頭去瞧被帶來的是何人。
只見進來兩人,緊挨着陸成志和邱氏,直接往地上一跪,異口同聲地自我介紹,“小人阿毛,見過大人。”“小人福順,見過大人。”
“本座問話,爾等需老實回答,免受皮肉之苦,要知道做假證,視同幫兇處理。”東方不敗先敲打一下兩人,未免他們懼怕主家,而不說實話,“案發那日的前後,你們飼養的狗,可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或者除你二位,有什麽人與它們接觸過沒有?”
“回大人,有的。”談府的那個仆從,先開口回答,甚至都沒有細想。
反觀另一個,支吾着偷偷看向陸家大爺陸成志,東方不敗見狀,冷哼一聲,立刻吩咐邊上的士兵,“來人,将他拉出去給本座打。”
陸成志剛想給對方眼色,兩人就聽到東方不敗的命令,紛紛臉色大變,那個仆從連忙磕頭求情,“大人饒命,小人再也不敢了。大人開恩,小人這就照實全說,絕不敢有一絲隐瞞。”
兩個仆從的态度不一樣,前者,即是談府的那位,他曾經受過談秋厲姆父的恩惠,所以早就看談家如今的主母邱氏不順眼,更是心疼從小就沒有姆父疼愛的大少爺,是以他不會說瞎話,全部據實以對。後者則不同,陸家大房一直被陸成志所把持,陸家大夫人,也就是整日吃齋念佛的姜氏,還有姜氏生的大少爺,在陸家地位尴尬,形同透明一般,遂這個飼狗的仆從,即使有東方不敗的警告在前,也沒有太當真,首要的反應卻是看立在堂中的老爺的臉色,才有了他頻頻偷瞧陸成志的舉動。
“那你先說,本座耐心有限,如有隐瞞,雙倍的大刑伺侯。”東方不敗言語一出,士兵們皆會行動配合,此時也默契地放開那仆從的胳膊,由得對方顫.抖着身體,跪癱在地上。
“大概在近一個月前,老爺突然給了小的一錠銀元寶,說是要讓狗兒吃些好的,吩咐小的勤買生豬肉,頓頓喂食,偶爾老爺還會帶着沒處理的野味回來,親自喂食狗兒,每次地上弄得血淋淋的,小的清理起來很麻煩。狗兒的兇性比以往見長,可能會咬到人,小的覺得很危險,又有些奇怪,可不敢過問老爺的事。好在這幾天銀子花完,老爺沒有再關注狗兒,小人便私自作主,給狗兒減少了些生肉的喂食。”
“那陸家大少爺死的當日,狗兒在什麽地方?”随着東方不敗的詢問,真相離得越來越近,幾乎呼之欲出。
仆從顯然也意會到了東方不敗問話的目的,如果他照實說出來,陸成志就是妥妥的兇手,因此對方有些遲疑,但東方不敗哪會給他機會,直接驚堂木一拍,“本座看你敬酒不吃,就愛吃罰酒,來人啊——”
“大人——”那仆從閉上眼睛,橫下心喊道,張口就欲回答,此時銀光一閃,屋外遠遠射進一支箭羽,目标直沖這仆從而來,是打算殺人滅口。
東方不敗眼睛看的分明,抖手就将繡花針飛出,直直沖着那支箭羽打去,勁道之猛,攜帶了不知幾重內力,加之星塵砂又能随他心意而動,将箭羽擊落的同時,速度未減,朝着縣衙門牆上趴伏的刺客而去。堂外的士兵,這時也察覺了對方,立刻進行圍捕,不出片刻,就将人尋到了,只可惜刺客不僅中了東方不敗的繡花針,還咬破了藏在口中的毒囊。
墨肱玠瞪着堂下站着的陸家大爺陸成志,狠狠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好,很好,本将倒要看看,哪路毛賊,來此撒野。”說着,他直接站到了大堂的門口,即當了門神,又成了肉盾,可臉卻是朝內的,目光掃過大堂的屋頂各處,凡是藏人的地方,都被他視覺光顧了一遍。
不過,定邊侯世子都已經親身上陣,其他士兵又怎會貪生怕死,五個人主動站将出來,立于墨肱玠的身後,臉朝向外,瞬間,他們成了背對背的姿勢,六個肉盾把大堂門口堵了個嚴嚴實實,連帶的大堂內,光線也暗淡下來。刺客的任務失敗,好似陸成志已經被放棄,接下的盤問很順利,那仆從也終于說出了未完之語。
