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我知道了。”溫思遠立即起身,跟着小秘書一起往外走。
集團大樓裏的員工,早已見怪不怪了,許郁嬌的父親一旦沒錢了,就會來這邊鬧幾回,和一個地痞流氓沒什麽區別。
溫思遠的繼母初始和他父親結婚,便沒想過大辦,低調的原因也在于此,不想被這個前夫知道她嫁給了一個有錢人,被這樣的無賴流氓盯上,和他說道理根本講不通,他也不會管規則怎樣。
許郁嬌的母親也不是沒想過将孩子的撫養權給搶回來,但許郁嬌的父親總是有辦法不讓她和孩子見面,報警都沒用,有時候還用性命做威脅。
知道這個男人就和狗皮膏藥一樣,甩不掉了,許郁嬌的母親也只好作罷,平時會偷偷和許郁嬌見面,給她資助一些錢。
後面被許郁嬌的父親發現她那麽有錢了,更是偷偷跟蹤,知道了她嫁給了什麽人,沒事的時候就來公司這邊耍無賴。
頻率越來越高,每個月幾乎要從他這裏拿走幾百到幾千萬。
不過這些錢,溫思遠沒有和繼母說過,都是偷偷給,小秘書也知道這件事,想要建議他報警處理,考慮到他還是許郁嬌的父親,溫思遠便沒有松口。
“今天過來,說什麽咱們藏了許小姐,肯定是他找的亂七八糟的借口,他根本就是想來這裏要錢,真的是個無賴!”
乘坐電梯的時候,秘書在身邊忍不住神情激動地評價,溫思遠聽着,神情淡淡,卻沒有開口。
剛走到一樓,便見到集團大廳角落,一個男人翹着二郎腿坐在沙發上,面前茶幾擺放着精致的果盤,以及一些零食,還有人專門給他倒了茶。
茶香袅袅,氤氲着一股清淡的氣息,許山手裏拈起一塊糕點,剛放到嘴裏,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前來,立馬起身歡快地相迎。
“思遠,可算見到你這孩子了,現在要想見到你一面,真不容易。”
周遭吵吵切切,集團大樓位于市區最繁華的CBD中心,落地旋轉窗外車輛來來往往,路上行人行路匆匆,人聲不算鼎沸,卻也足夠喧嚣,蓋過了大廳內前臺們的竊竊私語。
“他就是許小姐的爸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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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真不要臉,每個月都要來幾次。”
“每次來還要我們給他端茶倒水,真把自己當成這裏的祖宗了。”
“也就是溫總脾氣好,能忍受得了他,又不是他親爸,幹什麽要供着他?”
“你們不知道嗎?這無賴的前妻是溫總的繼母,他剛剛嘴裏囔囔的許郁嬌,之前一直追着咱們溫總不放呢。”
“……”
見他不應答,許山連忙陪着笑,手上剛剛拈了不少零食,有些污跡,他直接往身上蹭了蹭:“我從昨天開始,給嬌嬌打電話,她一直沒有接聽,我這也是擔心她出了什麽事,你不是和嬌嬌走的比較近,是她哥哥嗎?你肯定知道她在哪。”
她竟沒有回家,也沒有回複電話,那就應該跟着顧星淵回家了。
垂在身側的修長手指動了動,他眼裏晦暗無光,面上卻不顯,仍是溫和的平淡的笑。
“我不知道她在哪。”
“你怎麽會不知道她在哪?”許山詫異了,“你跟嬌嬌感情那麽好,她去哪裏都要和你彙報,你怎麽會不知道呢?”
