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44)
,江湖人稱,神鞭無影,廖維。”
“他就是廖維?”
“沒想到連神鞭無影都來了。”
“……”
“小聲點,別被他聽到了,姓廖的紫金鞭,可不是吃素的。”
衆人嘩地開始議論紛紛,那廖維也不在意,只單單目光直視着擂臺上的東方不敗,等着他的回應,而東方不敗內力深厚,耳聰目明,自然将衆人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
“久仰大名。但不知閣下有何疑問,本座知無不言。”
沒有熱絡的恭維對方,畢竟即使那人再厲害,東方不敗也還無需将人放在眼裏,對方的實力,也就是能與他的屬下,鬥個旗鼓相當。
廖維瞬間感受出東方不敗帶給他的威壓,明白了對方實力不可小觑,說話間當下就收了傲然之色,但該問的他還是要問。
“東方殿主既然如此爽快,在下也不再虛與委蛇,衆人皆知槍打出頭鳥,尤其這武林大會,比武論高低,通常都與武林盟主的選舉,脫不了幹系。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旦夕禍福,也只是一夕之間的事,遂我輩之人,都喜歡灑脫不羁。”
“試問,各門各派之掌門,自然也沒人願意,頭頂還有這武林盟主的壓迫,而今日東方殿主挑了這開頭兒,不知于爾有何好處可言?”
廖維問的很是直白,他說話間,手臂一揮,直指在座的衆位掌門人,那些被提到之人,也附議的颔首,他們當中,有不少人已經對幽冥殿進行過調查,可結果卻不甚理想。
幽冥殿在江湖上崛起,并沒有多長時間,而就他們所知的,這是一個擅醫的組織,同時還兼顧着做些善事,每半個月都會有幽冥殿的産業,在各地施粥。另外,還有前段時日,端王叛亂時,叛軍欺壓百姓,據傳聞,這幽冥殿主看不下去,還親自割了一叛軍首領的頭顱,端的一派正氣。
主醫,兼殺,天下不苦,幽冥不出,幽冥既出,天下皆贖,這樣的組織,很少見,另外除此之外,前段時間,還有風聲傳出,幽冥殿直接端了月煞的老巢,這讓聽聞者不由得感到五味雜陳。
月煞的殺手,只為了避免招來朝廷軍隊的大規模圍剿,才會盡量不與皇家接觸,不涉及皇位之争,其餘剩下的,他們服務範圍廣泛的駭人,可說只有他們不想接的單子,沒有他們殺不了的人,當然這些人很挑單子就是。
因此,江湖上曾經被月煞所暗殺的人,并不在少數,很多門派都與之有仇,現在仇人覆滅,他們松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幽冥殿的實力,竟然還在月煞之上,着實讓人覺得恐怖。
一打聽,幽冥殿并不主殺,還結了無數的善緣,也不像只做做樣子那麽簡單,各門各派見此,都有所考量。他們很多人認為,可能月煞和幽冥殿結有私仇,以此推彼,衆人也不想得罪幽冥殿這個,驟然而起的武林巨擘。
把幾個掌門人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東方不敗也不隐瞞,只輕聲問了一句,“想必大家應該都聽說過燕南天這個名字?”
燕南天?!
一劍成名。
群雄聞之怔愣,這個人他們還真的聽說過,十幾年前,突然在江湖上名聲鵲起,殺了當初惡慣滿盈的關嶺三枭,最重要的是,他只用了一劍,就瞬間滅了對方。
之後幾年,又在江湖銷聲匿跡,很久沒人聽說過他,更沒有人見過他。直到又過了數年,他再次出現,斬了采.花大盜安慶原,接下來,他便陸陸續續除去了不少的江湖敗類。
這也算是武林中的一股清流了,不為名利,只是憑借一己之力,嫉惡如仇,令惡人聞風喪膽。更奇葩的是,他那把破劍,過了多年,都未見換過,着實讓人納悶之極。
不曾想,如今又聽聞東方不敗提起這個名字,衆人皆是不解。
“燕大俠之名,如雷貫耳,就不知東方殿主所說之事,與他又有何關聯?”
