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41)
心中仍然有疑惑,雖說當初幫慕容小哥兒治療,可那瘋病想要治愈,卻并不簡單。更何況,後來随着他南下京城,又跟着平王東征西讨,早沒有了時間顧及對方的後續治療,遂若是恢複,對方是用了什麽辦法?
眼下鏟除銀月族才是最關鍵的,即使慕容小哥兒果真是自己離開,只要他存活世間,便會留下自己的痕跡,東方不敗想了想,打算待月煞之事圓滿過後,再着手調查慕容小哥兒的行蹤。
此事放下不說,晚上休息時,高芸竹驚訝地看到,墨肱玠竟然進了東方不敗的房間,不由得開始皺眉,喚來了老伴錢永清,攔下墨肱玠,開始左右打量,上下審視,那架勢一點也不像修真之人,倒好似恨不得把墨肱玠的身上瞧出一朵花來。
就見高芸竹繞着墨肱玠轉了一圈,站于他面前,瞬間顯得嬌小幾分,很是挑剔地開口詢問,“說吧,大晚上的,你為何闖我兒子的房間?”
墨肱玠被她的言語,轟得怔愣在原地,半晌才回過神,心中卻大駭,想着兩人的大婚非常倉促,但也有時間通知二老,可東方不敗貌似根本忘記告知了,這若說出真相,恐怕二老會立刻炸了。
于是,墨肱玠猶豫許久,不知如何開口,腦子轉的飛快,最後靈光一閃,想出了說辭,“還請二老恕我與東方的不告之罪。”
“說——!”
高芸竹和錢永清實在是沒有想到,東方不敗會這麽早就成親,遂墨肱玠的暧.昧态度,兩老并沒有體會得出。
“義父義母——”
兩老逼迫墨肱玠,百般阻攔他進入東方不敗的房間,而遲遲等不到他回來休息的東方不敗,自然要出來尋找,正巧與二人撞見。
東方不敗疑惑不解地向兩老打了招呼,轉首看向墨肱玠,大有詢問之意,此時墨肱玠連忙當着他的面,向高芸竹和錢永清要求道,“義父義母,不怪罪我二人,這話才能說。”
此話一出,兩老沒有覺得有何不妥之處,反觀東方不敗一擰眉,瞬間知道了,墨肱玠對于其稱呼的改變,然後也想到了,眼下面前的義父義母,還一點不知他已經奉旨成親。
眉頭越擰越糾結,東方不敗心中清楚,他有些失禮了,高芸竹夫妻二人,拿他當義子對待,卻連他的婚姻都沒有參加,着實傷人之心。但面對平王以及皇家,東方不敗并不想把這些底細透露的太多,畢竟高芸竹和錢永清也是有秘密的人。
白國公認的第一高手,非平王莫屬,可若高芸竹和錢永清出現,其不凡之處自然會被細心的平王察覺,屆時,沒準還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大隐隐于市,最好還是保持二老的神秘。
“不久前,當今聖上下旨賜婚,命我與東方即日成親,時間很緊急,遂未來得及通知二老,本想待重聚之後,再行知會,卻不想又談及慕容小哥兒失蹤一事,竟忘了向二老告喜。”
墨肱玠見東方不敗沉默不語,似是在想應對之策,暗中拽了拽他的袖子,示意把一切交給他來解釋。
說完,墨肱玠拉着東方不敗的手,十指交握,很是纏.綿,“還請二老切莫為此生氣。”
高芸竹和錢永清被他說出的信息,炸的一時怔在原地,過了好一會兒功夫,他們才互相對視一眼,又瞧了瞧墨肱玠,再看一看東方不敗,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表情了。
二老很喜歡東方不敗,要說對方成親,并未通知二人,他們就為此生氣,就顯得高芸竹和錢永清過于狹隘了,況且這也不符高芸竹幹脆利落的性格。但思考再三,若說沒有一點不甘,卻又是假的,二老還是蠻希望可以親眼看到東方不敗成親拜堂的,怎麽說,那時候錢老頭趕着馬車回城,初遇東方不敗時,他也是一身的喜服,沒道理之後真正的成親,他們卻看不到。
