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31)

,爾等打個下手便是。”

兩個士兵聞言,不敢有異議,只得連忙回答,“遵命。”

端王打濕了巾帕,在水裏揉了兩下,這才拿着濕帕子,從上到下,一點一點幫嫡長子楚威淨身,邊擦邊念叨着,兩個士兵眼看着他失态的模樣,吓得心裏打了個突,連身體都哆嗦的顫了一下,感覺自身兇多吉少。

士兵的不好預感,和難看的神色,并沒有影響到端王,他也沒空注意這兩人,只專注着手裏的動作,擦拭到嫡長子楚威胸口的箭傷時,他嘴裏念叨的內容,又改成了要幫兒子報仇的話語,語氣甚是兇狠,表情猙獰。

擦拭完一面,又在兩個士兵的幫助下,端王親力親為地拭淨了另一面,最後只剩下臉部的時候,就見他将巾帕往水盆裏一扔,轉身吩咐兩人,“換水和巾帕。”

兩個士兵知道他的意思,本來這回可以一個人做的事,又互相對視一眼,結伴出去了。

來到帳外,其中一名士兵,嘆了一口氣,眉頭微微蹙起,“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我等大概想得太多了,王爺平時罵小王爺那麽兇,今日一見,不能全信,看來虎毒不食子,是對的,趕緊幹活,小心讓王爺等久了。”

另一個士兵雖然也害怕,但仍出言安慰夥伴,以及自己,事在眼前,也容不得他們胡思亂想,端王吩咐的事情,就必須完成,否則只能當逃兵,可逃兵被抓回去的結果,不是他們兩人可以承受的。

就這樣,兩人取了水和帕子,立即返回,端王為嫡長子楚威,繼續淨面。

一切完畢之後,端王看着兒子沒有血色的臉,頻頻皺眉,然後扭頭詢問兩個士兵,“如何讓我兒的臉色,好看一些,仿佛活着時候的模樣。”

端王從來沒有做過這些,遂他不知道有何步驟,但士兵兩人都是泥腿子出身,皆知道村裏一些手頭寬裕的人家,若是遇到了喪事,通常會請入殓師,給死者整理衣衫,以及儀容。

“禀王爺,可請入殓師給小王爺,整理儀容。”

他們抖膽建議,也算知無不言,幫了端王,就見其颔首表示知道,然後吩咐他們,帶人去抓一個入殓師來,兩人遂領命前去。

為端王辦事,他的屬下士兵們,哪敢耽誤時間,不知道去哪裏,很快就押了一個入殓師回來,推進帳內,端王直言吩咐對方辦事,那入殓師是個啞巴,一路被粗魯對待,惱怒異常。原來士兵們見到他的時候,連句話也沒說,直接上來,帶了他便要走,他不肯,但又叫喊不出來,只得跟士兵們推搡。

誰曾想,惹得他們不快,出手打了入殓師一頓,表示不跟着過來,便要其小命,在這有效的威脅下,入殓師才不甘不願地來了,為怕他半路逃走,士兵們押着,一點沒有含糊。

聽了端王的吩咐,入殓師扭臉瞅了瞅躺在木榻上的楚威,卸下身上的工具箱,拿出一個個小東西,開始在楚威的臉上鼓搗。端王站在一旁看的仔細,民間各行各業,也是神奇,就見不一會兒的功夫,楚威的臉便在入殓師的伺侯下,變了樣子。

失神地看着嫡長子的模樣,端王仿佛看見對方在熟睡般,難得地承認一個人的鬼斧神工,他情不自禁地伸手上前,想要确認是真是假,卻被啞巴入殓師用胳膊擋住了。

低頭瞅那啞巴,就見對方搖了搖頭,端王又轉移視線,看向嫡長子楚威的臉,不知內心想着什麽,沉默了好長時間,才直起身放棄了先前的打算。

但也就是轉瞬間,端王快速地挪動步伐,抽出放在不遠處的寶劍,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接着就有兩人倒了下來,啞巴入殓師打了個哆嗦,看着眼前的殺戳,兩股戰戰,想跑卻如被釘在了原地般,一步都挪不開。

“你們二人雖說幫了本王,但到底沖撞了我兒,軍營條件簡陋,本王只能讓爾等陪葬。”

