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53)

走上近前,東方不敗才看清楚,那是一員小将,與他的年齡似是不相大下,手裏提着長柄大刀,看重量便知不輕。

“呔,爾等白國之人,欺我太甚,不在你們的地方好好呆着,偏要來我九越境內生事。今次一戰,小爺便要爾等嘗嘗厲害。”

東方不敗剛打算策馬上前,便被墨肱玠阻止了動作,只聽得他說,“此等大言不慚之輩,夫人小心被他的話污了耳朵,為夫這便上去教訓教訓他。”

“……”

總感覺自己有被調.戲的嫌疑,但既然墨肱玠已然做了決定,東方不敗便乖乖讓出機會,由得對方幫他去出氣。

“不知對面小将,姓甚名誰?”

墨肱玠在心中猜測着,對方會不會是伊氏之人,如此的沉不住氣,他才命士兵們于伊奉崖城下,罵戰了兩天,就有如此收獲。

“小爺伊鵬程,看招!”

小将伊鵬程性子頗為急切,剛報上姓名,便掄起大片刀,沖了過來,墨肱玠見狀,手在馬背上的長.槍槍杆上一滑,那槍杆旋轉不停,接着他手狠狠地握住,把槍掂在了手裏。

電光火石之間,兩人匆忙交手,數招過去後,墨肱玠以長.槍與對方的大刀相抵,随之他的手猛然在槍杆上一拍,彈力作用下,那槍頭朝着伊鵬程甩去,吓得對方一驚,縮回了手。

顯然,墨肱玠還有餘力與對方開玩笑,他瞅着伊鵬程,玩笑道,“小子,你是不是還有個兄弟叫萬裏?”

鵬程萬裏,好詞彙,想來伊氏野心巨大,所圖不小。

“你怎知道?老頭兒,沒人告訴你,好奇心太重通常都活不久麽?”

伊鵬程沒有心情陪墨肱玠說玩笑話,他此時憤怒異常,覺得墨肱玠邊打邊笑鬧,完結是沒把他看在眼裏,起碼是小瞧了他。

于是,憤怒的伊鵬程把大刀舞的虎虎生風,恨不得劈了墨肱玠,但每每對方都能躲過他的招式,而且絲毫找不到破綻,這讓人挫敗的同時,伊鵬程終于認清了,自己根本打不過墨肱玠。

接下來,似乎印證了這一事實,伊奉崖的城門再次打開,飛出一員猛将,對方上來就纏住了墨肱玠,并命令伊鵬程迅速回城。待人跑了之後,那猛将虛晃一招,也打馬回奔,往着城門的方向而奔。

“爾等哪裏逃?!”

墨肱玠大喊一聲,同樣騎着馬在後面追,浩浩蕩蕩的士兵們,也氣壯山河般,蜂擁上來,吓得給伊鵬程和那員虎将開門的士兵,趕緊關門。

同時,剛好跑進城內的那虎将,也咋咋呼呼,神情倉促地讓守門士兵,趕緊關城門,“快快快——,快快快——快——關城門。”

沉重的大門被緊緊關閉,發出一聲巨大的嘎吱和咣當聲,墨肱玠等人正好被阻隔在外面。

沒有追到人的士兵們,又在下面叫罵了起來,這回确實無人回應,待過了一會兒,實在無趣的緊,墨肱玠便領着衆人,返回了營地。

“你猜,伊氏會不會猜出我們的意圖。”

東方不敗全程沒有動手,他回到帥帳,思忖了片刻,詢問墨肱玠,畢竟之前的打鬥,在他眼中,着實是有些不倫不類,假的很。

墨肱玠聞言微微一頓,跟對方想到了一處去,想到今日打鬥時的情形,若不是早有打算,他估計會順着直接俘虜了伊鵬程,強攻進城,只是——

好在派出去的探子傳回的消息,比較喜人,墨肱玠喚來屬下們,與東方不敗共同商讨,衆人決定事不宜遲,晚上便動手,攻打伊奉崖。之後,他又回了書信,囑咐好城內的探子們,于幾時幾刻和他們彙合,然後在城內開戰。

