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6)

然是與林琊有關,所以除了戰報,另外還私下給林琊寫信,可惜沒有回應。只不過雖然着急,孰輕孰重他還分得清楚。

李越道,“嗯。不過這消息是假的。”

戚伏刀訝異,“假的?”

李越道,“朕只是做了件成人之美的事。燕逑鋒走了,林琊也不再留在宮中,至于他們去了哪,誰知道呢。也許雙宿雙栖于一處桃源靈地,也許天涯海角相扶相持。朕後宮那麽多美人,母後也老和朕說子嗣大統,這輩子怕是明白不了民間所說的一生一雙人,但朕知道,那必然是很難能可貴的事。燕逑鋒和林琊是那一雙人,戚伏刀,這一雙人裏頭,沒有你的位置。”

沒給戚伏刀什麽反應的時間,李越繼續道,“你是朕的兄弟,林琊是朕的皇弟,朕不希望你日後與林琊太過糾纏不清。這對你,對他都不好,你們這樣總有人會傷心,拖得越久這隐疾越頑固。既然林琊先選擇了燕逑鋒,朕只有幫他到底。你懂吧?”

戚伏刀愣愣道,“懂。”

李越頗為滿意,溫和笑着,“那就好。孫千,一會你同戚将軍回他府上,宣旨賜婚去吧。”

不用說,聖旨又是早就準備好的,不管戚伏刀是答應還是不答應,這樁婚事李越肯定是要賜下去的,不膈應林琊和戚伏刀他去膈應誰呢?

而且他給戚伏刀挑的媳婦也算是個奇葩。皇家的女兒都是金鳳凰,有着父母良好的基因,生得個個水靈漂亮,所以指給戚伏刀的公主也算是個美人兒,不過性格方面與淩雲上的永昌公主是萬萬不能比的。永昌公主那是古靈精怪,這位就是真刁蠻了。做為反派的一切惡劣因子都可以在她身上找出點影子,不過腦子不太好,就有點小聰明,在李越眼中,嫁給戚伏刀以後當個兇狠的母老虎和善妒的黃臉婆再好不過。

送走戚伏刀,李越去看林琊。

這會雨停了,屋檐還滴着水,雨後萬物一新,樹更綠,花愈嬌。

林琊坐在窗邊看着外面發呆,神色憔悴。身上一件月白袍子,頭發不太齊整的披散在背後,宮婢用了一根玉簪給他随意挽了挽。

李越看了他一會,這人即便臉色不好,病态盡顯,還是那樣能吸引別人的目光,确實有些資本。

李越給了宮婢一個眼色,那宮婢便對林琊道,“瑞王爺,皇上來了。”

林琊不是沒想過逃,可看守他的人盯得緊,而且武功比他高。之前盼着李越來看他,他好打聽消息,可等得久了似乎也想明白了一些事,如今真聽人說皇上來了,他有點反應不過來,回頭看着李越的神情都有點恍惚,就像一個正在夢中的人。

“朕來這裏,是要告訴你幾件事。”李越的表情看起來很嚴肅,沒有那種對階下囚的蔑視與不屑,語氣相當沉重,就好像對眼前的這人相當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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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琊回過神道,“皇上請說。”

作者有話要說:李越:請給朕頒影帝獎!

☆、婚禮上的狗血進行曲

“戚将軍大勝,安然回朝。戚伏刀屢立戰功,朕不曾虧待于他,封賞無數,可惜惹人眼紅。你雖打小不在宮中,但也應曉得朝堂上的制衡之理,這幾日百官頻繁上折,朕迫于無奈,只好給戚伏刀賜了一樁婚事。”李越已經練就一身睜眼說瞎話臉不紅氣不喘面不改色的好本領,他滿意的看着林琊已經白得不能再白的臉蛋兒仍然努力的白了點,繼續道,“另外……關于燕逑鋒。”

林琊看着皇帝,神色哀凄。至于他的一系列心理活動,譬如愛人要成親了新娘不是他,心裏酸甜苦辣齊湧,或回憶愛人曾經的甜言蜜語山盟海誓使得他心如刀割痛不欲生之類的表現和虐心描寫,在這本李越才是親兒子的書裏是不會有的。他神思恍惚,還在戚伏刀要成親的打擊裏沒反應過來,只是下意識的接口道,“燕大哥怎麽了?”

