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44
新年下雪了。
除夕夜我們玩了一宿游戲。
在游戲中度過零點跨年。
游戲裏的空中綻放着朵朵煙花，大家互相熱鬧地說着“新年快樂”。
胖桂圓和許執一在游戲裏一直整着花活，把新春活動裏的煙花和炮火都放了個遍。我和羅莎也加入其中，與他們比誰先找到所有炮仗。
我和羅莎還同時參加了尋炮活動，點亮了好幾個“福到了”。
每個“福到了”都有不同的祝賀語，有的很沙雕，我們按照賀詞送給了戰隊其他人。惹得吐槽笑鬧聲一片。
李鶴在最後時刻悄摸奪得了第一——率先找到了所有炮仗。
他說早在幾天前，他就看到了這次活動的信息。剛剛我們在瘋狂找炮時，他立在原地并不是挂機，而是在研究官方放出的信息。然後根據信息推理-實踐——推測出了炮仗所在地。
如此秀的操作。
羅莎抱着迫擊炮沖着他突突了好一陣，胖桂圓看到後也跟着羅莎一起炮轟李鶴。
李鶴在游戲裏挺拔的站着，孤身叫道：“你們這是嫉妒！”
【千裏不留行】：還叫喚呢！幹他！
羅莎和胖桂圓突突地更興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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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炮火連天。我在這裏看着笑意連連。
許執一來到我身邊，用語音悄悄對我說了句：
“新年快樂”。
聲音很輕，像是就在耳邊響起。
我的笑容一滞，右耳有些發熱。
“嗯，新年快樂，大家。”我也小聲回道。
他響起了低低的笑聲。
零點到達，羅莎興奮地抓着我們，綁架着李鶴——大家聚在一起，拍了一張游戲“全家福”新年照。
由于是臨時突然鬧哄哄揪在一起拍的，照片上大家七扭八歪地聚在一起，動作各異，滑稽氣味十足。背景的天空中綻放着巨大璀璨的煙花。
羅莎把一堆抓拍的照片和大合照發到了微信群裏。
看着“照片”上大家聲稱的“社死場面”，聽着電視機裏跨年的祝賀詞，我第一次感受到“年味”。
我心尖輕揚，嘴角上翹。
嗯，大家新年快樂啊。
45
自從贏了全國聯賽後，我們小組【五仙過海】的名號就在互聯網上打響了，在網上傳得很紅火。
有很多人從我們的名字和打法上讨論，說我們是“搞笑五人組”——這個說法頗為流傳。
整輪比賽是從元旦期間就開始，一直比到二月初。
比賽結束，我們這才終于好好放了個假，瘋狂休息游玩了幾天。
李鶴給我們定制了眼睛休息的嚴格時間和計劃。
雖然大家都調笑他，但最後也都參差照做了。
沒過多久，網絡上就有了別樣的讨論，起初我并沒有注意到。
直到有一天，我收到論壇的熱門信息推薦，點進去一看。
他們在讨論【霍格沃茲的幽靈】。
原來有人扒出了我的真實身份。
網友們都在讨論我的真實生活和個人信息。
我心裏一慌。
我從沒想過要暴露個人信息的。
微信群裏戰隊四人安慰我，笑稱這是成名後的“代價”。
但我卻一直隐隐不安。
最後我只打哈哈了一兩句，沒再提這件事。
兩天後……
我的不安果然被印證。
網絡上開始出現了聲稱認識我的人。
【卧靠我認識她。剛知道這個消息是震驚的。不是我說，這個人根本不可能是玩游戲甚至還“搞笑”的人。如果她長大基因突變那我另說。】
一開始只有這一條，網友們紛紛都在底下追問或留言讨論，輿論被吵熱了起來。
後來漸漸得也有其他聲稱認識我的人出現。都來現身說法。
他們确實是認識我的人。
我一看就能看出來：