是夜,月色皎潔,銀霜灑向地面,河岸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傳的并不算遠,士兵們都刻意控制了大幅度會引起人的動作,慢慢地潛進水裏,整齊劃一,朝着目的地游去。

而那些不識水性的士兵,則原封不動地留在岸上,由一位旱鴨子将領帶着,密切觀察城門處的動向,一有風吹草動,大底便是潛進城中的士兵們,弄開了城門,要迎接他們進去。

這時候,百姓早已酣然入睡,若是有燈火輝煌的熱鬧地方,也離不了哥兒館之類的行業。

街上四下無人,卻從河中翻出了一個個身影,他們身形矯健敏捷,行動迅速,上岸後便四處張望着,邊找人,邊替後面的人放哨。他們不時還互相打着手勢,待湊齊二十個人之後,就跟随着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人離開。

河中還有人不斷地出來,而城內已經不再太平,遠處傳來喧鬧之聲,聽起來似乎已經交上手。不一會兒,東方不敗和墨肱玠也相攜從河裏出來,他們問清楚了狀況,一人朝着城門處飛去,另一人随着探子摸去了伊氏。

東方不敗到達城門那裏的時候,已經有己方士兵在了,雙方打的不可開交,暫時也分不出勝負。他運起輕功,身形化成一道紅色殘影,飄向城門,等到開門時,突然身後一道氣息襲來。

察覺到危險,東方不敗身體一個側翻,躲過來自身後的攻擊,他順勢甩手,指間繡花針祭出,這才轉身看向來人,發覺對方握着一把長弓,肅然地瞪視着他。因為兩人同處在城門樓的陰影之下,東方不敗一時竟無法瞧清楚對方的容貌和表情,他反應迅速,淩空躍起,攻向來人。

大概是繡花針命中了對方,只聽得悶哼一聲,然後便是那人的輕咦之聲,随着東方不敗的靠近加攻擊,雙方終于互相瞧清楚了對方的臉,那人也變得錯愕不已。

“你竟是個小哥兒?”

指尖輕輕拂過臉頰,感覺火.辣辣的,微微有些泛疼,待看到指尖染上的血色痕跡時,對面的人才确定自己受傷了。

東方不敗面無表情,沒明白對方要表達的意思,不過這也不妨礙他暴露自己被人攔路的不爽,根本沒想要與對方寒暄,便又打了起來。

也該到來人倒黴,他偏偏犯到了東方不敗的手中,幾乎有一萬種死法等着他,所以不費吹灰之力,東方不敗就掃清了障礙,将半死不活,只留了一口氣的人,丢在旁邊,然後運起內力,打開了需要幾個人一起用力,才能打開的城門。

這就是一個進攻的信號,候在城外的士兵們,嘩啦啦沖向城門,摩拳擦掌地來到東方不敗面前,等待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進得城來,老規矩,本座等着爾等的勝利榮歸。”

東方不敗只簡單囑咐了一句,便轉身向着先前墨肱玠所走的方向而去,其他士兵則迅速分開,一部分跟着東方不敗走,一部分去支援城中的士兵,少部分留在原地,和先前來到城門處的士兵們一起,攻打駐守城門的伊奉崖守衛。

☆、搜尋線索

東方不敗帶着屬下, 來到伊氏大宅的時候,那裏一片寂靜,沒有人聲,大門敞開着,仿佛一張急待吞人入腹的血盆大口。衆人進得門來,入目是一地的零亂,還有散落的屍體, 卻不見墨肱玠的身影。

“搜——”

一聲令下,士兵們向四面八方分散開,去搜索這個宅子的每一個角落, 而東方不敗則垂目看着那些屍體,暗自在心中數了數,又仔細觀察屍體身上所穿著的衣衫,發現沒有一個主家打扮的人, 皆是仆從奴役。

遠處傳來驚呼,緊接着就是金屬撞擊之聲, 随即又恢複了寧靜,東方不敗腳步微轉,輕功使出,人已經向着那方向快速躍去, 也就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他便來到出事地點,正巧看到屬下從一名護衛打扮的人身上,抽出長.槍。

“發生何事?”