東方不敗抿唇嚴肅道,“數月前,本座曾邀燕兄相聚,卻沒盼到他的人,只得到一封千裏傳書。燕兄與飛虹山莊二莊主駱雲虹,乃是至交好友,他在信中言明,追查飛虹山莊滅門慘案時,有了線索,還與疑兇交手,一路追着對方到了九越國。”
說到這裏,東方不敗停頓了一下,掃視衆人,然後又繼續講述,“之後,疑兇藏匿在九越國一座王府裏,再沒露過面。”
“九越與我白國,在邊境處偶有摩.擦,也會有小規模的戰争,但從沒有如此行事過,遂其中必有陰謀,要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諸位該當明白其中的厲害關系。時不我待,被動并不是好的辦法,也不是我等武林豪傑的作風,需知,防患于未然。”
衆人一聽,還涉及了兩國之間的戰争,皆是一陣沉默。要知道,他們很多人活的渾渾噩噩,根本管不了天下大事。但東方不敗的話,又言猶在耳,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他們根本逃脫不了。
“還是東方殿主深明大義,我等敬服。”
從觀景臺的座位上,站起一名白眉白須的老者,對方個頭不高,瘦得幹巴巴的,滿臉褶子,卻精神抖擻,雙目熠熠有神,他贊賞地向站在擂臺上的東方不敗,拱了拱手。
“過獎。”
東方不敗不知老者是哪個門派的,但冒然詢問,又恐失了對方的面子,遂閉口不言其他。
事物都有兩面,有如老者這般,恭維人的,就有那依然将信将疑,不相信人的,當下,就有一人跳将出來,張口便與東方不敗,要燕南天寫的信件。
“東方殿主空口白牙,我等也不能盡信,不知可否拿出燕大俠的信件,讓我等觀上一觀。”
抿唇輕笑,東方不敗頗覺得諷刺,說這些人為烏合之衆,也不過分,但……這些烏合之衆利用好了,也是一大助力啊,并且,若不想這些人在未來被九越國殺害或者利用,他就是做出态度,好安了他們的心。
“自然。”他開口同意了這些人的要求。
轉首望向墨肱玠等人所在的方向,東方不敗單手負後,立于擂臺之上,下令道,“取燕兄信件來,請在場諸位一覽。”
說罷,他沒有停止,又面向衆豪傑,一針見血地問出一句,“不知哪位,可見過燕兄的字跡?”否則,即使信件拿出來,乖乖坐在這些人面前,他們恐怕也不知道其是真是假。
“……”衆人默。
他們竟然沒想到這一點,也怪不得旁人。
但信件收在墨肱玠的身上,他此時已經掏了出來,遞于東方不敗的屬下,對方托着那信件,急步來到衆人面前,展示給他們,并随他們傳閱查看。
果真,如東方不敗所料,這些人并沒有見過燕南天的字跡,可事已至此,他們也不好再多加刁難,于是紛紛作罷。又是幾聲恭維之語後,堪堪進入正題,群雄定下了只切磋,點到為止的規矩。
于是乎,東方不敗跳下擂臺,騰出位置,比武切磋正式開始。
也是此時,一直關注他的墨肱玠,這才将揪着的心,稍稍放下,有了空餘時間,去觀察其他人的打鬥。東方不敗也來到他的身邊,頂着背後數不清的目光,傾身坐于一旁。
剛剛坐下,墨肱玠的手,就伸了過來,将東方不敗的手抓起,放到他的腿上,旁若無人地輕輕拍了兩下,眼睛依然粘在擂臺之上,嘴裏卻是關切地詢問着,“身體還好麽?他沒鬧你吧?”
