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3更)

第 18 章(3更)

“不知羞!”向來冷清的顧星淵, 見到此情此景,也不自禁脫口而出。

然而,他如今是魂體狀态, 許郁嬌根本看不見他,也更不可能聽見他的聲音。

摒除了心中一些想法,許郁嬌忽然發現,這件事情和替他沐浴擦身,道理其實同樣, 主要還是看能否跨過這個坎,一旦跨了過去, 倒是也還好。

新的人形抱枕雖不如她曾經家中那些, 勝在他身體能夠制造熱源,許郁嬌也不知他身體為何這樣燙,簡直是天生的小暖爐。

白皙的鼻尖輕輕聳動,她往他肩頸處又埋得更深些, 顧星淵便立在身側,冷眼旁觀着這一切。

深夜, 她熱得身體開始冒汗,便掀開被子,手臂卻依然緊緊攏住他肩頸。

魂體與身體連接,顧星淵便面無波瀾地感受着與她肌膚之間的相貼。

天邊終于泛出魚肚白,天蒙蒙亮,許郁嬌便清醒。

一夜算不得睡得太舒适,一旦跨越過心裏的鴻溝, 她忽然發現, 面前的這個新型人形抱枕還挺好用。

許郁嬌體寒,十分怕冷, 每到冬天時,總要裏裏外外裹上好幾層才行,到有空調暖氣的地方,便像是活過來般。原主似乎也很怕冷,和她情況相差無幾,她又是光着身子睡,床上只蓋了一床薄被。

許郁嬌臨時裹上浴袍,随後不久,張嬸送來她前兩天洗淨的衣物,轉眼間,許郁嬌來到顧家,已有三天時間。

張嬸見床上有淩亂痕跡,而原先躺在正中間的顧星淵,如今已堪堪到了邊緣,便知道許郁嬌應當是和顧星淵躺在一張床上共眠了。

她倒也不覺得這有什麽羞恥,畢竟許郁嬌來到顧家的身份,就是作為顧星淵的妻子,卻也不禁佩服許郁嬌的膽量。

許郁嬌應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才進入顧家,接觸的又是植物人狀态的顧星淵,哪裏曉得顧星淵曾經那些手段。

怕是知道以後,便不敢這麽與他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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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者,顧星淵雖不是個死人,有呼吸,有心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模樣,也怪瘆人恐怖。

一般人不敢這樣輕易做出膽大舉動,原以為許郁嬌是個膽小、懦弱的人,如今,張嬸也不免又高看她一眼。

“太太,待會兒是在房內用餐,還是去餐廳一起用餐?”

她今日醒得早,也就不需在房內單獨用餐了。

顧家向來有一起用餐的習慣,許郁嬌也不覺得奇怪,大戶人家繁文缛節怪多,顧家又是百年大家,祖上便開始經商,時隔這麽多年,中間有過頹廢傾向,卻又死而複生。

後面發展壯大到如今這樣的田地,顧老爺子又重視家族團結,可能這樣的傳統已延續多年。

只不過,老爺子重視團結,內部成員卻各懷鬼胎,早是一盤散沙。

“等會兒我換完衣服,一起去餐廳用餐。”