東方不敗急速地掃視一眼現場, 沒有發現墨肱玠的蹤跡,以對方的武功之高強,應該不會落難,但他也忍不住帶着關切之情,想要盡快見到對方,才會安心。

“禀王爺,這幾個護衛方才從那間屋子出來,鬼鬼祟祟的,行蹤極其可疑,屬下等正要上前喝問對方,便受到了攻擊。”

攻擊來的猝不及防,差點被傷着,所以這幾個人下手狠了些,但到底考慮到先前來這裏的,由墨肱玠為首的一行兵士的去向,于是,便沒有把人一下弄死,而是留了口氣,等着東方不敗盤問對方,看能不能問出與墨肱玠相關的線索。

東方不敗聞言,直接問道,“有沒有留下活口?”

“留了。”

士兵們壓着受了重傷的幾個護衛,走近幾步,來到東方不敗面前,然後上腳便踹了對方的腿窩,非常兇狠地呵斥着,“還不跪下,拜見我們王爺。”

說也奇怪,這些護衛被抓住後,一句也不說,仿佛老僧入定般,只是閉上眼睛,梗着脖子,向東方不敗昭示着,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有趣地瞅着眼前的一幕,東方不敗輕輕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很多人不為他所用,又想與他為敵,那他安排給對方最好的結局,便是死亡,“既然如此,把人拖出去,殺了吧。”

聲音很輕很淡,似是沒有沾染任何情緒,就像飄浮着的鴻毛,但落在每個士兵和跪着的護衛耳中,卻又是另一種感覺,前者唯軍命是從,不作多想,後者卻全身發涼,忍不住顫抖着睜開雙眼,又是恐懼又是驚訝地望向東方不敗。

可東方不敗早已經離開了原地,他往幾名護衛曾經藏身的屋子走去,并且命令屬下們,“進去好好搜一搜,不要放過任何可疑的地方。”

士兵們魚貫而入,也沒有破壞裏面的布置,迅速就搜索起來,地磚、牆壁、床榻、土炕,甚至是裝飾用的各種架子、花瓶之類的,一一檢驗過後,并沒有發現異常,更沒有暗道密室。

就在衆人正在搜索的時候,有一個士兵進來,拱着手向東方不敗禀報,“王爺,人已經處理掉了。”

前後時間很短,可見這些人也是心狠手辣,對敵毫不留情的,執行東方不敗的命令時,連眼睛都不帶眨的。

“嗯。”

東方不敗此刻站在屋外,視線一直望向屋內,只應了一聲,便再無其他吩咐。

直到所有人都查無所獲,不等他們出來禀告,東方不敗已經猜到了結果,他轉身離去,留下士兵們面面相觑,無言以對。

經過了一番商議,士兵們還在糾結要不要向東方不敗說明,已經被先前去處理護衛的人制止了,就聽對方向衆人解釋道,“王爺是何等人物,爾等出來時的表情,不用開口問,只需掃上一眼,便能曉得結果。”因此,還是別去王爺面前,找不自在了。

聽了那人的話,其他人狐疑地詢問,“真的是這樣?”

表情很是猶豫,看樣子并不想相信這樣的解釋。

但也有明白過來的人,推了推身旁的同僚士兵,繼續說道,“王爺與侯爺琴瑟和鳴,感情極好,否則也不會跟着上戰場,連小王爺都被扔在了邊城王府中。現下既然如此,以王爺對侯爺的關心,定然是瞧出了此處并無線索,懶得在此耽擱時間而已。”

“言之有理。”

其他人立即附和,越想越是這樣。

以東方不敗的耳力,自然是能夠聽到士兵們的談論,他微微側頭,聽了一耳朵,然後任其自然,并沒有不悅之色。

而跟在東方不敗身旁的屬下,正巧是他的親信,武功要比普通士兵強了不是一星半點,同樣隐約聽到了他們在談論自家主子,于是湊上前,向東方不敗請示道,“主子,我這就去阻止他們胡說八道。”若是仔細計較起來,非議皇室之人,可以當罪論處的。

“無妨,随他們去吧。”