之前幫着端王的兩個士兵,皆伏地不起,若仔細看其脖子上,薄薄的一絲血線,被割裂了喉管,漸漸的就在兩人趴着的地方,形成一小灘血跡。

入殓師吓得原地跪下,沒想到端王會這麽兇殘,無緣無故就殺了自己的屬下,然後他害怕地給對方磕頭,也擋不住愈加走近的步伐。接着,就在啞巴入殓師無限企求與恐懼的表情下,端王提劍輕輕一掃,又是一條人命。

而連殺三人的端王,面無表情地垂眸看着入殓師倒下的身體,自言自語地說道,“有了你的幫助,威兒才能像活着那般模樣,所以——本王只能如此。”

之後,剛剛死去的三人,端王沒再看一眼,走出帳篷,派遣了其他人來收拾多出的屍體,也沒說讓人把楚威的屍體,運回自己的封地,只吩咐了屬下,找塊好地方,将兒子厚葬。

當然,此刻乃行軍打仗的途中,即使是厚葬,也達不到一個小王爺該有的規格,端王在殺完那三人後,便不管不問地,一切由屬下操辦。那些人吃不準他的态度,半猜測半擔驚受怕的,光是看到被端王處理掉的三人,他們就有苦難言,很怕事情沒辦好,小命交代了。

好在事情在他們忐忐忑忑的擔心中結束了,楚威下葬,端王沒有表示什麽,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眼下的戰事上,衆将士這才松了一口氣,一改幾日來的沉悶,但也無人敢行事嚣張,就怕不小心被端王盯上,導致小命不保。

軍中到處裹着的白布摘下,可士兵們頭上還纏着白條,沒有端王的命令,無人敢摘。另一邊平王本來以為對方會休整數日,他都想好了,派出一支奇兵,夜襲敵方軍營,但顯然端王等不了,沒多久又開戰了,而且這回是敵方叫陣。

端王手下第一猛将,出戰叫陣紅袍小将,平王蹙眉,知其來者不善,他看着東方不敗,詢問其是否出戰,“不知,我兒有何高見?”

平王手下第一高手,此時打馬向前,拱手插話言道,“元帥,小王爺一介小哥兒,如何能與對面那老匹夫開戰,對方明顯居心不.良,縱然小王爺打得過對方,也難防叛賊不會留下其他後手。”

“哦?那你待如何?”

平王本來也沒想着讓東方不敗上場,屬下自動請纓,倒是省去一樁麻煩,畢竟若是由東方不敗或者他親口說出換将的話,對在士兵中的威信,會造成一定的影響,這不是平王願意看到的。

“末将願意代小王爺出戰。”

那第一高手,直接表示了自己的意願,可謂是平王貼心小棉襖一般的存在,能解其憂,解其煩。

“末将等,也願意出戰。”

剩下的将領中,又有幾人,打馬上前,表明态度,自動請戰。

他們都算屬于東方不敗叔叔輩的人物,斷不會看着這剛回來不久的晚輩,又遭了端王的暗算,所以态度誠懇,可換了裏子的白向楠,也就是如今的東方不敗,卻不會像他們想象中,那麽膽小怕事,相反他一點也不懼挑戰,更不怕端王的陰謀。

以東方不敗第四境練心大圓滿的功力,堪比平王,即使端王楚彥親自叫陣,他也不會退縮,要與對方鬥上一鬥,因此他拒絕了各位長輩的好意,自己的事自然自己承擔,“諸位将軍叔伯的情誼,我心領了,但此處乃是戰場,對面那厮尋的是紅袍小将,一個叛軍而已,還吓不住本座。”

“再說,本座若不出戰,豈不表示怕了他,我皇家白氏,沒有孬種。”

說此話時,東方不敗看向平王,自己的意思和态度已經表明,引來對方的不贊同。

可他想的,又何償不是平王所思,即使平王有信心手下雄兵,不會多想,但也難掩悠悠衆口,世人總是對別人要求甚多,而平王不希望其子受這诟病,此情此景,想來端王已經猜到了什麽,才會抓着紅袍小将不依不饒。

“既如此,小心刀劍無眼,為父等你大勝榮歸。”