“啓禀大人,大少爺死的當日,老爺曾經帶着狗兒,去溜了一圈,回來時,小人發現,狗兒吃過血食。”因為不用自己清理,這仆從就把事情忘了,直到現在想起,他臉上駭然之色盡顯,已經悟出了什麽。
“你這刁奴,簡直血口噴人,大人,學生冤枉。”陸成志見大事已去,企圖狡辯自救,然東方不敗又非雲安縣縣令柳林易那等之輩,更不會顧忌這厮是舉人老爺,直接給了士兵眼色,兩人上前就扯住陸成志的雙臂,踢向他的腿窩,硬壓着對方跪了下去。
☆、枉讀聖賢
按朝廷規定, 有功名在身的人,見官是可以不用下跪的,因此陸家大爺陸成志,才可以在大堂上站着講話,可現在他分明犯了案,便是戴罪之身,自然這種優待要被剝奪。加之, 今日的刺客明顯是為了殺人滅口,給陸成志脫罪,若不是東方不敗反應快, 跪着的那仆從已經命喪黃泉。
這事讓周圍的士兵丢了臉面,如此多的人防範,最後還是冒出了意外,刺客已死, 士兵們沒處撒氣,轉而把矛頭指向了陸成志, 是以押着他下跪,衆人都沒有客氣。
“跪下吧,你給我。”抓着陸成志胳膊的士兵,嘟嘟囔囔、不清不楚地哼了一句, 粗手粗腳,三下五除二地讓他跪在了大堂上,下腿那叫一個利落狠辣。
東方不敗見陸成志在事情敗露之後,還胡攪蠻纏, 打算蒙混過關,臉色當下一沉,啪得一聲,拍響驚堂木,厲聲喝問對方,“陸成志,你好大的膽子,當本座不知道你做下的惡事?那日,你是如何行兇的,還不如實招來?”能想到那樣處理布局案發現場,可見對方心腸何其歹毒。
“大人,天大的冤枉,學生自小熟讀聖賢書,一心想報效朝廷,怎麽會動手殺害自己的親生兒子呢?”陸成志大概平時做惡多端,又與許多人交往甚密,其中不乏權貴之流,遂他根本不怕東方不敗的震懾,絲毫不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行,只聲聲喊冤。
東方不敗眼見如此,心知對方在偷換概念,死者有兩個,陸成志确實沒殺自己的親兒子,只是與別人交叉殺人,他解決談家三少爺,而對方處理掉陸家大少爺,如此而已。起初有些地方,他也想不明白,還是從密室救出來的伏钰提醒了他。
伏钰被關在地底密室時,因為身懷武藝,耳力過人,偶爾曾聽到陸成志與邱氏的談話,大致意思是陸成志想要邱氏謀奪談府家財,可邱氏礙于名聲,不想親自動手。另外,邱氏還想嫁給陸成志,若落下不好的名聲,對她日後進陸府極其不利,而且對方家裏的姜氏還沒有休棄,又有陸家大少爺在,着實讓邱氏不痛快。
明明她生的兒子才是真正的陸家大少爺,卻不能認祖歸宗,父子相見都要偷偷摸摸,遂邱氏思索再三,言明了條件,需得陸成志休了姜氏,并趕那對姆子出府,永不相見,相應的她也會想辦法,除去談秋厲與他父親談家老爺,順利接管所有商鋪財務。
陸成志與邱氏之間雖然有層暧.昧的,見不得光的關系,但沉浸在權利欲.望中久了,兩人都或多或少的了解對方,更知道對方想要的是什麽,所以若想解除後顧之憂,最好的辦法,就是互相釋放出誠意,滿足對方的要求,踏上同一條船,動一人而兩者皆損,這樣的關系才是穩定可靠的。
所以并沒有費什麽力氣,輕輕松松的邱氏就得到了想要的結果,陸成志答應了她的要求,因為他一直看不上姜氏,也不喜姜氏生的兒子,之所以當初沒有同意與對方和離,一是因姜氏主動提出,他不想遂了對方的意願,讓對方活的逍遙自在,二是他思慮到,未來或許還有可以利用對方的地方。