☆、大會武癡
東方不敗心裏知道, 墨肱玠是在關心肚子裏寶寶,有沒有鬧他,于是,搖了搖頭,表示他現在的情況還好,畢竟只是站在擂臺上,也沒有什麽大動作, 并沒有其他防礙。
中央的擂臺上,已經有兩個人在切磋較量。
只見——
“在下無雙居,路濤。”
“在下四象館, 蕭乙。”
擂臺上的兩人互相拱手致敬,接着又做出一個請的手勢,然後兩人拉開距離,各自擺出武功的起手姿勢, “請——”
兩個人的眼睛,都謹慎的打量着對方, 在心中估摸着對方的實力,也在琢磨着如何下手。因此,沒有拖太久,他們便交了手, 好在兩人相得益彰,皆沒有使用武器,而是赤手空拳,互相對打。
路濤所使用的乃是, 無雙居絕學——無雙拳譜,拳法剛猛異常,虎虎生風,觸之即碎,碰之即傷,而蕭乙,他此刻與之對敵,所使用的是四合掌,包羅萬象,時急時緩,剛柔并濟,讓人防不勝防。
兩人你來我往,打了近百個回合,還未分出勝負,但路濤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汗珠,蕭乙卻清爽無比,坐在場外的觀衆,比如東方不敗、墨肱玠,以及其他門派高手,這時幾乎看出了,此次比鬥的結果。
果然,他們又鬥了五十回合,路濤變得氣喘籲籲,蕭乙的面色才微微泛紅,似是有出汗的跡象,最後一招,蕭乙一掌将路濤拍得,蹬蹬倒退了幾步,這才穩住身形。
路濤只覺得胸口泛疼,氣血向上翻湧,喉頭腥甜,差點一口血吐出來,便是壓下湧上嗓子眼的血,等稍稍穩定,他才走上前,向着蕭乙拱手道,“四合掌,果然名不虛傳,這場我輸了。”
“承讓。”
蕭乙也謙遜地回禮,并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個藥瓶,遞給路濤,“這是我四象館調配的,專治內傷的藥丸,大概會對閣下有些用處。”
路濤低頭看着送至眼前的瓷瓶,沒有猶豫地接了,覺得對方實在是禮貌之極,想的太過周到,“多謝。”有些為對方的氣度所折服,所以他覺得輸的并不冤。
路濤翻身跳下擂臺,留下蕭乙一人,等待其他人的挑戰,可沒等蕭乙開口說話,臺下便又跳上一人,來人同樣空着手,沒有帶任何兵器。
但這人面色多有不悅,惡狠狠的瞪着蕭乙,別扭了做了一個拱拳的手勢,然後擺出架子,朝着蕭乙招招手,以示挑釁,這無理加蠻橫的态度,讓很多圍觀者不喜。
蕭乙并沒有生惱,只是上下打量着對方,進行一番評估後,覺得對方不足為慮,這才淡笑着開口問道,“不知閣下哪門哪派,如何稱呼?”
“無雙居巴耶,方才的路濤是我師兄。”
對方報上名號,蕭乙始知對方那态度,是因何而生,不過既然比武論高低,他便不會顧及什麽後續報複,全力以赴便是。再者,就他看來,路濤此人可做真朋友,若蕭乙縮手縮腳,不敢使出全力,才會招了對方的微詞,覺得自己是被他小瞧了。
“原來如此,蕭乙不才,這裏讨教了。”
說完,兩個人沒有再說半句廢話,而是直接開打。
一起手,蕭乙便感覺出了路濤和巴耶,這對師兄弟之間的不同,他頗是有些訝異地眨了眨眼睛,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就巴耶的年齡,看起來并不大,但使出的拳法,其剛猛程度竟比之路濤更甚,就連空氣仿佛都帶着破空之聲,可見其力。
即便認知如此之深,蕭乙也沒有氣餒,氣定神閑地接下對方的招式,以不變應萬變。過了幾招之後,蕭乙已經心中清楚,巴耶拳勢剛猛,或許年輕氣盛,卻後勁不足。
只見對方一拳擊來,他四兩撥千斤般,手掌随着對方的拳頭伸出,纏.繞其臂而上,當然期間并沒有真正挨碰對方的皮膚。随着蕭乙屈指一彈,卸了對方的力道,然後再一旋轉,巴耶輕而易舉便被他推了出去。
被推出去之後,巴耶整個人還有些蒙,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他用手捂着有些發麻的臂膀,依舊狠狠地盯着蕭乙,沉聲詢問,“剛才你對我做了什麽?”