按說平王清楚的明白,東方不敗武藝高強,堪稱絕頂高手,對方那端王座下第一猛将,也不是其對手,但他憂慮的是,短短時日,兒子并沒有多少戰鬥經驗,尤其是在戰場上,端王不安好心的情況下,如若對方再暗箭傷人,挽救不及,可能便會白發送青絲,換他失去兒子了。

這些平王沒有與別人言說,大概關己則亂,是自己的兒子,他才會想東想西,失了果斷,畢竟白向楠已經失蹤丢過一次,他和平王妃夫妻倆,根本經受不起第二次的打擊。

而端王可能也是揪準了這一點,一再針對,加上殺子之仇,想要置他們于死地。

☆、忠勇之将

東方不敗打馬應戰, 來到兩軍陣前,先打量端王座下第一猛将,見那人虎背熊腰,甚是威猛,再看其臉部,赤眉虬髯,鬓發淩亂, 太陽穴鼓起,表示其身手不凡。他又垂眸觀其手中兵器,一把長槊, 頂端尖利,閃着寒光。

“本座東方不敗,來将何人?”

就在他觀察對方的時候,那大汗也在瞅東方不敗, 見東方不敗長的細皮嫩肉,白的跟剛剝了殼的雞蛋似的, 額間一抹朱紅,顯然一個娃娃小哥兒,對方就咧了咧嘴。

“小娃娃,不乖乖在家吃奶, 跑來戰場搗亂,害死我們小王爺,拿命來償吧?”

對方出言不遜,說話難聽, 有些瞧不上東方不敗,但又因受命于端王,必須要了解了東方不敗,給楚威報仇。

東方不敗被對方無視的徹底,連報個名號都未報,對方上來便打,他唇角向下微垂,抿緊了嘴唇,臉上笑意毫無,面無表情地瞅着那端王的第一猛将,眼中銳氣噴湧而出,生了殺意。

“呵——無知狂妄之輩,就憑你一張臭嘴,也敢辱罵本座?”

說語一出,東方不敗指間繡花針已出,直射敵方第一猛将,就聽得‘當當’之聲不絕于耳,星塵砂幻化而成的繡花針,雖然小而精細,卻絲毫不遜對方的長槊,甚至因為穿針的紅色絲線,可直可曲,可軟可硬,灌以東方不敗的內力,可說神出鬼沒,防不勝防。

被繡花針攪的思緒皆無,腦海一片煩亂,敵将長槊千軍橫掃,兵器的尖端向東方不敗的方向劃來,好在他反應迅速,連個衣襟都不會讓對方挨着,淩空飛起,直接躲過了那長槊的威力。

這還不算完,緊接着東方不敗撲向敵将,一腳将其踹下馬背,敵将不備,翻着跟頭,落于地上,他也腳尖一點,踩在馬背上為作支點,輕飄飄落在敵将的對面。

然後敵将察覺了東方不敗的意圖,快速竄向座騎,打算上馬再戰,東方不敗怎麽能如他所願,手指一揮,繡花針沖着對方的太陽穴而來,敵将無奈,退後一步,躲過這一突然襲擊。

東方不敗閃身上前,與對方戰在一處,招式節奏越來越快,繡花針層層疊疊,讓敵将疲于應對,根本沒閑暇再接近座騎,兩人在陣前的空地上,打的風聲水起,難解難分。

而叛軍陣營這邊的端王,坐于馬上,遙遙略陣,覺得紅袍小将兵器怪異,招式獵奇,不禁皺起眉頭,伸出手指示意屬下,擊鼓以震軍威。霎時,殺場之上,戰馬嘶鳴,雷鼓響徹耳邊,平王這邊也不甘示弱,一聲高過一聲。

但鼓聲聽在端王座下第一猛将的耳中,就像一個催命符,就看對方跳出戰圈,蹙着眉頭,以眼角餘光瞥向端王的方向,抿了抿唇,伸手抓住領口的鬥篷,一把拽了下來,扔于地上,長槊在其手中打了一個轉,直指向東方不敗。

“再戰。”

敵将迅猛地上前,攻擊性十足,把長槊舞的呼呼生風,東方不敗左躲右閃,身法之快,一個矮身,來到敵将身後,繡花針在手,便要刺向其背心。敵将并不愚笨,反而行動靈活,在東方不敗消失于他的視野中時,就往前一個翻滾,長槊回身掃去。