頗是尴尬的你看我,我看你,這下子,二老是真的不知要說什麽了,東方不敗聞聽墨肱玠的解釋,還稍微有點不贊同,總覺得有欺騙之嫌,思慮半天,他又補充說道,“義父義母乃隐世高人,自由潇灑慣了,而皇室大婚,規矩甚多,又來往之衆,那些朝廷官員,各個鼻子朝天,仰着頭看人,若義父義母親至,反而要遭他們無端沖撞,憑空惹得心煩,遂不在也罷。”
東方不敗的說法,給了兩老臺階下,不至讓氛圍再尴尬下去,高芸竹也不是死抓着一點不放的人,她點了點頭,表示理解,說到底她始終也不是那喜歡湊熱鬧的人,遂附和地說道,“難為了我兒能如此考慮周全,即便是現下才知曉了你二人成親之事,也不算晚。”
“突聞此訊,并無準備,這對噬香蟲,世間罕有,乃老身偶然所得,現下贈予你們夫夫二人,可各帶一只,不管離的多遠,都能憑借此蟲找到對方。”
高芸竹手裏拿着兩只極細的竹筒,遞于東方不敗的面前,算是送給兩小只的成親禮物。
“孩兒謝過義母。”“孩兒謝過義母。”
東方不敗和墨肱玠異口同聲的回答,又伸手接過裝有噬香蟲的竹筒,挂于腰間收好。
高芸竹滿意的颔首,老婆子都已經無話可說,那錢永清更是沒有異議,兩個老人心态都很豁達,這件事就此揭過。又過了兩日,燕南天一直未曾出現,反倒是阿飛被忽悠地姍姍來遲,東方不敗與原修喬曾商議過,月眠山脈深處,可能有修仙人遺留下來的陣法,沒準能在那裏找到與界門有關的訊息,而阿飛就為此而來。
☆、半壁江湖
衆人又等了數日, 依然未有燕南天的身影,反而等來了東方不敗曾經送予他的隐雀,同時,附加的紙條信件,也給他們帶來一個不好的消息。原來燕南天追蹤一個高手,對方形跡詭異,其話語中所表達的意思, 那高手也是名小哥兒,武功奇高,堪比東方不敗。
兩人曾經一度交手, 可對方沒有戀戰,見打不過燕南天,轉身便跑。燕南天直覺那小哥兒并非善類,就這樣, 一路追着對方,跨過白國邊境, 去了九越國境內。之後,那小哥兒閃身進了一個王府,許久不出,燕南天蹲守在附近數日, 找不着其蹤影,便欲夜探王府。
可不知是不是那小哥兒的原故,燕南天剛進入王府,就有人驚喊有刺客, 把他吓了一跳,連忙找了個隐密的地方躲起來,卻發現整個府邸燈火通明,一衆腳步聲越離越近,分明是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奔來。
來不及細想,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燕南天運起輕功,幾個跳躍間,便離開了王府。雖然發生了這種事情,但他性格執拗倔強,并沒有輕易離開,繼續暗中觀察王府,想要找出那小哥兒的身份。
要說對方被燕南天盯上的原因,其實也簡單,這就要說起他曾經的往事。那時他剛來這個世界不久,為了弄清楚身處何地,流浪江湖,身上并沒有多少盤纏,遂很少夜宿客棧,而是找城外的破廟什麽的,暫住一宿。
那晚也巧,他正在破廟裏打坐,忽聽得雷鳴之聲大作,不久,外面便下起了雨,似有瓢潑之勢,若有行人走于路上,定是難行又危險的。但就在燕南天對着破廟外的雨幕,若有所思的時候,忽然聽得遠處的腳步聲,他瞬間回過神,斂眉傾耳,果真沒有聽錯。
再細細傾聽,只有一人,面無表情的收了思緒,燕南天繼續垂目打坐,沒有管雨中的人。可過了沒多長時間,他的眼睛再次睜開,閃着懾人的光芒,直盯着破廟的門口,那裏赫然奔來一道人影。對方未察覺燕南天的存在,也沒有在破廟門口駐足,瞬間便竄了進來,帶起一股潮濕的寒意。
對方進來後,直接把配劍放在一邊,便低頭擰起了衣服,嘩啦啦的水聲,不絕于耳,直到衣服被大力擰的,出現了層層褶皺,不再滴水,對方才停下了動作,轉回身便看到了破廟裏的燕南天。
“咦?”