“好的太太。”張嬸下去了,房內又只剩下她,以及一個躺在床上的植物人。

當着一個植物人面換衣服,許郁嬌毫無心理負擔,更浮誇的事她都已經做過,此刻,她望着張嬸送來的衣物。

除了可供外穿的衣物之外,還有貼身穿的內衣褲,一次性內褲固然能夠解決許多臨時産生的問題,但舒适度遠不如純棉質內褲。

許郁嬌将浴袍脫淨了後,又将身上唯一的遮掩物也褪去,她站在雙目緊阖的顧星淵身邊,卻根本不知道,還有一個顧星淵正站在她的身後。

先是大量美背闖入眼簾,她的肩頸線條很是優越,那琵琶骨折凹出美麗的弧度,盈盈的光就像是一灘美酒,在其中輕盈肆意地晃動。

她的肌膚果然很白,恍若牛奶做的,完美到近乎毫無瑕疵,一個傷疤也沒有,除了腰背最下方,有一顆小小的,在皙白的光影下晃動的痣。

顧星淵灰眸垂下,靜默看着這一切,不為所動。

許郁嬌開始穿衣,她手臂修長,四肢比例很好,身上一絲贅肉也沒有,看着卻也不柴也不瘦,一切都美到恰好。

穿完衣服,許郁嬌走到鏡前開始仔細梳理。她今天穿的是一件嫩黃色荷葉低領上衣,下身搭配簡約牛仔褲,不經多餘修飾,上衣輕麻質感,自腰間收攏,荷葉領微微蓬松。

許郁嬌搭配了同款裸色高跟鞋,因職業需要,她雖是十八線小演員,卻也經常出席一些小地方的商演,還有各地舉辦的活動,本能會穿着高跟鞋。

一切就緒之後,許郁嬌也簡單施了粉,畫上眉,抹上口紅,她皮膚本就白皙,如今更是白得晃眼,走出房門,輕盈秀美的長發随着她步伐擺動,也輕微在脊背處反複蕩出弧度。

許郁嬌走至餐廳,顧星淵也跟至餐廳。

全員都來了,每個人坐在他們本人的位置,除了顧星淵那個位置是空的之外,全部坐滿。

許郁嬌緩緩走了過去,周管家替她拉開椅背,她施施然坐下,幾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落在她身上。

她并沒有經過很刻意的打扮,不過是最簡單不過的妝容,只是塗了粉,描了眉,臉更白了些,唇色也更潤澤,可她本來臉就很白,烏發柔軟地垂落,纖弱單薄的肩膀時隐時現,并不能窺見全貌。

顧盼晴在桌下已攥緊手心,她又不是一個傻的,連她都能看出,她父親,以及她二叔的目光幾乎都黏在許郁嬌身上,撕都撕不下來,何況她母親不能看出?

二叔花天酒地慣了,他的兒子顧溫書和他一個脾性,倒也罷了,那小狐貍精有什麽好,她母親在,她父親向來不敢多看其他女人一眼,如今卻是壯了膽子……

桌肚底下,邱若華感知到丈夫的視線,狠狠踢他一腳。

她如今也和自家女兒一樣,越看許郁嬌越是心生厭煩,也越是讨厭,倘若随後的日子裏,許郁嬌不能為他們所用,那便是一顆派不上用場的棄子。

早晚要被他們舍棄。

不确定因素太多,邱若華可不安心放這麽一顆炸.彈在身邊。

許郁嬌的美着實叫人煩躁,仿佛她勾一勾手指,那些男人就願意為她死心塌地,赴湯蹈火。

顧星淵目視着這一切,眸光冷淡,面無表情。

被掐過後,顧良平也意識到問題所在,即刻偏轉了視線,倒是他二弟大膽了許多,似乎沒想過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直到晏雪萍輕咳一聲。

他倒也不是怕晏雪萍,不過是弟弟的女人,即便弟弟認不認也尚不可知,到底不能太過唐突和明顯。

經過昨天一事,整個顧家上下如今傳遍了,誰都知道顧溫書與許郁嬌的情況,顧溫書白白得了許郁嬌一巴掌,無人相信顧溫書的清白,除了他親生母親。

晏雪萍本就愛子心切,聽聞遭遇後,更是對眼前這個女人,有了歇斯底裏的敵意。

她卻不動聲色,率先用公筷夾了一個湯餃,放置她碗裏。

座位由家庭成員排行來排列,所以她離許郁嬌最近,許郁嬌倒也沒表現出受寵若驚模樣,她仍是那樣處變不驚,不卑不亢。

晏雪萍面上也不顯半點怒色,甚至,她笑得很是面善:“餓了吧,快點吃吧,險些以為你又要不來了呢,這不,我剛準備叫周管家準備準備,将你那一份送進屋裏呢。”

“倒是不知道弟妹你每日幾點醒來,好叫周管家按照時間打點打點。不過弟妹要是太辛苦,主動與我們說了,沒人會怪你。成年人了,睡一會兒懶覺也是情有可原,我家溫書也經常睡懶覺呢,只不過,三弟他不是個愛睡懶覺的人,若非成了植物人,這會兒,他也早該用完餐,去到公司裏了。”

話音剛落,座位上便有人冷哼了一聲。

是顧盼晴。

她可不像晏雪萍說話這樣拐彎抹角,夾槍帶棒,她凡事喜歡表現在臉上,喜也好,惡也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怎麽了,連續兩天都叫我們等,真覺得自己派頭很大,連其他長輩們都可以不放在眼裏了?”

顧盼晴也不是真要為長輩們說話,她不過是看許郁嬌不慣罷了。

“顧家的規矩,就是要到點了一起用餐,你剛過門才不過幾天時間罷了,就想破壞這常年不變的規矩嗎?”