【哎，我是她前同事……有一說一，她前不久剛辭職。我團聚時跟她打過一局游戲……完全……菜鳥級別……基本零經驗……】
【前同事+1。本來不想說，現在網絡可真假啊。我都看笑了呵呵。笑死。】
【林淩啊，我知道她，不可能是她打進的決賽。】
【我是她大學同學……本人非常怪……跟游戲、“搞笑”啥的根本沾不上邊好吧。對她的印象只有一個……就，土包子你們懂吧。】
【大學四年沒見過她跟人說話。還戰隊打游戲？？？】
【資本的游戲啊，想知道塞了多少錢炒作？早知道她這麽有錢我大學跟她說兩句話也不至于這樣啊】
【XX大學的集合！哈哈哈母校狂歡！】
【樓上，她啥時候辭職的？不久前，剛辭職不久就立馬人設突變，然後還突然打游戲這麽好了……？細思極恐】
【她為啥辭職的？有聯系方式嗎？問她啊】
直到拉到最後，出現了我更久遠的記憶：
【都是大學的？這裏高中同學。有一說一，她本人真的怪。】
【初中現身說法，她初中就很怪】
【哈哈哈！我也高中同學，我比較不一樣，我覺得她腦子不好。】
……
【本小學同學炸出來了……她小學的時候人品不好，沒人跟她玩。最後還待不下去轉學了……】
看到最後一條，我心一緊。馬上關閉了網頁。
蹲在牆角裏，深深呼吸了三分鐘……
我緩緩站起身，回卧室的路上路過門廳，門鈴聲恰巧響起。
我心髒猛跳，吓了一跳。
悄悄走到門眼前一望，才發現是戰隊五人小組。
大家……
我都忘了還有大家在了。
我深深呼吸了兩下，按了按眼角，打開了門。
“怎麽了？怎麽忽然都來了？”我做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
門外人一愣，一窩蜂都擠了進來。
“哎呀想死你啦！兩天沒見！”羅莎先抱住了我。
李鶴則講究地在擺放鞋子，并教育胖桂圓應該如何擺放規整。
胖桂圓跟他嘟囔吵了幾句，撂下鞋子匆忙走了過來。
好像……看到大家也挺好的。
心情确實沒由來地好了很多。
許執一則進門後沒怎麽說話，望着我眉頭還有些皺。
我沖大家笑了笑。
“淩兒，你最近有沒有上網？”落座後，羅莎似乎躊躇了一下，問道。
“有。都看到了。”我如實答。
大家又愣了一下。
“哦！”羅莎叫道，“網上人都有病！也甭看了——沒啥可看的。”
“這種事情沒人在意。只讓人想笑。”說完她又蹲下看着我，探究地瞪着大眼睛，“是吧？你不在意吧？”
“你一個勁問什麽，此地無銀三百兩。”李鶴說話了。
“那你來問！”羅莎生氣地站起身，瞪了李鶴一眼。
“在意很正常。重要的是不被影響。”李鶴看着我，“語言是可以攻擊人的，但你也可以選擇不被攻擊。”
羅莎翻了一個大白眼，發出無語嘆服的聲音。
我笑了出來。
“哎對對！都是娛樂新聞！沒幾天熱度就過去了！”胖桂圓趁熱打鐵。
“你們……”我看着他們，問出心中疑惑，“不覺得網上說得是對的嗎？”
大家又一呆，安靜了一瞬。
羅莎率先沖過來拽着我的手臂：“你說什麽呢！當然不是了！怎麽可以這麽想我們啊？！”
“唔，我只是，确認問一下。”我低頭摸了摸鼻子。
“網上說你不會打游戲。怎麽？你确實不會打游戲嗎？”李鶴問道，“罔顧事實，只關注罵你的地方——自己往進套可不對。”他微微蹙眉。
我想了想，好像說得對。
“嗯，有道理。”我點點頭，“記下了。”
胖桂圓先噴笑了出來。
大家愣了一秒，也一起笑了出來。
我看着大家，雖不知大家為何笑，卻也發自內心地跟着笑了。
“林淩，你不是怪，你是過分的直接。”胖桂圓笑着跟我說，“這是優點。不是缺點。”
“對，我就超喜歡你！”羅莎緊緊地挽着我，對我咧嘴笑，“我們這裏還有人妄想跟我在這方面比個高低呢！”她故意無意地瞟了一眼斜前方。
我莫名臉一熱。
“我們大家都很喜歡你啦~”羅莎臉頰貼着我搖了搖。