還有,陸成志迎娶姜氏的時候,一個是舉人,一個是屠戶之子,明明所有人都要高看他幾分,但由于錢財的關系,他總覺得在姜氏跟前,擡不起頭,傷了面子和自尊,遂在他飛黃騰達之後,故意拖着姜氏,也是要把他們全部踩在腳底下,狠狠地鄙視,讓他們嘗一嘗被人當作蝼蟻的滋味。
現在姜氏于他沒什麽用處,生養的兒子還處處與他做對,跟他關系并不好,陸成志正好順水推舟,想着解決了那對姆子,給邱氏騰地方。邱氏生的兒子,雖然自小養在談府,還叫談家老爺為父親,但從相認後,跟陸成志關系不錯,經常還想找些小玩意兒送他,即便與對方說了很多次,都雷打不動,所以陸成志特別疼愛對方。
不僅如此,陸成志還常常對着邱氏誇贊,她給他生了個好兒子,又知道孝順父親母親,還會認真跟着做事,替自己解憂,可見其有多滿意。而且他覺得這個兒子,與他最是相像,憶起每次到日子,偷偷約見邱氏母子的時候,也是美滋滋的,那生活才叫是過日子,才是一個幸福和美的家。
兩人條件達成之後,實施時,邱氏又犯起了難,她以為談秋厲就是一個草包,派出刺客擊殺對方,結果沒承想他身邊的小厮伏钰,卻是個高手,有對方的保護,殺手全部被伏钰處理掉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來。這次,邱氏方知道,原來談秋厲一直在假裝,并不是真的癞狗扶不上牆,打算制造意外,都被對方一一破解。
惱火之下,邱氏向陸成志抱怨此事,而陸成志已經許久沒見過姜氏,自然一時也找不出對方的錯,休妻要有合理的理由,并且姜氏為了其兒子着想,也不會甘心被休。本來此事是陸成志和邱氏合計的陰謀,他怎麽肯讓事情曝光,衆所周知,怕姜氏會鬧起來,他就打了和離的主意。
可誰知,過了這許多年,陸成志提出和離,姜氏竟然不同意,要說對方為何如此,皆因姜氏認為,如今孩子大了,傳出父親和姆父和離的消息不好聽,對兒子考取功名也不利。并且,陸成志只有這麽一個兒子,整個陸府早晚都會傳給他,若姜氏一直占着陸成志妻子的位置,也是有好處的,起碼沒人敢虧待她兒子。
他們都遇到了難題,現在邱氏說開了,陸成志也沒隐瞞姜氏的情況,一一分說清楚,邱氏聽聞,這還了得,姜氏不下堂,她還怎麽嫁過去,還有她給陸成志生的兒子,難道要當庶長子麽?咬牙切齒,心頭的恨實在難以平複,如果沒有當年的陰差陽錯,自己何至于會落成這樣,邱氏想起當年離京時的遭遇,就無法平靜,她惡氣難平,便生出了更歹毒的計劃。
陸成志都能生生囚禁親兄弟,陸家三爺陸成傑多年,自然是個沒什麽節操和心理負擔的人,聽了邱氏的想法,只稍加思索,兩人一拍即合,甚至由于計劃不太完善,有些地方還是他想出來,才慢慢理出思路。若他們的計劃順利,事成之後,就是一箭三雕,再有陸成志跟雲安縣縣令柳林易的熟識,整件事辦起來就更加容易。
邱氏的兒子,談家二少爺,慣會溜須拍馬,經常嚷着要替父親母親分憂,纏着陸成志給他事做,于是,考慮到邱氏一介女人,不好完成這個計劃,這種事還不好假他人之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便可,陸成志就開口要歷練這個兒子,于是,談家二少爺,也成了此計劃的主謀之一。
伏钰耳力好,當時案子已經發生,他偷聽到的并不是計劃內容,而是邱氏提議讓談家二少爺認祖歸宗,陸成志欣然同意,還高興地不斷誇獎這個兒子,說談家二少爺動手處理姜氏那兒子時,下手幹脆,一點不拖泥帶水,配合他動談家三少爺時,也眼睛眨都不眨,完全沒有兄弟之情的不舍和困擾,簡直像極了他這個老子,處理現場時,更是手段漂亮的,讓陸成志直呼其,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誇者無意,聽者有心,當時,陸成志和邱氏,以為在地下密室,無人得知他們的惡人行徑,卻被伏钰聽了個切切實實,也是那個時候,伏钰才知道,原來談家二少爺,并不是老爺的種,而是邱氏與陸成志所生。他跟在談秋厲身邊,也知道自家少爺曾經查過邱氏的所作所為,卻沒抓到把柄,發現任何可疑之處,現在忽而知曉,也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功夫。