對方輕咦一聲,顯然未料到破廟裏,還有他人存在,只見那人随即又皺了皺眉,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燕南天半晌,這才拱手為禮,試探地打招呼道,“這位爺,在下行經此處,不想下起了傾盆大雨,于是不得不進來躲避,打擾之處,還請見諒。”
早在對方打量自己的時候,燕南天就敏銳的感覺到了,但對方并無惡意,他也就随其自便,如今聞聽對方之語,不由得睜開雙眸,淡淡地瞥了對方一眼,然後輕輕地點了點頭,簡單得回了四個字,“無妨,自便。”
而這人自燕南天睜開眼睛的瞬間,便察覺了他的武功,定在自己之上,于是見其不欲多說,便沒有再交談下去,更不敢擾了對方。可濕衣服穿久了,總會難受,加之又出門在外,一個不甚,得了風寒,別看他有武功在身,也頂不過病痛的折磨。遂這人想了想,環顧四周,看到破廟裏有些幹柴,可能是以前有人宿在這破廟裏,撿拾的幹柴沒用完,正好便宜了他。
走上前,把幹柴推成一堆,然後又找了些茅草,這人伸手進入懷中,去掏火折子,然後不幸地發現,竟然被雨打濕了,這下連引火的工具都沒了。猶豫了片刻,他轉回身,望着燕南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總覺得再打擾對方,可能會更不招待見。
但思考再三,對方還是決定向燕南天開口借火,“在下的火折子被雨水打濕了,不知閣下能否借火折子一用?”這人走到燕南天不遠處站定,沒有敢太靠上前,在一個陌生又明顯比自己強大的人面前,他很惜命。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燕南天其實為人心地善良,他掏出自己随身攜帶的火石,遞給對方,沒有任何言語。那人連忙邊道歉,邊緊走幾步,接過火石,轉身來到柴堆前,點燃茅草,引着幹柴。幾股青煙升起,破廟外的濕寒之氣,因為風向的變化,猛得倒灌進來,讓點火的那人,猛的嗆了一口煙。
眼淚差點被嗆出來,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那人緊張地看着幹柴和茅草,生怕剛點燃的火被風吹息了,多虧只是那麽一下,火苗柔弱地晃動着,終至越燒越旺,最後整個火堆照亮了整間破廟。
“白天與夜晚溫差較大,閣下要不要也來借這火堆,暖和一下?”
本打算脫掉濕衣服,在火堆旁烘一烘,可掌中的火石,再次提醒着對方,燕南天的存在,于是那人邊還回火石,邊向燕南天發出邀請。
燕南天只想了一會兒,便沒有再拒絕對方的建議,起身向火堆走來,順手拿起自己那猶如爛鐵似的寶劍。看到他手中的兵器,對方怔愣了一下,神色古怪的再次瞅了瞅燕南天,不由得心中打鼓,想着這個高手不會窮到連一把寶劍也買不起吧?
由于對方的健談,也不在乎燕南天的寡言少語,只一.夜的功夫,兩人便稱兄道弟,成了朋友,後來雨停了,翌日清晨,那人知道燕南天一直在流浪,便邀他前往自家的山莊做客。
這便是飛虹山莊二莊主,駱雲虹與燕南天的相識。
飛虹山莊是江湖正派中,一股不可小觑的勢力,概因兩位莊主樂善好施,義薄雲天,大莊主駱雲飛的名望比之二莊主駱雲虹的還要大。燕南天在飛虹山莊整整呆了兩個月,期間與兄弟二人切磋武功,一起飲酒,終成莫逆之交。
而燕南天助東方不敗等人,平叛之後,再次離開,後行徑飛虹山莊的地盤,自然要上門叨擾一番,卻不想物是人非,飛虹山莊滿門皆滅,讓人欷歔。聞之噩耗,燕南天幾乎站立不住,他流浪江湖數載,也已知曉不少這個世界的綠林之事,有意地打聽探查之下,發現江湖名門正派,被滅十之五六,幾乎半個江湖的天都蹋了。
心道其中必有陰謀,所以燕南天為了飛虹山莊的友人,為了找出滅殺他們的仇人,奔走各地,盡心調查,終于發現了那個小哥兒,他幾乎可以确定,對方十有八.九,便是攪起江湖風雲的兇手。駭然之下,燕南天緊追不舍,便是天涯海角,也打算将其斬殺,為飛虹山莊滿門報仇。
不關注兩國之間的政事,但他要追蹤的仇人,卻是藏匿在九越國的一座王府裏,燕南天不願離開,給仇人可趁之機,從而逃離,否則再想逮到對方蹤跡,可說難上加難。所以東方不敗的傳書,燕南天即使收到了,也因為分身乏術,不能離開,只能把自己的境況,稍加述說。
說者無意,聽者卻有心,東方不敗手中握着燕南天利用隐雀所傳來的信,不由得深思起來,墨肱玠與他同處一室,見狀不解,遂詢問道,“怎麽?信中寫了什麽?”