李越嘆了口氣,“那日你也在場,朕一時惱你不忠于戚伏刀,所以下令狠了些。可怎麽說朕與燕逑鋒也算相識一場,後來便叫人收手了。可你那時暈了過去,他還以為朕對你下了毒手,整個瘋了一樣非要拼個魚死網破……朕一直不來見你,其實也是因這事。”

豆大淚珠從林琊眼角滑落,他脆弱得仿佛只要輕輕一碰,整個人就會支離破碎。“燕大哥……人呢?”

李越道,“他傷了朕,這是死罪。是可滿門抄斬的死罪。”

林琊看着李越離去的背影,好像這才明白過來,眼前這個人即使對他再和善,再像一個好哥哥,都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是九五之尊,他能翻雲覆雨,能決定別人的生死和命運,但他也要遵守例律。

比如他要用聯姻的手段來穩定朝廷派系,比如他不會選擇寬恕一個膽敢傷害龍體的人來彰顯他的仁慈。

其實在這方面林琊腦補得太多了,像花無錯和華戈,‘傷害’龍體那是常幹的事兒。

但是他這麽想,做為一個善良的主角,他是恨不起來李越的,因為在他眼裏,李越這個皇帝也有無奈,有不得以而為之的苦惱。這也正是李越所想要的效果。

這邊李越捅夠了刀子,回頭又時常跑将軍府特別貼心的替戚伏刀的婚事操心。

至于朝廷中的官員有事上折,都先放着吧,什麽重要事都沒有朕的好兄弟你們的大将軍的婚事重要。于是落在魏燈手上的原本屬于朱彥的兵權,就被皇帝以這種無賴的方式拖着拖着。

至于朱彥,他是朱烙的本家親戚,而朱烙,前文有提,是戚伏刀的姐夫。以及那個原來的禁衛軍副統領,多少都是和戚氏這一系有所關聯的。

皇帝就是制造了數多意外與巧合,一點點的蠶食。

禮部尚書賀秉章是個非常有眼色的人,自從去年科舉之後,他已經完全演變為一個忠臣。所以在戚伏刀将軍的婚事上,夥同司天監挑了個就近的好日子,以替陛下分憂為名義實行逼婚。

戚将軍不高興沒關系,皇上高興就行。

戚伏刀成親這日,公主鳳駕風風光光的從宮門擡了出去,李越後腳也跟着出宮了。他與随同的幾人不需要和送嫁隊伍一樣走大道,趕在公主之前到達将軍府,弄個高堂坐坐也是挺美的。

李越即使一身便服也是貴氣盡顯,不用戚伏刀請就自發坐到了高堂的位置上,就算輩份上有那麽點矛盾處,誰又敢說他的不是。而且皇帝親臨這勢頭,別人想盼還盼不來呢。

于是戚家真正的高堂不敢就座,只能站在另一邊。

李越可不是真心來參加婚禮也不是來顯擺身份的,他純粹是來看笑話。

禦前帶刀侍衛打扮的五號覺得最近的生活太豐富了,多滋多彩,與之前的暗無天日相比美到不行。

司儀在那裏高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五號一臉正經的躍過那對新人走到皇帝身邊,附耳輕聲。