只是,伏钰被困在密室,無法脫身,就送不出消息,他那一刻着急的嘴皮都起泡了,有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挫敗無力之感。好在,他也不知在地下呆了幾日,東方不敗帶着人闖進密室,把他們救了,也讓伏钰有了機會,将知道的一部分講出來。
東方不敗見陸成志狡詐狡猾,并不承認犯下的惡行,簡直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便直接開口傳還受着傷,虛弱的不能走的兩位上來,“來人啊,傳伏钰和陸三陸成傑上堂。”
不一會兒功夫,幾名士兵擡着兩個竹椅而來,晃晃悠悠,還有輕脆的咯吱聲,為了讓兩人能夠當堂作證,指認陸成志和邱氏,東方不敗剛救下他們的第二日,就命人去訂做了兩把竹椅,好讓他們在堂上堅持的久一些,安安穩穩說出所知道的真相,至于見官下跪什麽的禮節,都省去了,東方不敗并不拘泥這些虛的,他目前只管問案,何況以伏钰和陸成傑的情況,他懷疑對方會不會跪下去,再也爬不起來。
竹椅被放在堂下,伏钰和陸成傑一人一個,坐躺在其中,見到東方不敗呆在本應是縣令柳林易的主座位上,旁邊監審的位置還有一人,兩人很是識趣地緩慢拱手,“在下伏钰,見過大人。”“草民陸成傑,見過大人。”他倆不止參見了東方不敗,還共同沖着墨肱玠的方向,抱了抱拳,算是與他打過招呼,雖然兩人都不認識他,卻也誤打誤撞刷了波好感度。
☆、百口莫辯
陸家大爺與陸成傑是多年兄弟, 幾乎可以說,即使化成灰,到死他都不會忘記陸成傑的聲音,于是陸成傑和伏钰兩人一出聲,陸成志與邱氏就再也沉不住氣,慌忙轉頭想看個究竟,甚至他們還失聲質問了出來。
“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兩人異口同聲的說完, 也皆是因為被眼前之人驚到了,此時察覺露了麻腳,立馬閉緊嘴.巴, 陸成志瞅向邱氏,地下密室在談府,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丢了,這個女人竟然不知道, 事到如今,他跟邱氏之間摻雜了利益的感情, 也出現了猜忌。
“這是怎麽回事?”陸成志心中清楚,即使沒有殺人的事,現下本應在密室的兩人出現,也必會揭露他非法囚禁, 意圖迫害他人,左右都讨不了好,所幸破罐子破摔的,打算問清楚, 如此隐秘之事,是誰洩了他的底。
懷疑地視線,瞅向邱氏,陸成志極其煩亂,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對方,他只覺得似乎什麽都靠不住,明明許久以來都藏的好好的,為何最近黴運纏身般,所有的事情都不順利。
邱氏看懂了陸成志的眼神,整個人愣住,她也覺得不可思議,假山那邊的機關密室,連仆人和兒子都不曉得,到底那兩人是怎麽跑出來的?但同時,她也有些慌張了,不明白陸成志為何懷疑她,兩人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難道她還會自己作死,把人放出來不成?
