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昏暗
昏暗
“天吶，陳念居然又拿冠軍了！”
“這獎杯真金啊？”同學拿起獎杯敲了敲。
陳念這次比賽是同父母一起的，從高鐵上下來，她就被送來學校了，行李家裏人帶回去了，就給她留了個書包，書包裏裝着獎杯。
陳念拿過很多獎，這還是她第一次将獎杯帶來學校。或許有些人以前會覺得她是誇大事實，或者學跆拳道的事情是編織的，現在有新鮮熱乎的獎杯在手，大家不得不信。
“獎杯當然是塑料的，要是真的那還得了。”一個女同學出聲解釋道：“就算不是真的金子，但這成就總是真的吧，這舉辦方名字都還寫在上邊呢。”
陳念被班裏女生圍在一起，多是一些誇贊的話，陳念聽着還蠻喜悅的。
其中一個跟陳念關系還不錯的女生說：“要不今天放學我們一塊去看電影吧，剛月考完咱們放松一下，正好陳念拿了個獎杯，就當慶祝了。”
“欸，這提議還不錯哦，我贊成！”
“我也贊成！”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附和着，決定要去的人有五個。還蠻不錯的。約定放學後去看電影這件事情在上課前敲定了下來。
陳念是在上課的時候才想到需要問溫折的，見他沒有趴桌子睡覺，她寫了張紙條放他桌子上。
“去看電影嗎？”
一張電影票四十塊錢。
“不去。”兩個鮮紅字跡占據了紙條的全部。
陳念将紙條揉成團放在桌肚裏，她是可以理解溫折的。他這人在學校沒什麽朋友，這種團體活動，他落單的可能性很大。
即便有她在，她也做不到全程光顧着他。
放學後，幾人收拾書包一同出發去看電影，秦黎初也加入了。
走在半路上，秦黎初疑惑地說道：“咱們就花錢去看電影嗎，看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看完電影出來天已經差不多黑了，考慮到大家的安全，陳念不放心地說：“還是早點回家吧，太晚回去不安全。”
秦黎初撇了撇嘴，覺得有些無趣，但又覺得幾個人一起去看電影，的确是無聊了些，但在人生軌跡裏，這般青春熱烈的沖動勁兒是可貴的。
多年以後，或許都湊不夠七個人了。
買票進入電影院，幾人并排坐。階梯式的電影院座位，中間散落着其他人。
七個人，兩個或者三個一塊坐。
陳念和秦黎初坐在比較靠後的位置，秦黎初喜歡坐後邊讨論劇情。
電影院的射燈燈光完全落了下去，漆黑感頓頓地來，這時熒幕亮起了燈光，是電影開始了。
“這個電影名字好眼熟，好像在網上還挺火的，我應該是聽過解說的。”秦黎初低聲在陳念耳邊說道。
以秦黎初以前的做法，便是劇透。
陳念捂住秦黎初的嘴，“難得大家一起來看電影，你少說一點，我想好好看完這影片。”
秦黎初比了個“OK”的手勢，表示明白。
互相尊重，秦黎初沒再說不該說的話。
陳念剛比完賽就回學校上課，從下高鐵到現在一直都沒有得到休息，舟車勞頓，以為會對影片吸引注意能夠集聚一下注意，不想愈發困倦。
這時候，秦黎初給陳念遞了包巧克力，條狀的，很小巧。
秦黎初誇張地說：“吃這個活躍一下腦子，你要是睡着了我還得扛你回去。”
陳念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接過巧克力，“有點累，困了。”
秦黎初說：“要我說還是得過兩天再來看電影才好呢，你現在需要休息，跑上跑下的，人不累身體累。”
陳念沒再接話，昏暗的燈光下，少女眼睫低垂，困意四面八方沖她卷來，她剛想撕開手裏的巧克力包裝袋，身側的空位忽然坐了個人。
陳念沒有擡起頭，但從黑色外套可以辨別出是位男性，除穿着打扮外，一股熟悉的氣息也讓她感受到了，混着一股淡淡的煙味。
在她所認識的人中，只有溫折是這樣的。
抱着好奇，她擡起頭。
果真，是溫折。
熒幕已經開始播放正片，複古的暖色調燈光從前方照射過來，在少年硬挺的五官垂下棱角，将陰影切割德泾渭分明。他五官本就立體，在這種充滿神秘與驚奇的環境下，他身上的陰沉氣息似乎徹底散發，隐隐散發着一股誘惑力，逼人沉淪。
特別是當四目相視之時，陳念能感受到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拉扯着，像是細軟的鋼絲，掰不斷，理不清。
陳念收起錯愕的心緒，抽回目光，盡可能地平複自己的語調讓自己話語聽起來沒那麽意外。她輕聲質問，“不是說不來嗎？”
“我說是碰巧你信嗎？”
