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短裙
短裙
季節過渡期，溫度宜人，不冷不熱地很舒适。
付女士今日又格外有興致地給陳念打扮了番，依舊是很适合學生身份的高馬尾，板正的襯衫和黑色領帶，下半身的黑色短裙是蓬松的，遠看有點像蛋糕造型，整體有一種乖戾的感覺。
陳念不習慣穿短裙，走路都覺得很別扭。
付女士看陳念一點兒都不大方的樣子，擡手拍了下她的脊背，“自信一點，不要唯唯諾諾的，看起來很小氣。”
陳念深吸了口氣，挺直腰板，盡可能讓自己忽視掉雙腿上拂過的冰涼，她将書包甩在肩上，利落地高馬尾一晃一晃地，“走了。”
秦黎初緊随其後，情緒很激動，“念念我覺得你現在畫個濃妝跟大姐大沒什麽區別！”
陳念一直都記得付女士囑咐的“大方”這倆字，她酷酷地甩了下額前的短發，“是嗎？我倒覺得我跟她們是有點區別的。”
秦黎初頭頂大問號，“區別在哪？”
“我比較耐打。”陳念這話說得一點都不虛。
秦黎初被陳念這驕傲的話語逗笑了，“念念，你突然變得自戀起來，讓我很不習慣。”
陳念沒忍住笑了，她自己都不習慣。
校園裏綠色盎然，枝頭殘留的枯葉在風中搖搖欲墜，經捶打磨砺不甘心地飄然墜落。
陳念一回到學校就被女生調侃腿精，因為常年訓練的緣故，她身材比例很好，雙腿修長勻稱，簡而言之就是又細又直，再加上有膚色的襯托，美得不像話。
“我說念念夏天怎麽不穿短褲，原來是遮得那麽白！”
“我感覺我去年夏天曬得都沒白回來，看到陳念，我原地自卑。”
秦黎初一臉神氣，“讓你們羨慕，我天天晚上摸，你們不得羨慕死了。”
幾名女生瞬間就咋咋呼呼的，趴在課桌上的溫折煩躁地睜開眼睛，實在是不想理會，他扯了本書攤開放頭頂上，試圖擋住外界的聒噪。
“陳念家的床多大啊，咱們過去借宿沒問題吧？”
陳念都沒說話，秦黎初就先不樂意了，“不大不小，就夠我跟陳念睡。”
“秦黎初那麽小氣做什麽？”
秦黎初理直氣壯地回答：“我就小氣了，陳念我的！”
女同學立刻反駁，“陳念也是我們的朋友啊，她又不是你的私有。”
眼看着兩人就要吵起來，陳念扯了扯秦黎初衣袖，笑着提醒衆人，“上課了，都回座位吧。”
秦黎初看了眼陳念，不悅地翹了翹嘴，幽怨地轉頭就走了。
秦黎初知道自己是陳念最好的朋友，與其他的朋友的存在是有所不同的，可她還是會在意。
人若是自私一點就好了，這樣好朋友只有自己一個朋友。
耳邊清淨下來，陳念揉了揉眉頭，拿起筆的同時順便看了眼粘貼在桌上的課程表，是英語課，這節下課後要收集上次布置的英語作業。
陳念扭頭看向溫折，他的課桌上壘起的課本更加多了些，都快能擋住他了。陳念側身推了下趴在課桌上的溫折，他沒給出回應，她拿走他放在頭頂上的課本，收好。
溫折依舊是趴着的，整張臉都埋在臂彎裏，脊背微拱。
睡得那麽深沉，怎麽叫都叫不醒，也不知道他又怎麽把自己給累着了。
陳念拿他沒辦法，任由他睡了一整節英語課。英語課下課之後到收上次英語作業的時候，溫折依舊是沒醒，陳念只好讓他的同桌幫忙翻一下作業本。
好半會兒翻出來了，一個字都沒寫。
陳念無奈，想教訓溫折，可是他都沒有機會聽她的責怪，就這樣兩耳不聞窗外事睡了一整天，到放學回家的時候他才勉強清醒一些。
陳念側着身漫不經心地問他，“你昨晚幹嘛幹嘛去了，一整天都沒精神？”
溫折沒有要跟陳念說實話的意思，說打了一晚上的游戲她肯定覺得他不學無術，說看了一晚上的書不用猜都知道是吹牛的。但在這兩者之間，溫折還是選了後者。
“昨晚看書看太晚了。”
随便扯的借口，也不知道陳念是真信還是假信。
“還是要多注意休息，勞逸結合，時差倒過來環境又不同，很影響生活的。”提到勞逸結合，顯然陳念沒信溫折的話。
溫折扶着額，眼看着就要跌回課桌上，從陳念下意識地伸手去接住他。
溫折長相不差勁，臉型線條流暢，沒有一絲贅肉。可真要摸起來倒也有點柔軟，還有點冰涼。
溫折沒有趴在課桌上，可是在被陳念托住下巴的那一瞬間當即僵住了，困意瞬間消失殆盡。
他驚住的時候，陳念并沒有多大反應，還饒有趣味地揉了下。
溫折皺了皺眉，擡手捏住女孩細嫩的手腕讓她松了手，他也松了手。
“已經醒了。”溫折坐直身體。
陳念睜着雙無辜漂亮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溫折擡手簡單地捋了下短發，同她講，“我會注意一下時間安排，盡量不在課堂上睡覺。”
