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翼而飛
不翼而飛
一日之內，數百蟲的嫌疑名單被縮短到三十蟲。
尤利斯從泰珂洛這一個月的形跡入手，輸出了最新名單。
萊茵諾再次覽過名單，在末尾處看到了兩個熟悉的名字。
艾賽亞。
德克特。
萊茵諾：“長官，艾賽亞和德克特都是您信任的長官，為什麽把他們也加進名單了？”
尤利斯：“經過泰珂洛的事，我想我不應該代入主觀判斷，即便現在我仍舊不覺得他們與那些事有關，但他們确實是近一個月內，泰珂洛接觸過的蟲。”
萊茵諾猶豫了片刻，說：“但我想，德克特長官或許可以排除嫌疑。”
尤利斯：“為什麽？”
萊茵諾：“因為……”
萊茵諾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尤利斯的臉色：“因為前天我已經把檢測儀拾取的數據給他了……”
時間緊迫，
他從前日起就開始排查了。
在宮宴結束後，第一次見到德克特時，萊茵諾便試探着将檢測儀上兩點異常數據告知了德克特。德克特聽後大驚，沒有意欲隐瞞數據，甚至立刻準備聯系尤利斯，同步這一消息。
萊茵諾告知德克特尤利斯已知情，德克特才放下心來。萊茵諾确定德克特與此事無關，還請他協助調配了超算力計算機。
當前數據已經在還原中了。
尤利斯愣了一瞬：“你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去試探德克特……”
尤利斯的視線落在萊茵諾脖頸上青紫的指痕。
尤利斯：“如果德克特是敵方，你知道你會被……”
萊茵諾：“對不起，長官，對不起。”
想起昨日制服泰珂洛後尤利斯的反應，萊茵諾立刻道歉服軟。
萊茵諾：“是我考慮不周，我不會再這樣做了，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尤利斯沉默了片刻，深吸一口氣，克制地說：“我沒有生你的氣。”
尤利斯：“但是調查嫌疑蟲的事你不要再參與了，太危險了。”
萊茵諾順從地應聲：“好的，長官。”
萊茵諾打量着尤利斯的臉色，試探着問道：“但數據處理還需要我，我可以繼續還原數據的工作嗎？”
尤利斯側目看過來，萊茵諾立刻補充道：“德克特長官為我調配了實驗室，我處理數據時都和他待在一起，有危險立刻請求他的幫助……可以嗎？”
尤利斯嘆了口氣：“好。”
次日，實驗室內，萊茵諾完成算法确認後，啓動了模型開始分析數據。
一旁的德克特神色凝重，來回踱步。
萊茵諾：“德克特長官，您有話要跟我說嗎？”
自午間尤利斯把他送來實驗室時，德克特便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兩蟲待在實驗室一下午，德克特的視線都要把他盯出窟窿來了。
萊茵諾無法，只得主動詢問。
德克特：“萊茵諾……”
德克特思索再三，實在安耐不住複雜的心緒開口道。
德克特：“今日淩晨，陛下親衛，西奧裏昂聯系我了。”
德克特想起淩晨看到的景象，心情沉重。
德克特：“他找我要了一支穩定劑，說是刑訊嫌疑蟲時，嫌疑蟲的精神海崩潰了。”
穩定劑當前還在實檢階段，許多副作用還未探清，并沒有全放開使用。
德克特告知西奧裏昂穩定劑當前不完善，按規定只能以增添實檢樣本提供，需要反饋實檢蟲的指标數據。
西奧裏昂很配合，很快德克特收到了一份被抹去姓名的數據報告。
德克特：“我拿到了那只嫌疑蟲的數據報告，數據指标我太熟悉了，很像我認識的一只蟲。”
各項數據很像他的一個老朋友，兩蟲同期進入軍部，相識多年，德克特心中隐隐不安，立刻給老朋友撥去通訊。
但直到現在都沒有收到回複。
德克特：“需要勞煩陛下親衛審訊的大概和宮宴襲擊事件有關，這事是尤利斯負責，按理說我不該多問，但是我實在擔心……”
德克特克制地問道：“昨日泰珂洛帶你離開實驗室後發生了什麽？”
萊茵諾沒有立刻出聲，但僅僅是沉默也回答了德克特的猜想。