蕭乙卻跟變細法似的,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書生的扇子,一邊呼扇着,一邊裝模作樣的陳述事實,“閣下已經輸了。”卻是閉口不提對方的疑問。
“回答我的問題。”
他越是不提,巴耶越是好奇,而坐在擂臺下的衆人,更甚者比如路濤,還有他們的師父,無雙居主人——新柳居士,都覺得這貨有點丢人。
在自家丢人,和在外面丢人是不一樣的,前者長輩可以聽之任之,還要誇贊幾句是真性情,多多疼愛幾分,而後者,卻是着實讓人臉部一熱,恨不得沒收過這樣的弟子。
無雙居主人新柳居士,現在的心境就有點複雜,他是真沒想到,自家小徒弟會這麽幼稚,師兄打輸了,他就跑上去再讓人家打一頓,結果打完了,還猶自問人家,為啥打的這麽輕,不依不饒的。
沒有再耽誤時間思考,新柳居士直接沖着擂臺上喚道,“劣徒,還不速速回來?”
不曾想,巴耶不但沒聽他師父的話,反而還一臉地不解,嘴裏嘟哝着,“我沒輸啊,為什麽要下去,誰知道這人剛才用了什麽陰損的招數?”
之後,他還特別傲嬌地沖着蕭乙,擡了擡自己的下巴,惹得蕭乙一陣發笑,忽然有點不讨厭他了,畢竟對方在他面前,也跟一個被寵着的孩子差不多。
“巴耶,你還要與我打麽?”
聽聞對方說自己沒輸,蕭乙心裏就清楚,對方這是不服氣呢,他考慮再三,覺得或許他該變一變應敵對策,讓對方輸的心服口服。
“為什麽不?我們還未分出勝負呢。”
巴耶的思想挺簡單,覺得剛才蕭乙推開他,一定用了什麽辦法,說不定這裏面有什麽描膩,所以如果能再打一次,這是最好的,便順着對方的話說了下去。
新柳居士在下面簡直是無語凝咽,一臉的生無可戀,想他也算在江湖中有些名望的,卻在今日被蠢徒給敗壞了個徹底,日後莫不是要讓別人喊他無雙居為無腦居麽?
想想那場景,就覺得一片幻滅,路濤也是哀嘆一口氣,小聲地安撫新柳居士道,“師父,你別生小師弟的氣,他這也是真性情。”
默默為小師弟點了根蠟,路濤想着,師弟,為兄也就只能幫你這麽多了。
無雙居師徒幾人的心歷路程,天下群雄自然不知,擂臺下的其他人,則有不少起哄者,叫喧着讓蕭乙繼續跟巴耶打,打到他求饒為止。蕭乙聞言皺了皺眉,覺得有失君子風度,不過卻沒有出聲,當下還是認為,武林盟主之位,本與他們無緣,這場盛世切磋,還應點到為止即可,畢竟他們沒有什麽深仇大恨,根本沒必要打個你死我活。
在衆人的撺掇聲中,蕭乙與巴耶再戰,不過這回他完全換了攻擊的路子,以四合拳的霸道來和巴耶的剛猛,硬碰硬,但蕭乙知道,憑借蠻力,他是比不過巴耶的,所以霸道中還夾雜着柔和之力,一則用來防禦對方的氣勁,一則用來攻擊。
很快,氣勢全開的蕭乙,果然不是巴耶可以比拟的,戰鬥結束,蕭乙勝利,巴耶再次戰敗,但他這回卻像是看到了同好般,雙眸亮晶晶地瞅着蕭乙,追問對方,“我們還能切磋武藝麽?”感情這貨是上瘾了。
逮到一只羊的羊毛薅,估計誰也受不了,巴耶沒完沒了的想要切磋,蕭乙已經尴尬地僵在了當場,覺得這人莫不是腦子有病,狐疑地目光望向新柳居士的方向,就見到對方嘴角抽了抽,要笑不笑的,好不吓人。
“巴耶,這裏是武林大會的擂臺。”
蕭乙只說了這一句,以為巴耶能明白,但他太想當然了,就那腦子,怎麽會體會出他的言下之意,是說武林大會的目的是選出武林盟主,沒人會願意看對方一直在臺上打輸了還不下去,況且方才的第二場,已經算是通融之舉。
“對啊,武林大會不就是切磋武功的麽?咱們再來一場啊。”
巴耶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這下子,蕭乙也要生無可戀了,那心境大概與新柳居士差不多吧,上輩子到底造了多大的孽,碰上了一個這號的人物?