陳念：鬼才信。
具體緣由，陳念沒有追問溫折，只當是他願意主動和大家交朋友，邁出自己的舒适圈。
秦黎初對溫折的到來更多是奇怪，她附耳在陳念身邊，“溫折是那種閑得來看電影的人嗎？”
陳念尴尬一笑，“不像。”随後他說，“他可能想通了，決定改變自己了。”
秦黎初面無表情地看着陳念，“你還挺荒謬的。”
陳念淡淡地勾唇，不知道該怎麽跟秦黎初解釋。溫折的出現，對她來說有一股莫名的欣喜。或許是因為她離拯救成功又近了一步的緣故。
陳念拆開巧克力的包裝袋，剛想掰成兩半，分溫折一半，就被溫折拿手機時手肘無意撞到了下，手裏還沒來得及掰斷的巧克力連同包裝袋掉地上了。
溫折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看着陳念還懸在空中的手，掠過她略顯無措的表情，他彎腰借着手機屏幕的藍色燈光去尋找掉落的巧克力。
陳念沒有幹坐着，而是側過身去探望。
秦黎初看着兩個低下去幾乎要挨在一起的腦海，像是發現什麽驚天大事般瞪大眼睛，飛快恢複如常。
不會吧，背着她兩人偷偷發展了？
秦黎初仔細回想了種種，記憶裏，她并沒有捕抓到陳念跟溫折有什麽越界行為。但有時候兩人的舉動，比如現在，就有點讓人匪夷所思。
跻身黑暗的兩個人兩只手停留在巧克力包裝袋上，幾乎是像觸電一般，柔軟的指尖短暫擦過，快速避開。
手機屏幕的燈光消失了，他們看不清對方臉上的神情，視線撞上，誰都讀不懂。
溫折拾起巧克力，坐直身子，淡定地低頭看着手裏已經撕開包裝袋的巧克力，掉下來已經髒了，吃不了。
陳念也坐直了，看着沾着泥土的巧克力，她覺得有些可惜，“我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呢。”
秦黎初的巧克力只剩下最後一塊了，翻了翻口袋，根本掏不出第二塊。
溫折沉默幾秒，偏頭對陳念說：“回頭我賠你。”
陳念連忙擺手，“沒事，只是一塊巧克力。”
“你也說了，只是一塊巧克力。”
同樣的話，兩種意思。
陳念默然，只能默默點頭應下。
電影時長差不多兩個小時，陳念到後期開始昏昏欲睡，強撐到散場的時候離開電影院。
同學們都在讨論劇情，而陳念則是挽着秦黎初的手臂半睜着眼睛。
這時候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大家分道揚镳尋找交通工具回去。
溫折看着緊緊挨在一起的陳念和秦黎初，“順路，方便一起嗎？”
陳念和秦黎初默契地看向彼此，最後由陳念做出回答，“可以，麻煩你了。”
畢竟是女生，心裏多少還是會有點不放心的，特別是溫折這人他們沒有足夠的了解，在秦黎初看來，溫折就是那種壞壞的差生。
秦黎初拿手機打車，車費二十多塊錢，對于他們學生來說也是幾天的生活費。秦黎初不打算請客。
微信二維碼一亮，秦黎初有些傲嬌地說：“加微信，轉車費。”
陳念默默地站直身子，剛想出聲提醒秦黎初沒必要為這幾塊錢車費計較，只見溫折已經掏出手機掃碼加好友了。
她驚訝了下。沒想到溫折居然這麽爽快，答應加女生微信。
雖然這個女生是她最好的朋友，但莫名的，她心裏有點堵。
不是很舒服的感覺。
車到了，三人陸續上了車。溫折坐在副駕駛，陳念和秦黎初坐在後座。
自始至終，秦黎初都是捧着手機在看，兩個女生挨在一起，一路都在皺着眉頭。
坐在前面的溫折不知道的是，陳念和秦黎初已經把他朋友圈所有內容從頭看到尾。
幾人在小區門口分別，陳念拉着秦黎初轉頭對溫折說，“你也回去吧，過馬路注意安全。”
溫折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秦黎初去陳念家裏吃飯，秦黎初的父母早早在陳家裏等着，雙方父母已經做好了飯，就等着她倆看完電影回來。
盡管陳念拿獎并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但每每家裏都會準備大餐，是接風洗塵，亦是慶祝勝利。
不管是在哪個世界，陳念的生活環境都不錯。雖然不是什麽富貴人家，但整體生活都很和諧。
父母關系不膈應，最好的朋友在身邊，無災無難，成績優異，前途一片光明。
兩家六人舉杯，鮮橙在燦爛的燈光下格外耀眼。
“來，讓我們為念念喝彩！希望我們念念以後走上世界舞臺！”
“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