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第二十六章

面對蘇染信任的眼神, 辛夷本能想避開。她在跟随蘇染的那刻起,就發誓不會有隐瞞和欺騙。然而多年的暗衛訓練告誡她,這件事勢在必行, 不容有差。

再者, 那小東西是辛勉養的, 早已受過訓, 絕對不會出現問題, 不會襲擊主人, 更不會突然狂躁。

“養狗的事是哥哥讓你說的?”蘇染眨眨眼, 身體向前傾,雙手扶在桌面上, “他覺得養狗能保護我?還不如送我只可愛些的小狼呢,不是更安全?”

辛夷心裏咯噔一下,以為自己的想法被看穿了, 正想着怎麽解釋時, 聽到蘇染的自言自語:“要是能養只狼真的很好啊, 光是看着就能讓很多人畏懼了。”

呃, 辛夷嘴角抽動,還真是有什麽樣的哥哥, 就帶出什麽樣的妹妹。她剛來時的那個天真無暇的小姑娘,如今被公子教壞了,竟然主動提出想養狼。

“這事我沒意見,等哥哥回來再說吧。”蘇染猜到是晏璟塵的安排,加之自己也想養,便想等他回來後, 親自去挑一只喜歡的。就像小梨一樣,眼緣總還是要的。她得選只自己喜歡的。

入夜, 還是白薇陪着蘇染住,讓疲憊的辛夷一個人去休息了。蘇染逗着哼哼唧唧的小梨,一會兒捏捏毛茸茸的小腳,一會兒抓抓白白·粉粉的小肚皮。

“白薇,回去之後把壓箱底的那張黑狐皮子改一改,給哥哥做個大氅吧。”

她想了一整天,終于想到了這個實用的謝禮。

“那不是夫人留給您的?”

“雖然我也挺喜歡那堆毛,舍不得給他。可我天天在家裏,基本用不到。哥哥平日出門在外,又常常奔波于北地,還是給他吧。”蘇染撅着嘴,一副舍不得的樣子。

白薇見她一副想送還舍不得的糾結表情,一下子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蘇染聽到白薇的笑,驟然轉頭,“我說錯什麽了?”

白薇輕輕捋着蘇染的頭發,感嘆:“就是有時候覺得姑娘長大了,可有時又覺得變小了。”偶爾的感嘆,讓人心疼她的成長。時不時說出兩句童言,又覺得她天真得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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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小,只是在努力長大而已。”白薇的話引起了蘇染心裏傷感的地方,她的經歷注定做不了一個真正的六歲小姑娘,而現實逼着她又不得不表現得天真幼稚。這種年齡和心智的矛盾,她确實轉換得不夠好,尤其是在晏璟塵面前。

蘇染不是個樂意沉湎過去的人,她不會忘記仇恨,确也不會讓恨意淩駕她的新生之上。想到晏璟塵臨走前的囑咐,她再次趴在被子上,小手指無意識地扣着背面。

他讓她遠離林家。

那他的意思是擔心林家查到昨夜的事情對她進行報複吧。

可晏璟塵做的事,有那麽容易被查到嗎?

一時間蘇染想不通了,但還是覺得躲是最安全有效的辦法。

“白薇,昨夜的事恐怕不會善了。從現在起到我哥哥回來,你一定要時時提醒我,千萬要把所有的宴會統統推掉。”

“都能推嗎?”白薇覺得有些難度。姑娘作為晏家七姑娘,正是需要對外擺正身份的時候,想推恐怕不易。

“你家姑娘身子弱,想推也不難。”蘇染看了看腳背上趴着的懶貓,抿嘴笑着,“借口總還是好找的。眼看着快入秋了,秋雨陣陣的,總是冷冷熱熱,容易傷寒,體弱的我就不出門了。”

·

連着兩個七日的誦經還願終于結束,一家三口坐上了回城的馬車。

這一次蘇染沒有睡過去,而是圍在徐氏身邊,抱着一本名為“道聽”的游記念念有詞。

“這書上面的字,染兒認識幾個?”

“唔,我是不識幾個字,但我會看畫嘛。”蘇染小手指着上面的圖,“只要看畫就能知道這個人一路上都看見什麽,做了什麽。”

蘇染是真喜歡這本書的,如此無聊的生活中,她不能抱着街頭流傳的話本子,也不能搬着棋盤去找人下棋,更不能坐在涼亭撥動琴弦。幸虧昨天晏璟塵派人送來的東西裏掉出這本配圖的游記,否則她打發時間的方式就只剩吃東西和睡覺了。

“染兒喜歡游記,等會兒到南街,爹親自去醉心居給你挑幾本。”晏勁養了晏璟塵八年,雖然有深切的父子之情,但總覺得和養女兒相比卻少了些樂趣。蘇染看似軟綿的性子,實際上很是活潑。晏勁是真心疼愛這個

“你呀,仔細慣壞她。”徐氏嘴上這樣說,心裏卻很高興。她一手養大的孩子,比任何人都疼愛。

“既然路過南街,就去趟春滿樓吧。”那裏的菜式蘇染喜歡,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還吃了七日齋飯,一頓可口的都沒吃上,徐氏很心疼的。要說慣孩子,這夫妻倆還真是慣到一起去了。