東方不敗運轉輕功,向後退去,兩人又拉開了距離,但不防礙他出招,繡花針再出,紅色絲線繃得直直的,猛一看竟猶如一條鞭子,但針頭又明明是尖利無比,直刺向人,可殺其于無形。

兩人你一招我一式,打鬥不下上百回合,東方不敗未露頹式,反而越戰越順手,敵将感覺到吃力,心中大駭,始知小看了他,但端王之命不可違背,殺場只有戰死的将軍,沒有貪生怕死,被人俘虜的孬種。

一念而起,敵将視死如歸,竟如回光返照般,變得兇猛異常,東方不敗針針逼迫,快如殘影,罩在敵将的身上,但并不近其身,使其長槊幾無用功之地。

很快,敵将抖着長槊的尾端,将尖端一轉,把繡花針後的紅線,攪成一團,纏.繞在了長槊之上,兩人各拿着兵器,手持一端對峙着。

東方不敗見狀,輕輕一笑,手指在紅線上一挑一撥,那線如斷了的弦似的,輕了下來,再用力一抽,直接脫離敵将的長槊,再出手,那紅線未受任何損傷,韌性之強,表面光滑,不是凡物。

兩人鬥至二百回合,眼看着敵将要落敗,端王微眯起眼,眸中閃着狠色,他将手一揮,直接下令弓箭手,“放箭。”

他竟是連座下第一猛将的性命也不顧了,弓箭手全部拉滿弦,目标直指東方不敗與那猛将兩人,若是不躲不閃,便這麽被射中,兩人非得被穿成篩子。

“這等小人之輩,也值得閣下為他賣命?”

東方不敗扭頭看到萬箭齊發的場面,諷刺了那猛将一句,輕輕吹了聲口哨,喚回馬匹,他自己反倒飛身躍起,一個閃身,離開甚遠,徒留敵方第一猛将暴露在弓箭之下。

“本座玩也玩膩了,今次手下留情,留爾性命,看爾能否躲過這場箭雨。”

留下此話,東方不敗看似轉身離開,其實一個回身,冒着箭雨,紅影飄忽不定,幾個踏步,他便直接來到敵軍陣營,普一出手,就攻向端王。

與他的舉動遙相呼應,平王在東方不敗轉換方向的時候,便已經猜到他的目的,伸手一揮,向身後士兵下令,“準備攻擊。”

盾兵在前,弓箭手在第二層,之後是騎兵,步兵,大軍紛紛向前推進,待一波弓箭手射箭完畢,其間換下的短暫空檔,平王這邊的盾兵,一個就地空翻,向前推進很遠,後面将士連忙跟上,弓箭手頻頻射箭反擊。

最後距離越來越近,不知哪個喊了一聲,“沖啊——”

兩方士兵向前猛沖,撕殺在一起,短兵相接,平王也打馬來到近前,替下東方不敗,直接與端王站在一處,“楠兒,退後,端王狗賊,交予為父。”

和東方不敗交手數十回合,未見其頹勢,端王楚彥早認出東方不敗的身份,起先還有些不可思議,因為他見過平王之子不止一回,在京城時,還偶爾指點過白向楠武功,如今聽到平王說的話,才确定下來。

“哈哈哈——白家小兒,竟如此命大,懸石投河都淹不死你,時也,命也,老天負我!”

端王楚彥狂妄的大笑三聲,臉色一冷,狠狠地盯着平王,心裏只看得到對方,只想殺死平王,已經顧不得為兒子報仇,顧不得東方不敗的死活。

當初他心生出毒計,将平王之子白向楠,在新婚之夜,下令綁上石頭,活活投于河中,想為造反獻祭,如今沒有得懲,倒因東方不敗,讓他的嫡長子楚威死于亂箭穿心。

俗語雲,一報還一報,大底如此,也是因果,端王種下的因,最後嘗了苦果。

東方不敗失去敵手,在亂軍之中,幾個跳躍,所過之處,針針見血,可謂一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直到與墨肱玠彙合,兩人身邊殺出了一個大大的空隙,沒有叛軍敢上前。