東方不敗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雖然那些士兵并非他的親信,但也是白國的臣民,平時軍中除了操練打仗,再沒什麽趣味可言,因此即使他們八卦一些也無傷大雅,況且士兵們說的并無錯處,皆是大實話,他确實是為了跟随墨肱玠,把小家夥黑白留在了邊城,讓定邊王妃照顧着,而且他對墨肱玠的感情也是真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所有派出去搜查伊氏大宅的士兵,都陸陸續續回來了,但并沒有帶回任何好消息。墨肱玠就這樣失去了行蹤,諸位士兵們默然無語,誰也不敢在此時挑戰東方不敗的權威,就怕惹怒了對方。

東方不敗不禁為現在的情況蹙眉,他回想來到伊氏大宅,進門後發生的事,覺得墨肱玠不管發生了何事,都會給他留下線索,而士兵們絲毫沒有發現,那便應該是有人把線索提前抹除了。再思考做這些事的人,伊氏大宅沒有其他活口,只除了方才被他下令誅殺的幾名護衛,思緒轉動開來,一下子變得分外明晰。

帶人回到當初幾名護衛所在的小院,東方不敗再次吩咐士兵們,“從屋子到院子,給本座仔細搜索,這裏定有蹊跷。”

曾經搜過一遍這邊屋子的士兵們,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沒有提出異議,只是他們放棄了繼續搜索屋子,而是把其交給了別人,然後轉向在院子裏轉悠起來,這摸一摸,那掃一掃,恨不得挖地三尺,也要找到線索。

又經過多番搜索,這回終于不再毫無所獲,先前處理護衛的士兵們當中,有一個人腦子轉的飛快,能夠跟上東方不敗的思路,幾乎與之想的無異,就忍不住去搜了護衛們的屍體,結果在其中一個護衛的身上,摸出了把簪子。

那士兵雖然對簪子不太了解,但不影響他猜測簪子的價值,其根本不是一個護衛可以擁有的起的,于是對方捧着簪子,小心翼翼地送至東方不敗的面前,“王爺,方才屬下去搜了幾名護衛的身,發現了此物。”

東方不敗接過那枚簪子,是翡翠碧玉簪,簪身上還刻着細細的白字,若不懂行的人,會只以為那是雕上去的花紋,而這東西本該在墨肱玠的手裏,看來這便是對方給他留下的線索了。

将翡翠碧玉簪收起,東方不敗看着那名士兵,誇贊對方,“這枚簪子确實是本座之物,現如今你既然将他尋回,便作有功,本座可應你一件事,随時生效。”

“謝王爺。”

那士兵臉上挂着明顯的喜悅,本以為是再平常不過的事,卻不想得了王爺的青眼,但他也知道,王爺此時是心情好,決定賞他,而他不能得寸進尺,要求一些過份的東西。

思緒在腦海瘋狂的轉動,這士兵只是一名小人物,對于生活的渴求,不外乎是些身外之物,但他又覺得錢財名利于他,并不是什麽好東西,想了想家裏亂七八糟的事情,還有自己從軍的原因,這士兵覺得或許求一求王爺,根本不用他積攢夠軍功,得到提拔,就可以實現。

剛要上前開口說出自己的事,身旁的同僚就拉了那士兵一把,然後小聲嘀咕道,“不要命了,王爺應你一件事,你就當真要給王爺找麻煩,現在侯爺還沒有下落,王爺擔心着呢。”

言下之意,就是讓對方分清場合,不要在此時,再給東方不敗添麻煩,省得好事變成了壞事。

東方不敗身旁的親信,恰在此時,站了出來,對着兩人吓唬道,“在王爺面前,這般嘀嘀咕咕,成何體統?”

轉而又繼續對那士兵說,“既然王爺承諾你一件事,但說無妨,爾等那點子事,王爺還不看在眼裏,又何談麻煩之言?”

警告完兩人,親信又回到了東方不敗的身邊,同時心中瘋狂地腹诽着,這群士兵當真不知天高地厚,總是自認為背着王爺,談論些有的沒的,并不會被人知曉,孰不知王爺将他們的話,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須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兩名被訓.誡了的士兵,尴尬又畏懼地看了東方不敗一眼,接着飛快轉動視線,然後那名士兵終于推開了同僚的拉扯,走至東方不敗面前,咕咚一聲,單膝跪了下來,“王爺,既然您承諾可以應屬下一事,便請為屬下的小弟作主,讓其與父母斷絕關系,從此再無相幹。”

這樣大逆不道的不孝言論一出,其他士兵紛紛神色閃爍,許多人露出了不贊同的表情,東方不敗也覺得甚是稀罕,但他知道,這其中定然另有說辭,于是故意沉下臉,追問對方,“你可知就是這幾句話,本座便能治你的不孝之罪?”

