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019章

謝雨青回家後一邊做事的,一邊就等着媒婆上門了。

幾日前蒸曬的紅薯幹可以收了。冬日的太陽沒有夏天炎熱刺眼,曬了幾天的紅薯幹只是表面曬幹,呈現出有些半透明的色澤。但用點力掰開紅薯幹,它的內裏依然是柔軟甜香的。

這樣的紅薯幹外面柔韌有嚼勁,而內裏軟糯香甜,和外殼是截然不同的口感。有些用大火快速烘幹的紅薯幹,外表柔韌有嚼勁,快速失去水分的表面牢牢鎖住了中層的水分,運氣好的,掰開一個紅薯幹,可以看見裏面是流心狀态的內瓤。

不過流心狀态的紅薯幹對紅薯的水分和烘幹的要求都比較高,很少能出現一個這樣口感的。但普通口感的紅薯幹就足夠好吃。

這樣曬幹的紅薯幹就能存放很久了,要是想紅薯幹的保質期在久一點,可以把它放在太陽底下完全曬幹,直到紅薯幹整個都變得堅硬。幹透的紅薯幹存放大半年都不是什麽問題。

就是這樣的紅薯幹口感上說會太硬,直接吃就當是磨牙棒一樣,不過再蒸一下紅薯幹就會變得好入口些。

謝雨青不打算把紅薯幹都曬成那樣,對他來說這種程度剛剛好,拿來當日常吃的小零食非常不錯。

一個接一個的,讓人完全不想停下來。

謝雨青拿着個紅薯幹當零食,邊吃邊幹活。

把紅薯幹全部收起來放好,再見沉澱了兩天的紅薯漿水倒掉。

紅薯漿水已經沉澱了兩天,期間謝雨青還換過幾次水,現在的缸裏水和澱粉層次分明,不像謝雨青第一次做時的渾濁模樣。

倒幹淨上層的清水,将澱粉鏟出到鋪了紗布上的竹編上晾曬。結塊的澱粉曬幹後會很硬,謝雨青就直接把大塊的澱粉輕輕敲散。

滿滿兩大缸的紅薯漿水最後沉澱出的澱粉不算少,除去其中所含的水分,謝雨青保守估計也有個七八斤的樣子。

大缸洗幹淨放在太陽下晾曬,等過幾天就可以腌酸菜了。

地裏的白菜需要在落雪前采收,不然等初雪下完又化掉的話,地裏的白菜會被凍傷爛掉的。

謝雨青家的田産挺多的,不過劉阿奶種不完這麽多地,大半都租給別人種了,他們收點地租。剩下一小半薄田都栽種了竹子。他們家用的柴大部分就是竹子。

還餘下兩畝離家近,又地力肥厚一點兒的田,一畝種了糧食,另一畝則種的蔬菜。

這兩畝地自然都是劉阿奶在操持。謝雨青可以說是基本上不會做農活,不過近日來他也跟着劉阿奶學了不少田地間的知識。

等來年,謝雨青都有些迫不及待想收回幾畝田地,讓他自己栽種看看了。

不過說這些都還太早。把洗幹淨的大缸搬到太陽底下曬着後,謝雨青又回屋去看他的醬油肉了。

肉塊在醬油裏泡了一天後已經非常顯色了,原本白嫩的豬肉上裹了一層褐色的醬汁,聞起來有着一股獨特的發酵風味。

中途的時候謝雨青還突發奇想,将五條兩指寬的肉塊分成了兩份,一份泡在加了點糖的醬油裏,另一份則加了切碎的野蔥頭。加糖的那份肉塊是三條。

今天掀開蓋子一看,肉塊上面醬油的顏色更深了,加糖的三塊肉與沒加糖之前看起來區別不大,只是顏色深了些,而加野蔥頭的那兩塊豬肉,香味更加濃烈醇厚。

不過它們現在還沒有制作完成,成功與否不能僅僅頻它們現在散發出的氣味來判定,最後是否成功還是得看它們的味道如何。

與熏制的臘肉不同,醬油肉最好是挂在陽光充足的地方曬幾天。

謝雨青提着着五塊長條狀的肉走到院子裏,選了個陽光充足的地方将它們挂起來曬着。當然,是挂在了大缸不遠處,這個位置選得巧妙,既讓腌制好的肉塊享受了充足的陽光,又不會讓它們身上的醬油和曬出來的油脂滴進剛剛洗幹淨的大缸裏。

劉阿奶不知道謝雨青早上出門去做了些什麽,只知道謝雨青告訴他,今天或許會有人上門提親。

劉阿奶半信半疑,卻是翻出她平日裏舍不得穿的好衣服,坐在院子裏等着。

見謝雨青不慌不忙的做這做那,劉阿奶卻坐不住了。

“青哥兒,你上午說得可是真的?”

“什麽?”謝雨青挂上最後一塊肉,有些沒聽清劉阿奶問了些什麽,回頭有些懵懂的看着她。

劉阿奶急的一拍大腿,“哎呀,就是那個!你說今天有人上門提親。”

“哦,那個啊。确實是這樣沒錯,怎麽了?”謝雨青不慌不忙,從井裏提出一桶水将裝過醬肉肉的盆子泡着。

“青哥兒啊,你和阿奶透個底,來得會是誰?你可是看上誰家漢子了?阿奶這顆心一直不上不下的,你和阿奶說說,這樣我就不心慌了!”

謝雨青俏皮的眨眨眼睛,“阿奶,保持神秘感嘛!等媒婆上門,讓他告訴你不就行了?”