将信件遞于墨肱玠的手中,東方不敗沒說話,“你看過便知。”卻沒有說,他在想什麽。
“好”
接過信件,粗略地讀了一遍,墨肱玠才知道,原來師父燕南天,這是來不了了,可光憑如此,也不能讓東方不敗露出那種莫名的表情,他垂眸又朝信件仔細看去,總算從其中知道了點什麽。
“我等身在朝廷,并不太關注江湖之事,不曾想,竟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
墨肱玠皺起了眉,總覺得事有蹊跷,那麽多江湖門派被滅,地方官員也沒有上報,不知是何原因。
東方不敗點了點頭,很是贊同他的話語,這才端王之亂過去沒多久,各地損耗嚴重,急需休養生息,看樣子,沒準江湖這潭深水從那時候便被攪動了。畢竟,趁着亂子才能做些見不得人之事,既容易脫身,又不會引起朝廷注意。
“兇手一路去了九越國,這些禍事竟與九越國有關麽?”
兩人想到了一處,當初他們共同算計九越十皇子,挑起了奪位之争,如今白國內亂已平,據說九越國卻由于七星塔中立勢力的介入,而将戰争推入了白熾化。
思索到這裏,墨肱玠不禁眉毛一挑,猜到了一種可能,“莫非九越國有人知道了我們對其所做之事,想要報複,又怕引來白國大軍壓境,遂特意挑動江湖勢力,逐個滅之。”在戰争中,江湖勢力同樣起着不可小觑的作用,只是那些人向來與朝廷少有瓜葛,比較崇尚自在逍遙。
“不管對方有何目的,這件事本身就透着幾分詭異,還是向父王禀明,讓他與皇伯父商量去。”
東方不敗單手垂在身側,寬大的袍袖蓋住了指尖,另一只手動了動,微微背于身後,他轉身面向墨肱玠,氣勢瞬間湧出,做了決定,“而我等,即刻動身,前往月眠山脈。”
“如此也好。”
墨肱玠不知他為何執著于幽冥殿的建立,但兩人夫夫一體,他自是不會反對,上窮碧落下黃泉,對方在哪兒他便在哪兒,有東方不敗的地方便是他之歸處。
☆、通天古樹
東方不敗給平王傳信, 如何述說有關九越國之事,以及他與墨肱玠兩人對此的猜測,平王之後又與皇帝做了什麽安排,等等一切,暫且不提。
翌日,向客棧掌櫃結了帳,由店內夥計将一衆馬匹牽出, 數量之多,各個都提前在東方不敗的吩咐下,喂飽了馬草。
“客官, 這是您的馬匹,一切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辦理妥當了。”
店內夥計态度極其恭敬,他們只是些普通老百姓,遂認知裏就覺得, 這麽多匹馬,且還是一行人, 一看就是大有來頭之輩,由不得他們這些卑微之人,嚣張放肆。
東方不敗沒有開口回應對方,只是假裝從寬大的袍袖之中, 拿出一塊碎銀,估摸着約有三、四兩的樣子,擡手将之扔給那店夥計,算是滿意對方的态度, 所給的打賞。
手裏接到沖着自己扔過來的一塊碎銀,店夥計就是一愣,随即低頭仔細瞧看,發覺自己不是做夢,立刻喜上眉梢,愈加态度恭敬地連連哈腰,給東方不敗行禮,“謝謝這位客官,祝您一路走好。”
沒再理會那店夥計,東方不敗和墨肱玠當先上馬,他的那些屬下,也紛紛得了坐騎,與他行動一致,但其中一人性格未免有些跳脫,留在了最後,并且臨走時,還轉身打趣那店夥計,“小二哥,我家主子已經離開,你若繼續拜下去,小心這腰被折斷了。”
“哈哈哈——”
随即那屬下大笑着離開,只留下站在原地,半彎着身,尴尬不已的店夥計,當然其手心裏,還托着東方不敗打賞給他的碎銀。
屬下的這一點小惡劣,東方不敗只淡淡地掃了一眼,并沒有表示什麽,衆人安靜如雞地在後面跟着,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過了數日,終于到達了月眠山脈的外圍。
路上并沒有發生其他稀罕事,衆人驅馬停在山腳下,遠望整個月眠山脈,竟一眼看不到盡頭,東方不敗瞅着這浩瀚的自然,轉回身喚來染一恺和銀琰,“你們二人比較熟悉這裏,可能找到山脈入口?”