☆、井下乾坤

那士兵并沒有因為東方不敗的冷聲質問, 而變了臉色,反倒苦着一張臉,很是無可奈何地解釋着,“白國律法規定,屬下怎能不知,只是律法是死的,人卻是活的, 還請王爺能夠聽一聽屬下的難言之隐,再做定奪。”

此話一出,其他圍觀衆人的臉色, 才終于有所緩和,雖然互為同僚,在一個軍營服兵役,但若是這士兵果真不奉養父母, 是那等不孝之人,他們便要同仇敵恺, 瞧不起對方了。可方才經對方一解釋,衆人恍然所悟,一些亂七八糟的事,自然也聽說過不少, 心道,可能對方就不幸沾上了這種事呢。

衆人全部靜待下文的八卦表情,東方不敗眼睛一眯,敲打他們道, “都如此閑暇,本座想要的線索可是找到了?”

眼前的這位士兵之所以得到他的一句承諾,概因對方幫他找回了翡翠碧玉簪,其他人若是羨慕和眼紅,自然也只需努力一點,辦到他所求之事即可。

聞聽東方不敗之言,士兵們立刻作鳥獸散,紛紛繼續去搜尋線索,再不敢好奇心切,消極怠工了。然後那士兵才在旁邊,一五一十地述說了自己的經歷,以及他家裏發生的事,而此事對于東方不敗來說,确實輕而易舉,根本不足為提。

于是,東方不敗還未開口說話,跟在他身旁的親信,便站出來,直接請纓,“主子,此事簡單,您吩咐下去,自然有人會辦妥,根本無需您為此勞心傷神。”

說不好聽的,其實就是殺雞蔫用宰牛刀,讓東方不敗去插手管這樣的事,完全是大才小用,親信暗嘆一聲,也不知道這士兵怎麽想的,錦王爺的承諾,就這樣輕描淡寫地用了,也不知對方是真傻,還是聰明。

顯然對方是極其聰明的,迅速用掉東方不敗的這個承諾,不但能解決眼下的困難,還能夠得到對方的好感,畢竟士兵也知道,自己所求之事,于東方不敗來說,太過簡單。而若是長久擁有着東方不敗的一個承諾,隐而不發,可能還會給自己帶來更大的麻煩。

只是不同的人,想法不同,所以很難互相理解,士兵也不需要別人去理解他,只要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便好。

把事情交由親信去處理,之後,東方不敗意味深長的瞅着那士兵,悠悠道了一句,“你——很好。”

“?”什麽意思?

有些側耳偷聽的士兵,完全不解此話何來,只能一頭霧水的,繼續細細地在院子裏搜索,生怕再惹來東方不敗的冷聲警告。

其實要說起那士兵的家事,也挺狗血的,很多人都會遇到。這士兵叫屠生,家裏有一個弟弟,是個小哥兒,兩人自幼姆父亡故,跟着父親。父親除了做工幹活,賺取家用,平時都不太愛說話,性子又悶又軟,比較像包子,屬于被人打罵兩聲,也不還手的那種。

大概也因為如此,包子似的父親,就被一個寡夫看中了,請了媒人來說和,非要嫁給他。而屠生父親起先沒有同意,但還是擱不住有心算無心,有一次,屠生的父親去做工途中,被人打暈,待再次醒來後,便是在那寡夫的床上。

一個屎盆子扣下來,寡夫不要臉的鬧得人盡皆知,屠生父親哪見過這等陣仗,當時就吓傻了,雖然有知情的鄉親清楚其中的貓膩,可得罪人的事,誰也不願意去做,況且,屠生父親這個當事人,都軟的任人拿捏,根本像是扶不起的阿鬥。

就這樣,在村子裏正和族裏長輩的安排下,那寡夫嫁給了屠生的父親。如果覺得日子從此便消停了,那可真是太天真,還怎麽談後面的事呢?