可新柳居士這次卻不給巴耶機會,迅速站起身,直接飛到擂臺上,不好意思地拱手向天下群雄,歉意萬分地說道,“諸位,劣徒驽鈍,讓各路英雄看笑話了,在下這便帶他下去,嚴加管教。”
随之,他又向蕭乙點頭,态度禮貌又不失溫和,“蕭少俠不愧為君子,對劣徒今日之舉,多有擔待,此情我記下了,日後遇到難處,可來我無雙居一行。”
無雙居弟子雖然不多,但新柳居士在江湖上,卻頗有俠名,于是他的一個承諾,對蕭乙卻是頗為受用的,而蕭乙也明白這裏面的厲害關系,連忙恭敬地道謝,“前輩擡愛,晚輩并沒有做什麽。”
新柳居士拎着巴耶下了擂臺,連停留都沒有,就直接離開了此處,至于翌日會不會再出現,便不得而知。群雄看的也是有些欷歔,但說法總跑不過那麽幾個,有說巴耶性情真摯,無傷大雅,有說巴耶乃武癡一枚,實屬難得,還有說巴耶輸不起,更有說新柳居士氣得鼻子都歪了,這回被自家徒弟擺這一道,連後面的大會也沒臉參加,也忒慘了。
衆說紛纭,但離開的新柳居士等人,卻再也聽不見今日這針對他們的言論,而武林大會還在繼續,擂臺上的打鬥,也換了一茬又一茬的人,蕭乙也因戰敗,早就下了擂臺。
可經過了這麽多場的打鬥,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兩人,也不得不承認,即使是武功不如他們的人,切磋也有可取之處,這些人所用兵器不一,或用槍,或用刀,或用劍,或用叉等等,但總能讓人擇優而取,悟出些什麽來。
☆、劍客對決
經過了長達十日的擂臺切磋, 終于迎來了更加激烈的比鬥,而此時上面站着的人,已經不是初時那些人的武功可以比拟的了,幾乎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在江湖上都是大有來歷,可說是名號如雷貫耳,也不為過。
此刻, 看着擂臺上正笑得張狂的某個老頭兒,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着實讓人有些不爽, 仿佛武林盟主板上釘釘般,就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似的。
東方不敗瞧着那老頭兒的樣子,狹長的雙眼微眯,唇角抿起, 顯露出一絲不悅,冷淡且低聲地諷刺對方道, “不知所謂。”
墨肱玠贊同地點了點頭,很是狗腿地附和,完全就是懷孕的夫人惹不起,咱家你最大, 說啥就是啥的模樣,“夫人言之有理。”
“……”
東方不敗斜眼睨了墨肱玠一眼,沒有作聲,只以下巴點了點擂田之上, 示意對方,接下來該是他出場的時候了。
而墨肱玠也沒有馬虎,他先是環顧四周,瞧了瞧擂臺下衆門派之人的狀态,尤其是那些為首之人的表情和意圖,發覺還有幾個躍躍欲試,打算上去與那老頭兒交手。于是,他稍加思索,便明白了目前的情況,還不是該他出手的時機。
“夫人莫急,該出手時,為夫自會出手。”
他想的很簡單,如若不在最後比鬥,中途出了岔子,以東方不敗如今懷着身孕,不宜操勞過度的狀況,很可能最後武林盟主之位是到手了,但胎氣恐怕也要動了。
相比較而言,不管這江湖老大的位子有多麽重要,都遠遠不及他,墨肱玠的伴侶與孩子重要,因此,墨肱玠自是不會冒然出頭,他給了屬下一個眼神,想要讓他們先上去玩玩,吊一吊這些江湖人士的性子。
收到他的命令,那些屬下有意動的人,并不少,自從端了那個拐賣小哥兒及女人的窩點,又救了二皇子之後,全國各地的月煞聯絡點,由當今聖上派人,向各地縣府城池的駐軍,送去旨意,讓他們将其連根拔除。
他們這些人便再沒有了用途,已經有段日子沒有松松筋骨了,只除了日常幫東方不敗做些籌備武林大會的事宜,枯燥且無味,累人又無趣,現下有了可以動拳腳的機會,自是不會放過。