“這個簡單,只是月眠山脈中,也多有銀月族設下的陷阱,還是好好休養一日,再進山不遲。”
兩人給出自己的建議,他們走了半天多,才來到這裏,若冒然進山,一路順利還好,可如果不小心着了道,進而被發現了行蹤,可能就會引來殺身之禍。
“言之有理,傳令衆人,原地休整。”
東方不敗從馬上翻下來,旁邊的墨肱玠動作比他還快,卻已然陪在了他的身邊,似是有話要說的樣子,欲言又止的。
見墨肱玠幾次三番的,一直在糾結當中,東方不敗看了數日,實在再也看不下去,不禁扯了扯對方的袖子,開口詢問,“我觀阿玠神色,可是有事要說于我?”
猶豫半晌,終是點了點頭,墨肱玠心中不無擔憂,銀月族再怎麽說,都傳承已久,赤、橙、黃、綠、青、藍、紫等七閣之中,更是精銳良多,依着此行他們這幾十人,簡直是羊入虎口,讓他不得不憂心忡忡。
“并不是我滅自家威風,實在是敵衆我寡,不知東方想要如何與他們一戰?”
“偷襲。”若不行,之後才是強攻。
東方不敗只吐出了兩個字,與之相反,他的腦海中倒是千回百轉,想的甚多,歸根究底,戰鬥的方式還是由染一恺和銀琰,以及銀月族來決定。
兩人離開銀月族,定會被視為背叛,進而斬草除根,而他們之前所知道的陷阱埋伏,各種陣法,肯定也會有所更動,遂此行前途未知,并不是百分之百的安全,非旦如此,重則還可能喪命。
拍了拍墨肱玠的手,狀似安撫,東方不敗又湊進他的耳邊,輕聲說道,“阿玠的劍道境界,怕是今非昔比,何不在這裏,拿銀月族實戰一番呢?”