寡夫這種寡廉鮮恥,下三濫的事都做得出來,當初必定有幫手,而那個幫他的人,也就是他的一個姘頭,嫁給屠生的父親,也不過是想掌握他的錢財罷了。

如此的目的不純,屠生兄弟二人,還有什麽好果子吃,在家動辄就被打罵,多幹活,少吃飯,都不能消了繼姆的怒氣,時不時便要被針對一番。

後來朝廷征兵的文書下達,一家要出一個壯勞力,本該屠生的父親服兵役,可他那繼姆怎麽願意,搖錢樹走了,難道還讓他養着兩個孩子不成?于是就在對方不斷鬧騰中,屠生主動提出,代父從軍,可有一個條件,那便是,繼姆怎麽對他都可以,但不能動他的小哥兒弟弟。

那時候,屠生的弟弟還小,繼姆自然不會生出別的想法,可這些年過去,小哥兒也長大了,到了該說親嫁人的年紀。而屠生于軍中,不過是一個百夫長,還沒有那麽大的能量,可以影響到家鄉,加之他的官職,也就在軍中管管人,在老家跟文職官員一比較,幾乎什麽都不是。

因此,屠生便對小哥兒弟弟的婚事,憂心忡忡,之前他收到弟弟的書信,內裏言之,似乎繼姆又蠢蠢欲動地,對弟弟的婚事,開始打什麽鬼主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可現下戰事尚緊,屠生根本無暇他顧,又怕趁着這個時機,繼姆真做出什麽壞事,所以只能在心中着急,不敢與外人說。

東方不敗正巧碰上了他的事,親信又是怎麽後續處理的,暫且不提,再說其他搜尋線索的人,在找了數圈後,還是沒有什麽收獲。衆人不得不擴大範圍搜索,屠生解決了心裏壓着的大石頭,豁然輕松起來,思緒轉的更快,他也重新加入搜索行列。

終于,屠生在小院旁邊的花園裏,找到一口井,而那地方略微有些偏僻,但是仔細觀察的話,卻能在井沿邊上,發現一連串的腳印,這很是不尋常。試問,如此偏僻的地方,不但有人,還會有人莫名其妙在井邊繞來繞去,留下諸多痕跡麽?

接下來,便是屠生向東方不敗禀告了一切,然後衆人擁擠向花園,在周圍繼續搜索,一旦有了方向,再繼續進行就快了許多。井口旁邊的牆壁上,靠了一塊諾大的木板,顯得極其突兀,若不是細想,恐怕衆人也不會生疑。

東方不敗若有所思地瞅着那木板,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測,于是吩咐屬下士兵,“将那塊木板移開。”

待木板被搬走後,露出了後面的牆壁,與其他地方的不同,此時牆壁上被利器所劃,組成了一個大大的‘井’字,見狀,東方不敗的唇角,勾起一絲弧度,想來,這也是墨肱玠留下的記號,在提醒着他,這口井很有問題。

視線挪開,東方不敗來到井旁,向下望去,裏面黑黝黝的,什麽也看不到,然後他手腕翻轉,在衆目睽睽之下,便射出了繡花針,只餘下針尾墜着的紅線一端,牽連在他的掌中。

靜谧的井中空間內,響起清脆的叮的一聲,東方不敗聽到後,随手一甩,紅線上揚,刷得飛将出來,然後很快地繡花針又穩穩落回他的手心。接着又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繡花針消失在東方不敗的手中,至于被對方放去了哪裏,一衆士兵看得目瞪口呆,也沒有瞧出來。

“井中似是有密道,準備火把和繩索,一會兒下去搜查。”

東方不敗吩咐完屬下們,然後沒有任何猶豫地,直接躍上井口,跳了下去。

跟着他的親信,面色一變,不敢耽擱,立馬也随之跳下,并催促衆位士兵道,“別婆婆媽媽的,準備好東西,便速速跟上來。”

他是操碎了心,覺得主子藝高人膽大,在敵人的地盤,都敢這麽張狂,也不說小心些。多想無益,跟都跟來了,上天入地,也要随主子行動,親信認命地想着。

東方不敗落到井底時,微微合眸,再張開眼睛,便看清了井下的情況,裏面果然另有乾坤,一條通道,不知開向了哪裏。正思索間,他就覺得頭頂有人襲來,連忙閃身躲開,同時想要攻擊,但想到了什麽,手指一頓,還是停下了動作,警惕地看向來人。

“主子?”