東方不敗見狀,也沒有反對,更是沒有怪罪,只擺了擺手,同意了他們的打算。至于其內心深處,是如何想的,別人就不知曉了,但墨肱玠身為他的枕邊人,又對時局頗多了解,怎麽會不曉得他在想什麽,但多想無益,尤其對方還有孕在身,實在不益操勞。
伸手撫平東方不敗的眉心,輕輕揉了兩下,散去那淡淡地憂思,墨肱玠開始勸慰他,“兵來将來,水來土掩,九越國之事,無需過多思慮。”天塌下來,還有當今聖上,和平王兩人頂着,再不濟邊城還有他父王定邊王在,九越國即使內亂已定,發動兩國之戰,也輕易得不了好去。
“與九越之間,戰争一觸即發,我并不擔心父王的實力。”
言下之意,他是在想其他的事,但具體是什麽,卻沒有明說出來。
墨肱玠聞言,也不由得蹙了下眉頭,仔細想了想,實在不知道東方不敗在思索什麽,見其意思,也不是打算說予他聽的,只得暫時放下這些,不去思,也不去想,“你也要為我們的孩子保重身體,小心憂思過度。”
東方不敗輕輕點頭,算是答應了他,但整個人還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其實他正在與系統原修喬聊天,就在不久前,對方告訴他,武林大會之後,他為盟主,就是幽冥殿名聲鵲起之時,也是對方離開的契機。
換句話說,系統原修喬即将離開他的身體,飛升神界,如此卻還有一些事情需要準備,所以對方拜脫了東方不敗很多事,但也不是白白讓他幫忙。
“系統,我知你不會将身家全部交出,只是事到如今,你将離開,也總要有所表示才好,畢竟——仙凡有別,你總不想欠下因果債吧?”
東方不敗要好處要的光明正大,重生以來,系統給他的幫助,其實并不多,反而是若沒有他,原修喬定然無法飛升,而且随着對陣法的研究,他愈加深入的了解到,世界法則的重要,也就是所謂的天道,有多麽的嚴苛與無情。
若是他沒有做那些善事,沒有集衆多功德于一身,而是繼續随性肆意的妄為,被原修喬吞噬之後,對方就會背負他的罪孽,屆時,要達到條件,不知需多久,即使最後可以飛升,因為他的消亡,那困難度也會多加幾倍,一個不甚,恐怕飛升失敗,原修喬也會随之身殒。
耳聽東方不敗說到因果,原修喬自然知其嚴重性,因此他也沒有推诿,而是很幹脆大方的又拿出不少東西,塞進了對方的附屬空間,“因果債,于每個飛升之人,都是不可小瞧的,我自也不敢大意馬虎,此方世界不宜用太過逆天之物,反打破了萬物平衡,遂不得不特意整理出一些可用的,全部贈予你,還望善加利用。”
對方識趣,東方不敗也幹脆,這交易兩人在交談間便已經達成,期間,他還有空與墨肱玠聊上兩句,順便關注着擂臺上的情景,那張狂無比的老頭兒,已經被東方不敗的屬下擊敗,灰頭土臉地退下了擂臺。
其他江湖人,也有不少意欲挑戰之輩,但都得一個一個地來,直到幾乎武林高手盡出,他的屬下也換了一茬又一茬,墨肱玠才翩然飛身上前,落于擂臺之上。
他的對手,同樣是使劍之輩,在江湖上被稱為‘一劍封喉’俞塵歡,是乾元派的大長老。傳聞此人醉心劍道,平時管理門派事務較少,整日對着其門派的悟心壁,鑽研劍法,還創出了不少其他劍法,為其門派的衆弟子所推崇。
今日,他上來競争這武林盟主之位,也是因着掌門的要求,對方門派打的主意,其實與東方不敗等人的差不多,只是東方不敗是有孕在身,不宜出手太過,而那掌門,則是真的武功不濟,想要利用俞塵歡劍法高超,又不愛名利的性子,拿下這武林盟主之位。
但鹿死誰手,還真說不定。
墨肱玠抱拳與俞塵歡施了一禮,兩方作了簡短地自我介紹,“墨肱玠,幽冥殿。”
“俞塵歡,乾元派。”