“我也不知道。”
“肅靜。”東方不敗拍響驚堂木,打斷兩人的對話,他可不會管對方什麽心思,張口便詢問伏钰,“陸成志拒不肯承認他所做下的惡事,你便把自己所知一一講來,看他還有何話要說?”
“回禀大人,那日三少爺遇難,死狀甚是凄慘,少爺平時與其親近,很是震怒,便命我暗中調查此事。二少爺偷偷摸摸動少爺标本,被我察覺有異,不想沒多久就傳出了,野獸吃人的說法……我調查二少爺的時候,遭了暗算,身受重傷,再醒來就被關在了地下密室中……”
伏钰就如講故事一樣,把所見所聞都說予衆人聽,待講到密室時,本以為會戛然而止,誰知他話題一轉,說起了被困在密室時,他所偷聽到的關于陸成志與邱氏的談話,內容更是涉及兩人的暗度陳倉,以及談家二少爺的真正身世,言簡意赅,但要表達的信息已經明朗。
“此話當真?!”大堂門外傳來驚疑不定的詢問聲,堵在門口當作肉盾的士兵,已經讓出一個通道,放對方走了進來,其臉色難看至極,身後還跟着一個蹙眉不悅的士兵。
“你又是何人?”東方不敗打量一下對方,沒見過,再掃視士兵的神色,很是不解,他倒沒有為審案時,有人闖入,驚擾公堂而發怒,只是猜測着對方的身份。
帶領對方來到衙門的士兵,向東方不敗抱了抱拳,老實說出對方的來歷,“回大人,他便是剛回雲安縣城的談家老爺。”這厮也是一個奇葩,經常行商外出,對邱氏很是放心,若不是東方不敗派了人去帶他回來,只怕談府家破人亡,他都不知道。
東方不敗颔首,算是了解,當下就出聲阻止對方,否則以擾亂公堂之罪處理,談家老爺沒辦法,欲言又止地走去姜屠戶等人身邊,以家屬身份旁觀。這個小插曲一晃而過,審案繼續,伏钰把自己知道的,還有調查到的情況,都講了出來。
案件至此,不光暴露了陸成志,終于也将談家二少扯了進來,被墨肱玠吩咐去抓人的士兵,等他将談二少帶上公堂時,看向他們少将軍的眼神,都是雪亮雪亮的。要說是怎麽回事,對方只能感嘆墨肱玠料事如神,他領了命令,帶着兄弟們去堵人,果真談家二少聞到了風聲,見到他們便跑,衆人跟他玩了好一會兒的捉迷藏,才把人擒住。
更讓人驚喜的是,他們還發現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那人是談二少的小厮,據他交代,前些日子,二少爺在萬花樓談生意,衣服被陪酒的姑娘抓破了,回來後,還不高興地沉着臉,吩咐他把衣服扔掉處理了。小厮看衣服布料頂級,雖說破了,繡上幾朵花,就能完美的遮蓋住瑕疵,這樣少說能值三四兩銀子。
他家中小哥兒弟弟出嫁,便想着先收起來,抽時間偷偷去當鋪典了,反正是二少爺不要的衣服,得了銀錢,他還能給小哥兒弟弟多添些壓箱底的銀子。省得弟弟的夫家,以為他家沒人,小哥兒弟弟的未來日子,也好過些。
該說老天也看不過兇手逍遙法外,這不就讓士兵逮了個正着,不僅帶回了談家二少爺,還順帶捎上了當時殺人所穿的衣服,由仵作經過比對,從死去的陸家大少爺指甲縫裏,還原出的絲織物,與那件衣服,完全穩合。
為了讓對方心服口服,士兵們還去萬花樓打問了情況,談二少所說的被陪酒姑娘扯破衣服的事,根本沒有,純屬無稽之談。東方不敗聽到這些上報的細節後,當場直接就下了命令,證據确鑿,先打談二少二十大板,再行錄取口供。
“來人,将這厮拉下去,打二十板子。”東方不敗從面前的火簽筒中,抽出一個紅頭簽,置于堂下。
兩邊士兵早就做好了各種準備,包括押人與揍人,此時聽聞東方不敗之言,走上前拖了談二少就往院子而去,很快,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就傳了進來。
邱氏最疼愛的就是這個兒子,見狀也完全沒了主意,那叫聲砸在她的心口上,像針一樣,一下接着一下的犯疼,她仿佛看到了,當年剛從水裏被救起的兒子,那麽小小一只,乖乖巧巧的,如果不是她的連累,兒子又怎麽會變成殺人兇手呢?