顧星淵仍面無表情地注視着這一切,這感覺很是奇妙,沒人能夠看見他,他緩緩踱步,走來走去,一會兒來到大哥顧良平的身邊,垂下眼,盯着他的臉。

一會兒來到侄子顧溫書身邊,同樣盯着他的臉,顧溫書眉眼含笑,還是那副溫柔精英的做派,瞳仁裏卻映滿了許郁嬌的身影。

他再次來到老父親面前,發現顧興邦比之之前,要更年邁蒼老許多,這份蒼老感像是飽經了風霜,他身形都瘦弱到有些枯槁。

餐桌上劍拔弩張,勢同水火,顧老爺子坐在主座,年邁的雙眼頓時凝向顧盼晴。

顧盼晴一臉憤慨,漂亮的臉孔上有着尖銳,她目不轉睛看向許郁嬌,期待着許郁嬌一會兒還能說些什麽來。

許郁嬌迎上她視線,卻無半點怒色,眼眸還是那樣溫軟,怎樣都是軟綿綿的,仿佛一拳頭打在棉花上,怎樣都不會引起她的憤怒。

反而叫顧盼晴更生氣了。

許郁嬌溫軟的聲音說道:“其實我來與不來,與大家影響不大,畢竟,除了爸爸心裏承認我這個兒媳之外,哥嫂們,以及侄兒侄女們,應該是不大服氣的吧。那麽我來,也只會叫大家心中不悅,覺得是污了眼,又何必讓這餐吃得這樣不快呢?”

顧盼晴怔住。她腦海裏設想過無數個許郁嬌接下來的回答,卻無論如何也聯想不到,她這樣一副嬌弱易碎的面孔,能說出這麽直白了當的話。

“抱歉,爸爸,”許郁嬌站了起來,眸光一動不動看向顧興邦,“我想先離席回房,早餐這些,就想麻煩周管家幫忙送到屋內了。”

顧興邦哪裏看不出他們家裏的關系,早已是一盤散沙,他們如今凝聚在一起,也不過是畏懼他給的權威,只他一走,還不知這個家會變成什麽樣。

顧興邦最為擔心的,莫不過是小兒子顧星淵,他如今唯一的希望,也全都放在許郁嬌身上。她若是現在提出任何要求,他都能有求必應,只求她對兒子再好一些,家散了之後,也不離不棄。

可她憑什麽呢?她對顧星淵當真有感情嗎?

顧興邦年邁的雙眼裏有了動容,竟是肯定了她的說法:“嬌嬌你先下去吧,回頭我叫周管家送去。”

顧盼晴已是渾身顫抖,她恨恨地看着即将遠走的許郁嬌,完全不知爺爺為何數次偏幫這個外人。

許郁嬌剛剛那話哪是在說他們,分明是說她自己,她根本就沒将他們當成家人過,莫不是他們污了她的眼,讓她這每日三餐吃得心中不快?

“站住!你給我說清楚!你怎麽回事,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才是那個污了你眼睛,讓你食不下咽的存在?!”