跳下來的親信,還不知道,他方才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差點就被東方不敗當成敵人,解決掉了,不過那種恐怖的威脅感,他還是曉得的,因此才會小心翼翼地喚着對方。

“你怎麽跟下來了?”

東方不敗轉首複又看向那條通道,作勢從袖中,實則卻是從附屬空間裏,取出了一棵夜明珠,登時,黑暗的通道裏,便亮堂了起來。

親信被他如此一問,以為主子不樂意自己跟着,于是尴尬不已地撓了撓頭,傻笑地咕哝道,“既然有了侯爺的線索,不管前面是龍潭,還是虎穴,怎能讓主子一人去闖?屬下是您的親信,自然要誓死相随的。”

“你倒是很會拍本座的馬屁。”

“嘿嘿,主子開心便好。”

兩人說了幾句,不再開口,專心順着通道向裏走,也不知道行了多久,才遇到一個轉彎,然後又是一段無聊的路,直至聽到震耳欲聾的聲音。

“這是——?”

親信疑惑地看向東方不敗,覺得聲音太熟,卻想不起是什麽造成的。

“水聲。”

東方不敗淡淡地說着,然後當先一步,邁了出去。

只見兩人所在的地方,便是通道的盡頭,眼前是一片茂密的樹林,林中有一條河流,再觀其流速,明顯是活水,就不知道這水具體流向了哪裏。

“侯爺,剛才我們遇到的那些,到底是什麽鬼東西,真是吓死人了。”

粗犷有力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內響起,驚動了兩夥人,東方不敗朝着那邊望去,與墨肱玠的視線,剛好對上,兩人就這麽默默地看着對方,仿佛天地間的所有,都在此刻變得虛無,眼中只留下了彼此。

“你來了。”

☆、大補之物

“你來了。”

墨肱玠望着東方不敗, 兩個人仿佛不是分開了個把時辰,而是幾十年似的,只有相遇,才會知道有多思念,有多想對方。

“嗯,有點小麻煩,所以來晚了。”

東方不敗稍作解釋, 卻沒有具體述說詳情,只為安撫對方。

此地并不是談情說愛的場所,他們還有着不得不完成的任務, 于是,東方不敗錯開視線,轉而望向墨肱玠的身後,瞅着跟随他的士兵們, 挑了挑眉,因為他發現有不少人受了傷, 被其他同僚攙扶着,形容甚是狼狽,看樣子,此次的追蹤并不順利。

“人跑了?”

東方不敗剛問出口, 便注意到,走在最後面的人,那是一些老弱婦儒,還有兩名少年, 其中一個他還認識,正是伊鵬程,那另一個比之個頭兒還要矮些的,與他長的極像的少年,大概便是伊萬裏。

“跑了一個。”還是最重要的那個。

墨肱玠覺得一路順流追下去,不是他能夠應付的,加之河中的怪魚,時不時的會攻擊人,遂只猶豫了片刻,他就下令讓屬下們返回。

說話聊天的時間,跟随着東方不敗的士兵們,也想方設法地下到了井底,順着通道走來此地,衆人彙合,随後按照來時的路,又迅速結伴返回,終于來到了地面上。

“你說伊鵬程的父親跑了?”

在白國大軍攻下伊奉崖之後,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兩人一商量,哪兒也不去了,省得影響城中百姓,伊氏大宅占地範圍頗廣,房間又多,他們便原地駐紮,暫時呆在了這裏。

墨肱玠問了東方不敗的經歷,又仔細說起他所遇到的事,原原本本,娓娓道來,“對方是伊氏的族長,能夠駕馭并驅使,我們在井下所見到的怪魚,為了追擊他,士兵們傷得不輕,若是想要保存實力,只能暫時撤退。”

“既然如此,那便把井口封了吧,以防日後對方再從老路回來。”

東方不敗沒有與對方交過手,無法想象其能力,但或許系統原修喬知道,所以他與墨肱玠說了一聲,便将之從懷中掏出來,置于桌上,向其詢問怪魚之事。

“系統,你可知那攻擊人的怪魚是何物?為什麽還會受人驅使?”