李越臉色一變。

他這一變,自然引起別人的注意。這種時候皇帝也比新人要奪人眼球。

所以大家順着皇帝的視線看了過去,包括一直心不在蔫的想着林琊又以一種極為複雜的眼神看着皇帝的戚伏刀。

這時司儀已經喊到送入洞房。

林琊就站在賓客的最後面,一身白衣不染纖塵,那谪仙之姿似乎随時會随風羽化而去。

“小琊……?”戚伏刀十分驚訝,已經跟燕逑鋒私奔的林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林琊毫無防備的成為焦點,這個認知讓他驚慌失措,轉身就往外跑。他只是想來看看戚伏刀,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小琊!”戚伏刀扔下另一頭牽着新娘的紅綢,追了出去。

這突變幾乎讓場上所有人都呆住了,還是公主先反應過來。她自己一揭蓋頭,看着戚将軍在與她成親當日居然為了一個男人扔下她跑了,憤恨得氣紅了一張俏臉,視線在場上轉一圈看見正坐高堂位置的皇帝,頓時放大噪音哭嚎道,“皇兄!!!”

那一幫兄弟姐妹叔侄親裏頭,李越真正疼的也就一個李钺,其他人管你死活呢。但這一刻,李越瞬間發揮,讓別人知道了何謂兄長的溺愛。“把戚伏刀給朕追回來!”

戚家直系的瞬時跪了一地,其他與戚家帶關系的有交情的皆說着陛下息怒。心中暗嘆戚将軍這是哪根筋不對,居然丢下公主跑了,這不是打皇帝臉嗎?

如果皇帝不在勉強好說,問題是皇帝還在場親自給将軍您主婚呢。

再然後有人反應過來,剛才那位絕色似乎是瑞王爺啊……

戚将軍與公主成親當日,瑞王爺來了,臉色不好,神态凄涼。戚将軍一見他就似丢了三魂七魄,抛下新娘子追出去了。

這段事跡加上幾人的身份,實在算不上佳話。

公主怒了,天天在将軍府撒潑。

皇帝也因為妹妹怒了,連收了戚将軍手上好些兵力,人被勒令禁足府中思過,連戚家其他人在朝廷上也如履薄冰。

還有瑞王那個白眼狼,別人只道他長得好看,見過了就不忍心責怪,可沒見過他的人實在是多了。那可不是,皇帝多大肚啊,你是私生子不殺你就算了,還風風光光的封你為王,待你如親兄弟,現在跟‘弱女子’公主姐姐搶男人,造孽啊。

至于公主,其實也被人偷偷笑話,先前那些被她欺負過的,還有羨慕過巴不得自己被指婚給戚将軍的女眷們,都暗自慶幸還好不是自己。

這事連太後也震怒不己,李越假裝忙得雞飛狗跳,沒去太後宮裏安撫,任由她老人家用懿旨替公主出頭。不過李越知道這事在外人眼裏,有錯在先的還是戚伏刀,林琊又血統不正,談不上丢了皇家顏面。

李越在這個批完奏折的夜晚,十分舒适的躺在屋頂乘涼。華戈在一邊時不時喂他一顆葡萄,又替他打扇送風。

花無錯倒是難得的不在,據說是去參加什麽武林大會,李越沒興趣湊熱鬧,他更喜歡看戚伏刀和林琊的戲。

那天林琊能離開皇宮,自然也是李越吩咐的。于是林琊就在那自以為聰明的躲避監視他的人實則被故意放水的情況下到了将軍府。

李越連時間都替他算計好了。

在這種上早朝,批奏折,練功夫,偶爾和華戈他們運動運動的日子裏,折騰林琊和戚伏刀就成了李越最大的樂趣。

當時皇帝一開口,喬裝成侍衛的幾個暗衛當即就追了出去。

戚伏刀跟上林琊拉住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讓暗衛攔住了。

于是李越那兩面三刀的話因為沒有被對質,仍然屬于真相。

在華戈看來,戚将軍和林琊一定是什麽地方得罪了皇帝,包括已經被搞死的蘇浔與燕逑鋒在內,理由可能和當初的一號一樣,但具體是什麽,華戈想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五號:生活到處充滿激情。暗衛們:是的!五號:雖然有時候跑腿累得跟條狗似的,但是我高興!暗衛們:是的!五號:艾瑪瑞王真有意思。暗衛們:是的!五號:我按陛下說的一逗他就哭,太好玩了!