銀琰與染一恺在兩人不遠處,也是手起劍落,或拳頭入骨,三兩下把叛軍殺的片甲不留,直掙紮恐懼地往後倒退,本來是他們被包圍的姿勢,看起來反倒像,東方不敗與墨肱玠站在一邊,銀琰和染一恺于另一邊,四人形成夾擊之勢,把幾個小兵困在了中間。

他們相視一笑,便要出手,中間的叛軍吓得趕緊扔下兵器,蹲在地上抱着腦袋投降,四人轉頭看向其他地方,平王所率領的士兵,異常勇猛,打的叛軍節節敗退,有的甚至轉身便跑。但顯然這是找死的行為,還沒跑出多遠,就被追上來的士兵,一個矛尖刺在了背上,穿成了糖葫蘆。

先前與東方不敗鬥來鬥去的猛将,受了些傷,又殺了回來,長槊一掃,士兵倒下一片,傷亡及大,東方不敗察覺,直接飛身而往,“能在箭雨中趟過來,閣下倒是命大。”

那敵将臉上血跡未幹,讓東方不敗看不清是對方的血,還是被其殺死的士兵的血,但他再與對方交手,勢必要殺死對方,省得禍害其他士兵,“方才有小人作祟,未分出勝負,你我再戰如何?”

“可,本将顧洪琨是也。”

這回對方敵将沒有胡亂說話,先報上的姓命,然後擡起長槊,擺出架勢,沖着東方不敗勾了勾手,示意開始。

兩人同時出招,都沖着對方命門而去,東方不敗比敵将顧洪琨優勢明顯,他以快為主,不論是身法輕功,還是劍法招式,皆如鬼魅,快到反應不及。墨肱玠看着兩人打鬥,掃視一眼周圍的叛軍士兵,凡近身者,全部斬于劍下。

“元帥,屬下再不能為您盡忠,征戰南北,自此之後,望多多珍重。”

東方不敗的繡花針,命中敵将顧洪琨的時候,他直挺挺地仰天長嘯,話語聲聲敲擊在心上,向端王楚彥告別,竟一點沒有埋怨對方,不顧屬下死活,就下令放箭。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墨肱玠為東方不敗略陣,瞧的最是清楚,他看着跌落在地上的顧洪琨的屍體,輕輕地搖了搖頭,無奈地嘆息一聲,心裏覺得對方跟錯了人,若端王不反叛,此人忠君之心,定能一路坦途。

☆、端王敗逃

顧洪琨的臨死忠言, 像是吶喊般,響徹戰場,叛軍其他将領受其震動頗深,連第一猛将都死了,大勢已去,他們兵敗了,于是對端王忠心耿耿的其他屬下, 聚在一處,收縮兵力,攔住了東方不敗等人的去路。

“元帥, 快走,我等在此斷後。”

就見那些将領神色堅定,視死如歸似的,防備着面前的朝廷平叛之師, 嘴裏說出的話,是催促端王楚彥離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看其意思,他們是打算将生死置之度外。

端王在座下第一猛将的言語刺激下, 邊與平王白恩睿對打着,邊神思不定,眼角餘光已經瞄到戰場上的局勢,面色不禁大變, 他沒想到自反叛起,頻頻勝利,幾無敗績,平王才親臨戰場沒多久,就逆轉了勝敗之局,簡直讓人猝不及防。

發狂的他,現在也漸漸理智回籠,知道目前自己處于不利地位,若不小心處理,等待他的結局将是兵敗被俘,待被押解進京,屆時回到皇室的地盤,哪裏還有他的活路。

屬下諸位将領的話,言猶在耳,端王思索再三,生了逃跑之心,他一副咬牙切齒,不甘心至極的模樣,“爾等可知這麽做的後果,今日兵敗,本王愧對各位。”

“我等忠心元帥,亦甘心為元帥赴死,還望元帥保重身體,待日後卷土重來,東山再起。”

叛軍衆将領異口同聲地回話,竟有種風潇潇兮易水寒,戰士一去兮不複返的悲壯,他們皆是自始至終跟着端王楚彥的士兵,看着他進軍營,當上将軍,南征北戰,再到奪嫡無望,得封出走,直至豎旗造反,到今日之敗。