“那可不是什麽怪魚,沒想到在這個世界,還能見到如此有靈性的東西,此謂照水獸,品級并不高,但由于其個頭結實,所以船只碰上它,算是倒黴到了家。”

“至于為何有人能驅使照水獸,原因有二,要麽有更高的血脈壓制它,要麽對方有禦獸的法寶。”系統原修喬着實是沒有想到,在九越國還隐藏着這樣的靈物,以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如今的身體狀況,吃這東西恰有好處。

想到此,原修喬所附身的珠子,在桌子上蹦了蹦,滾向東方不敗,同時以神識與對方溝通,希望他不要錯過好東西,“照水獸口感細膩,又含少量靈氣,身上還沒有多少刺骨,比較适合你們夫夫食用。”

“何意?”

東方不敗略有不解,便問了出來,但他這次沒有用神識,而是直接開口,墨肱玠也聽得清清楚楚,剛想詢問他在說什麽,東方不敗就立刻做手勢,制止了他的話語,然後繼續與原修喬交談,“說清楚。”

“唔,其實照水獸是修真界的東西,在那裏屬于很低等的靈物,但在這裏,卻是難得的寶貝,而你們夫夫如今的實力,已經屬于這個世界的頂尖力量,食用照水獸有莫大的好處,屬于大補之物。”

動物中的人參鹿茸麽?

東方不敗得到這一信息後,便把原修喬說的話,又與墨肱玠講了一遍,兩人拿來地圖,計算着如今其他幾股軍隊的位置,估量着他們能不能在此多浪費些時間。

況且,就他們在井下暗河中,所見到的那些照水獸,數量之多,想來這麽多年,無人捕殺食用,才會大量繁衍,達到如今泛濫的程度,一時半會兒的,吃個稀罕還行,若想要全部打撈,卻是不可能的。

為了驗證原修喬所說的話,東方不敗和墨肱玠兩人又親自下了一趟井底,然後捕殺了幾只,分別用各自的附屬空間和乾坤納物戒收起。回來後,東方不敗進了廚房,想着如何更好的烹饪照水獸,那東西的模樣看起來跟魚類差不多,也不知用做魚的方式,适不适用。

在廚房忙了一通,終于做好了幾道菜,墨肱玠正好去夥夫那邊,取來了白飯,兩人圍着圓桌坐下,看着那飯菜,相視一笑,同時拿起了筷子,決定一起吃。

夾了一塊照水獸的肉,放進嘴裏,細細的咀嚼,很新鮮,沒有異味,等咀嚼完,吞咽入腹,只感覺一股暖流,在體內蔓延開來,東方不敗察覺了這異樣,驚訝地看向墨肱玠,對方顯然與他的表情動作,幾乎一樣,都帶着不可思議。

這頓飯吃的很慢,但又很快,慢是因為兩人邊吃邊在感受自己的身體,快則是在吃了平時飯量的一半後,他們就再也吃不下,而東方不敗要比墨肱玠稍微能吃一些,但也僅限那麽幾口。菜既然吃不下了,那剩下的白飯,兩人也無興趣,只得迅速結束了這一餐。

感覺有使不完的勁兒,東方不敗放平心态,調功運氣,方知道在不知不覺間,他的內力已變得更加雄厚,腦海裏閃過一個念頭,他對此有了猜測,心道,果然于武者來說,是大補之物。

待運行了幾個周天,安然收功之後,東方不敗才與墨肱玠細說自己的發現,而對方與他處理的方式不同,直接瘋狂地練劍,還跑去井底暗河,又與照水獸厮殺了半晌,直到恢複正常,才回來。

“……”

東方不敗默然地瞅着墨肱玠,已經無話可說,大概照水獸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會被對方吃了功力大長,然後再跑回去禍害它們,如此,若是往複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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