我被她弄得有些發癢，聳着肩扭過頭，結果正對上斜前方的許執一。
他自打進門就沒說過話，看着我的眼神和以往也不太一樣。
“你這兩天在幹嗎？還好嗎？”許執一開口。
“看電影、玩手機，休息眼睛。”我看了一眼制定眼睛休息計劃的李鶴，回過頭，“我沒事。”
許執一漆黑的眼睛盯了我一會兒。
“你說我們是朋友。朋友就是在這種時候會跳出來互相幫助的。你不會遇難了就自己跑了吧？”他問。
我怔怔地看着他。
我确實……
“好啦好啦！”
“沒事就好！”
大家一窩蜂地聚在一起，一頓忙活，沒過幾分鐘就把我冷冷清清的小屋，變成了熱鬧的聚會點。
大家點了外賣，又是披薩又是烤雞，最後窩在一起看《哈利波特》全系列電影。
我從沒體會過這樣的生活。
我不知道，大家是可以窩在一起吃飯的——就在自己的小沙發上。
我不知道，大家還會靠在一起看喜歡的電影，一次把一系列全看完。
大家說，這叫“電影馬拉松”。
我覺得說得很有趣——但應該叫“電影嘉年華”之類的。畢竟真正的馬拉松是很累人的。
《哈利波特》大家都看了很多遍了，重溫時便會一起歡樂的讨論人物和接下來出現的劇情。
我看到第二部播放結束，等待第三部的時候，起身去上廁所。
然後我默默來到了廚房，望着外面的月亮，吹着涼風，想把眼淚自然吹幹。
身後出現了動靜，我驚然一轉身，是許執一。
他今天來到我家，基本都沒怎麽說過話。也不像平常一樣閑散打趣。
一反往常。
我一愣，趕緊要轉身。
“還在因為網上的事情在傷心嗎？”他的聲音有些故意放低。
“呃，不是……”
雖然确實會因為網上傷心，但是我剛剛淚目主要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把我感動了……
我急于解釋，卻因為不知道該怎麽說，反而鼻頭一酸，又快速掉下來兩滴淚。
啊，真該死。
誰知他愣了一下，瞬間亂了，有些慌忙地想要在櫥櫃間找紙。
“呃，沒事。”我更慌，忙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不用管它的，我其實不想哭……是它……”
他停了動作，緩緩瞟了我一眼，漆黑的眸子。
随後他低聲輕笑了一下，輕聲道：“不想哭，那你臉上是什麽？”
我陷入無言的尴尬。
“林淩，我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他輕聲道。
“所以你傷心的時候，不可以再一個人了。”
“我沒有……”
“那這兩天為什麽沒有回複我們信息？”
“唔……”我緩緩低下頭。
“林淩。”他向前一步，黑色的運動鞋出現在我的視野裏。
我擡起頭，月光照映在他臉上。
他的眼眸在夜空中更顯黑亮：“你在我心中，是個超級美好的人。”
我怔然，臉發燙。
随後他低頭一笑：“在我們大家心中，都覺得你很棒。”
“所以，相信你自己，相信我們。”他微微彎身，與我持平，小心翼翼地擡眸看着我，“有事我們一起扛，好嗎？”
在那一刻，他的眼睛裏仿佛發着光。
“嗯。”我擦掉臉上的淚水，彎起嘴角，鄭重地點頭。
他眼底也慢慢漫上了笑意：“好啦，再不過去都要錯過小天狼星越獄了。”
我破涕而笑。
我們相視傻笑，一起往出走。
走到廚房門口，我停下腳步。
“許執一。”
我才發現，我平常不叫他的名字。
“謝謝你。”我發自內心地，對他表達感謝。
他眼眸一柔，墨水一般的眸子望着我，然後瞥開視線。語氣已經恢複了往常的調侃：
“那就給我記上一功吧。我以後可能要讨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