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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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不要再和那兩個來路不明的男人聯系了。”

說教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費勁又不讨好的事情，夏檸說得口幹舌燥，對面的雙胞胎姐妹，姐姐面露不屑，妹妹則一臉懵。很明顯，她倆都沒把夏檸的勸告當做一回事兒。

木雲杉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她一心只想着微信上那個神秘陌生人發給她的那句話——時間已經不多了。

時間為什麽已經不多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是顧霖要發生什麽危險了嗎？

已經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講得清清楚楚，夏檸也不願意多費口舌了，接下來該怎麽做，就要看這倆姐妹的悟性了。

木雲杉按壓着因為思考過度而微微疼痛的眉間，擺擺手讓雙胞胎姐妹先回她們自己房間休息：“快去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去雨崩村。”

“雨崩村？是去山野徒步嗎？我聽說，在山間徒步，可以滌蕩心靈，還可以緩解精神內耗！”一聽到“雨崩村”三個字，王钰就來勁了，眼神又一開始的桀骜不馴，轉為激動不已，“可是我完全沒想到雲杉姐姐你們竟然會帶我們去徒步，都沒有帶徒步的裝備唉！這可怎麽辦呀？要不，明天早上現買？！”

“你才幾歲呀？才剛剛考上大學，正在人生最美好的時候，又沒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就需要滌蕩心靈了？你還有精神內耗啊？！天吶，現在的小姑娘真是太會趕時髦了。”夏檸一陣無語，撫額請她們先回去，“你們還是先回去吧，雲杉只是初步打算要去雨崩村，徒步不徒步什麽的，還不一定呢！”

把兩位送走，她又按照木雲杉的吩咐，打電話給已經把原先房間換到雙胞胎姐妹房間隔壁的小詹：“小詹，盯着她們點，別再出什麽幺蛾子了。”

送走姐妹倆，夏檸長舒出一口氣：“試圖跟無知還倔強的少女講道理，真是太困難了！”

木雲杉則看到，手機上，之前給她發顧霖照片的人，又發來一張照片——是一則尋人啓事。

這則尋人啓事有些熟悉，正是出發滇西前，木雲杉在自駕群裏看到的那則。

之前沒有仔細看過，今天，木雲杉把它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尋人啓事中被張貼照片的女孩子名為叢雀，大學生，今年七月份放了暑假後，她先坐動車到達昆明，然後買了一輛山地自行車，和一些簡易的裝備，就開始了她騎行滇藏的冒險計劃。

她一路走走停停，騎行得非常暢快，經常在自己的社交賬號上分享騎行日常，還因此收獲了不少粉絲，成了一個旅游博主。

但在八月初，她忽然沒了音訊，各個社交賬號上都不再更新日常，對于粉絲的詢問也毫無反應。有人以為她是因為疲憊而無力更新，也有人說她在騎行時遇到了車禍，正在休養。直到她的父母報警，大家才發現，這人是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背包、自行車、手機，所有可以證明她來過滇西的東西，和她這個人一起全數消失，好像被誰刻意地從世間抹去了她曾經存在過的痕跡。唯有獨克宗古城的監控，模糊地拍下了她正在補給物資的側影。

看完尋人啓事，又翻完網友關于叢雀消失事件的所有猜測，木雲杉看到，微信上那人又發來消息：【我是叢雀的父親，我的大名叫叢衛。我的女兒在獨克宗古城消失了一個多星期以後，曾在雨崩村露面，就和照片上面你要找的那個男人在一起。我聽說，你已經在這條線上走了很多遍，幫忙找到過好幾個差點失蹤的驢友。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要找那個男人，但是我請求你幫幫我，幫幫一個卑微又心急如焚的可憐父親。】

看完消息，木雲杉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只覺悲從心起，那個叫叢雀的女孩子，無故消失了半個月這麽久，很可能已經遭遇不幸。

猶豫半天，她只發過去一個字：【好。】

***

“登山鞋、沖鋒衣、帳篷、氧氣瓶......啊啊啊！我的頭要炸了！”一大早，王钰就已在抓耳撓腮地瞎叫喚了，“山野徒步還需要些什麽啊？我已經想不出來了。但是萬一準備不充分，我們被餓死或者凍死在山上了可怎麽辦呀？”

