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日
生日
整座城市快速升溫，預告那蟬鳴悅耳的夏季即将來臨。
陳念的生日就是在春夏兩個季節交彙的那幾日潮濕又悶熱的那幾日當中，班級裏與她關系熟絡的同學記得她的生日，在那天都給她送了禮物。
秦黎初下課時間過來串班，就像是鎮場子似的，一上來就給陳念送了個重量級禮物。
白色蕾絲包裝的高級禮盒袋，拆開外邊的蝴蝶結，裏面躺着一條公主裙。
“哇塞！”禮盒一打開，閃耀的光芒像是照亮了整個教室。
陳念所在的位置幾乎是完全被圍堵起來，場面可觀。
陳念溫溫柔柔地笑着，“我很喜歡，但是太貴重了，要不退了吧。”陳念很少穿裙子，過生日的時候會穿小禮裙。簡而言之，一天到頭穿裙子的次數屈指可數。
秦黎初一臉神奇地說，“我們念念可以是賽場上威風凜凜的打架高手，當然可以穿上小白裙做個美麗動人的大小姐。”
旁邊同學起哄着，吵着說還沒有見過陳念穿裙子的樣子，有必要期待一下。
陳念含糊糊弄過去，“有機會先吧。”
拆禮物環節，驚呼聲此起彼伏，幾乎班裏的女同學都圍過來了。
溫折從外邊回來的時候，走進教室，有一種自己家被端了的感覺。
無奈之下，他只能坐在後排的空位置等他的位置清空。
他抱臂靠着椅背，一臉不耐煩地問旁邊的男同學，“陳念那邊怎麽那麽多人？”
男同學擡頭看了眼，說道：“今天是陳念的生日，幾個女生過去送禮物，然後就一直哇嗚哇嗚，然後全班都湊過去看了。”
大課間，溫折就跟有家不能回似的，跟班裏幾個男生都後邊湊合着。因為他們都被擠得沒位置了，圍在那裏的都是女生，他們大度點的該讓都讓。
一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圍堵的人群才快速散去。
溫折回到座位上，看見陳念跟她的同桌在放禮物盒，座位位置本身就不算寬敞，她的禮物有大包裝的，她們的位置不夠放。
溫折看了看自己的位置，随後對陳念說：“我這邊也可以放。”
“行。”陳念将兩個包裝大些的禮物盒從桌子上遞給溫折。
她的禮物盒蠻零散的，有很多小包裹，她拿了袋子裝好挂在課桌兩側的挂鈎上。
溫折掃了眼那些禮物，垂了垂眼，拿了本數學書放在課桌上，遵從着課前準備趴在課桌上。
陳念一直都是一個很美好的存在。
這件事在今天具象化。
陳念跟誰的關系都不如跟秦黎初好，但交情卻也屬于較深入的，距離拿捏得剛好的。
她被很多人喜歡，雖然她們都是女生，都是同學。
但他會嫉妒。
像屬于自己的珍寶被掠奪。
可是，優秀的人本就該值得好的。
“女生都喜歡什麽樣的禮物？”上課時間，溫折用手肘撞了下同桌。
同桌撓了撓頭，其實他也沒什麽經驗。絞盡腦汁，同桌略有懷疑，“玩偶？”
溫折皺了下眉，“你确定？”
同桌：“不确定。”
溫折白了眼他，還得是自己才靠譜。
溫折下午逃課了，人沒來，請假緣由很以前一樣簡單粗暴幹脆不說。班主任為此都趕到頭疼了，專程來教室問陳念，溫折為什麽沒有來上課。
陳念也不清楚，她連他的聯系方式都沒有，“或許是有什麽事情吧。”
放學過後，陳念跟秦黎初一塊回家。付女士特意開車來接兩人放學，然後去蛋糕店取蛋糕，蛋糕是提前預約定制的，直接過去拿就好了。
“念念，你今晚過生日，回去媽媽給你化個妝，拍照的時候很出片。”付女士每年在過生日這天都會打扮陳念，屬實是陳念有點兒爺們氣，學跆拳道後更是跟淑女邊不沾兒，但到底是個女兒家，打扮打扮還是很公主範的。
陳念年年都會由着付女士，今年也不例外。
“好的，媽媽。”
在蛋糕店取完蛋糕，付女士又買了幾個瑪芬蛋糕，在路邊買了應季的水果草莓，之後便歡歡喜喜地回家。
長輩下班後都是着急往家裏趕，兩家聚在一起，夜色将至，菜品一一端上桌，披薩外賣恰好到。
亮白的燈光下，幾人熱熱鬧鬧地交談着。
而今晚的主角陳念，被付女士拉進房間裏搗騰了一番，就跟換了個似的，仙氣十足。
身着白色吊帶公主蓬蓬裙，腰間絲帶勾勒出窈窕的腰身，身後別着同色系大蝴蝶結。女孩盤着利落的花苞頭，戴着珍珠發箍，巴掌大的小臉輪廓流暢，長得很純，擦了粉底後用腮紅做了修飾，襯得有幾分稚氣未脫的恍惚感，反之，形成的反差的美變得很有攻擊性。
付女士用棉簽給陳念抹了唇色，從衣櫃裏拿出白色小皮鞋給她換上，穿的襪子上也是縫着蝴蝶結的。
陳念底子本就不錯，認真打扮一番，的确是一個美人坯子。
付女士領陳念下樓，在衆人的贊美中架起攝影機。
“來，祝我們的念念又長大一歲！”