☆、隐藏BOSS

月光下李越的神色看不清,他此時正安靜的躺着,側臉貼在華戈腿部,少了不務正業算計人時的那分狡詐,也不像處理政事時端着的威嚴架式,整個人十分平和。

華戈知道李越一定有什麽事瞞着自己,包括花無錯,但他們不能問。情啊愛啊這些東西,很是虛無缥缈,就算再喜歡也只能放在心底,因為懷裏的人是皇帝,其次再是他的愛人。

這是華戈和花無錯的認知。

如果是放在林琊那邊,應該首先是愛人,其次再是皇帝。

也許這就是反派和正派之間的差別,正派更容易感動人心?

不管如何,這樣已經挺好了。華戈知道李越是喜歡自己的,否則以他的身份斷不能容忍那許多冒犯之處。

這就夠了。

華戈給李越又剝了一顆葡萄,送到他嘴邊。

李越閉着眼假寐,唇上碰觸到一片冰涼與鼻下傳來的果香,張嘴就将果肉咬住。因為葡萄較軟,先前就吃過好些,他也沒怎麽用力,咬得不重,大部份是用嘴來含着,然後伸舌頭去勾卷。

只此次華戈的手并沒有退出去,食指在裏面被舔得濕漉漉的。

李越吞咽下葡萄,不太滿意嘴裏還有東西,腦袋蹭着華戈腿根扭過頭,睜開眼睛看向華戈。

華戈抽着手指在李越嘴中來回幾下,指腹壓着柔軟舌面逗弄。

李越牙關一緊,狠狠咬住那根手指。

華戈吃痛,甩了幾下從李越嘴裏抽出來,把人打橫一抱,從屋頂躍下回殿中,還沒到床前,腰帶就給丢開老遠,正挂到孫千腦袋上。

孫千從頭頂把腰帶拿下來,識趣的帶一幹閑人退出殿外。

戚伏刀成親那日後,林琊被帶回宮中,倒是不想方設法子往宮外逃了,成日裏魂不守舍的待在宮殿裏。

李越賜給林琊的那塊令牌,因為它獨一無二的特殊長相,在很多地方都失去了效用。相關人員都知道這是皇帝給瑞王的,誰要是拿出來用,那肯定跟瑞王有關系,什麽都不用問,押回去!所以除了李越那次吩咐下去的故意放水,林琊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混出宮去。

在林琊幾次三番的哀求之下,那位伺候他的大宮女終于好心替他傳了個口訊:他想見皇上。

李越這次倒也沒推托,反正去看一看也無妨,他想林琊過得肯定是不好的。

林琊過得不好,李越就安心了。

遠遠就聽見琴聲,走近了看,果然是林琊。

上輩子李越倒是沒有見過林琊彈琴的樣子,不過也是,這琴什麽的,向來是小受的必備技能之一。

只是可惜的是林琊這一首琴技高超可動人心弦感人肺腑引人哀思的秋怨李越欣賞不來。李越只道喲,不錯嘛,還有閑情逸致彈琴。

華戈現在在宮中只要沒外臣的時候基本都是明面上跟在李越身邊的,此時也是。他在李越身後看着林琊,覺得這位也算挺神奇的存在,看着那麽無害就跟一只小白兔似的,怎麽就那麽想不開得罪皇帝,被整成這樣。

這下了不得,李越不經意回頭,就看見華戈盯着林琊發呆。

李越擡起一腳狠狠踹向華戈小腿肚,冷哼一聲拂袖朝着林琊走去。

華戈:“……???”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幾個潛在暗處跟着的影衛抱頭,首領你怎麽突然這麽遲鈍了,陛下這是在吃醋,吃醋啊!