小詹一臉無奈：“姐姐，我已經和你說無數遍了！高原上人們作息和你們那邊是不一樣的，這個點，他們都還在睡覺呢！這些東西，現在這個時間，你是跑遍整個香格裏拉都不可能買到其中任何一樣的！”

“那怎麽辦呀？不做任何準備地去徒步，以我和王琪的體力和耐力，肯定不允許的。”王钰若有所思。

小詹埋頭吃早餐，不再理會她。

木雲杉不想因為她的突發奇想而耽誤行程，只好安慰她說：“等到了雨崩村再買吧，那邊以徒步聞名，難道還缺賣徒步用品的店嗎？”

王钰眼冒精光：“雲杉姐姐你說得可太對了！那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出發吧！”

夏檸趕緊給小詹使眼色，讓他趕快吃完趕快拔身。王钰則握着手機，眼睛裏都快溢出春水來了——昨天，她給紮西發了那一條信息後，晚上睡覺前，終于得到了回複：【我在雨崩村等你。】

雨崩村是香格裏拉市所轄的德欽縣境域內的一座小村莊，只因其地理位置特殊，位于神聖的梅裏雪山腳下，群山簇擁，風景奇異，受到驢友和徒步愛好者們的擁趸。

從香格裏拉市出發，一路都是彎彎繞繞的山路，一晚上伴着當地人打跳的歌舞聲入眠，本就睡得不太沉穩，這一會兒一個大彎，一會兒一個大彎的，直接把夏檸和雙胞胎都轉吐了。

還好開的不是高速，小詹急忙停車，讓她們下車修整，他也好整理車上的嘔吐物。

木雲杉也下車透口氣，剛一擡頭，就看到一座巨大的雪山，站在幾座墨綠色的矮山後面。遠遠望去，雪山上裸露的山脊清晰可見，碩大的岩石連成無數曲折向下的線，皚皚白雪聚成砂礫，這兒一片，那兒一片。

馬路邊一陣雜亂，嘔吐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但雪山就這樣悄然無聲地矗立在遠處，冷靜莊嚴地目視世上發生的一切繁雜而毫無動容。

“那就是梅裏雪山嗎？”她問小詹。

小詹點頭，還來不及拿出他的專業知識來介紹這座在當地人心中神聖無比的雪山，就見東邊一處烏雲，忽然閃耀出金色的光芒。只在數秒之間，耀眼的金光撥雲而出，方才還是灰白相間的雪山，忽地全部被陽光塗成了金色，像是神話中描述的金山。

“日照金山，日照金山......”小詹張開的嘴閉不上了，一直喃喃自語着。

“哇，原來這就是日照金山，也太壯觀了吧！大家快許願，聽說看到日照金山的人，可以幸運一整年，在日照金山時，許的任何願望都會實現的！”王钰又叽叽喳喳地叫起來。

小詹向來是雙胞胎姐妹十分包容的，這時候，卻一下打斷了王钰的話。他眉頭皺起，頗有些生氣和無奈：“安靜！不要瞎說話！”

見向來疲軟的小詹這樣對待她，王钰正要發飙，就見小詹“撲通”一聲猛地向着雪山的方向跪下了：“請山神大人原諒，請山神大人原諒......”他就這樣一邊念叨，一邊異常虔誠地對着雪山不斷磕頭，額頭上磕出了一個大血包，也不肯停下來。

夏檸想去扶他，木雲杉默默搖頭。見識過老詹這樣的模樣，木雲杉知道，他們做這些事情時，是絕不能打擾的。

小詹其餘說的話，木雲杉已聽不懂。

四人就這樣，震驚又安靜地看着小詹。

直到烏雲再次蓋住金光，雪山露出原先灰白相間的本來面目，小詹才停止祈禱和磕頭，再一次直起身來。

木雲杉看着他，感覺他黝黑的面膛上，仿佛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重又上了車，小詹開口說：“我不能帶你們到雨崩村了，我只能送你們到雨崩村附近的一個小村莊。到了那邊，你們可以自己搭當地人的車進村，我不會走，就在車裏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