皇家的權利糾葛,先皇的計算,先皇後的謀劃,他們或許不清楚,但這些士兵有與端王奮戰前線戰場的過往,足夠讓他們為其死,為其生,只聽命于端王,可見端王也有其過人之處。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頃刻間勝負已分,端王楚彥心中清清楚的明白,現在不允許他有絲毫的猶豫與耽擱,于是與平王白恩睿又過了一個回合之後,他打馬便走,再不戀戰。

“衆位将軍今日高義之舉,本王銘記在心,若他日得登大寶,功勞簿上定有諸位一號。”

端王落荒而逃,留下一句承諾,即使兵敗,他都沒有放棄心中的野望,還做着推翻白晨皓,登基當皇帝的美夢。

平王白恩睿哪容得他輕易走脫,縱馬在後面追趕,兩人一前一後,迅速消失在戰場之上。

東方不敗見狀,給墨肱玠使了個眼色,卻不想對方搖了搖頭,然後他無奈地轉而将目光掃向銀琰和染一恺,吩咐兩人,“你們随父王追上去看看,小心端王留下什麽陷阱。”

都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即使端王這次兵敗,以他的傳聞來言,應該會給自己留下退路,若平王再不慎遭了其暗算,沒人跟着,恐生出意外,遂東方不敗有些不放心,派出屬下跟随。

這一跑一追,後面再墜上兩人,剩下的将領、及其士兵衆人,被朝廷平叛之師包圍,他們沒有繳械投降,反而雄糾糾,氣昂昂,奮勇反抗,為生而戰,展開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激烈争鬥。然而不管這夥叛軍多骁勇善戰,都逃不過死亡的命運,反抗越久,打的越激烈,死的也越慘。

“報——小王爺,叛軍已全部殲滅。”

“報——小王爺,時将軍陣亡。”

“報——”

“……”

戰鬥結束之後,士兵們跑來向東方不敗禀報,這次參戰的所有叛軍,竟沒有俘虜,他們奮起撕殺,終至所有人戰亡。己方也有不少傷損,平王還未歸來,東方不敗請示過各位叔叔伯伯,下令立刻清掃戰場。

得知平王帳下一位時将軍在亂軍中拼死博殺,最後陣亡,東方不敗聞言,吩咐道,“人在哪裏,前面帶路。”

跟随着那士兵,東方不敗和墨肱玠,以及其他将領,紛紛上前,待看到時将軍的屍首時,其上半身插着好幾只長矛,以至支撐着他的身體,屹立不倒。

死相之慘烈,氣氛凝重,衆人肅穆垂首,東方不敗在墨肱玠的幫助下,将這位時将軍身上的長矛除去,然後把人平放于地上,諸位将軍皆走近幾步,瞅着昔日軍中的同袍,神色悲痛。

“老時,你且放心而去,家裏妻兒老小,我們兄弟等人,定會幫你照拂。”

“老時,你寫了那麽多家書,一封未曾寄出,待戰争結束,我……你心心念念牽挂着家人,我會親自往你家鄉走一趟,好好安頓他們。”

諸位将領仿佛看到過去與時将軍并肩作戰的場景,無限唏噓,東方不敗未受任何軍銜和官銜,所以也無法做出其他的處理,朝廷對于陣亡的将士,有一套補償的體系,自有相關的部門官員來辦理,将來論功行賞,相信平王也不會虧待了時将軍一家。

衆人穿梭在戰場上,到處都是搬擡屍體的士兵,兩方身着的軍服顏色不同,到是好分辨,士兵們認真将其分開,己方陣亡将士名冊,需要仔細記錄,好發放軍需補償,和通知其家人。

至于叛軍的屍體,士兵們也沒有胡亂扔丢,而是找地方就地掩埋,這場戰争之慘烈,衆人心有餘悸,對敵人有佩服,亦有同為白國人的悲哀,說到底這只是一場內亂,是奪嫡之争的延續。

