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鳳凰城
第15章 鳳凰城
酆都城外的高山深澗之中,行走着一雙發色偏淺的男女,兩人大約都是十七八歲模樣。
他們美得很相似,面容輪廓深邃高挺,瞳色偏藍,膚色偏白,不大像是純粹的大雍國人。
“哥哥,那一招斷水劍法好帥啊!”較矮一點的少女拉了拉身側少年的衣角,一雙藍色的大眼睛眨了眨,“你什麽時候雕的新木偶,我怎麽不知道?”
身形傾長的少年人敲了敲少女的腦袋:“在你每天睡懶覺的時候。”
少女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撒嬌耍賴道:“我才沒有每天都睡懶覺呢。再說了,不是還有哥哥在嗎,我不急,你會保護我的。”
少年不置可否地冷哼。
“哥,為什麽我們一定要大費周章地捏一個會用斷水劍法的木偶啊?”
“父親吩咐了,我們就照做,沒有為什麽。”
“可是我們鳳凰城與滿庭芳身在九州一南一東,從前都沒什麽交集啊,為什麽一定要把他們也扯進來啊?雖然琅琊王身邊那個滿庭芳的小哥很好看就是啦。”少女的聲音天真又活潑。
“這招是要給酆都找麻煩我還是懂的,在他們的地盤刺殺一個當朝皇子什麽的,他們自然會難逃其責。”
“不過這也是歐陽家自作自受,誰叫他們十幾年前在南征的時候與朝廷暗中交易,西南侯的兵都直接壓在了我們鳳凰城門口——還殺了好幾位家族裏的叔叔阿姨,這算是不共戴天的舊仇了吧?雖然歐陽茗長得很好看就是了,我以前還以為她每天和毒蛇在一起就會變成蛇那樣的,沒想到也是個漂亮小妹妹噢。”
“……你這個看臉下菜的毛病能不能改改。”少年無語地糾正自己妹妹的邏輯。
“唔……”少女無辜地撇了撇嘴,漂亮的臉頰上毫無悔改之意。
“父親為什麽要拉滿庭芳下水我不清楚,或許只是想讓這局更亂一些?”少年順着少女的思路說了下去,“不過琅琊王身邊居然出現了一個滿庭芳的弟子,這倒是很有意思。”
“對啊,滿庭芳多低調啊,我都沒怎麽見過他們的門人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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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一直以來的的意思都是借昭王的局,報酆都當年落井下石的仇,現在我們只需要在酆都鬧這麽一出,接下來自然有昭王的局等着他們。”少年擺了擺手,“而且按照滿庭芳一貫的處事風格,他們應該是不會參與到我們與酆都之間的仇怨中的。”
“我剛剛也沒有露餡吧?”
“完全沒有!你這個新木偶真的很厲害!”少女毫不吝啬誇獎,“哥你什麽時候已經熟練到不用提線直接用神念操作了?你進步這麽快,我可不就要被父親當反面教材去挨訓了?”
“叫你每天睡懶覺——”少年恨鐵不成鋼地捏了把少女的臉,“你可是我的同胞妹妹,怎麽能這麽堕落。”
“略略略。”少女做了個鬼臉,“沒辦法啊,我可不及你聰明嘛,你不是號稱鳳凰城三百年來最有天賦嗎?我拿什麽和你比啊,十八歲就地一境的鳳凰城三百年來第一名?”
“一線生死流轉,一念神魔并身?南極鳳凰城的天才少主,慕容晝生?”
少年不理會少女刻意的折煞,徑直走着:“如今的江湖卧虎藏龍,我這鳳凰城三百年來第一,算不上什麽。”
“什麽嘛,明明很厲害啊。”少女不滿道,“據我所知,論數整個九州的同輩之中天賦在你之上的只有青城山那個天師和學宮新出了的什麽弟子,或許還有滿庭芳那個從不露面的少主?劍癡燕九的獨子應該也很厲害吧……其他就沒什麽了啊。”
“江湖裏藏龍卧虎地還少嗎。”少年輕笑着搖了搖頭,“不過我是不會認輸的,我一定會名揚九州,把鳳凰城發揚光大。”
“我會成為九州頂尖的強者,再為母親複仇。”
少女聽到“母親”二字時,一直笑眯眯的臉色才沉了下來。
“我們一定可以的。”她握住少年的手,眸中有光澤閃爍。
“所以你也要好好用功啊。”少年話鋒一轉,開始教育不成器的妹妹。
“這就靠哥哥你啦。”少女笑得狡黠又頑皮,“我只需要跟在哥哥後面做一只跟屁蟲就好啦。”
“你可長點心吧你。”
“略略略……”
——
“竟然是斷水劍法?”
