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糟糕，好像心動了

糟糕，好像心動了

等人走到身前，餘子墨愣愣擡頭，咦臉呢，再擡頭，還沒對上視線，再擡頭，終于對上了。

看着眼前人，頓了兩三次，才仰起脖子對上視線，宋自陽內心暗笑，小土豆，不對，又瘦又矮，小豆芽。

可憐見的，二人站在一起，體型差異明顯，宋自陽完全将餘子墨籠罩在陰影下了。

之前在戶部時二人隔着臺階一上一下，如今在平地上，兩人之間快差了兩個頭。離得太近，想對視都要一個低頭，另一個費力仰頭。

脖子有點酸了。

餘子墨感受到壓迫，後退兩步，将距離拉開至一米多，脖子才恢複到不難受的角度。

這人吃什麽長得，怎麽這麽高!

宋自陽看到餘子墨的小動作，嘴角抽搐，沒忍住勾起一笑，道: “餘大人，裏面請。”

說罷側身等候，等餘子墨擡步，才跟上一起進去，走在身側保持一臂距離，引着人進入客廳。

二人落座之後，因宋自陽腿長，他雖然身高快兩米，但是坐下後，卻未高出太多，二人坐下對視，餘子墨感覺好多了。

剛想到坐下來，反倒沒什麽太大的差異，才升起一點喜意，猛地又想起原因，不禁低頭看看自己的腿，喜意又重重落下不見了。

說回正事，餘子墨對上次那拳，誠懇道歉一番，又将賠禮呈上，解釋了耽擱這麽久才來的原因。

宋自陽當然是大度地表示原諒。他雖然惦記着戶部的軍費，但嘴笨口拙，一直有自知之明，只想着不得罪即可，萬萬不敢套近乎的，生怕唐突了餘子墨，反遭了厭惡。

二人一時僵在原地，只不停地喝茶。

如此幹巴巴地道歉，說完就走，也太不誠心，餘子墨忍着尴尬沒話找話，先從光建中回來的日期，到回來的安排，再到什麽時候走。

宋自陽只嗯嗯啊啊地回答，一兩個字就把天聊死，也是沒誰了。

“宋大人，我見府上未曾裝飾，是否等光大人回來再裝扮，到時候怕是有些緊迫。”

“啊裝飾什麽裝飾。”

餘子墨扶額，真真糙漢一個， “是過年的裝飾，京城過年時不宵禁，家家戶戶熱鬧到元宵節後，每家都會将家裏裝扮得喜慶。”

北地荒涼，宋自陽在京城也沒什麽認識的人，自是不知道這些，他倒也買了些東西，但好似不夠， “我之前采買了些煙花爆竹，對聯窗花，但那些不是初一才貼嗎還有什麽裝飾。”

見宋自陽當真不知，且終于不是兩個字的回複，餘子墨樂得解釋，将京城的過節習俗介紹了一番。

聽着這買點，那備點，什麽糖果糕點，燈籠菜單，盆栽綠植，香燭供臺，宋自陽眼眸陷入迷茫。

“……”

餘子墨停下來，從眼神裏看出他怕是記不住，讓他這般去折騰，恐怕也買不齊全，京城那麽大，不抓緊去辦，真就來不及了。

“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餘子墨想到備不齊年貨得罪了年獸的後果，自小受京城熏陶儀式感滿滿，甚至有些迷信的他，既然看到了，就沒法放任有人不敬年獸。

“啊”宋自陽想想剛才聽到的那麽多東西，腦子疼，他去辦确實可能會漏，到時候惹得大人不高興就不好了，沒想到這人還怪好的， “餘大人，會不會麻煩你。”

“不礙事，前些時日忙了許久，剛得了兩日假，正好無事，與你一起逛逛，今年家裏的年貨都備齊了，我也未曾參與，與你一起也算游玩一番了。”說到游玩，餘子墨好奇地問道， “說來，宋大人來京城這些時日，都逛了哪些地方。”

“唔……”宋自陽支吾出聲， “也沒去幾處地方，京城不甚熟悉，将府邸收拾整齊後，欠款還清就沒怎麽出去了。”

餘子墨擰眉，看他悶悶愣愣的樣子，莫名升起了關切之意，明明這麽高大威猛，為何交談下來，心性質樸，老實呆愣。

一點兒不像京城長大的老油條，難得一見的淳樸。

在餘子墨未曾發覺時，那一日，他就記住了此人，才會後來時常惦念，他以為只是歉意，但歉意怎麽會總浮現此人挨打之後的兇惡眼神，和對上他的眼睛後又轉瞬化為擔憂。

他想不通怎麽會有這樣一雙眼睛，既有餓狼般兇惡之色，又有小狗般關心熱切之意。

越了解，越好奇。

兩人稍作整理，等宋自陽交代好，就一同出門備年貨了。

餘子墨來時，是馬車送來的，他們倆一起去的地方，是京城老手藝所在的胡同，那邊十幾條胡同交錯，馬車不便行駛。

商量一番後，宋自陽說: “那我騎馬帶着你吧，我的馬帶三個你都沒問題，還沒小羊羔重呢。”

“……”餘子墨沒聽過人這樣說話，皺眉斥道“你胡說什麽!”

