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第 7 章
出門一趟,金錠兒神清氣爽了好幾天,就連她哥哥豐紳殷德,也老老實實在府上待着沒出門。
問就是不敢,在這個風頭浪尖上出去惹人眼,出門就是等着被人套麻袋呢。
京城中如今最值得津津樂道的事兒已經改變了。
以前金錠兒沒整這一出兒的時候,大家茶前飯後聊得都是大貪官和珅最近又在哪裏撈了錢,現在嘛?都在比較到底是和珅有錢,還是朱大人李大人有錢了。
以及錢沛到底是不是和珅的人?
劉墉和和珅不得不說的三兩事。
十五阿哥的老師朱桂與和珅到底的是敵是友?
京城的水徹底被金錠兒給攪渾了。
金錠兒在府上的吃用,花的都是別人的錢消費來的物資,生活依舊充實。
她屋子裏又添置了一張貴妃椅,如今是豐紳殷德的地盤了。
金錠兒掃了眼旁邊吹着小風快要睡過去的人:“那些衣裳給公主送進宮裏了?”
豐紳殷德甕聲甕氣地嗯了一聲,“借了公主的威風,哪裏敢耽擱……”
被金錠兒說話的聲音吵醒,豐紳殷德睜開眼,擔憂地問了一句:“不過咱們在外頭将事情鬧得這般張揚,皇上知道了會不會怪罪咱們?”
金錠兒嘴角勾了勾:“皇上才不會怪罪咱們,甚至還會在心底感謝咱們呢!”
“為何?”
“說了你又不懂,睡你的覺吧。”
“……”這是歧視。
金錠兒記得乾隆第六次南巡的時間,也就是明年開春了,時間這麽緊,乾隆估計正愁銀子從哪裏來呢,光靠她阿瑪一個人撈金不保險,她為乾隆又炸出來了幾位“金主”,乾隆怎麽會不高興呢?
和珅離家的第十天,金錠兒覺得後頭算計的人該動作了,在府上忐忑地等着消息。
再不鬧事兒她阿瑪可就要回京了。
果不其然在中午的時候,阿瑪臨走前囑咐過照顧他們的人福長安福伯伯上門了。
她這個福伯伯出身可不一般。
福長安是已故大學士傅恒第四子,軍機大臣福康安之弟,乾隆愛妻富察皇後是福長安的親姑姑,自小在皇宮長大,康熙對待這個侄子十分寬容。
因為少時和她阿瑪和珅一起在宮裏做伴讀,結下了深厚的友誼,若是在朝堂上說出狼狽為奸這個成語,保準每個人想到的都是和珅和福長安這兩個家夥。
歷史上和珅被賜自盡沒幾天,他這個老夥計也跟着去了,死黨情感天動地。
“金錠兒,還有你小子!你們兩個可真能幹,前些日子朱桂告了一段時間假,伯伯估計他就是被你們兩個氣病的,哈哈哈!”福長安很喜歡這兩個侄子侄女的性格,簡直太對他胃口了!
金錠兒訝然,都是當過皇子老師的人了,這麽不能受氣的嗎?
豐紳殷德自得地一笑:“福伯伯見笑了。”
福長安哼笑了一聲,“你這小子,得意些什麽,別以為伯伯不知道,憑你的腦子能想得出這麽絕的主意?還不是因為你妹妹聰慧!”
豐紳殷德悻悻地摸着鼻子;“這也有咱的一份力不是?”
福伯伯瞥他:“真不知道十公主看上了你哪一點!”
這話豐紳殷德可不愛聽,“福伯伯你要這樣說,我可真的要生氣了……”
“哈哈哈,小夥子不經逗,福伯伯上門是有正事兒要和你們囑咐的。”福長安拍了拍金錠兒的頭。
“你們前幾天出其不意,确實打亂了那些老東西們的布局,還将朱桂那老古板氣暈了過去,但是他們能做到那個位子也不是吃幹飯的,今天朱桂又出現在了朝堂上,還暗諷了你們父親一頓,你們注意着點,這次你們雖然出了風頭,但也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金錠兒在行動前已經預料到此舉會讓她和哥哥處于風險之中,但是依舊去做了。
因為什麽都不做的話才最危險,做點什麽的話,至少能夠讓敵人陷入被動,一被動了就容易漏手腳。
等她阿瑪從山東回來,他們才不至于被敵人逼到手忙腳亂。
“福伯伯,皇上知道外頭發生的事情了嗎?”金錠兒問。
福長安深沉道:“全天下就沒有皇上不知道的事情。”
金錠兒:您直接說皇上知道就行了,皇上又沒有在跟前,馬匹大可不必拍的這麽響……
而且全天下的事情皇上他還真顧不上,不然也不會到最後,乾隆只給後頭的皇帝留了個空架子,而他阿瑪積累的財富比國庫還多。
一說這金錠兒又想到了她們家的結局,攢了一輩子的錢都充公了,實在是太慘了,錢丢了也就罷了,主要是阿瑪的小命也丢了!