德克特艱難地說：“刑訊室裏那只嫌疑蟲是泰珂洛吧。”
德克特：“你知道些什麽，對嗎？”
實驗室裏的空氣凝滞了片刻，萊茵諾的思緒卻迅速飛轉，思慮再三，終是擡起手解開了脖頸間緊扣的風紀扣，露出青紫的指痕。
萊茵諾：“是的，長官，您猜得沒錯，關于泰珂洛長官，我也有些事想要問您。”
萊茵諾簡要地與德克特講述了前因後果，包括宮宴前爆炸的儀器和泰珂洛損毀微型檢測儀的事。
德克特聽後眉頭緊鎖：“确實太反常了，泰珂洛一向謹慎，不會在未經驗證的情況下貿然更換配件材料的。”
萊茵諾點了點頭：“所以，那場爆炸是他故意為之。”
德克特思考了一下說：“他那時更換的材料你這有樣例嗎？”
萊茵諾點點頭，拿出新材料制成的接收器。
德克特将接收器放進分析儀器內，看着面板上顯示的參數：“你确定你申請的是這種材料嗎？這種材料的特質就是通電易爆啊。”
萊茵諾湊過來覽過屏幕數據：“不對，這與我指定的材料不同。”
也就是說，泰珂洛在将易爆材料帶回實驗室前就已改變了立場，而在此之前……
萊茵諾：“長官，請幫我查詢一下編碼6989的材料。”
在此之前，泰珂洛在替他申請6989號材料。
德克特立刻查詢了一下萊茵諾所說的材料，發現庫存顯示告罄，又調出采購記錄。
德克特：“不應該啊，這種材料雖然稀缺但是使用場景少，庫存長年累月用不完，不應該出現庫存空缺的情況。”
萊茵諾心中浮現出一個朦胧的猜測：泰珂洛在申請這批材料時應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他應該去調查了這批材料的去向，或許正是因此接觸到讓他改變主意的蟲。
德克特心領神會：“我來查一下庫存領用記錄。”
德克特搜索了一下，去年年末，軍部剛采購了一批6989號材料，但自那之後，便沒有一條調用記錄了。
這批材料在無蟲知曉的情況下不翼而飛了。
傍晚，尤利斯來到實驗室，見萊茵諾與德克特皆神情嚴肅地坐在計算機前操作着數據。見到尤利斯來了，兩蟲勉強地與他打了個招呼，招呼完萊茵諾沉默地走出實驗室，而德克特又背回身子，雙手撐在操作臺上，陷入沉思。
回到住宿區，萊茵諾依舊低垂着眼眸，臉上寫滿了心事，尤利斯關切地問道：“數據還原進展不順利嗎？”
萊茵諾将視線移到尤利斯的臉上，搖了搖頭，将下午與德克特發現的線索及推測告訴尤利斯。
萊茵諾：“或許是我想多了，或許泰珂洛長官在更早之前就變了立場根本沒去查詢庫存，但……”
萊茵諾對于異常中斷的線索十分在意。
萊茵諾：“但6989號材料的消失真的十分可疑。”
在這樣一個敏感時期，軍部內出現了這樣大的纰漏，萊茵諾心中隐隐覺得有什麽重要的細節被忽略了。
萊茵諾：“我總覺得它與泰珂洛長官的轉變存在某種聯系，我想查一下這批材料的去向……”
尤利斯：“萊茵諾。”
低沉的嗓音打斷了萊茵諾的話，萊茵諾不明所以地望去，對上一雙嚴肅深暗的眼眸：“萊茵諾，很感謝你提供的線索，但是，我們昨天應該已經說好了，你不應該再參與調查了。”
尤利斯：“你答應過我的。”
年輕雌蟲柔聲服軟的話語還回蕩耳畔，今日卻又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開展調查。擔憂沉澱出一絲煩躁的底味，尤利斯不自覺地加重了語氣。
尤利斯：“查明真相是我的任務，接下來我會繼續調查。如果這兩件真的有關，你與德克特再繼續深入只會給你們帶來危險。”
尤利斯十分後悔讓萊茵諾參與調查技術部叛黨的事，如果那天他沒有松口，他便不必時刻擔憂泰珂洛的同黨再來接近傷害萊茵諾。
萊茵諾現在就會乖乖地待在安全的房間裏等他回來，就像之前在家中一樣。
尤利斯直視萊茵諾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萊茵諾，再調查下去很危險。”
“我不希望你有危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