“大家都笑得燦爛一些。”
“咔嚓”地一聲，新的大合照就此産生。
秦黎初坐在陳念旁邊，挨着她聞着她身上的香味，然後問付女士，“阿姨，你給念念噴香水了？”
付女士對自己的作品很滿意，“噴了，香吧？”
秦黎初瘋狂點頭。
秦媽媽切好披薩了，“大家都拿筷子先吃飯吧，趁着還熱乎着，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
煮食很少，是秦媽媽煮的，披薩是點外賣的，桌上的酒品和飲料是秦爸爸和陳爸爸挑選的。
餐桌上的談話，大人們之間多是會聊到工作上的事情。秦黎初掏出手機想邊看劇邊吃飯的時候，發現半個小時前溫折給她發消息了。
“陳念家住哪？我找她有點事。”
溫折知道陳念和秦黎初住哪個小區，但是不知道具體門牌號是多少。
秦黎初看了眼斯文地吃飯的陳念，她發了串地址過去。
正當她準備放下手機的時候，溫折的信息又彈進來，“麻煩你讓陳念半個小時後出來一下，我在樓下等她。”
秦黎初愣了下，沒有直接回溫折的消息，因為她不确定。
今天雙方父母都在場，她們不好脫身。
長輩們都在閑聊，秦黎初湊在陳念耳邊壓低嗓音，“溫折說半個小時後他在樓下等你，讓你去見他。”
溫折下午逃課了，這會兒見她，八成是過來解釋的。
“我知道了。”
秦黎初疑惑地問她，“你要不要去？”
陳念擡頭望了一圈在場的長輩，她猶豫了下，“看情況吧。”
她得想一想借口。
秦黎初點了點頭，“那我就不回他信息了。”以目前的情況看，并不确定。
吃過飯，就到了切蛋糕的環節。
八寸水果蛋糕共兩層，最上方的裝飾是一個小女孩穿着跆拳道道服踢腿的造型，那是用硬糖做的，精致小巧，人物面相圓潤可愛，一點兒都不馬虎潦草。
插上幾根蠟燭，陳父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點燃，付女士起身去關燈。
客廳裏的照明燈全部關上，在被蠟燭燃燒的燈火之中，陳念閉着眼睛低頭祈願。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幾秒之後，陳念睜開眼睛吹滅蠟燭。
“祝我們的念念生日快樂，歲歲平安，永遠開心快樂！”
在這樣熱鬧的環境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美好惬意。
客廳裏的燈光亮起，付女士給陳念遞了切蛋糕的塑料刀。
“來，我們的壽星往媽媽這裏看。”
陳念想也沒想就看過去。
“咔嚓”地一聲，付女士對着陳念切蛋糕的樣子拍了張照片，轉頭就發了朋友圈：今天閨女又長大一歲！
整桌人都在湊熱鬧着分蛋糕，還有早早切好的披薩。
陳念單獨留了一份蛋糕出來，等她吃完她的那份之後，她假裝跟秦黎初看手機，過了幾分鐘之後，她忽然起身對衆人說道：“叔叔阿姨，爸爸媽媽，我同學找我有點事，他已經在樓下等我了，我下去一下。”
付女士擺手說道：“等會兒直接把同學帶上來吧，來都來了。”
付女士很熱情，但那是男同學，還是有點那種關系的。要是被發現了，指不定挨一頓教訓。
陳念溫婉地笑着，“不了，他有點怕生，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陳念端起桌上預留的那一份放着小人物造型的蛋糕切件，“叔叔阿姨，爸爸媽媽，我先下樓去了。”
陳父沒多想，以為真是哪個性格內向的同學，“去吧去吧，早點回來，別在樓下耽擱太久。”
經過長輩們的允許，陳念與秦黎初互相看了眼，陳念捧着蛋糕便出門了。
城市夜晚被黑暗籠罩，瓷白的路燈點亮小區樓下的那片空地，少年垂落下的筆挺身影被拖長，與綠園花圃的深綠色陰影交疊着。
少年站在圓柱旁，不倚靠，站得很挺，手裏拿着一株用透明塑料紙包裝的玫瑰花。
夜裏晚風蕭瑟，皮外套時不時蕩起，他望着大廳的方向，漫無目的地等待着。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下來見他，但還是抱着期待等着。
他一直等，真的等到了輕盈的腳步聲。
“噠噠噠……”是帶跟的瑪麗珍小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
少女瑩白的身影就這樣毫無防備地闖入他的視線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