“多謝福伯伯提醒,我和哥哥會多注意的,另外我想問一下福伯伯,十五阿哥對此事是什麽看法您知道嗎?”這才是金錠兒最關心的,畢竟最後要她阿瑪性命的人就是即位的十五阿哥。
“十五阿哥?”福長安詫異金錠兒會打聽這個人,“十五阿哥自然是站在他老師朱桂那一邊,聽說今天下朝後,十五阿哥還專門去乾清宮勸皇上查清此事,還他老師一個清白呢。”
金錠兒心往下頭沉了沉,十五阿哥對朱桂竟然如此信任。
那麽十五阿哥看阿瑪不對眼,到底是因為他自己厭惡阿瑪的貪,還是因為朱桂的洗腦?
“十五阿哥和朱大人的關系為何如此堅固?”金錠兒不解,畢竟一個皇子可以有好幾個老師,為何十五阿哥對朱桂“情有獨鐘”?
福長安撇了撇嘴:“還不是因為十五阿哥看上了那個老古板的孫女,據說過兩年是要進十五阿哥的後院做側福晉的。”
怪不得怪不得,老師能夠叛變,但是岳父跟自己肯定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多謝福伯伯指點。”
福長安好奇地問:“侄女兒為何如此關心十五阿哥對你阿瑪的看法?”
金錠兒難道能說十五阿哥會是乾隆之後的下一任皇帝嗎?當然不能。
所以她只能找了個借口:“因為我常聽哥哥說十五阿哥對十公主很寵愛,但卻對阿瑪十分厭惡,所以好奇了些。”
“唔……怪不得。”福長安點頭,“不過有十公主在,十五阿哥就算想為朱桂和未來的側福晉出氣,也不會對你們出手的,你們安心就是,防也是防老古板那夥子人,看似有胸懷,實則心胸狹隘得很!”
“恩……”
福長安給金錠兒他們在府上多留了幾個會功夫的侍衛後就離開了,在金錠兒她們議論十五阿哥和朱桂的同時,他們也在讨論着金錠兒。
“和珅那小女兒面若佛陀,心思卻毒若蛇蠍,雲裳樓那一鬧,不知道有多少人将老臣與和珅那個國賊劃歸一派,實在可恨!”朱桂捂着胸口怒罵金錠兒。
十五阿哥修養還算好,沒有跟着老師口出惡言,“不知道是她自己想的主意,還是和珅離京之前留下的錦囊妙計……”
朱桂冷哼一聲:“她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應該想不到如此環環相扣的毒計,背後肯定是受了那個偷國賊的指使,但是本就是蛇鼠一窩,我看以後誰敢娶那個小姑娘進門!”
十五阿哥皺眉:“老師,不過還是一個十一歲的孩子。”
沒有得到十五阿哥的迎合,朱桂胸口更加憋悶了,“青雉十一歲時已經知道為阿哥煲湯了,十一歲哪還算得上是小孩……”
朱桂提起他孫女,自己他有好感的那個姑娘,十五阿哥臉上好看了些,“青雉從小在老師的教導下長大,與其他人自然是不同的。”
朱桂舒坦了,目光閃了閃,試探道:“青雉如今也是十五歲的大姑娘了,不知道阿哥打算讓青雉何時入府?”
十五阿哥不喜歡下屬過問自己的私事,模棱兩可道:“等時機到了。”
朱桂也不再多言,重又提起和珅一家人:“昨日有快信從山東來,說貪腐案已經查的差不多了,目前證據确鑿的是,國泰的确有貪污行徑,但是已經用私銀把窟窿補上了,回來皇上必然會降罪,但也只能從輕處罰……”
十五阿哥擡眼,詫異道:“那麽大數量的銀子,國泰從哪裏找來的這麽多銀兩,別是拆東牆補西牆?”
說到這裏朱桂胸口又疼了起來,“還不是和珅那個國賊,也不知道從哪裏搜刮來的銀子,老臣真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從一個大貪官身上看到兄弟情深,真是諷刺!”
十五阿哥陷入了深思,他估算過和珅的家産,只簡單算了一下便覺得驚人。
單純憑借着賣官鬻爵,貪污受賄,他是沒有辦法積累到那樣巨大的財富的,除非有別的生財之道……
而這次和珅的小女兒金錠兒的一段鬧騰,雲裳樓進入了十五阿哥的視線。
之前派人查過雲裳樓背後的東家,他距離真相似乎只差一步了,但就是邁不過去。
天底下能讓他使不上力的只有一人,但是他不願相信那個人也參與到斂財之中。
這次又是這麽大的一筆銀子……
皇阿瑪讓和珅去山東查案暗地裏應該還給安排了別的任務,只是不知道是什麽了。
“有機會應該見見和珅的小女兒,聽說之前外頭對她長相的描述都是謠傳,難道真長了一副菩薩相?”十五阿哥感興趣道。
朱桂心底卻猛咯噔了一下,十五阿哥可別看上了那個死丫頭,那丫頭年歲雖小,但心機卻極深,若是也被十五阿哥看上了,那只剩下一個的側福晉位子可就不一定是他孫女的了!
他腦子極速轉動,想到了一個讓十五阿哥降低對那個死丫頭好感的辦法:“據說和珅那女兒時常女扮男裝到處亂跑,性格就和一個假小子一樣,這種人阿哥還是少接觸的好……”
“老師據說的消息還真不少,之前外頭關于那孩子的傳言不會就是老師傳出去的吧?”
十五阿哥看着老師急得頭頂冒汗的樣子,嘴角勾了勾:“傳言這麽多,本阿哥倒是真的想見一下真人了。”
明天有時間的話就去十妹妹那裏一趟,應該能見上這個被老師“恨之入骨”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