後悔于事無補,邱氏知道大勢已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做下的惡事,會傳遍整個雲安縣城,而死亡好像是他們所有人的結局,回想過往,她鬼迷心竅地做下恁多錯事,如一場夢般,現在夢醒了,一切也該結束了,那些被她傷害過的人,大概也不會原諒她的吧?
眼淚,順着邱氏的眼眶,嘩嘩地流了下來,她苦笑着,瘋了般的沖着東方不敗磕頭,腦門撞在地上,發出咚咚的聲響,即使紅腫了也沒有停下來,就仿佛她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求大人不要再打他了,這都是民婦的錯,真是造孽啊,求大人手下留情,不要再打了,民婦認罪,民婦什麽都招了,求大人不要再打他了,我的兒啊——”
東方不敗皺眉俯視堂下的邱氏,不知她又作什麽妖,都一樣是她的兒子,只是父親不同,她竟然能狠下殺心,與奸夫合謀,害死談三少。若說她狠毒心腸,不配為人母,卻獨獨對談二少好的,恨不能把所有好的,都捧到對方面前任他挑,遺憾的是,她沒有教好對方,甚至沒有以身作責。談二少跟着她與陸成志,也算有樣學樣,是徹底毀了。
對方瘋婆子似的,聲聲說自己要招供,東方不敗看向墨肱玠,有意征詢對方的意見,兩人眼神交流了一番,這才向外面執刑的士兵下令,“将人帶進來。”
談二少被拖進來後,屁.股已經皮開肉綻,沒有完好的地方,褲子上更是沾了血,這也是趕上他倒黴,如果是縣衙裏的差役,打人板子的時候,自會看情形決定輕重,可偏偏現在差役們都擋在了外面,說白了就是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帶着士兵們,直接借了縣衙這塊地方審案,縣令和差役都趕了出去。
這些士兵們,耿直耿直的,平素裏愛好在校場切磋個武藝什麽的,兄弟同僚之義,那是一點都揉不得沙子,沒打死談二少,都是看了東方不敗要審案的面子上,因此,他們下手只會重,不會輕。
邱氏淚眼婆娑地瞅着,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兒子,心疼極了,撲上去就呼喚對方,可惜談二少疼暈了過去,無法給出回應。左邊是奸夫陸成志,右邊是生死不明的兒子,邱氏扭着臉各看了看,忽然動作伶俐,沖着陸成志竄去。
“都是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兒不會變成這樣,若不是因為你,我不會背叛表姐,回不了京城……”邱氏捶打着陸成志,尖利的指甲,撓得對方臉上好幾處傷。
“瘋子——”陸成志被邱氏弄得惱了,心裏煩躁不已,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脫罪的辦法,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在他看來,皆是油鹽不浸的主兒,落到他倆手裏,真是栽定了。不甘心就這麽認罪,然後被處以死刑,陸成志腦海生出無數想法,可全讓邱氏攪沒了,于是,他狠狠地掐着邱氏的脖子,希望對方安靜下來,只需要給他一點時間便好。
但他沒注意的是,邱氏漸漸不掙紮了,眼睛開始翻白眼,快要被他掐死了,還是東方不敗揮了揮手,示意士兵将兩人強行分開,并且又給陸成志多加了一條罪狀,殺人未遂。