顧盼晴憤恨追在身後,事到如今,顧星淵也總算從他們幾人的三言兩語,證實了心中猜測——

許郁嬌果然是他父親為他找來沖喜用的妻子。

不過,她一來顧家,就四面楚歌,不受其餘人待見。

顧盼晴叫她,許郁嬌卻沒停下腳步,那也是因為她無需聽她的話,若按照輩分來算,她是她的嬸嬸,該放尊重的人應當是顧盼晴才對。

顧盼晴從未見過這樣的許郁嬌,曾經的她就是個漂亮花瓶,怯弱、木讷,也無能,只會死乞白賴盯着溫思遠身後跑,如今一來他們顧家,反倒因有爺爺撐腰,硬氣了不少。

這硬氣,也不過是狐假虎威的表象罷了。

思考間,顧盼晴已追至她身後,她也顧不及什麽情面,伸手便要截住許郁嬌,手指也已經準備扯向她那頭烏黑秀美的長發。

她早就看這頭長發不過眼了。卻不想,指尖尚未能碰觸到許郁嬌,她的脖頸便好似被人掐住一般,瞬時喘不過氣來。

顧盼晴眼睛都通紅,在她能夠目視的前方,卻有個根本瞧不見的身影,顧星淵此刻面無表情掐住她,她試着掙紮,手指往脖頸那裏掰動。

感覺像是摸到了什麽,但又什麽都沒有,大量大量的眼淚從眼眶中滲出,顧盼晴呼吸不能,跪倒了地上。

膝蓋頭猛然一磕,發出重重一聲脆響,她脊背都被壓彎了下去,在一種無形力量的驅使下,竟像是生生朝着許郁嬌面前跪拜。

她心有不甘,大量眼淚持續湧出,豆大的淚珠都潤濕了地面,可顧盼晴連頭都擡不起來一點,只能看見許郁嬌裸色的高跟鞋。

順着她纖細腳踝往上爬,也只堪堪爬了一寸左右。動靜太大,而後,餐廳裏的成員們全都追了出來。

最先瞧見這個情況的,是她母親。邱若華上前拽住顧盼晴,眼底有了厲色。

她實在藏不住,來自母親護子的本能,讓她咬牙切齒看向許郁嬌:“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你對盼晴做了什麽!”

許郁嬌也覺得困惑,她什麽都沒做,只是站在這裏,要說真的做了什麽,就是一轉頭,便看到顧盼晴莫名其妙朝着她方向叩拜下來。

“媽、媽……我好疼……好疼好疼。”細碎的言語,從顧盼晴口唇中斷斷續續湧出。

豆大的淚珠幾乎濕了她面前一小片地。

邱若華心中驟然驚恐,試圖拉顧盼晴,卻是扯不動一點,顧盼晴疼得五髒六腑都要移位了,她就是哭,五官都快皺到一起。

“盼晴,盼晴,你到底怎麽了?你是哪裏不舒服,你怎麽站不起來了?!”試了半天,也徒勞無功。

她看見随後不久走來的丈夫,怒斥他的無能,趕緊說:“還愣着做什麽,快來幫忙!”

顧良平走至身邊,兩人合力竟也拉不動一點。

“媽,我疼,我疼……”顧盼晴只能斷斷續續地發出顫音。

邱若華更是驚恐,又擡頭仰視許郁嬌,她平日有些迷信,若非如此,也不會想到編造什麽八字相合的鬼話,安排許郁嬌過門。

此刻,一個大膽的想法在邱若華心中誕生。可也僅僅是個想法,能否實現,實現的關鍵,都顯得太過詭異。

“盼晴,道歉。”

頭頂傳來母親的聲音,顧盼晴不敢相信,這會是舍不得她吃一點點虧,受一點點傷的母親出口的話。

“盼晴,快點道歉。”近乎是命令的聲音,不容置喙。

也只是試試罷了。

顧盼晴心有不甘,換做平常,她絕對不會對許郁嬌道一點歉,可如今她實在是太疼了,五髒六腑莫名擠在一處的疼,令她瘋狂地想要擺脫狀況,難以忍受。

“對、對不起,我……我不該沖撞我的嬸嬸。我、我錯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持續的掉,她心裏也很恐慌,若是脫口而出後,狀态也未消除,那許郁嬌白得了她一個道歉,顧盼晴更是不甘。

可莫名的,這話出口後,身上的所有負面狀态瞬間消散。

四肢開始能夠活動,被擠壓的五髒六腑,似乎也重歸原位,顧盼晴顫抖着雙手,在父母的攙扶下,勉強站直了身體。

晏雪萍等人見狀,也偏覺神奇,唏噓不已。

許郁嬌仍然這樣眉目平靜地看着她,雖搞不懂情況,她也無需太懂,這聲對不起勉勉強強還算受用,許郁嬌并沒有打算原諒她。

若是顧盼晴能夠學乖,原主往後的日子,也不至于會那麽難過。

“媽,我剛剛好疼。”顧盼晴哭得聲音顫顫,淚珠也快斷了線。

望着許郁嬌已然走遠的身影,顧盼晴恨得更是牙癢癢:

“我剛剛就是突然變得很難受,倒下來了,簡直是莫名其妙。肯定是許郁嬌,許郁嬌她剛剛對我使的壞!”

“盼晴!”邱若華卻打斷了她的話,不管顧盼晴信不信,總要有點敬畏心。這事兒出的實在莫名其妙,換做誰都覺得匪夷所思,難以以常理的情态去解釋和理解。

她若不是親眼所見,興許也不會相信,那許郁嬌能有多大能耐?簡直是邪乎了。也興許,只是湊巧罷了。

無論怎樣,多少都得長點心。邱若華只得說:“你累了,先回房休息吧。至于你嬸嬸那裏,往後你對她得客氣點,切記。”

不過,她不會這樣輕易放過那許郁嬌,邱若華有的是辦法對付她。

“憑什麽?”顧盼晴雙眼都瞪圓了,她剛剛那麽委屈,他們難道沒有看見嗎?