陳念遲疑了一下，為了進步，她對溫折到底還是有點要求的，但是規矩是死的。
“如果你覺得太累的話可以跟老師請假，不用勉強自己非來上課，你自己課下有時間多看書，不把學習落下就行。”
溫折抿了下唇，看着她，似是被她那委婉的勸說所觸動到，過了幾秒才點了點頭。
放學時間段教室裏已經差不多走完人了，陳念轉回去提起自己已經收拾好的書包，起身将書包撂肩上，拿起桌上的水杯，她回頭看向溫折，“那我先回去了。”
溫折點頭之際，忽然發現陳念有些不太對勁，跟往常大有不同。
視線往下挪，才發現她今天穿了條短裙，長度停滞在大腿中間的位置，不算長。
黑色蓬松的裙擺下，少女兩條細長的腿白得像是在發光，令人難以挪開眼。
當女孩的瘦弱沉穩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溫折立馬起身快速拿起東西往包裏塞，急忙追了上去。
外邊在下雨，雨勢磅礴，冰冷刺骨的雨水從陽臺飛濺到走廊，陳念挨着牆緩慢移動，白襯衫扛不住這淅瀝的架勢遭了殃，透出裏面白色吊帶的痕跡。
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陳念轉身望去，發現是溫折追了上來。
溫折走到陳念的另一側，是靠外的，傾身為她擋住不少濺過來的雨水。
走到樓梯口的位置，從樓上下來很多學生都是成群結隊的，有人帶傘有人沒帶傘，便組隊回去。
氣溫在下午的這場雨裏斜坡式下降，讓陳念一點兒準備都沒有，估摸着二十五的氣溫，她身上就一件單薄的襯衫，還被雨水濺得有點水痕，透着點膚色。
兩人一塊下樓時，溫折幾次目光落在陳念身上，他脫了書包遞給她。
陳念也沒問什麽，直接接了。
溫折将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驀地從身後披在陳念肩上，灼熱的體溫依舊殘留着，如寒冬裏燃燒的烈火，讓人感到格外地暖和與溫馨。
陳念用驚愕的眼神看着溫折，手裏的黑色書包重新回到主人的身上。她怔怔地問，“你不冷嗎？”
“我皮糙肉厚的沒事。”溫折瞥了眼那外套搖搖欲墜地，過于寬大有些罩不穩，他出聲道：“你把外套穿起來，要掉了。”
陳念覺得有點不太好意思，但走過樓梯的拐角，迎面便是一樓毫無遮擋的風雨肆意灌入，她低頭了。陳念脫下書包遞給溫折，繼而伸開手臂鑽進黑色皮外套的胳膊位置，外套長度遮擋住她的短裙，身前再拉上拉鏈就跟沒有穿褲子似的很尴尬、別扭，索性陳念就沒有拉拉鏈。
溫折和陳念挨牆站着，外面雨勢沒有半分收斂的意思，有人撐傘結伴走進雨幕，有人選擇停留在原地等待雨變小。
陳念靠着牆壁凍得有點瑟縮，她拍了下溫折的肩膀，與此同時她往教室窗口凸出來的那塊地方挪了挪，她對陳念說道：“你走過來點，幫我擋一下風。”
溫折這次沒跟她嗆，順從地走過去站在她的前面幫她阻擋寒氣的侵入。
陳念彎腰用手摩擦着腿部的肌膚，想要謀取更多熱度。
溫折問她，“這種天氣你怎麽想着穿這樣了？”
最近氣溫談得上溫暖，今天突然有變化。
陳念無奈地說道：“前幾天都是長衣長褲的覺得剛好，我媽媽很放心地非讓我搞成這樣。要是她今天看天氣預報了，也不會有這檔子事。”
溫折頓了下，陳念的話聽起來像是在抱怨，可是沒感覺到仇恨。
“你跟你媽媽的關系很好？”
陳念嗯了聲，有些自豪自己的家庭幸福美滿，“關系不好怎麽算是一家人呢？”
此話一出，陳念便察覺到自己的話再溫折面前說得有多不合适。溫折聽起來，說不定會覺得她是在炫耀。因為兩人的家庭背景實在是天差地別。
“嗯，挺好的。”溫折并沒有因為陳念的話而不高興。
陳念歪頭睨了溫折一眼，看他神色正常眼裏沒有愠怒，跟平常無二，她忽然眉眼彎彎笑着在他耳邊說：“你以後也會好的，只是時間問題。”
溫折回頭看她，像是在疑惑。
陳念繼續說道：“以後你會遇到一個自己很喜歡的女生，你們會談戀愛，以後會結婚。等你真正擁有一個家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了。”
時間會流逝，人在往前走，終有天，一切都會好起來。
溫折看着陳念低下頭的時候，忽然想到自己有次對她說要不要當他女朋友。
那時候這話說得挺自信的，現在更多是覺得荒唐。
喜歡一個人就是要給她好的，可是現在的他給不起，他不想她覺得他的喜歡是廉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