·

“終于回來了,你們去還願,一住就是半個月,也不知派人回來遞個話。”老夫人眉開眼笑地拉着蘇染坐在身旁,握着虛弱無骨的小手,“染丫頭都瘦了。”

“祖母一定是太想念孫女了,所以才覺得瘦了。”從前的蘇染不喜與人交際,但來到晏家的她,哄人也變得發自內心。

“既然知道祖母念你,你還不知道早些回來陪着。”老夫人刮着蘇染的鼻尖,“下次你們再出去,就不用帶孩子去了,染丫頭住到我院子就行。”

“七妹妹你可終于回來了。”晏小胖撩開簾子沖進來,聽到不輕不重的咳嗽聲後,突然變得一本正經:“祖母、二伯二伯母安好。”

“璟徹下學歸來,給各位請安。”

正吃着老夫人親自剝好的橘子的蘇染,被晏璟徹一反常态的言行給噎住了。

“咳咳,咳咳。”蘇染邊咳嗽邊盯着晏璟徹看,她五哥不是中邪了吧,竟然給在行禮。不是逢年過節,她還真沒見過如此正經的晏璟徹。

“你這丫頭,吃個橘子也能嗆到。”老夫人心疼地拍着蘇染的背,“快去給七姑娘端碗蓮子湯壓一壓。”

“是祖母剝的太甜了,一時沒忍住就吃快了。”

“璟徹既已經開始去書塾,又學了大半年的功夫,如今也快八歲了,是時候帶他到營中歷練歷練了。”晏勁開口。

“那便多謝二伯費心了。”三夫人聽到頓時覺得心裏的抑郁都不見了,皮小子進了軍營,慢慢可就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

晏家男子不管在朝堂上從文從武,還是市井從商,武藝都是不可少的。而晏勁是晏家官職最高,武藝最好的,把孩子交給他,楊氏一百個放心。之前有晏璟塵看着,現在又有晏勁帶着,楊氏突然覺得自家倒黴兒子大概能算得上是可造之材了,頓時看兒子的眼神都無比順眼了。

“七妹妹,你得幫我啊。”晏璟徹慢慢移到蘇染身後,暗暗地戳了戳她,“那個煩人精又來了,你得就我。”

咳咳。蘇染白了他一眼,難怪如此急躁地沖進來,合着根本不是想她,而是來求她的。

蘇染一點都不想管,便對着白薇使了眼色,拿出了她在寺中所求。

“祖母,這是孫女在菩提寺給您求的菩提手串,已經受大師開過光了。”

老夫人信佛,也有一串戴了幾十年的手串,不過在女兒出嫁時送給了女兒。如今蘇染的這份心意,剛好送到了她心尖上,自然歡喜得緊,直接帶到了手腕上。

晏璟塵走後的日子,蘇染一改之前的懶惰,安安心心地陪在徐氏身邊,起早誦經念佛。這手串是她為表心誠,抄了八十一遍心經換來的。當然除了老夫人外,其他幾位伯母嬸娘那裏,蘇染也都送了的平安福。至于兄弟姐妹們,她則在書局挑了不少游記畫譜。

歡聲笑語中,全部都是誇獎蘇染懂事的話,只有晏璟徹兩眼巴巴地幹等着。無論他咳嗽還是戳她,蘇染就是當做不知道,可把晏璟徹極壞了。

直到他的跟班來報,說小郡主氣急了,把他房間的藏着的風筝拿出去玩,這才顧不上什麽禮節,直接拽着蘇染跑出去。

“我不要去,五哥你放了我吧。”一想到這兩人見面就掐,一個不敢吵就裝冷,一個見對方不理自己就又哭又鬧,蘇染實在不想搭理他們。

“不不不,你必須去,除了你誰還能讓她聽話啊。”晏璟徹抓着蘇染的手腕,打不往自己院子走,生怕她半路逃了,“七妹妹,快點,再不去組織我那只大蜻蜓就沒了啊。”

……

蘇染癱倒在床上,四肢耷拉在床上,像一條離了水的小魚,呼哧呼哧地喘着氣。

“辛夷,我要累死了。”

勸架的活真不是人能幹的,尤其是那兩只幼稚鬼吵架時,一定要有多遠躲多遠,不然波及生命就慘了。

“姑娘,您的眉角需要處理一下。”辛夷暗自欣慰,幸虧她動作快,不然那風筝線割下的就不只是一段眉毛了。

“辛夷,我好慘啊。”蘇染眼淚汪汪地看着她,小手指着自己眉角上缺的那一塊,“眉毛缺了還能長出來嗎?”

嗚嗚,她這是招誰惹誰了,勸個架就少塊眉毛。萬一他倆動手,她豈不是得送命。

“能長的,我藥都給您配好了。”辛夷拿着濕帕子輕拭她的額頭,又拿出自己配好的藥水在眉毛缺失的地方塗抹,“這藥水能促進眉毛生長,每天塗上一點點,很快就恢複了。”

“五公子和小郡主實在太鬧了,您怎麽能跟他們一道呢?”辛夷輕吹着蘇染的眉心,讓藥水一點一點浸透皮膚,“這藥水塗上後可能會癢,姑娘要忍着些啊。”

“嘶,”蘇染往後躲,含着淚委屈道:“還是有些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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