沒有任何一刻,令顧盼晴像如今這般,對許郁嬌的憎惡到了極點。

她哭着跑回房間,閉門不出,房內也擺了幾樣她喜歡的娃娃,顧盼晴拿起其中一個,将平時愛不釋手的娃娃擰得吱吱響。

她要把許郁嬌趕出去,許郁嬌害得她丢了個大臉,她不能這麽輕松放過她。

随即,門口傳來敲門聲,緊接着,有人不等她回答,推門而入。

顧盼晴也顧不得來人究竟是誰,抱枕扔向門口,淚水湧出眼眶:“滾啊!我都說滾了啊——!”

眼前現出一道颀長身影,顧盼晴哭得肩膀顫巍巍,擡眸凝向他:“你做什麽看我笑話,你剛剛為什麽不幫我說話?”

他甚至,連扶都沒來扶她。當然她父母也在現場,興許還輪不到顧溫書出面說話。

他是慣會用外面那套拿回家用,即便如此,顧盼晴也依然信他,他們才是一家子,才是同根生的人,那許郁嬌算得什麽東西,敢爬在她頭上說話?

明明,明明之前顧溫書親口承諾,她讨厭的人,他統統讨厭,他會幫她。

騙子!

顧溫書走向前,在她身邊坐下,他眼眸仍然含笑,天生蓬松蜷曲的卷發,陽光下顏色偏淺,看上去溫良無害,他笑着,華光燦爛般,說:“爺爺還在,你也該收斂收斂一點,何必與她正面沖突?不如一切都交給我吧。”

“你?你會幫我嗎?”顧盼晴可不信他。

顧溫書指節輕按她肩頭,眉眼含笑,仍然帶着誘哄的味道:“我可是受了她一巴掌,不比你得的教訓輕,還平白挨了爺爺一頓訓,怎麽不會幫你?”

“你只要記住,我們才是一家人,永永遠遠的一家人,她不過是個外來的,她姓許,不姓顧。”

他們卻看不見,他們身邊此時站着一個男人,男人渾身黑氣籠罩,赫然是顧星淵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

春日的暖陽泛着一層冷意,那太陽看着是暖的,照在身上,卻完全感受不到溫度。

顧家豪宅地處偏僻,在無人會來打擾的半山腰,林木深深,樹影憧憧,陽光傾灑枝葉上,又透過枝葉脈絡落下斑駁樹影,那樹影映在斑斓花窗上,牆壁也被染上絢麗的華彩。

許郁嬌重新步回房間,房內依然還是原先模樣,男人安靜祥和地躺在床上,薄暖的春陽籠罩他全身,冷白的肌膚像是鍍了層光。

許郁嬌走過去,不多時,周管家果然推着餐車前來,同樣來的還有顧星淵的早餐,依然是流質食物。

這次許郁嬌學乖了些,知道顧星淵很快會用餐,她坐下,開始趕在喂食之前先行用餐。

顧星淵走進來時,便看見這一幕。她吃得極為斯文優雅,修長的手指握住筷子,筷尖夾着一個晶瑩剔透的小籠包,湯汁被她薄唇輕輕咬開,洇濕的唇上湯汁四溢,她像是吃得極滿足,眉目輕輕上揚些許,發出輕微喟嘆。

顧星淵并不了解許郁嬌,也未曾接觸過,他甚至連她的身份背景都不知曉。

安靜吃了會兒,顧星淵也安靜凝着她一會兒,直到許郁嬌收拾好碗筷,重新放回餐車,她擦淨嘴,又走到餐車的旁邊,伸手取着什麽。

“周伯伯,今天喂食的步驟,也交由我來做吧。”

許郁嬌昨天仔細觀察了好半天,有信心今天能夠做得更好。步驟并不困難,是将流質食物先吸入筒管裏,再通過插在顧星淵鼻子裏的鼻飼管打入食物。

不過動作方面,她還是十分小心,流質食物很快進入筒管,許郁嬌手中穩拿,慢慢步向顧星淵。

一近到他身邊,那種渾身發冷的氣息又來了,許郁嬌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便和周管家說道:“周伯伯,這裏的恒溫系統好像出現了故障,能派人過來看看嗎?”

周管家輕輕颔首:“我随後就會安排專門的人員來查看一下情況。”

得到肯定的答複,許郁嬌開始往鼻飼管裏注入食物,瞬間,顧星淵魂體裏似乎也有了變化,他能明顯感受到胃部淌入一股暖流。

力量也順着這股暖流的注入,頃刻間得到了增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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