“就依你。”
不久前,墨肱玠在與東方不敗的晨練中,領悟了劍法精髓,只片刻就實力大增,差點吓壞了衆人。他的劍法,猛如浪濤,頃刻間,便以排山倒海之姿撲下,破壞力着實驚人。
休整的時間,總是過去的飛快,在吃了些随身攜帶的幹糧後,東方不敗只留下了兩名親信,讓他們守在月眠山脈的外圍,并密切注意山中的動向,以妨衆人遭了不測,好向朝廷搬兵救援。
而東方不敗等一衆人,則在染一恺和銀琰的帶路下,找到了進去月眠山脈的入口。群山之中多樹木和岩石,而據兩人所說,那樹木的形态,就是天然的路标,看懂後便能輔以地上岩石,來辨別方位。
走了半日,林中只有鳥蟲鳴叫,并無其他危機,就連大型食肉的猛獸,都未曾見過,東方不敗若有所思地環顧四周,總覺得動物有趨吉避兇的天然本能,若他們所走的地方,連猛獸都沒有,那便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此處還有更危險的存在,二是或許有人定期清理此處。
至于到底是哪種,就不得而知了。将自己所思說于衆聽,染一恺和銀琰聞聽,略微皺眉,想了想,向東方不敗說道,“或許我們二人脫離銀月族的這段時日,這裏确實發生過什麽變故。”言下之意,也是想表達,以前月眠山脈并不是現如今看到的這樣。
“不管如何,大家小心警戒便是。”
高芸竹做了一番強調,她乃此行人中,唯一的女子,又是武功高強之輩,說出的話,有着一定的權威性,只要東方不敗沒有提出反對,其他人自然不會有異議。
樹林中的路,并不平坦,大家走的深一腳淺一腳的,但也盡量做到落地無聲,留下很少的痕跡,又由着走在最後的人,慢慢清除,這樣下來,不會有人發現他們,更不會有人知道,若大的月眠山脈,進了一群陌生人。
又走了一段,大概兩個時辰過去,染一恺突然叫住大家,“等等。”
衆人随之駐足,東方不敗先掃視一眼四周,發現并沒有什麽特殊,以及需要特別留意的地方,不禁轉向染一恺詢問道,“你察覺了什麽?”
“那棵高.聳入雲的參天大樹,便是我們接下來的目标。”
染一恺手指着一個遙遠的方向,在那方向的盡頭,一棵大樹遮天蔽日般,直通藍天白雲,一眼望過去給人的感覺,像是通向天空的階梯。
狐疑又古怪地瞅了瞅染一恺,高芸竹有些不确定,良久才開口詢問對方,“染一,你确定麽?”
點了點頭,染一恺無限肯定地回答她,“我沒想到,這個林子已經亂成了如今的模樣,看來銀月族是發生了無法預估之事,之前不知為何,怎麽也無法看到那通天古樹,現下終于見到,便能給我們指出一條明路。”
“邊走邊說吧,此處甚為古怪,大家還是小心為妙。”
錢永清雖然武功不及高芸竹,但他在修真界呆了那麽久,見識自然也還是有的,遂他見衆人聽顧得支起耳朵聽故事,不禁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東方不敗也順着染一恺手指的方向,遙望那棵通天古樹,心中與系統原修喬做着溝通,顯然對方比染一恺和銀琰這兩個半路出家的銀月族人,還要了解那棵樹。就原修喬所講,那通天古樹如此巨大,生機卻還未斷絕,實在少見之極,也是長壽之姿。
如果原修喬沒有猜錯的話,很有可能,那樹還是個陣眼,也就是說,傳說中銀月族的神秘,皆是由這棵通天古樹而起。這些猜測,東方不敗在心中過了一遍,卻沒有開口述說,因為就他所知,好似連染一恺和銀琰都沒有搞明白這一點,至于如何求證,待他攻下銀月族,便可知曉。
這回有了明确的目标,衆人再次繼續加快腳步,全部向着通天古樹而去,浩浩蕩蕩的,又生出無限希望和生機般,雄糾糾,氣昂昂,那架勢,頗有點猛虎出閘的錯覺。
仿佛望梅止渴般,眼見目标一直就在遠處,衆人竟走了半日,卻還沒有到達目的地,遂衆人越走,心中愈加遲疑,終于,正在行進的東方不敗,突然被墨肱玠拽了一下袖子,拉住了身形,整個人頓在了原地。
“什麽?”
不解地回首看向墨肱玠,東方不敗在思索着什麽,沒有認真看周圍的環境,如今有了對方的提點,他再環顧一圈,也依然未發現不對勁兒的地方。
靜谧沉默中,忽然有人說話,衆人聞之,全部不自覺地将目光轉向了東方不敗,又見他看着墨肱玠,不由得也好奇地瞧着,想要聽聽對方有何高見。
“我等貌似一直在原地打轉。”
墨肱玠擰眉看着衆人,說出一個驚人的消息,顯然大家只埋頭走路,并沒有太在意周圍環境,就不知是走了多少冤枉路,還好他警覺,在沒想清楚之前,就下意識的做了些記號,這才知道大家被困住了。
“何以見得?”
