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章

第 50 章

一瞬間, 許郁嬌明白過來他想做什麽。

這裏是顧家,今天因為葬禮,來憑吊的人也很多, 都是一些圈子內的名流人士,她走到這塊空曠處,早知道溫思遠會跟來,也是故意往這裏走,想給彼此最後一次了斷的機會。

如今, 溫思遠卻像是把握了什麽,他這一吻很是突如其來, 看似沖動, 實則目的性強勁,他們周遭雖然較為空曠,難保不會有人經過,萬一被看見了, 很難不被誤會。

偷情兩字在腦海中再度浮現,幾乎是一瞬間, 許郁嬌反應過來,側着身想要避開他的強吻,肩膀卻被牢牢抓住了。

許郁嬌一時吃痛,眉尖都因此蹙起,她雙眼含了生理性的水霧,瞥向他,溫思遠是鐵了心想要制造混亂。

一旦和他“偷情”的事情敗露, 并成定局, 顧家以及外賓們會如何想?

葬禮上,顧家三太太竟然和外男私通, 看來餘情未了,應該不止一次了。

顧興邦雖然給足了她足夠的信任,但面對那麽多流言蜚語,即便是再強的信任,也很容易摧毀,加上原主曾經的确狠狠追求了一番溫思遠,幾乎是他們圈子內人盡皆知的事。

來不及了,他的手指幾乎陷進她的肩膀,痛得許郁嬌眉頭蹙得更緊,她已經躲開了一次,溫思遠壓根沒想過要放開她。

許郁嬌試圖掙脫,卻被他按得更緊,随即,她感覺到遠處似乎有人過來了。

許郁嬌偏開頭,咬緊牙,試圖發力推開他,溫思遠的指節已明顯變得青白,他雙眼通紅,猶如在滴血。

“嬌嬌。”齒關顫抖,溫思遠一字一字很費力地說着,便是在這個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好像襲來,先是肩膀被狠狠一撞,緊接着,整具身體幾乎淩空半尺。

“砰——”肩膀狠狠受力,再次迎來沉痛的一擊,溫思遠痛得眼睛都微微眯起,他頭發淩亂,幾乎是在短瞬間,被巨力震得飛出了幾米有餘。

也因此,剛躺在地上的溫思遠,看到了出現在許郁嬌與他中間的那個“怪物”。是人的形狀,被一團模糊不清的黑霧所包圍,逸散着邪惡、陰冷、強大莫名的力量。

他們不是第一次見面,之前在醫院裏的時候,溫思遠已經見過一次,當時他并不知道那是什麽,只覺得許郁嬌可能是招惹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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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現得毫無來由,身形高大挺拔,彌漫的黑霧如同罩住他的風衣,又或者是鬥篷,他展開單臂,那鬥篷一樣的黑霧便能将許郁嬌全然罩入在內。

但黑霧是飄渺,而清透的,他依稀能夠通過這迷障看到她的臉,她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麽,在溫思遠肩膀受到重擊那一刻,他明顯感到了如同霜華降落的冰冷。

