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024章
“喜歡?”
“嗯?”謝雨青擡眼望去,張遷已經拿到了備用鑰匙,似乎是注意到他在這皮毛上的注視了很久,便開口問道。
“床上鋪的這些皮子都是我鞣壞的,不是一整張皮子,都是零碎拼起來的,不怎麽樣。你喜歡的話院子裏還有兩張皮子,我給你做個圍脖好不好?等過幾天捕到更好的,我再做張毯子給你。”
謝雨青敏銳的抓住張遷話裏的關鍵詞,“過幾天?你還要上山嗎?”
張遷有些不好意思的點點頭,“我手裏的銀錢不多了。這幾天下雪,山裏很多果子都被埋在雪下,會有很多動物出來找吃的,比較好捕獵些。再者冬天它們皮子厚,最适合拿來做毯子毛領了。”
“你要去待幾天?”
張遷盤算着,“待不了幾天,估計四五天的樣子。雪大了也不好捉了,山裏也冷。”
謝雨青立馬道:“我和你一起去。”
“你也去?”張遷搖搖頭,沒等他拒絕的話說出口,謝雨青就蠟燭他的衣角撒嬌。
張遷有些頂不住,但還是沒松口答應,“雪天路滑,在山裏也容易迷路。你沒有經驗,和我一道我放下不下。冬天山裏白茫茫的一片,也沒什麽好看的。放心,我有經驗,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謝雨青知道張遷是下定了決心,便也不再糾纏,松開張遷的衣角。
張遷不想看見謝雨青低落的神色,安慰道:“等開春了好不好?等開春了我再帶你去山裏看看。”
“真的?”
張遷點了點頭。等開春了帶着青哥兒在山外圍轉轉就好了。
謝雨青得了承諾,心情好轉了不少。
二人也沒有立刻回家去。
張遷在院子裏處理他之前沒鞣制完的皮子,謝雨青就在旁邊看着學習。
“這是在做什麽?”
張遷手不停,“把皮子釘在木板上是防止皮子回縮的,我現在是把皮子上面的肥油刮幹淨。”
謝雨青在旁邊安靜看着,時不時詢問張遷為什麽要這麽做。
張遷動作熟練娴熟,處理起來很快,不一會兒就已經将皮毛上殘餘的油脂刮幹淨了。
這兩張皮子不大,毛色是普通的灰色皮毛,只不過一張皮子是全灰的,另一張皮子上要一撮白色的毛,謝雨青猜這兩張皮子都是兔子的。
“這是兔子毛嗎?”
張遷點了點頭,然後将刮完油的皮毛清洗了下,接着再把它們放到裝着黑色汁液的桶裏。
沒等謝雨青問,張遷就主動解釋道:“這一步就是讓皮子泡得更軟。等它們泡幾天後再去拍打搓揉,這樣就算鞣制好了。清水洗幹淨曬幹就行。”
說着,張遷笑着朝謝雨青眨眨眼睛,“這可是我家不外傳的獨門秘方,可要替我保管好。”
謝雨青臉色一紅,脖子上的銅錢似乎不經意間也燙了他一下。這枚銅錢也算是他們的定情信物了,謝雨青沒把玉佩帶在身上。畢竟要幹的活多,要是不小心把玉佩磕了摔了怎麽辦?他就将銅錢用紅線拴了戴在脖子上了。
“你說這是你家的獨門秘方?”
張遷笑着搖搖頭,“現在是我們家的獨門秘方了。”如願見到謝雨青頗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張遷也不再逗謝雨青了,他解釋道:“我父親也是獵戶,他去世前也教過我不少,這鞣制法子就是其中之一。”
“他走了就剩我們一家三口了。我,我哥,還有我娘。後來我老家遭了災,我娘抛下我倆回他老家再嫁了,我哥就帶着我一路逃難。只是我和我哥走散了,我被這兒的老獵戶撿到。他無兒無女獨自一人,便撿了我當徒弟,也算是教會我不少。只是他愛喝酒,賺得錢一分都不再我手上,他前幾年喝多了中風去了。我這才慢慢攢起了家底。”
張遷回憶這些的時候臉上沒什麽表情,很難看出他的內心是怎麽想的,最終他笑起來,“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往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的。我這門鞣制皮毛的手藝和這邊的人不一樣,用植物鞣制的皮子更軟些,成色更好,也不像拿它們腦子鞣出來的皮子一樣,有股腥味。在鎮上賣得也好。”
謝雨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他道:“那我們以後要不要開家店專門賣皮毛?”
張遷一愣,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些:“好啊。在鎮上開家屬于我們的店!”
謝雨青沒想到自己随口一說的“大話”竟然也能得到張遷百分百的支持,心裏暖暖的。
張遷拿了把砍刀,囑咐大福好好看門後就關上院子門出來,打算去林子裏砍點柴回來燒。
謝雨青對他道:“我們家還有兩三畝竹林呢。不用去那邊山上,去竹林裏砍點兒竹子回來也是一樣的。若是碰見冬筍,也可以一并帶回來,晚上加餐。”
張遷點點頭,拿上工具出門了。
謝雨青沒跟着去。他回家還有事情要做呢。
剛進門,劉阿奶就招呼着謝雨青來廚房,給他端了碗一直在竈上熱着的糖水蛋。
“青哥兒,快來,把着糖水蛋吃了,還暖乎着呢!”