劉阿奶還欲說些什麽,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劉阿奶的話,來人一邊拍門,還一邊道:“劉阿奶在不在啊?今天你家可有喜事啊!”

喜事這個字一出,謝雨青就明白估計是媒人上門了,他朝劉阿奶眨眨眼睛,“看,說曹操,曹操不就到了嗎?”

劉阿奶頓時有些緊張,起身整理了下衣裳。

謝雨青則前去開門,一開門就看見一個身穿藏青色夾襖,暗紅色百褶裙的中年婦女,她一張圓臉上滿是笑意,眼角的褶皺明顯,卻不讓人排斥,一看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頭發用只簪子盤了起來,還簪了個如意樣式的銀簪子做裝飾,耳旁沒有帶什麽标志性的紅花,臉上更是沒有痣,痣上更不會有誇張的毛發。只是這身紅配綠的搭配,謝雨青有點不能理解。

來人顯然是被謝雨青的容貌驚訝住了,眼裏閃過一絲驚豔,随後便自來熟的拉起謝雨青的手,絲毫不保留的誇贊道:“你就是青哥兒吧?瞧瞧這雙手,又白又細嫩!還有這臉蛋,哎喲喲生得多好!”

謝雨青被誇的有些不自在,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問,“請問您是?”

“瞧我!魂兒都被青哥兒這好模樣勾去了,還沒自我介紹呢。我是小山村趙文家的,你叫我趙嬸就好了。你阿奶呢?”媒婆向謝雨青身後望去。

謝雨青對這趙嬸沒印象,但劉阿奶卻知道,這趙嬸可是他們附近好幾個村子有名的媒婆,只要她穿着她那條紅裙子去誰誰家,瞧見都知道這大概是去誰家上門說親去了。

“是趙家的嗎?今天怎麽有空來坐坐?”劉阿奶面上已經恢複的鎮定,有模有樣的學謝雨青演戲,雖然不專業,但也夠用了。

“劉阿奶,是我!”媒婆笑眯眯的放開謝雨青的手,朝劉阿奶走過去。

謝雨青引媒婆進屋裏坐下,給她倒了水後就站在劉阿奶旁邊。

媒婆把剛剛提在手裏的禮品放下,粗略一看東西還挺多,都用油紙包着,頂上還用紅繩系着個蝴蝶結。

“劉阿奶,我今天來啊,可不只是為了來你這做做,還是帶着好消息來的!”說完,媒婆從懷裏又拿出一枚玉佩。

玉佩瑩潤清透,雕着錦鯉祥雲,紋樣栩栩如生,雕工也是一等一的。系着玉佩的紅繩已經有些磨損掉色,想來是經常被拿在手裏把玩的。

媒婆依依不舍的摸了兩把,向二人展示了一番,道:“劉阿奶,明人不說暗話,我也就不搞哪些彎彎繞繞的,就跟你直說了吧。今天我來啊,是上門提張獵戶來提親的!”

“張獵戶?”劉阿奶驚呼一聲,餘光瞥了瞥謝雨青,謝雨青一臉平靜的盯着鞋尖看,估計是早就料到了。劉阿奶雖然有些驚訝,但心裏也是隐隐有過猜測,再加上她本就看好張遷,得知是張遷讓媒婆來提親之後,臉上更是不知不覺帶了喜色。

媒婆一看這事兒能成,臉上的笑容更是深切了些,“是!是張獵戶!就是你們村的,說起來你們兩家還挨得怪近!可不是緣分嗎?這玉佩也是人張獵戶給的,說是他們家祖傳的呢!”媒婆小心翼翼的把玉佩給劉阿奶看。

“說起來這張獵戶啊,是真有本事!我前兩天上街,還看見他獵得個野豬呢!他這又有本事,賺得的銀錢不少。雖然現在他家是窮了些,可是人上進肯幹啊!找孫婿不就得找這種嗎?他人又俊俏,往後生得孩子必然也乖巧……”

這趙嬸确實有張好嘴,怪不得她能當媒婆呢。謝雨青在一旁聽着她誇張遷,簡直是誇上了天,謝雨青都要疑心自己配不配得上張遷了。

劉阿奶聽媒婆誇贊的話也很是滿意,一個勁兒的點頭,時不時附和媒婆說的話。

等媒婆總算口渴了,這場無止境對張遷的誇贊,對謝雨青的誇贊,對他倆契合度的誇贊這才停下來。

“劉阿奶,我看人張獵戶是真心想求娶青哥兒,就連他家祖傳的玉佩都拿出來了。你看他倆,多般配!”

媒婆喝完了水,繼續道:“張獵戶家雖然是獨戶,但是往後青哥兒嫁過去沒有婆母磋磨啊!這小家立起來了,往後日子必然是越過越好的。我啊,也給你投個底,也有不少哥兒姑娘的長輩想來我這探張獵戶的口風呢。依我看,還是青哥兒和他最般配!”

劉阿奶問謝雨青,“青哥兒,你也聽了一會兒,你覺得張獵戶怎麽樣呢?”

謝雨青裝作羞哧的模樣,點了點頭。

劉阿奶就拉過謝雨青的手,把玉佩放在他手上,又讓他握緊,拍了拍他的手道:“那這玉佩你可得保管好了。”

媒婆見謝雨青收下了玉佩,就知道這事兒成了,頓時喜笑顏開,起身欲走。“哎呀我這任務可完成一半咯,時候不早了,我還得回去向張獵戶說這事兒成沒成呢!”說着擺擺手謝絕劉阿奶的挽留,起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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