側眸一看,果然見到肩膀上受傷的部位,有如同被野獸利爪劃開的傷口,已經血肉模糊了。

破碎不堪的衣服,被大量鮮血所染,溫思遠臉色煞白,口中也不斷哈着涼氣,他的眉眼似乎都被霜霧所染了,眼睫上很快就結了冰。

那團黑霧仍然冰冷凝着他,将許郁嬌罩入其內後,不曾動過,如同最邪惡的野獸守護着只屬于他的獵物般,忽而之間,他似乎與對方的視線對上。

那一刻,穿過重重迷霧,他終于看清了對方的眉眼。一雙冰冷的,在面對他時,沒有多餘感情的眼眸,是灰色,漂亮深邃,莫名會叫人覺得陷入憂郁的灰眸。

因日常工作所需,溫思遠與顧星淵也打過交道,但他們更多的不是生意上的合作夥伴,而是商場上的勁敵。

又因年紀相仿,同樣聰穎優秀,在一衆同齡人中脫穎而出,總是會被身邊的人拿出來互相比較。

溫思遠曾遠遠在宴會場上見過顧星淵,他穿着與那雙灰眸同色系的灰色西裝,身材修長,肩膀挺闊,一身最簡約的西服,卻被他穿出了矜貴但風流的味道。

一舉一動都透露着散漫,和随意,頭發也是随意梳理着,做了個最簡單的造型,眉眼裏的篤定和自信,卻是能夠淩駕于任何人之上。

和他現在這般一樣,他守護着他的獵物,不讓他有能接近的任何機會。

原來如此,許郁嬌脖頸上的痕跡,之所以會出現,由來原來在此。

溫思遠淡笑了一聲,如今顧星淵變成了一個不人不鬼的怪物,他只能通過這樣粗劣的手段,來守護他的領土,那不容得任何人侵犯的篤定,真的是出自自信嗎?

更像是擔憂,擔憂他的寶物,随時可能會從手中流失。

溫思遠扶着肩膀,忽然笑了起來,從地上起身,他的臉色看起來比之前還要陰郁,雙眼陰冷地看着他們,并不覺得顧星淵的做法有多麽光彩。

“很擔心吧?”

因肩膀上的傷口實在疼痛,溫思遠聲音嘶啞,一字一句,“變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恢複,說不定一輩子都恢複不了,想試圖以這副模樣長相厮守嗎?”

許郁嬌明顯感覺,身後攏着她的人形,似乎僵硬一瞬。溫思遠又笑着,唇邊很淺:“所以才這麽害怕嬌嬌會走吧?”

除了驟冷的氣息,他似乎對溫思遠表達的意思完全無動于衷,畢竟在顧星淵眼裏,溫思遠不過就是個喪家之犬,不夠看的。

他嗤笑一聲,眉眼極淡,在這個時候,許郁嬌總算在現實裏再次聽到他的聲音,原來他不是不能傳遞聲音,而是從來甚少開口。

“真正害怕的人,是誰?”

那笑聲裏有淡淡的嘲諷。

輪到溫思遠僵住了。

他自然知道他的機會渺茫,可不代表沒有機會,許郁嬌和顧星淵之間,根本就沒有愛情,他們兩個人甚至都沒有怎麽接觸過,僅憑一個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狀态,他們兩個要怎麽度過餘生?

溫思遠感到可笑,盡管如此,許郁嬌當初也要诓騙他,說是和顧星淵兩人恩愛異常。

幾乎是陰毒地看着他們兩人,連溫思遠都不知,他如今臉上表情有多麽可怖。

許郁嬌淡看了一眼,她倒是不怕溫思遠真的能夠再拿她怎麽樣,畢竟有顧星淵出面,他變成魂體倒是有個絕大的好處,一般人無法輕易冒犯他們。

沒必要在溫思遠這裏耗費太久功夫,許郁嬌擦身想從他身邊離開,溫思遠卻不想放棄,手腕再度被人牽起,溫思遠雙眼依然通紅看着她。

“嬌嬌。”他嗓音還是那麽沙啞,仿佛喉嚨被人搗碎了,很艱難在說話。

許郁嬌卻知,他這聲嬌嬌喚得,其實另有旁人。如果是當初那個許郁嬌還在現場,應當會很高興溫思遠的轉變,願意随時和他走吧。

可她到底不是原主,原主對溫思遠有感情,不代表她就必須對溫思遠也有感情。

追根究底,她也是痛恨溫思遠的,看過原著,便對這個男主根本喜歡不了,是他的一切作為,最終害了原主一步步朝着無法挽回的錯誤而去。

在原主情窦初開的年紀,遇到這麽一個帶有光環,對誰看似都很溫柔,卻獨獨對她別有特殊照顧的人,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很難不心動。