進入月眠山脈以來,一直都是染一恺在帶路,所以此時也是他先提出問題,畢竟要說對銀月族的熟悉,怕是整個一行人中,沒有誰比染一恺和銀琰做的更好了。
衆人同樣不解,更多的是不可思議,畢竟他們都已經走了半日多,若是在原地打轉,怎麽會感覺不到呢?東方不敗卻在此時,直覺地相信墨肱玠,他能感覺出異樣,卻暫時沒發現根源,遂一直等着,沒想到狐貍尾巴沒露出來,危險也沒來臨,反倒是墨肱玠先一步揭露了,大家迷路的事實。
☆、真假染一
墨肱玠被染一恺質疑, 也沒有生氣,只是俯下身撿起一物,在衆人面前晃了晃,笑着解釋道,“就憑此物,是我故意扔下的。”
此時此刻,在墨肱玠的手中, 安靜地躺着一只小小的木雕,看樣子只雕了一半,還沒有完工。在衆人的全部注意力, 都放在那木雕上的時候,墨肱玠反而将其表面上的浮土,輕輕地擦拭了一下,直到恢複成幹幹淨淨的模樣。
“東方, 抱歉,本來雕完是想送給你的。”
如今, 東西雖然擦拭過,卻到底是丢棄過的物件,墨肱玠握緊手掌,攥了攥, 感覺東西已經送不出手了。
搖了搖頭,東方不敗見他手中之物,耳朵長長的,搭在身體之上, 蜷縮着整個身子,腳爪和尾巴,還沒有雕好,但依稀可以看出,好像是個小兔子。已然雕過的部分,栩栩如生,讓人見之眼前一亮,感覺格外的喜歡。
“無妨,雕完便是。”
東方不敗只需一眼,就喜歡上那小東西,靈動可愛,仿佛是活的一般,加之也是這物件讓墨肱玠識出了眼下的不利局勢,他便更加歡喜了,愛屋及烏也不過是如此吧。
聞聽此言,墨肱玠像是受到了他的鼓舞,眉毛高高挑起,唇角抿着笑意,召示着他如今的心情,是如何的雀躍,但随即,他的表情又是一頓,立刻變的凝重嚴肅起來。
“如今這樣,我們怎麽出去?”
墨肱玠還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多虧他們所帶幹糧還足夠,又及時發現不對之處,否則待水盡糧絕,豈不是更加危險?屆時,就是餓也能把他們餓死吧?
高芸竹和錢永清二老,也是現在才知道大家不知不覺中,中了圈套,可他們到底是在何時,着了別人的道的?一邊思考着,他們一邊留意周圍,可惜即使是出自修真界的他們,于陣法一道,也并不精通,遂才受困此處。
明明他們剛進入月眠山脈的時候,只是感覺不對,卻還沒有迷路,等等……高芸竹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忽而就擡頭看向染一恺,正巧發現了對方,還未來得及收起的詭笑,那表情分明是諷刺中,帶着興災樂禍,這……
“你是何人?”
高芸竹腦中靈光一閃,沒有細想,便暴呵一聲,飛身而起,雙臂微張,指掌勾成爪狀,直鎖向染一恺的喉間,同時,她也沒忘記,将站在對方身旁的人,一掌揮開。
兩種動作,卻是皆然不同的張力,抓人的那邊,虎虎生風,只要鎖到目标,便是鉗握住了對方的命門,而揮掌拍飛人的那邊,則是輕風拂面般,掌握着力道,雖然将人推離了原來的位置,卻沒有傷及分毫。
顯然,染一恺也在暗暗防範着別人的攻擊,遂在高芸竹沖着他而來的時候,才能躲的過去,但到底可能在實力上,有些差別,也只是險險地躲過。
“高前輩,還請手下留情,不知您因何出手傷人?”