林琊見李越過去,指下一陣連撥,琴音如驟雨疏風,又戛然而止,他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繞出案幾,慎重的對着李越屈膝跪下,“皇上。”

李越道,“起來吧,行什麽大禮。”

“皇上。”林琊沒有起身,卻又是俯身一拜,“我想求皇上一件事。”

李越道,“何事,說來聽聽。”

“我想求皇上準我離開宮中。”林琊表情怔忡,說話有點自言自語的意味,“燕大哥心懷大志行俠仗義,一直受江湖中人尊敬,要不是我連累他,将來必定有一番大作為……“

李越暗想,可不是,跟戚伏刀一起造反呢,還不是大作為。

“都是我,都是我害得他……”林琊眼眶泛紅,倒是沒哭,聲音也沒有哽咽。“而如今戚大哥又已成親,我實在是……我與戚大哥相識數年,從未求過什麽,只想跟在他身邊,可惜天意弄人,也不知打哪來的福氣,我的身份竟然與皇室有關,倘若再與他走得近,恐怕也惹人嫌語。所以我求皇上,就摘去我這瑞王的身份,放我離宮吧。”

李越道,“你在婚禮上那一現身,使得戚将軍扔下新娘追着你跑了,雖然你沒鬧,可現在公主跟朕鬧,你知不知道外頭都傳成什麽樣了?現在放你離宮?你以為朕答應放你離宮,去掉你瑞王的名號,你就能和戚伏刀光明正大的跑了?林琊,朕念你是父皇一塊血肉,才給你身份,你卻反過來跟你皇妹争夫。”

林琊泛白的唇顫了顫,閉眼道,“不,我不會去見戚大哥的。我……我會隐姓瞞名,尋一處僻靜之地渡完餘生。”

李越道,“你發誓。”

林琊擡頭看向李越,舉掌向天道,“我林琊發誓,此生不會再見戚伏刀,如若不然,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也請陛下,不要再為難戚大哥。”

李越道,“戚伏刀,朕一直視為兄弟,朕怎麽忍心為難他。朕也想要他一生毫無污點,将名震四海,青史留芳。”

林琊回想起數年前的軍中相遇,戚伏刀在沙場拼殺的樣子,唇邊牽強的露出個笑意,“嗯,他就合該如此。”

李越道,“朕去安排人,明日送你離開重輝,朕希望你記住自己今日所言。”

等李越離開那裏,沒了外人,華戈問道,“陛下真的放他放開?”

李越笑道,“不然呢?愛走不走。”

華戈道,“戚将軍得到消息,恐怕會去找他。”

李越道,“不一定,戚伏刀也許會以為他和燕逑鋒在一起。唉,這主意太妙了,生離死別,人生樂事啊!”

華戈:“……”

李越突然道,“你這麽關心他幹什麽?”

華戈莫明道,“沒有啊。”

李越道,“你剛才還一直盯着他看,怎麽,動心了?”

華戈抱住他道,“怎麽會,我只對陛下動心。”

李越冷哼一聲,手掌覆上華戈側臉,重重推開。

華戈眼底泛出笑意,再一次抱住李越,低頭在他臉上親了下,“陛下這是在吃醋?”

“走開,熱死了!”李越掙紮兩下,指使道,“給朕去拿點冰鎮的東西解暑。”

華戈唇貼着他的臉頰溫存的又親了好幾下,才松手笑道,“遵旨。”

