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章

第 43 章

她有些古怪地看向躺在側旁的顧星淵, 這些東西出現得恰到時機,許郁嬌敢确信,她肯定沒有準備過這些。

心中有道很奇妙的感覺竄過, 她偏頭又再次端詳顧星淵,越來越多的事情太過匪夷所思,也很難用常理去解釋。

修長的手指輕輕戳了戳顧星淵,在他臉上留下一個極淡的痕跡,很快便蜻蜓點水般, 無蹤無影。

“是你準備的嗎?”她眼睫輕垂,輕聲詢問。顧星淵當然不會答話, 他只是靜默站着, 眉眼低垂,沉靜觀察這一切。随後,他看到許郁嬌坐在床沿,褪下衣物, 開始仔細擦拭。

可擦至一半,她又停下動作, 似乎意識到一個嚴峻的問題,許郁嬌并不知道他如今是什麽狀态,如果他可以輕而易舉将那些水準備,是不是意味着——

許郁嬌環顧四周,周圍環境仍和原先一樣,并沒有出現任何古怪,也并沒有多出任何一道身影。

她凝視半天, 依然沒有收獲, 許郁嬌便也放棄,她站起身, 走至衛生間決心去清洗。顧星淵卻停留在原地,聽着淋浴間內傳來嘩嘩水聲,他垂頭注視着自己的身體。

許郁嬌曾經說過的話,不斷在腦海中回蕩,她來到顧家已經數月有餘,如果說他一年多後才能醒,是否意味着還得長達一年的時間才可以?

水聲漸落,淋浴間的門被打開,一股飄渺熱氣逸散而出。

顧星淵回頭凝眸而望,許郁嬌簡單盤了個發,頭發濕漉漉,也松松垮垮,發尾仍滴着水,她身上只簡單裹了一條浴巾,一邊走路,一邊垂着頭擦拭。

水流沿着脖頸,一會兒沒入了領口深處,無意間,那珠光雪膩闖入他眼簾,顧星淵稍稍看了幾眼,便平靜地移開視線。

許郁嬌喜歡邊追劇,邊吹頭發,可以更好打發時間,她将平板放置在床櫃上,一股盈盈淺淡的花香,瞬間溢滿整個房間。

顧星淵垂眸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直到她做完這一切,掀開被子,又重新躺回他身邊。

“晚安。”她破天荒地突然對他說話,語聲輕柔。

顧星淵仍然垂眸注視她,唇瓣微張,最終,在許郁嬌漸漸進入夢鄉後,也緩緩道了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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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這一次,許郁嬌沒能再做相關的夢,可能是太過勞累的緣故,在原先那場夢境中,她與顧星淵之間,當真度過了不知疲勞,不知倦怠的七天七夜。

再度清醒時,天色已然大亮,周管家準時推來餐車,用完早餐,許郁嬌依照往常的習慣,替顧星淵面部進行了梳理和清潔,門外卻傳來一陣陣熱鬧的聲音。

顧星淵率先聽到那動靜,他淡漠看向門邊,正要穿牆而過,不多時,門外匆匆走來好幾道身影。

為首的正是邱若華,以及他的大哥顧良平,還有好幾個生面孔。

倒也是有趣,其中一個生面孔,穿着黃色道袍,長發被簡單盤于頭上,身後跟着好幾人,穿着更為樸素的灰色道袍,像是他的弟子,手上拿着一些儀器。

因周管家推着餐車而來,好方便他在其中打點,平時這層樓也不會有太多人打擾,除了一些家傭們會定時前來打掃衛生之外,幾乎與外界隔絕。

所以許郁嬌并沒關上房門,此刻與這幫莫名突如其來的人對視,邱若華已經率先開口:“道長,還請麻煩你在屋內擺陣,替我們看看這屋裏的情況。”

顧星淵意味不明地笑了下,笑她這做法顯得很荒謬絕倫,不過他如今是魂體狀态,也不知這所謂的道士,是真的有點本事,又或者只是裝神弄鬼。

但顧星淵傾向于後者,他的現象自然無法解釋,早已超脫現實,可他成為魂體之後,并未在周圍見過其他孤魂野鬼。可能這世上根本沒有鬼。

周管家皺起了眉,目光落向他們,露出不解的意思:“太太,您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邱若華和和善善笑着,虛僞至極,“就是最近一段時間,顧宅內不太太平,我這也是請了一位很專業的大師過來瞧瞧情況,道長在國內也很有名,不論是晴晴的事情,又或者二弟妹的事情,都太過古怪蹊跷了。”

“況且,二弟妹可是在三弟妹的房間內出了事情,大家也都知道,老爺子他最疼的就是我這小叔子了,他始終不醒,那不是有什麽稀奇古怪嗎?沒準就是被一些孤魂野鬼給困住了,叫他的魂魄無法歸位,我這才特地請了專業的大師過來做法事。”

她說得似乎有理有據,許郁嬌卻微微蹙了眉,因為她不确信顧星淵如今是否是魂體狀态。

原先她也不信世上有鬼,但最近接觸到的事,确實叫她有些産生了懷疑。

如果顧星淵真的是個魂呢,恰好這個道長又确實有點功夫?