然叛軍的首領,端王楚彥還活着,可能這場內亂便不會結束。戰場清理完畢,衆人回營,軍醫各種忙活,給傷兵包紮口,施行急救。

沒多久,平王白恩睿騎着馬,後面跟着銀琰和染一恺,三人也平安回到駐紮的營地,東方不敗和墨肱玠、以及諸位将領,等着聽他的好消息,卻得知端王楚彥走脫,沒捉到人。

接着,東方不敗向平王禀告了,其屬下時将軍陣亡的消息,平王大恸。

休整一日,隔日大軍開拔,平王與衆人商議,決定趁他病,要他命,在端王兵敗這節骨眼上,迅速向被叛軍攻占的城池進發。

朝廷平叛之師,來勢洶洶,正好解了前些日子,與東方不敗和墨肱玠,有過一面之緣的都旬縣城外委把總,華祭酒之危。

話說當日華祭酒華柯與東方不敗、墨肱玠兩人告別,之後聯合了周圍縣城的兵力,守望相助,互相救援,一時也拖住了叛軍的腳步,但若遲遲沒有增援,他也會很快丢失城池,都做好了與都旬城共存亡的準備。

平王帶領大軍向此方向推進,攻城不斷擾亂的那支叛軍,得到端王兵敗的消息,再打聽到是平王親自帶兵前來,頓時吓住了,立刻打消了先前的主意,生怕被平王一鍋端了,直接望風而逃。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好消息,平王白恩睿大敗叛軍,殺的端王落荒而逃的消息,傳到京城,當今聖上白晨皓下诏公告整個白國,意欲一掃百姓心中的憂慮,各地百姓聽聞,白國舉國歡騰。

邊城也很快得到喜訊,但那時,定邊侯已率軍南下,決意與平王兩軍合力,夾擊叛軍,好使端王腹背受敵,無力抵抗,于是,南北方向同時軍隊調動,全面平叛開始。

為了盡快收回被端王叛軍,所占領的城池,平王兵分三路,左路大軍由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帶領,又有兩員老将輔佐,以收回被占城池為目的,并盡力安撫城中百姓,中路大軍則由他自己率領,直逼端王封地,右路大軍由幾名老将為首,重在側應中路大軍,以防端王逃脫。

這個計劃若實施得當,最後三方加上定邊侯的兵力,四方人馬會從四個方向朝端王的封地推進,屆時老巢不保,他插翅也難飛。

再說端王那日從平王白恩睿手中逃脫,一身狼狽不已,竄回封地後,一邊召回其他地方的叛軍,一邊繼續在封地招兵買馬。當聞說定邊侯在邊城調動兵馬,他心驚肉跳地心生僥幸,派人聯系隐藏在邊城的嫡二子,又連忙想要召回嫡三子。

端王的嫡三子,名楚存商,當初急欲反對皇帝賜婚,因為他清楚明白自己的父王,是個什麽樣的德行,有着怎樣的野心,所以他不想自己的婚姻,沾上政治聯姻的陰影,可父王偏執不已,母妃也妄念叢生,一心想着做皇後的美夢,大哥二哥都斥責他窩囊。

楚存商得不到任何家人的贊同,打算逃離這樣的家庭,卻被端王關了起來,直到新婚當日,他都極其不贊同其父王豎旗造反,可阻止端王未果,竟沒一人聽他的忠言之語,最後心如死灰的任家人擺布,終至成親。

婚禮上見到白向楠的時候,楚存商默然無語,他其實跟白向楠也算青梅竹馬,在端王沒有被先皇趕到封地的時候,在他們全家還生活在京城的時候,楚存商與白向楠經常見面。

眼睜睜看着兒時玩伴,跳進火坑,楚存商心急如焚,決意與白向楠攤牌,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因為他的态度,全家都瞞着他,端王早就聯合了屬下,控制了送親的隊伍。他得到消息時已晚,沒來得及帶白向楠逃走,最後在不斷掙紮中,親眼看着剛拜完堂沒多久的新婚伴侶,被活生生的綁上石頭,投入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楚存商有心想救,卻是個不會水的旱鴨子,跟着跳進河水裏,後被端王派人救起,當夜發起了高燒,久久不退,再醒來,性情大變,仿若換了一個人般。

☆、易守難攻

楚存商性子換了不要緊, 有一點倒是沒變,依然對端王的造反大業,不怎麽感興趣,經常一失蹤就是好多天,端王楚彥野心勃勃,看他不再念叨新婚時發生的事,只以為兒子是受此打擊, 終于懂事看開了,所幸全由着對方去了,不再詢問, 反正他三個兒子,上面兩個都頗支持他。