林琊被送離都城,戚伏刀一個月的禁足令還沒有過去。嫁去将軍府的金枝玉葉做威做福,沒留下什麽好口碑,卻甚得李越之心,就差沒親自去将軍府給她喝彩。

這日陰雲密布,天氣略微涼快了一點,也不知何時會下雨,李越便服出宮,同康錦棠淩雲上等人照舊在酒樓相聚。

酒樓是花無錯開的,這幾人已經習慣了上這白吃白喝,還占個雅間。

酒樓管事曉得這幾人身份不凡,加之主子有令務必以禮相待,李越等人一來,他都是親自招待。上完酒菜後,李越問他花無錯何時回來,管事道武林大會已經差不多結束了,主子應該已在回都城的路上,也就這一二日。

李越揮手讓他退下,執酒與康錦棠幾個閑聊起來。

雖然身份有別,但畢竟年紀相仿,年輕人還是挺有話題的,不然也不會樂此不疲的經常聚會。

李越暗嘆,想他還是太子的時候,也沒有這麽一幹人等的太子黨啊,難怪後來戚伏刀這麽容易策反,他都沒有心腹。

喝着說着,李越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他甩甩頭看着面前幾個臣子略有疑惑。

淩雲上也是習武之人,他警覺頗高,此時抓起腰間佩刀就至李越身邊,伸手扶起他道,“快走!”

可惜李越剛站起來又馬上坐了回去,其他幾人也一個跟着一個倒,不省人事。

☆、鬼醫洛滄海

李越在腦中有意識起就覺得不對勁。

他的手被反縛在背後,他躺在一個硬梆梆的地方。他睜眼打量四周,這是一個較為簡陋的屋子,還算潔淨。他細細回想了一下,上輩子好像沒有發生過綁架事件啊?

這時屋外傳來腳步聲,李越閉回眼睛裝昏。

不過外邊的人沒有進來。

“師父。”林琊的語調帶着點撒嬌的意味,李越聽了有些牙癢癢。

“一邊待着去。”這是另一個人的聲音,顯得十分成熟。

林琊道,“您別急,一定會找到大師父的。”

那男人道,“你在都城待了這麽久,他真的沒有聯系過你?”

林琊搖頭道,“沒有的。”

男人眉頭皺了起來,天南地北的,能找的地方他都找了,可就是不見蹤跡,難道過了這麽久,他的氣還沒消,故意躲着自己?“算了,你也別擔心,你大師父名聲在外,很少有人會傷害他。”

李越在裏邊聽着,心中有了點數。這男人約莫就是那位洛滄海,這是來找沈笑的?看樣子還不知道沈笑是被抓了,哈哈,華戈辦事果然靠譜。

其實這事,也算是華戈運氣。華戈知道這兩人不好對付,他打聽出神醫出沒的地方,耐着性子埋伏了好久,每天小心踩點,就是為了一擊得手。好巧不巧,那神醫和鬼醫這兩焦不離孟的人,也有使性子的時候,于是武功不高的神醫落單,就便宜了華戈。

李越這一想,不對啊,既然不是為了沈笑,這兩個人綁自己是為什麽?難道是林琊向他師父告狀?

外頭的男人又和林琊說了兩句無關緊要的,把他支開,然後進屋了。

這男人穿着黑衣,五官硬朗,眉眼輪廓十分深邃,鷹鈎鼻,唇很薄,阖在一塊就顯得十分嚴謹。特別是他的眼神,陰鸷得像嗜血的兇獸。

他居高看着李越,陰恻恻的道,“我徒兒單純,心地好,你就耍着他玩?真有點本事,連燕盟主都栽在你手裏。”

說起來,林琊遇見他這個鬼醫二師父的時候,還真沒有告狀的意思,只是受了委屈,想向家長述述苦。

不過他這個家長,可不是一般人,不管欺負他徒弟的人是什麽身份,就是天王老子,他也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在李越還是個炮灰渣攻,林琊還是主角的書裏,他這位二師父應該是個相當威武霸氣的存在。揍起壞人來毫不手軟,陰損毒辣,又有一雙善于洞察真相的眼睛,為人護短,奉承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實屬正派中的大反派,這樣的人出現虐虐渣攻的時候,确實是大塊人心,讓人拍手叫好。

李越看着洛滄海沒有說話。

洛滄海道,“你認小琊的身份,恐怕也是不懷好意,現下設計害死了燕盟主,又好心放小琊離開,為了什麽?”