也許是覺得這樣真的不科學,許山的臉上露出不解的神情,不似作僞,不過這一點擔心很快随着他真正的目的,而瞬間煙消雲散。
“既然你不知道,那我回頭再想辦法和她聯系聯系。”許山讨好地笑了笑,“我來都來了,思遠,你看看,咱們以後說不定是親上加親的關系,總歸是一家人,你和嬌嬌之間一直挺好,反正你們倆也不是真正的兄妹,那種事,我這當爸爸的可是沒有一點意見的啊,所以你看看,我這最近手頭又有點緊,你能不能方便方便……”
小秘書臉色瞬間難看,想罵他一句不要臉,溫思遠已經提前說道:“你這次要多少?”
“不多不多,小數字,還是思遠你這孩子能力強,會賺錢。我家嬌嬌要是有你一半強就好了,可惜啊,我這輩子不能指望她了,就沒什麽福氣。”許山伸出手,給他看了一個數字。
小秘書更是無語,許山攤開掌心,表示五這個數字,不是五百萬就是五千萬,不管是哪個數字都真的不要臉。
小秘書急得臉色都紅了,溫思遠卻仿佛無事發生一樣,聲音不疾不徐,很輕,也很溫潤的一聲:“可以。你等等去財務那邊,就說是我的意思,從我個人賬戶上走。小裴,你也跟着他一起去。”
被喚作小裴的秘書心有不甘,幾乎是瞪了許山一眼,卻也得老老實實聽溫思遠的安排。
許山笑得見眉不見眼:“我就說思遠你這孩子真是有出息,我們家嬌嬌要是有你做老公,那可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聽到這話,溫思遠垂在身側的修長手指再次動了動,可他只是平靜地盯着他,笑了聲:“時間不早了,叔叔您還要錢嗎?”
“要要要。”許山趕緊跟着小裴走了。
他拿到錢,心滿意足離開,小裴重新回來時,耳朵已經氣成豬肝色,長這麽大,真就沒看過這樣的無賴。
“溫總,您不能總是這麽縱容許小姐的父親,他前前後後從您這裏拿了多少錢了?”雖不是他家的錢,但看到這種無賴三番五次能得逞,只會讓他變本加厲。
許山一開始還只敢幾萬幾萬的拿,而且隔一段日子,會想辦法還一小筆,雖然那筆錢根本抵不上他借的部分,他可能就是想試探一下溫思遠的态度和底線。
後面發現溫思遠根本不計較這些錢,就将溫思遠當成了移動提款機,沒錢了過來要,想賭了過來拿,被債主追上門了,迫不得已要還了,也找他。
現在更是想着,反正溫思遠也不要他還錢,還這麽有錢,幹什麽不拿?
這樣的賭鬼,無窮無盡,是沒有底限的。
找女兒是假,來要錢是真,對他來說,他根本不關心女兒的動向,許山也可以消失個三五天不回家,也許小時候的女兒餓死了,他也不會知道。
溫思遠第一次去許郁嬌的家,第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了。
因為他從小生活優渥,實在想象不出一個人還能窮困潦倒到什麽樣,一貧如洗的家裏,家具少得可憐,只有簡易的布制衣櫃,沒有廚房,廚具用品和床鋪擠放在一堆,用的是簡陋的煤氣瓶,牆壁一側被煤氣竈烘烤得焦黑。
許郁嬌全程不安地看着他,一會兒收拾這,一會兒收拾那,試圖讓家裏看起來整潔幹淨點。
可實在太髒亂了,地方小,也沒位置放物件,很多東西堆放在一處,最後怎麽收拾都收拾不幹淨,努力了半天全部白費,許郁嬌竟急得掉眼淚。
眼淚墜在她的臉頰上,像一顆顆珍珠,她哭得眼通紅,接不上氣,斷斷續續說:“哥、哥哥,你……你……會不會嫌棄、嫌棄我?”