歐陽茗聽了趙宥的轉述感到震驚,她很驚訝地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宋珩之,目光裏頗有幾分深意。
“不過滿庭芳大概不屑去向盛京裏哪一位投誠吧。”歐陽茗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趙宥,再看了一眼宋珩之,目光微妙。
“我自以為,滿庭芳就算是真的要入世,也會首選琅琊王呢。”
聞言,宋珩之凜冽的目光與歐陽茗玩味的目光直直撞上,兩人隔空對視出一番針鋒相對,又紛紛移開目光不作多言。
“你們不覺得這事很蹊跷麽?時間、地點、人物,都很怪異。”裴修堯在這時開了口,也不知是不是有心替宋珩之轉移話題。
“一天之前才放出去的風聲,第二天傍晚就來了人——酆都離盛京也沒那麽近吧。”
趙宥沉吟着點點頭:“确實太巧了。”
“反倒是像有人要栽贓嫁禍滿庭芳。”歐陽茗挑了挑眉,看向宋珩之。
“酆都與滿庭芳,四大宗之西東二極,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遙相互敬。”
“的确,我祖父年輕時就很欣賞燕九,他誇得最多的就是劍癡一劍了。”
“如果對方是意在擾亂江湖,敢挑四大宗出來啓事兒,這未免也太看不起我們了吧。”歐陽茗不屑地撇了撇嘴,“哎,宋珩之,你說這斷水劍法除了你們滿庭芳的人,還有誰能學去?”
“按常規而言,滿庭芳的秘籍從不外傳……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裏得來的斷水劍法。”宋珩之微蹙着眉搖頭,“他的劍法并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他的劍意。滿庭芳的劍是用心養的,劍客與劍之間是有靈氣所在的,我能感受到。但是這個黑衣劍客他的斷水劍法裏沒有這種靈氣,很怪。”
“……酆都丢了絕凝散,滿庭芳丢了斷水劍法?”歐陽茗沉下面色。
“殿下還真是奇人。”裴修堯不明所以地笑了笑,“你這一出事,就引得四大宗之二陪着你出事。”
趙宥卻遠沒有裴修堯這麽雲淡風輕了,他聞言皺了下眉。
“對了,我今日來找你們原本是有話說,倒是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刺客耽擱了。”歐陽茗拍了下手,忽然福至心靈。
“我今天捉到了一個可疑人物。”
“可疑人物?”
“對,出了絕凝散那一檔子事之後我就開始調查了,趙宥那一招引蛇出洞倒是真的派上了用場。那人看上去不是我們家的,卻混在了我們家的人裏邊,偷偷摸摸要出城——正巧了被我安排的人抓住。我懷疑他就是要去給什麽人通風報信。”
“出城報信?那你查出什麽來沒?”
“雖然與你的猜想有些出入——但也大差不差了——他租的馬車是去豫章的。”
“豫章?”裴修堯皺起眉。
“沈家?”趙宥語氣一寒。
“豫章……昭王妃沈蘭心?”宋珩之也立刻由這個地名聯想到了盛京裏的一位人物。
“是昭王?”裴修堯擰起眉,擡眼看了一下趙宥。
“先前下毒的或許就是他。”歐陽茗冷聲道,“居然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人混進了我們酆都,他還真是藝高人膽大。”
“那今日假扮滿庭芳弟子的呢。”
“八成也是他呗。”歐陽茗冷哼一聲,面色冷得像是要結出冰碴子,“全九州還有哪個能這麽大膽,畢竟可不是誰的身後都是寵冠六宮獨一人的皇貴妃。他不是一向橫着呢麽,我遠在酆都都聽說過他的光榮事跡。”
趙宥面色微沉,不作多言。
“現在看來,就是說昭王一開始就派了人來殺趙宥,第一次下毒不成現在又找了人扮作滿庭芳的弟子來混淆視聽?”裴修堯理了理思路。
“可是按照趙宥一開始的推論,來了一個,另一個就是兇手——”
“趙子昭來得太快了,并不符合我的預期。”趙宥搖了搖頭,“我之前并沒有想過他的人已經滲透到了酆都。”
“……或許可以再等等,說不準趙朗正在來的路上,現在蓋棺定論還為時尚早。”
“說起來,那個我捉住的賊,你們想要審審嗎?”歐陽茗點點頭,轉了個話題,“他被我的人從城門口一把迷暈了扛回來還沒解毒,我就等着你們呢,說不定問完會有新的進展。”
三人互相看了看,皆對着歐陽茗點了點頭。
“哼,我到要看看究竟是不是那個昭王來我的酆都撒野。”歐陽茗冷哼一聲,“人在山下的前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