現如今長子楚威已失,端王才有了心思,想要召回這個兒子, 再容不得對方無所事事,整日在外不見蹤影。派出去辦事的人, 遲遲未回,端王因為事情緊急,一催再催。

他是如何着急上火,暫且不提, 再看東方不敗那邊,自平王白恩睿與諸位将領商議,大軍兵分三路之後,第二日, 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帶領着銀琰、染一恺、染七月三人,還有八千軍士,轉道向東進發,他們的策略是,打算先撿容易啃的骨頭咬,這樣可以快速收回城池,然後再集中精力,去對付比較難以攻打的。

這天,他們大軍啓程沒多久,官道之上,遙遙奔來一匹快馬,甚是顯眼,待對方走近觀瞧,東方不敗和墨肱玠發現,來者不是別人,他們都認識,竟然是都旬城的外委把總華柯。

不知對方所為何來,所以兩人對視一眼,打馬上前,迎了過去,先抱拳拱手為禮,然後開口詢問對方,“華祭酒急匆匆地欲往哪處去?”

“日前,都旬城戰事剛息,叛軍逃竄,為防賊人去而複返,華祭酒理當守在都旬城,現下獨自外出,倒讓在下甚是好奇。”

墨肱玠言語中有些打趣之意,華柯在都旬城中,聲望很高,百姓皆贊其忠義,而與之合作過的墨肱玠和東方不敗,自然是也佩服他的為人,眼下見對方行色匆匆,也并沒有別的意思,是真的詢問對方往何處去。

華柯見到阻攔住他的兩人,蹙起的眉頭終于散開,方才慌亂的安頓好一切,得知大軍開拔,不免有些忙中出錯,終于趕上了行軍,他擦了擦額頭上急出的汗水,“下官是為兩位而來。”

“哦?不知,華祭酒何出此言?”

兩人面面相觑,差點被華柯弄糊塗,愣是沒明白對方想表達什麽,不禁異口同聲地追問道。

緩下來的華柯,已經恢複了平時的狀态,他拍了拍自己馬上挂着的劍,還有一個包袱,這才開始解釋,“在下辭去了外委把總之職,欲往小王爺帳下參軍,特來讨個巧,不知可容否?”

他的意思表達的很清楚,其實是想跟着東方不敗的大軍,此時平王并未招兵,遂他專門找來,想讓東方不敗給他開個後門,畢竟現在這左路軍是東方不敗說了算,華柯能不能留下,基本也就他一句話的事,況且華柯是員武将,各方面都不錯,其他人也沒道理反對。

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同時一怔,兩人倒是沒想到,華柯會如此拿得起,放得下,世人總是會戀權勢,并且華柯當初棄文從武,花錢捐了一個外委把總的小小武官,兩人以為他雖然忠義,但多少會存了些這種意思,畢竟有些才能的人,大多會選擇出仕,卻不曾料到對方潇灑的直接辭官不幹了。

“既然華祭酒有心,本座自然是歡迎之至。”

到底也沒摸透這華柯的心思,做了武将,好似哪有戰争就往哪鑽?東方不敗想到此處,不動聲色的給了墨肱玠一個眼神,果然發現對方跟他的想法,不謀而合,一時間兩人神色都有些古怪。

有了這個插曲,華柯輕裝上陣,跟随着東方不敗等人,大軍繼續趕路,浩浩蕩蕩向被叛軍擾亂的城池而來。他們的第一站是松陽府,這個地方位置特殊,猛一看來,好似只有這一處叛軍,孤立于此。但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到來的時候,看了地貌情形,發現其易守難攻,頓時皺起了眉頭,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難啃的骨頭。

松陽府這個地方,三面環水,一面是山,而水裏種滿了蘆葦,可以說東方不敗帶領的八千軍士,全部貓進去,也看不出來,但相對的,大片的蘆葦對于他們這些非本地人來說,極其容易迷失在裏面,若是敵人隐在暗處,屆時他們進去還能有好?

別說八千軍士,恐怕就是再多一兩倍,人生地不熟的,進去也得損失的七七八八,所以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在注意到這個問題後,便把視線放在了那面山上。

可這山問題也不小,直上直下,非常險俊,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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