見不小心惹人生氣了，宋自陽驚慌了一瞬，忙道歉: “哎呀，餘大人莫氣，我是說你像小羊羔一樣潔白柔軟，人見人愛，可愛得很。”

聽着這亂七八糟的道歉，餘子墨的嘴巴緊抿，本該生氣的，但是看高大之人面色慌張焦急道歉，如何不明白他是嘴笨，天底下竟有這麽笨蛋的人!

“撲哧……傻子。”一句低低的暗罵，藏起來一點嬌意。

“嘿嘿……”宋自陽不知道怎麽回事，他雖然嘴笨，但是往日也不會這麽無措，在這個小人兒面前，吹口氣怕化了，他好像更不知道怎麽說話了。

悶悶閉上嘴，克制着少說話。

“走吧……”餘子墨掃了一眼示意跟上，就往馬背上折騰。

快兩米的宋自陽的馬，也是一匹高大威猛的馬，比餘子墨高出許多，他學過君子六藝，騎馬不在話下，踩上腳蹬就要上馬。

不料這北邊來的馬，脾氣狂野，看生人上馬，也不顧主人就在旁邊，前腿一撩，就往上翻起。

餘子墨驚吓之下，未曾失态，忙死死控制缰繩，準備等馬蹄落下時再角力。

“你這死馬，給我老實點!”宋自陽見馬不聽話，生怕吓到了他，往日寶貝的跟老婆一樣的馬，也挨了罵。

他一邊罵着，一邊快速上前長腿一邁，未見起跳就仗着腿長從馬身後騎了上去，一上去就貼着餘子墨，雙手一夾将人抱在懷裏，嘴裏安慰着: “別怕。”

然後彎腰握住缰繩，猛地使勁，勒得馬兒“嘚兒……”叫出聲。

片刻間前蹄落地，主人上馬後，這馬老老實實不敢動彈，原地踏了幾下馬蹄。

餘子墨重心不穩，先是被馬兒差點掀翻，又跟着落地的馬上往後歪倒，幸而身後有人護着，沒有掉落，只一下撞在宋自陽的胸膛。

“嗯哼!”一句悶哼，自餘子墨口中溢出。

宋自陽悄悄咽了口口水，他的心髒突然急速跳動，蹦蹦蹦，比往日快了許多，剛巧在餘子墨耳朵附近，吵鬧的他都聽到了。

一時間沒人說話，餘子墨不懂，差點驚馬是自己的，為何身後這人，心髒跳得比自己還快。

腦中閃過種種想法，眼神閃爍着不知往何處看，耳朵卻慢慢染上粉色。

宋自陽悄悄往後挺直了背，見餘子墨坐穩了，二人之間空出來縫隙，才一抖缰繩出發， “駕……”

二人在胡同裏一直忙活到晚間，商店都要關門了，也不過買齊了大半，還剩一些零星東西，要去其他地方買。

京城的商店可以送貨上門，他們回去時，和來時一個樣，二人一馬，先送餘子墨回了他家。

餘子墨是五品官，家住南巷胡同裏，是個三進的院子。

到門口時，夜已深了，也不好再請人進去坐坐。

要分開時，兩人之間莫名有了些黏黏糊糊的樣子。

“你回去吧……”宋自陽有點不舍， “今日真是勞煩你了，要不是你幫忙，那麽多瑣碎的東西，我看弄不全。”

餘子墨擡頭看着他，黑暗中兩人的表情看不太清晰，但是黑黝黝的眼睛倒映着月光，亮晶晶的，他溫柔道: “不礙事，今日我也一同逛街散心了，很是開心。”

“那就好，那就好，”宋自陽不知道說什麽了，卻不想結束話題: “那明日，你，你還來嗎”

餘子墨的嘴角微微翹起，反問道: “你想我來嗎”

宋自陽何曾聽過這樣的問話，好似含着鈎子一般，為何同樣的話，他說出來就讓人心癢難耐。

宋自陽今日慌亂太多次，很快穩住後回道: “我想，餘大人，明日我來接你可好”

餘子墨方才話一出口，就覺得後悔，太過火了，但是還沒等他解釋是開玩笑的，就突然得到肯定的答複。

他一時語塞，為宋自陽大膽，為他的坦誠，為他話裏的含義。

他究竟知不知道，我的意思。他的回答，又是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思緒紛紛，餘子墨只覺得後背有股麻意順着脊椎慢慢往上爬，一路順着尾椎骨讓他後背酥麻，呼吸都亂了，強裝鎮定道: “好，明日我們一起吃早膳，我帶你去嘗嘗京城的特色。”

“嗯!”

“那，你回去慢點，太黑了，注意看路。”

“好，你先進去吧，等你進去我再走。”

“我走啦……”

餘子墨轉身敲門，等守門的老仆開了門，他進去後等門關上，看着宋自陽慢慢消失合攏的門縫裏。

餘子墨原地呆愣了幾秒，才緩步往寝室走去，他低着頭走着，背在身後的手指，卻不自覺地纏繞摩挲。

宋自陽見人關了門，才騎馬回府，明明寒冬臘月，他又穿得單薄，卻熱氣騰騰一點冷意也無，眼睛黑亮亮地看着路，嘴角卻不自覺地越列越大， “駕!”

“哈哈……”

馬兒不明白，主人在背上傻笑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