可偏偏,溫思遠當時對原主沒有意思。原文裏也沒有對這個情況做出根本解釋,大概是那時候,溫思遠一直将原主當成妹妹來看待。

再加上,他父親的幹涉——溫迅一直不喜歡原主,若不是原主是他現任太太的親生女兒,他絕對會百般幹預和阻撓溫思遠與她的來往。

所以日常生活中,溫父始終和溫思遠旁敲側擊說,希望他将來能夠自視身份,自重一些,不要踏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溫思遠那時候也習慣了有原主的日常,哪怕他如何拒絕原主,卻也給了她一定的希望,他說話做事總沒有那麽絕對,拒絕她的理由也只是說,他喜歡聰明的女生。

那原主便想着,只要她變得聰明,學習方面更加努力一點,不就能夠遲早有一天,獲得溫思遠的青睐嗎?

他說話做事并不說滿,導致原主始終誤以為她是有戲的,時時刻刻追逐在溫思遠身後,像是一條斬不斷的小尾巴。

被表妹栽贓陷害以後,溫思遠第一時間也不是選擇相信她,而是和大多數人一樣,質疑她的人品,質疑她對他的愛。

他認為她背叛了他。

明明這麽多年的付出,這麽多年的陪伴,都看在眼裏,溫思遠分明比誰都要清楚的知道,原主絕對不會是做出這種事的為人。

他卻從來沒有信任過她,只相信別人想要給他看的內容。

失望透頂,想必原主在原文的最後,也已經徹底絕望了。那些所謂的愛,早已經化為烏有,連恨都快算不上,只是想着快點解脫,從這份桎梏着自己多年的愛裏,徹底逃離。

所以才會選擇了那樣一條不歸路。

痛惜嗎?許郁嬌自然痛惜,甚至恨鐵不成鋼,為何一定要為男人而活?她本可以通過自身努力,重新獲得一片新的天地。

不快樂的感情,抛下既好,沒有折磨自己,懷疑自己,愛人前先愛自己,才能得到旁人的尊重。

而男女情愛,也絕非是人生的必需品。

許郁嬌從來很清楚這些事情,沒有必要的感情,早一點斬斷便好。倘若溫思遠拿出在原著中,對原主的那些果斷,也不至于到如今還要同她癡纏。

他是癡纏錯人了。許郁嬌甚至有時候會覺得好笑,僅僅是因為她突然“變了心”,他便開始窮追猛打?

所以追其原因,他根本自私自大,愛的從來都是自己,便是看到始終圍繞着他的小尾巴消失不見,跟随到其他人的身後,受不得這樣的打擊罷了。

他甚至連她內裏的芯子換了人,都沒能看出,便是這樣,還要和她談什麽喜歡,談什麽情愛?

他真的有喜歡過原主嗎?

許郁嬌狠狠地甩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比起之前任何一刻,她都要面容冷凝,都要毫不客氣:

“溫先生,我再警告一遍,請你對我客氣一些,我是顧家的三太太,即便你不想承認也好,我都是。以及,你也是一個即将要訂婚的人了,你的未婚妻還在這裏等着你,你是否應該回到未婚妻的身邊了?”

溫思遠心知她還懷着恨意,他願意用一輩子去償還,去糾纏不清,但那也要許郁嬌願意給他機會。

“你想要的那個嬌嬌,早就已經死了。”

許郁嬌說的是實話,他如今對着的許郁嬌,根本是另外一個,從來沒有與他建立過回憶,更沒有對他産生過愛慕的許郁嬌。

溫思遠頓時凝住,他聲音啞然,好半天,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消息。

死了,是什麽意思?心死嗎?

“對了,”許郁嬌随身攜帶着一張卡,是她最近一段時間拍攝短劇所獲得的一部分收益,“聽說你之前資助過我那父親不少錢,這裏有一個億,夠償還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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