染一恺邊狼狽地躲着高芸竹的攻擊,邊出聲詢問着緣由,好似他是最無辜的那一個,這下子讓圍觀的衆人,更是一臉的茫然,不知他倆為何會打起來。
“殿主,求您勸勸高前輩吧,屬下可不是她的對手。”
見衆人只顧着圍觀,并沒有表示什麽,染一恺極其不甘心地直接點人,向東方不敗求救,可他卻低估了東方不敗等人。
若高芸竹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大家還不會注意,如今兩人的言行舉止,全部暴露在衆人面前,東方不敗和墨肱玠等人再細觀,終是發覺了不同之處。但也正因為如此,大家的背脊一涼,更覺得毛骨悚然,竟不知是何時,染一恺被人掉了包,衆人都不曉得,更是沒有察覺出來。
東方不敗冷冷地瞅着打鬥中的兩人,更确切地說,他是盯着假冒染一恺的那人,對方的武功絕對不在染一恺之下,否則怎麽會讓對方連示警都沒來得及。再想想這裏是月眠山脈,銀月族的地盤,對方的身份,不用猜已經躍然而出。
“本座竟不知,傳說中一向嚣張狂妄的銀月族,連族長都變得畏首畏尾,只會頂着別人的臉,連自身真面目都不敢露了。”
東方不敗猜測出對方的身份後,張口便用激将法,把對方損了個一無是處。
“哈哈哈——好生無趣,竟被爾等發現了身份麽?”
果然,那人被東方不敗揭穿了身份,也不惱,只大笑着承認了,手腳的動作,卻沒有耽誤一絲一毫,但他的實力,不敵高芸竹也是事實,于是——
東方不敗看透了他的意圖,暗道一聲不好,連忙閃身上前,打算阻攔下對方,墨肱玠也動作飛快,提劍就沖了過去,但那假冒染一恺的銀月族族長,跳起身急速後退,瞬間就消失在了衆人面前。
高芸竹失去了對手,她望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追了兩步,卻發現完全失去了對方的蹤影,一張漂亮的臉蛋陰沉下來,憤然地罵道,“真是氣煞老身也,竟是讓那厮狡猾地跑掉了。”
東方不敗和墨肱玠也同樣的失去了對方的身影,不由得心情變得微妙起來,目前的情況,顯然是他們被那銀月族族長給坑了,就是不知真正的染一恺,去了何處,或者說被對方抓到了哪裏,是否還活着?
說起來,就他們所知,染一恺雖然身為紫閣閣主,但與銀月族現任的族長,卻是師兄弟的關系,只是關系貌似并沒有多麽的親密,可知己知彼,正因為對方了解染一恺,才能如此棘手,把染一恺假扮的幾可亂真。
東方不敗想到銀月族對付叛徒的手段,那是極其的不友善,現下只希望染一恺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身份,可以讓他少受點罪,撐到衆人的到來。
一衆人沒有誰會破陣的,所幸東方不敗腦海中,還有一個萬能的系統原修喬,于是與對方交談的時候,東方不敗便下了命令,幹脆讓衆人休息片刻,想想辦法,呆會兒再繼續走。
盤腿做出打坐的姿勢,東方不敗微微閉眼,一副不欲多談的樣子,墨肱玠見狀,非常識時務地沒有打擾他,以為是走了這許久,東方不敗已經變得疲乏了。為了讓對方收功後,可以得到更好的緩解,墨肱玠拿出幹糧和水,悄悄地用內力加熱,不可謂不用心。
這個美好的誤解,便這樣繼續進行着,而東方不敗向原修喬說了所遇到的情況,對方竟然惬意的昏昏欲睡,若不是如此,他們也不會被銀月族族長,有機可趁。
“一時大意,我本來想着,就快要飛升了,終于可以松口氣,卻不想……”真是臨門一腳,把他踹得爬都爬不起來啊,原修喬很是懊惱地想着,也後悔自己犯懶貪睡了。
東方不敗皺眉,并不想聽他的東拉西扯,于是,嘴裏催促着問道,“系統,你可知這破陣之法?”
“我所學不深,但應付這等凡界的陣法,只需皮毛,便可用的。”
原修喬打着包票,他已經聽東方不敗說了具體的情況,也想到了如何找到陣眼,只要将陣眼破壞,陣法不攻自破。
他們正說着,很遠的地方,傳來驚天巨響,甚是吓人,衆人也被這動靜,震的紛紛起身,飛到樹梢處,向遠處眺望。但目之所及,卻是一片平靜,根本不知道巨響的來源,意識到可能是陣法導致的如今模樣,衆人又嘆息地搖了搖頭,安生從樹上飛了下來。
東方不敗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高芸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