俞塵歡也不是那多話之人,報了姓名和門派,就挪動腳步,與墨肱玠相對而立,就見他一手狀似輕松地搭在劍柄之上,眼睛卻緊緊地盯着墨肱玠,似是在觀察對方,又似是在想着如何出招。
墨肱玠早在之前,就看過各門各派的資料,對于俞塵歡的了解,也是有特意看過,畢竟同為使劍者,相對要更多關注些。一劍封喉,說的是對方劍法之快,每每只要一劍就可以将對手殺死,且傷口都在喉嚨之上,幹脆利落,也狠辣絕情。
他曾思考過,東方不敗的劍法,比之對方,是否更快,得到的答案是确定的,因為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東方不敗幾乎将之呈現到了極致,加之對方所用兵器的不凡,已經立于不敗之地。而他與之經常過招切磋,對于與快劍對敵的經驗,可說是滿滿的。
兩人交手,只幾個回合,俞塵歡就變了臉,大概他還沒有遇見過如此對手,眼神閃爍不定,最後越打越興奮,身法也越來越快。墨肱玠卻一一接下,沒有任何情緒起伏,手腕轉動間,長劍揮出的力道,連一絲變化都沒有,可見其韌性十足。
二百回合過後,俞塵歡才從那種興奮的狀态脫離出來,方覺得身體疲憊,有些用過了勁兒,他握劍的那只手,被墨肱玠的力道,震得多次發麻,差點讓寶劍脫手而出。
知道若是再交戰下去,也唯有輸之一途,俞塵歡想着他的收獲不小,與墨肱玠對敵,給了他很好的感悟,因急需回去頓悟,所以直接開口呼喊認輸。
“不打了,不打了。”
兩方停手,墨肱玠不解地瞅了對方一眼,心中覺得,如果繼續下去,他若想贏得對方,也要花費不小的力氣,所以勝負還兩說着,對方卻為何就直接認輸了,着實有些不解。
“閣下何出此言?”
墨肱玠稍加思索,因着要與東方不敗在群雄面前做戲,不能讓人看出破綻,更不能讓人覺得他是勝之不武,遂潛在的麻煩,還是要問個清楚明白,省得日後煩惱。
俞塵歡有些不懂人情世故,他并沒有想那麽多,此時更是忘記了掌門的要求,只一心想着自己所悟得的劍法,知道墨肱玠有疑惑,也沒有隐瞞,在擂臺上就解釋了理由。
“我的手已經麻了,幾乎握不住劍,再打下去也是丢人現眼,不若回去繼續鑽研我的劍法,墨肱玠,我記住你了,但願日後還有切磋之時,你可不要拒絕我啊。”
“……”
墨肱玠聽得直抽嘴角,他事情多着呢,哪有空閑與這厮切磋,況且他們熟麽?有那個閑時間,他還得陪夫人和孩子呢。
“俞塵歡!”
不管兩人現在是如何想法,呆在擂臺下的乾元派掌門,則是氣成了豬肝臉,對方顫着手指,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直指俞塵歡,連說話的語氣,都是咬牙切齒,看樣子要将自己門派的大長老生啃了似的。
俞塵歡扭頭看了對方一眼,又向墨肱玠拱了拱手,作告別狀,然後沖着乾元派掌門喊道,“別喊,別催,我來了。”
☆、乾元舊事
乾元派掌門的臉色, 越來越難看,卻又拿這個大長老,無可奈何,要論起輩份來,其實俞塵歡還是他的師叔,只是對方身份頗有些尴尬,是某個長老, 見不得光的私生子。
後來那長老很快死了,俞塵歡就成了父母雙亡,沒人要的孤兒, 門派裏老輩的人,都任對方自生自滅,不曾想也就是這樣的态度,俞塵歡從這裏偷學一點, 那裏偷學一點,再加上自己的悟性, 竟然一點一點變得強大起來。
門派裏不少師兄弟欺負他,因着那些人年齡都比他大,又是門派正統,跟自己比簡直是天上和地下之分, 遂俞塵歡也不惱不怒,連反抗都懶得反抗,只埋頭練劍。最後,那些師兄弟, 都稱他是傻子,也覺得無趣,就放過了他,得了更多空閑的俞塵歡,就練劍練的更賣力了。
後來,俞塵歡莫名從乾元派消失過一段時間,期間經歷了什麽,都無人知曉,只江湖上開始有了一個小乞丐的傳說,但也如過眼雲煙,飛縱即逝。再回到乾元派,俞塵歡依然不受歡迎,可他也非昔日那般,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