李越道,“你既然知道朕的身份,還敢如此對待朕。”

洛滄海笑得意味不明,“你早晚會說的。”

李越自顧問道,“和朕一起的那幾個人呢?”

洛滄海道,“放心,我沒動他們。”

李越覺得這個人很莫明其妙。不過聽他說沒動康錦棠等人,倒是松了口氣。李越也不急,當時華戈就在附近,沒有及時出現恐怕是被人引開,應該用不了多久就會找過來。

敢綁架皇帝,活得不耐煩了,一定要把這兩人捉回去關起來,每天抽他個幾十鞭解氣。

洛滄海走後沒多久,李越就看見林琊蹑手蹑腳的進屋,又探頭往只開了一條小縫的門外看了看,這才注意到床上的人。

林琊看見是李越,手裏頭拿着饅頭都掉地上了。“怎麽會是你?”

李越看他這表情,納悶的想難道林琊不知道洛滄海綁了自己?

林琊幾步上前想幫李越解開手上之物,卻發現那是鐵鏈,沒鑰匙開不了,當下急道,“之前我看師父帶了個人回來,師父還不讓我看,我……我師父有些怪癖,就是怕他折磨人,所以才偷偷來看的。”

李越瞟他一眼,“什麽怪癖?

林琊吱唔道,“我師父他醉心醫理,喜歡研制些毒……抓人試藥……”

李越面無表情。

林琊見識過李越一些手段,處理事情來是絲毫不顧情面的,生怕自己師父得罪他,忙道,“皇兄你別生氣,我師父一定是不知道你的身份才這樣做!”

李越看着林琊道,“他知道的。”

林琊咬了咬唇,懊惱道,“啊,都怪我,不該亂說話。”

李越琢磨着他這是裝的還是怎麽的。

林琊撿起地上的饅頭道,“我先去給你弄些吃的,然後再跟師父講讓他放了你。你……你真的別生氣啊,我師父一定是誤會你傷害我了。”

神經病。在林琊離開後李越翻個白眼,掙紮着坐起來。他一點點的用手蹭着臀部,躬背,再縮腳,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把在身後的雙手弄到了身前。