她的自尊心,從那一刻就受到了碾壓,也不妄想高高在上的他,能從雲端墜落,她從來知道他們有雲泥之別,很可能愛而不得,卻仍然義無反顧,又這樣愛得怯弱,愛得卑微,愛得小心翼翼,謹慎痛苦。
溫思遠手指都麻了,強烈的燒心感再次襲來,他看着小裴嘴巴一張一合,不知道在說些什麽,他已經聽不清了。
下意識的,他加快了腳步,朝向電梯方向離開,小裴追了兩步沒再追了,只是讷讷看着他逐漸遠去的背影,張開了嘴,困惑地說:“溫總,等會兒的會議,您還開嗎?”
可惜他已經聽不見了。
*
顧宅。
一家人吃完飯,全程安安靜靜,沒有一人開口說話,看過小說的許郁嬌明白,像這種真正的豪門大戶規矩也比較多,何況顧家祖上是個書香門第出身,食不言,是他們的規矩之一。
她也不覺得沉悶,和顧家人之間不熟悉,也沒有太深的交情,許郁嬌不是社恐,卻也不喜歡和陌生人太深入的聊天。
一頓飯下來,她顧着專注眼前的食物,細嚼慢咽。
顧家的餐桌位置是固定位置,顧老爺子坐主座,依次下來則是他的大兒子兒媳,二兒子兒媳,三兒子,然後才開始是孫輩。
現在顧星淵不在,屬于他的位置空缺在那,他位置旁一直留着一張座椅,據說就是為了給他将來的妻子。
現在許郁嬌來了,便被安排在這個專用位置上,隔着顧盼晴有一段距離。
曾經的情敵,如今變成了她的嬸嬸,顧盼晴依然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改變,誰都知道許郁嬌對溫思遠用情至深,被拒絕了那麽多次,怎麽可能輕易放棄?
刀叉在骨瓷盤上磨得吱吱響,引起其他人的注意,長子顧良平輕咳了一聲,讓她注意點,不要發出聲音。
顧盼晴更覺得委屈了。
她從椅子上起身,眼裏滿是許郁嬌平靜的模樣,心情糟糕極了。顧盼晴說了聲“吃飽了”,便先離席。
“這孩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爺爺在這也這樣,真是沒大沒小,爸,您放心,回頭我去房間裏好好教育教育她。”顧良平尴尬,女兒被養成這樣,有他們很大一部分責任。
長媳邱若華也有些尴尬,感覺被他們看了笑話。尤其是二弟媳的嘴角,早已經勾了起來。
邱若華面色不虞。他們雖然住在一起,但早就分家了,各自用各自的錢,但吃飯的事,都是由她來主持中饋,平時找老爺子報銷就行。
只等到老爺子一走,他們這個家會徹底散了,邱若華不管是和妯娌之間,還是和顧星淵之間,都有很大的隔閡和矛盾。
如今又多了一個許郁嬌。雖說是他們主動将人給請進來,因為她看起來比傅淼淼好拿捏多了,現在邱若華也有點不确信,許郁嬌真的能為他們所用?
望着對面這個比她年輕至少三十歲,漂亮到一眼驚豔的面孔,邱若華也沒什麽胃口,她面上不顯,笑着說:
“嬌嬌,你剛來咱們家,有什麽忌口的事,喜好的菜,還有食物過敏等情況,都可以和我說,我去和廚房交代。”
“今天準備的匆忙,也不知道今天這些菜肴合不合你的口味,要是不合,明天我叫廚房把菜大多換成你喜歡的口味。”
她對她“好”點,讓她知道誰才是她真正的主人。
許郁嬌明眸溫軟,語調還是那麽平靜:“我比較喜歡吃辣的,愛吃川菜,今天的菜口味是淡了點,但爸爸年紀大了,是要吃清淡一點的口味,大嫂也不用太顧及我,主要以爸爸的口味為主,我以後如果饞了,可以讓廚房幫我單獨開點小竈,也不影響爸爸和哥嫂們用餐。”
邱若華沉默下來,莫名從這話裏察覺到一絲挑釁的意味。怎麽,她能嫁進來還要多虧了他們,現在卻已經開始翻臉不認人,就因為老爺子說了一句可以替她撐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