被救下的邱氏,劇烈的咳嗽着,脖子上的印跡清晰可見,東方不敗思索了一下,想起死者脖子上雖然沒有勒痕和掐痕,卻有一個奇怪的痕跡,他腦中靈光一閃,終于知道那個是什麽了。喚來仵作,讓他将記錄下來的印跡,與陸成志和談二少手上所戴的扳指一貼合,完全對得上。
據最後一個見過死者的仆從講,他們家少爺脖子上根本沒有這印跡,不管是陸家大少,還是談家三少,兩者的仆從,答案都一樣,那麽就說明了是兇手所留,印跡的來源已搞清楚,作為扳指主人的陸成志和談二少徹底百口莫辯。
☆、人心難測
緩了半天, 談家二少才從昏迷中蘇醒過來,入目的便是父親掐着母親的脖頸,面目猙獰,而母親已經沒力氣掙紮,幾乎快咽氣了,他激動之下,想要爬起來阻止, 一時忘記了屁.股上受着傷,結果就是疼得重新又趴了回去。
“父親,你要殺了母親麽?”眼前的情形, 轉變太大,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這裏是縣衙的大堂,不是陸府,更不是談府, 沒有機會讓他們三人聊天唠嗑,只聽得驚堂木一響, 東方不敗坐在上首之位,眼神冰冷地看着下面,“本座已經找到殺人的證據,爾等還是從實招來, 莫要隐瞞,免得再受那皮肉之苦。”
談二少聞言,瑟縮了一下身體,他覺得再多受幾下板子, 怕是小命要不保了,想至此處,臉色灰敗幾分,目光投向雙親,已經心生懼意。邱氏的眼淚,好不容易止住,水汪汪地看着兒子,她神色柔和溫情,眷戀不舍,終是咬了咬牙,輕聲對兒子道歉。
“兒啊,是母親害了你,對不起。”
談二少不知邱氏這話,從何說起,無措地勸慰對方,“母親,別哭,只要您和父親開心,一切都是兒子心甘情願的。”但是……想起方才父親的舉動,他猶豫地看了過去,發現父親的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漠,心頭微顫,談二少極度不安。
“大人,民婦招供,只是在此之前,要先說一個故事。”小孩兒沒娘,說起來話長,邱氏思索了一下,覺得所有的事,都要從那年說起,從遇見陸家大爺陸成志說起。
東方不敗一聽,哪有不應的道理,遂同意了對方的要求,“講,但若故事與本案無關,就不要再百般推诿,浪費本座時間。”以防邱氏東拉西扯,故意拖延時間,東方不敗雖然允了對方,卻也有但書。
邱氏點了點頭,回道,“有關。”
十七年前,陸成志進京趕考,當時書生義氣,端的風.流,又出口成章,長相出衆,在一衆同屆的考生中,很是顯眼出色,可以說是呼聲最高的考生。
只是,槍打出頭鳥,興許是他太鋒芒畢露,于一次詩詞歌賦的比試中,惹惱了權貴子弟。當時,正值京城廟會,到處都熱熱鬧鬧的,一片盛世繁華,就連不常出門的千金小姐,以及名門小哥兒,也都會在家人的允許下,攜帶仆從走上街頭,感受這番與平日的不同。
陸成志與外地來趕考的舉子們,組成一隊,甚至隐約成了他們的代表,和京城本地的權貴子弟約好文鬥,場地就在廟會上的奇文閣。而這奇文閣也是個妙處,每次京城廟會,奇文閣都會針對當屆考生或者文人們,舉辦相應的比賽,奪得前三名者,不但有豐厚的獎品可拿,或許還有機會,得到奇文閣的推薦,提前敗在某些官員門下。
因此,這成了大家默認的,一個可以直通官路的捷徑,很多考生擠破頭都想在奇文閣比賽中,拔得頭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