穿書這麽匪夷所思的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興許顧星淵真的會受此影響。

許郁嬌瞬時便理解了邱若華的“用心良苦”,她哪裏是為了顧家好,又哪裏是為了顧星淵好,說什麽為了邸宅太平,根本是在懷疑她是個災禍體質,更懷疑說不定有顧星淵在其中興風作浪。

許郁嬌站起身,望着他們,神情平靜卻帶了不移的堅定:

“這件事,爸爸知道嗎?”

“這裏是我和星淵的房間。”

邱若華也是笑:“老爺子他遲早能夠知道,只是他身體不太好了,總不能事事都叫他擔心。我們這也是為了星淵好,三弟妹,你身為星淵的妻子,應當是我們當中最想讓星淵醒的那個人吧?”

“還是說,你根本不想叫星淵醒?”

她眼珠轉了轉,忽然落向躺在床上的顧星淵身上,“我聽說有些月嫂,會為了能睡個安穩覺,給小嬰兒用安眠藥。你和我小叔子之間,都還沒個名沒個分,應該不會也是這樣吧?”

換做旁人,可能因她陰陽怪氣間說的話語,而感到氣血上湧,許郁嬌卻全程不驕不躁,不疾不徐,只平淡看着她。

邱若華顧自說着:“我當然是說笑的,三弟妹怎麽可能是這樣的人呢?我這小叔子,不論是能力還是樣貌,都是一等一的好,無可挑剔。三弟妹也算是飛上枝頭變鳳凰,自然舍不得讓我這小叔子一直躺着了。”

“所以啊——”

她目光轉向身邊的道長:“道長,擺壇吧!”

道長領會,讓他的弟子們将那些需要用到的開壇儀器,往房間空地上開始擺放。

周管家試圖前去阻攔,被顧良平一時間攔住:“周叔,你從小看着星淵長大,早就把他當成自己孫子一樣了,你也不想他一直這麽昏迷不醒吧?”

“我們這可是請來的最權威的大師,全國赫赫有名,一般人想請都請不來,不輕易出面,哪怕是花了價錢。這也是看在咱們顧家的面子上,人親自出山,從大老遠的道觀裏趕來,那道觀可是在海拔千米的高山上呢,大師親自下山一趟不容易,你總不至于不讓人做法事吧?”

“我爸那邊,我随後會去交代,想必我爸一定能夠理解,畢竟事關重大,這是牽扯到星淵能不能醒的大事情!”

周管家眉目動了一瞬,雖然覺得他們頗為胡鬧,可他不過是個受到聘用的管家。有顧良平出面,他怎敢輕易阻攔?

怕是老爺子那邊聽說找來了大師開壇做法,老爺子也會點頭同意。

所以他們才能夠先斬後奏,以防被許郁嬌提前知曉,去老爺子那邊說道一番,叫他臨時改變主意。

畢竟許郁嬌能夠進入顧家,也有很大一部分老爺子迷信的原因——

企圖通過沖喜,叫小兒子清醒。

知道阻攔無望,周管家只得垂下了手,任由他們擺放儀器。

許郁嬌企圖将那些儀器搬出,一陣涼風如掌心般,輕微托住她的脊背,像是攔腰一抱般,也像是在寬慰她般。

窗戶被關着,盡管房門洞開,那風是從她背面而來,來得莫名其妙。許郁嬌眉頭微微蹙起幾分,但是瞬間好像明白了什麽,也不再阻攔。

顧星淵眯起狹長的眼眸,看他們在房內忙忙碌碌,很快的,那些儀器總算被擺好,法壇等等,一應俱全。

道長戴上黑色道巾,又整理了一番儀容,手持桃木劍,開始對着法壇念念有詞。

随着一陣青煙升起,倒是挺像模像樣,道長的道袍開始無風自動,這更增添了其餘人對他的信任,弟子們以一種崇拜的眼神看着他,卻不知,顧星淵正站在他面前,肆無忌憚,居高臨下打量他。

那道長依然無所覺,他仍念念有詞,從懷中掏出幾張黃色符篆,顧星淵微微眯了眼,看到道長兩指夾着符篆,很快,那符篆也無風自燃。

他微微挑了眉。眼底露出譏諷笑意。

弟子們卻又露出崇拜眼神,顧良平更是驚呆看着這一幕,他的妻子說這道士有兩把刷子,那還當真有!

道長滿面春風得意,将燃燒為灰燼的符篆丢落地面,又拿出一張,正要作秀,許郁嬌輕而易舉将那張符篆從手中接過,哪想到哪符篆竟在她手中也自燃了起來。

道長面色大變,許郁嬌一邊夾着燃燒的符篆,一邊揚了揚,一股近似于大蒜的刺鼻氣味進入鼻腔,她看着他們,緩緩說道:

“塗了白磷了吧?”

道長臉色變得更難看。許郁嬌将那符篆甩落,若有所思似的:“騙錢的吧,要價多少,能報名嗎?要不,我也學個徒?”

“嗤。”

空氣中,莫名傳來一股淡淡的,很虛無缥缈的輕笑聲。

邱若華等人瞬間脊背陰冷,眼皮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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