熱騰騰的糖水蛋散發着熱氣,謝雨青捧着碗,糖水的熱度透過陶瓷碗傳遞到他手裏,驅散了手上的冷意。
雪白的雞蛋透着金黃的內芯,正乖巧的在紅糖水裏浮動着,散發着甜美的熱意。
看一眼劉阿奶期待的眼神,謝雨青的動作僵了僵,怎麽感覺不太妙呢。
“快喝呀,趁熱喝。這糖水雞蛋可養人了!喝了對你們哥兒有好處!”
果然……
阿奶這那是想他喝糖水啊,這估計是想要抱重孫子了。
不過哥兒連葵水都不用來,真的能生孩子嗎?
謝雨青有些無奈,但還是什麽都沒說,順着劉阿奶的意思把糖水雞蛋都喝了。
“這才對嘛!”劉阿奶滿意地收拾了空碗,從竈上舀了熱水打算拿了皂角去洗衣服。
“青哥兒,竈上有燒熱水,洗什麽東西都舀點熱水兌着用,別碰冷水了啊。”劉阿奶往鍋裏添上水,對謝雨青囑咐着。
謝雨青點點頭,“阿奶我知道的。”
大鍋正在燒着熱水,謝雨青就拿出之前專門熬藥的小爐子,升起火,在罐子裏煮姜茶。
煮姜茶不用像熬藥一樣一直在旁邊守着。謝雨青就去地窖裏拿了兩碗黃豆泡着。
一碗泡好了,今晚上拿來和臘豬腳一起紅燒,另一碗則倒扣了個碗蓋着,讓它發點兒豆芽過幾天吃。
今天他們沒種多少黃豆,家裏的豆子就不多。
張嬸子家有門做豆腐的手藝,不過他們家都是冬天做的多點兒,其他時候都得提前告訴張嬸子,讓他們做一鍋,他們才做。
冬天裏青菜不多,豆腐的生意就好些,人人都愛換個口味。
再一個呢就是冬天豆腐不容易壞,買了豆腐回家,把它們放外面凍着,豆腐的孔就變得大些,再拿凍豆腐燒菜會比普通豆腐更入味。
這豆腐可以買也可以拿豆子去換,一海碗豆子可以換一塊豆腐,買的話就是一文錢一塊了。
村裏人都更愛拿豆子去換。不過謝雨青看了眼地窖裏豆子的數量,不是很多,全拿去換也換不了幾塊豆腐。
謝雨青就拿了銀錢和家夥,打算去張嬸子家買些豆腐回來。吃不完的就拿來凍上。
謝雨青去的遲,張嬸子家早就開始忙活了。空氣中飄散着豆漿、豆腐的香氣。
謝雨青前面還有幾個村裏的人排着隊,或是拿着空盆,或是提着一麻袋豆子,看來都是來這兒換/買豆腐的。
張嬸子家可真是熱鬧。
一板又一板的豆腐從屋裏拿出來,張嬸子風風火火的切豆腐,她兒媳幫着分豆腐,她兒子就站在一旁收錢,或是拿他們家的海碗量,看來的人能換多少豆腐。
謝雨青朝他們身後望去,已經堆了不少豆子了。
今天做不完的豆腐張嬸子就記着,讓他們明天拿家夥來取。
“來,你的豆腐,拿好了啊!”
沒多久就輪到謝雨青了,張嬸子看見謝雨青,樂呵呵的問道:“青哥兒,來買豆腐啊?”
謝雨青把空盆遞過去,點點頭道,“張嬸,我來您這兒買幾塊豆腐。”
謝雨青沒帶着豆子來,張嬸子就明白他是拿錢買了,因此她臉上的笑意更深切了,“好嘞!要多少塊?”
謝雨青想了想,來都來了,幹脆買多些,便道:“來三十塊吧。”
“這麽多?”張嬸子有些吃驚。
謝雨青點點頭,“買多些回去,想吃也方便些。吃不完就凍起來。”
張嬸子點了點頭,“那确實是。凍豆腐是要好吃些。你看這些豆子,都是他們放這兒明天要過來取豆腐的呢,都是打算做凍豆腐的。”
張嬸子一邊和謝雨青聊着,一邊麻利的切好豆腐,裝進謝雨青拿來的盆裏。一個盆裝不完,張嬸便讓她的兒媳芳哥兒進去拿個家夥裝。
因謝雨青付錢付的痛快,買的還多,張嬸子還送了半塊豆腐。
“芳哥兒,你拿着這盆豆腐送去青哥兒家一趟呗?這兒暫時用不着你。你們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小哥兒,路上多說說話也好。”
謝雨青沒拒絕,和芳哥兒一道往回走。
剛剛出張嬸子家的門,謝雨青就看見劉水也拿着豆子來換豆腐了。
劉水見着謝雨青,臉瞬間就耷拉下了,一張臉臭得不行。
謝雨青沒搭理,和芳哥兒說着話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