李越還躺床上時就覺得身體沒什麽勁,這一躍下地,差點就沒摔倒,手腳發軟得讓他站不穩。

他也在門邊探頭探腦的往外面看,确定沒人後閃出去,心裏已經問候了林琊和他師父的祖宗十八代好幾遍。

外面看起來像是哪個僻靜的村鎮,周圍是山林,見不到其他人煙。這房子幾間蓋在一處,有那麽點隐居的田園意味。

可林琊不是被送離重輝了嗎?難道這兒不是都城,如果真是這樣,那家夥的速度當真是非常快的。不然他一失蹤,城門肯定是嚴加盤查,想混出去不容易。

那兩估計在別的屋裏頭倒騰,李越避開門窗那一面,背向屋子跑了。

可惜李越身體有點虛弱,腹中饑餓天氣又熱,腳程十分緩慢,而且沒跑多久,就已經大汗淋漓。

好在重生後的鍛煉使得他沒那麽不濟,耐力不是增加一點兩點,他知道此處不安全,不敢停留,咬着牙繼續趕路,李越可不想留在那被洛滄海試藥玩,他相信洛滄海真敢這麽做。

所謂惡人還有惡人磨,這大概是真理明言。如今重新淬煉過一身內力的李越已經相當警覺,所以身後有人追上來時,他就知道了。

李越回頭看一眼,卻正是洛滄海。

他張嘴做了個靠的嘴型,也不跑了,幹脆就地而坐,撸起寬袖給自己扇風,弄得鐵鏈啪嗒啪嗒的響。

洛滄海的輕功不像花無錯那樣飄逸,他就跟個炮彈似的,一頓再一沖,速度十分快。

不過一會,他已經到李越身邊。洛滄海此時的臉色十分難看,看着李越的目光就像要吃人似的。

李越倒是真誤會林琊了,林琊還真是不曉得洛滄海綁了李越回來,剛才見了李越,他就去找洛滄海讓他放了李越。畢竟李越是皇帝,雖然他們是江湖中人,在至少這是他們的故土王朝,若是皇帝出事而使得朝廷動蕩,也不是他們願意看到的。

所以林琊知道他師父未必會要李越的命,早晚會放了李越,但這樣一來,依李越的性格怕是會追究到底。

林琊雖然在戚伏刀和他師父們等人口裏是單純善良,但未必真傻,被封為王爺後雖然跟李越接觸不多,但多少還是能看出點李越的行事方式,有時看起來溫和,可做事十分果斷。

而洛滄海又不像沈笑那麽溫柔,這兩位師父在林琊面前也通常是一個白臉一個黑臉,洛滄海說林琊不懂事,又說李越不是好東西,他是斷不會輕易放過皇帝的。

先前林琊也只跟他說燕逑鋒死了,戚伏刀成親的事,這回又不小心說漏嘴,提及當初他被人玷污之事。

洛滄海明察秋毫,憑那只字片語就起了疑心,逼着林琊詳細說了一回。這還了得,自己的寶貝徒弟被人如此污辱,他覺得這事就算不是李越幹的也脫不了幹系。當下去尋李越想要問個清楚,沒料到屋子空空如也,這怒意更是狂漲三尺。

不過不得不說,他的直覺還是非常準确的。

他此時陰沉的看着李越,笑容讓人毛骨悚然,“我念你和小琊有點關系,對你手下留情,可是很顯然,你做的事已經超出了我的底線。”

李越嗤笑一聲,“朕也念你是林琊的師父,并不打算追究。可是很顯然,你仍然在繼續挑戰朕的容忍度。”

洛滄海唇角一翹,出手如同迅電令李越閃躲不及,片刻就被他扣住了咽喉。洛滄海似乎沒有傷他的打算,那五指朝上一移,捏住李越下颔迫使他打開牙關,另一手就朝他嘴裏扔了顆藥丸,直下喉管。

李越喉節一滑,已經反射性的咽下去了。

李越瞪着洛滄海,他猜想這一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果不其然,不過一會會,他就覺得有種有如抽絲剝繭的痛楚從體內傳來,最後彙聚在心口處。

痛感像蜘蛛吐出的毒絲,而他的心髒猶如被蛛網捆住的活物,一點一點被纏繞包裹。

洛滄海看着他道,“皇上想必聽過我鬼醫的名號,這毒除了我天下無人可解。”

李越整個人都已經蜷縮在了地上。他明白洛滄海的意思,不外乎就是自己的身家性命已經被人捏在手心,要想解毒就得乖乖聽話,否則鐵定讓自己生不如死之類的。

李越此時雖然已經疼得露不出一個鄙視的表情,但心裏還是默默的吐槽了一下,無人可解?鬼才信,沈笑肯定能解。

作者有話要說:小花氣場全開:快放開我的小受!!!活得不耐煩了嗎?尼瑪老子馬上就過來弄死你,操,鬼醫了不得?會毒了不起?尼瑪別忘了老子的金手指,百毒不侵!!!專門克制你來的!

☆、不要刷我副本

李越卧倒泥地,草屑沾上衣袍,被縛住的雙手下意識的揪住可抓得到的野草,被他拔得身前地面光禿禿一片。

洛滄海沒料到這皇帝這麽倔強,居然不哼一聲。“皇上要是想開了,或許我還能将這毒方給你,用來審訊逼供再好不過了,想必不比牢中酷刑要差,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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