俗話說,打了小的,招來了老的,俞塵歡打敗了同門師兄,接下來就被對方的師父,給狠狠地教育了一番,若不是有當初的掌門介入,他幾乎要去了半條命。
也因此,掌門始将他放在眼裏,卻沒有收他為徒的打算,只是暗中稍加指點,就打發了他。本來人憎狗嫌的,俞塵歡也有自知之明,就遠離衆人,躲在門派後山,偷偷習劍。
也該到乾元派倒黴,掌門之子惹事生非,調.戲一女子不成,還怒而殺了對方,不巧,那女子卻大有來頭,是江湖有名的天絕宮少主,正離家出走中。
起初,不見端倪,待到少宮主遲遲未歸,天絕宮撒網似的找人,才發現少宮主已經遇難。天絕宮宮主大發雷霆,沒想要只是與女兒拌了幾句嘴,對方憤而出走,就将性命丢在了外面。
仇人是誰?此事自然要細細調查,天絕宮宮主發出一道道命令,讓宮中所有弟子尋找仇人蹤跡,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乾元派掌門之子,做出那惱羞殺人的惡事,便再無法遮攔。
因此,兩派之間就結了仇,天絕宮宮主只有獨女,怎麽會讓對方死不瞑目,很快便帶人殺上乾元派,鬥了個你死我活。雙方實力都差不多,天絕宮宮主心中明白,乾元派掌門護短,包庇其子,要滅掉對方門派,己方也讨不了好,勢必會兩敗俱傷。
可他意在為女兒報仇,遂争戰前,就秘密地向宮中弟子下令,一切以殺掉仇人為主,其他之事,能打則打,不能則退,反正此仇是結下了,他們來日方長。
乾元派掌門似是看出了天絕宮的意圖,他想要座下長老,親自保護自己的兒子,卻遭衆人反對,說來說去,衆長老之間也有紛争,大部分是一群為利是徒之輩,有的甚至曾經與掌門有過派首之争,再加之不占理的一方是掌門之子,他們就更可以拿着此事作伐子,言語攻擊對方。
商量無果,那掌門只得親力而為,時刻注意着兒子的安全,可天絕宮宮主怎麽能讓他如願,一開始就纏鬥得對方,根本脫不開身,更何況去保護自己的兒子。也是此刻,天絕宮的衆位弟子,在宮主給制造的良好時機下,全部奮力殺敵,慢慢接近那掌門之子,直到來至近前。
“庶子,爾敢?!”
乾元派掌門,眼看着兒子被天絕宮衆弟子包圍,心中清楚地明白,自家兒子根本不會是這一衆人的對手,遂才大聲恐吓對方。
但這些天絕宮的弟子,都得了宮主的死命令,誰若是能替少宮主報仇,就可以在天絕宮之中,占有一席之地,如此大的誘惑,他們怎麽能放棄,于是才有了一衆弟子的前仆後繼。他們對于殺掉那兇手,完全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說起來,在他們看,這也是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地義的事。
“嗤,怎麽不敢,我天絕宮弟子,哪輪得到你這個老匹夫來呵斥?”
天絕宮宮主冷笑一聲,開口便是諷刺之語,他對衆弟子的表現很是滿意,仰首長嘯,引得衆人注意,“天絕宮弟子聽令,今日過後,與乾元派已成宿仇,何不斬草除根,永不留患。”
“我等聽從宮主吩咐,誓殺仇敵,絕不退縮。”
“宮主所言極是,我等江湖兒女,快意恩仇,少宮主殒在賊手,我等這便為她報仇。”
“報仇——”
“為少宮主報仇!”
天絕宮弟子們同仇敵恺,很是振奮,而那掌門也是目眦欲裂,眼看着自己的兒子,被天絕宮的人,亂劍砍死,身體緩緩倒下,仿佛那一刻時間都停止了。
“哈哈哈——”
天絕宮宮主也時刻注意着那邊的情況,眼見得宮內衆弟子為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