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真正的柳語桐

真正的柳語桐

卓淮洲與穆槿夏的婚事極為隆重，許多武林高手以及德高望重的前輩都來捧場。

許堪雲終于逮住機會，拖着柳語桐的手，為他一一介紹這些座上賓：“瞧見沒，那和尚便是如今武林第一人，釋源法師。還有那位……”

不知柳語桐是真感興趣，還是配合許堪雲，總之他乖巧的聽着，任由許堪雲帶着他四處晃悠。

所有武林人士歡聚一堂，一來慶賀琴劍山莊的喜事，二來等待過後幾日的武林大會。

謠言四出，據說在這次武林大會中，武林盟主陸胤儀将會推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每個人心中禁不住對花落誰家充滿好奇。不過眼下，還是慶賀這對新人最為要緊。

拜過堂，喝過合卺酒，穆槿夏臉蛋紅彤彤的——從今往後，她便是卓淮洲的妻子了！她內心的歡喜幾乎滿溢而出。

“師兄。”穆槿夏嬌羞的走到站在窗邊的卓淮洲身側“不早了，我們歇息吧！”

“的确。今日忙前忙後，我見你臉露疲色，準是乏了。這個時辰，是該安歇。”卓淮洲抱起床上的被褥“我到南廂房去。”

“師兄！”穆槿夏眼中含淚，不敢相信她敬重愛慕的師兄，竟會在新婚之夜，留她一人獨守空房！傳到外面去，叫她怎麽做人？

卓淮洲像是聽不到穆槿夏話語中的情緒，徑直走出房門，絲毫不在意身後的穆槿夏對着紅燭淌着淚水。

次日一早，兩人為穆圍敬茶。柳語桐作為院落中的雜役，自然在一旁為兩位新人端過茶水。

說起來，成婚當日，穆槿夏瞧自己爹精神不佳，只是奈于場合無法詢問。沒想到今日再見，依舊如此。她忍不住關切的問道：“爹爹，可是近來沒有休息好？”

穆圍飲着女兒端來的茶，還未回答，柳語桐接話道：“槿兒要成婚，穆莊主自然要盡心盡力籌辦，你都不知昨日莊主看到你與卓大哥般配的模樣，有多開心。”

聞言，穆槿夏的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苦笑。

卓淮洲深深的看了柳語桐一眼，才對穆圍說道：“師父，既然如此，您便好生休養，我來待您招呼賓客。”

得到穆圍的首肯，卓淮洲起身離開。

穆槿夏的一腔苦水無法向穆圍傾訴，于是寒暄幾句，正打算離開，柳語桐喚住她，與她二人在山莊內行走着。

“語桐，在爹爹那裏打雜，多少還是委屈了你。過幾日我便找個由頭，将你帶出來，為你尋份好差事。”

柳語桐搖搖頭：“槿兒說的哪裏話？語桐有今日，多虧你與莊主照拂。況且莊主待我不薄，在莊主院子裏，我沒做什麽活。好了，不說我了。倒是槿兒你，有情人終成眷屬，你怎的不見半分開心？”

穆槿夏真叫個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只能道無事，可到底耐不住，還是出言訴苦“語桐，我真的不知。師兄……師兄他真的喜歡我嗎？”

“槿兒說什麽傻話？”柳語桐道“你與卓大哥是少時情誼，依照卓大哥的人性，那還有假？”

好一個少時情誼！眼淚在穆槿夏眼眶中打轉，她強忍回去，努力擠出一絲笑容：“你說得對，語桐，或許是我想多了。”

柳語桐拍了拍她的肩膀：“定是這些時日未見讓你産生這種想法。尋個時機，你與卓大哥好好聊聊。”

盡管穆槿夏十分聽從柳語桐的意見，無奈卓淮洲總與她不見面，處理完山莊上上下下的事情，回來已是深夜，他直接回了南廂房，穆槿夏又能拿他如何？只能暗自神傷。

眼看各地武林豪傑将至，山莊內的弟子恍然間發現，自打卓淮洲與穆槿夏婚事那日後，他們已經許久未見穆圍。若說尋常弟子見不到莊主倒也說得過去，但穆圍的左膀右臂同樣如此。偏偏不知從哪裏傳來的消息，穆圍練功出了岔子，需精心調養幾日。如此一來，就更加無人敢去打擾。

一來怕驚擾到穆圍，致使他走火入魔。二來武林大會眼看就要召開，穆圍未在此前恢複，說不定會給琴劍山莊帶來影響。

沒人發覺，柳語桐也跟着一起不見了身影——誰會在意一個小小的雜役？

唯二發現的人，不過卓淮洲與許堪雲。

那日卓淮洲上門詢問穆圍關于武林大會的事宜，正要進入，被柳語桐急忙攔住：“卓大哥！”

“語桐。”見到柳語桐，卓淮洲的心裏不免激起千層浪，久久無法平靜。

“穆莊主叮囑我，萬不可叫任何人進入其內打擾他。”柳語桐似是未發覺卓淮洲的異常，鄭重地轉述着穆圍的話。

卓淮洲馬上關切的問道：“師父怎麽了？”

柳語桐滿臉擔憂的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那日我見到莊主像平常一樣在蒲團上打坐，突然吐出好大一口鮮血，把我吓壞了。我要喊人，他卻叫我莫聲張，還安慰我過不了幾日就會好。卓大哥，你說，莊主他真的沒事嗎？我這麽做……對嗎？”

寥寥數語，卓淮洲已了解屋內發生的狀況。這麽看來，師父一定是走火入魔了。琴劍山莊的內功心法師父早就想要再提升一層，但突破那一關始終不是一件易事，想來是為了武林盟主之位，才冒此險。于是他點點頭：“我已知曉。語桐你放心，師父無大礙。本門絕學需靜心捋順心脈，所以即日起，我會叫人不要靠近這裏。只是師父的飲食起居……”

“穆莊主交代給了我。”

“好，那就辛苦你了，語桐。”卓淮洲囑咐道“此事事關重大，萬萬不可再對其他人提起，知道了嗎？”

柳語桐用力點點頭：“好。”

如此一來，山莊內的消息，皆出自卓淮洲之口。

至于許堪雲，一開始他并未發覺穆圍之事，只一心想着柳語桐。奈何尋遍山莊，不見柳語桐身影，不禁心內憤憤想到：口上說的好聽，一句“心內有我”，人卻不知躲到哪裏去了！

起源則是一日練功時，許堪雲忽感覺自己對本門武功有所領悟，遂來到穆圍院內，不想，在這裏見到了朝思暮想之人。

出口的質問被咽回肚子裏，他是知道柳語桐在穆圍這裏做雜役的，只是有那麽忙碌嗎，以至于連晚上都不回去！

“堪雲。”倒是柳語桐，無事發生般的，笑眯眯的喚着他。

他抓着他的手腕，來到竹林：“叫我一頓好找，原來你在這裏！”

“最近幾日莊主出了些問題，我便夜夜宿在這裏了。”

許堪雲敏銳的抓住柳語桐話中的重點：“我師父怎麽了？”

柳語桐像是才想起來，連忙捂住嘴巴：“啊，卓大哥囑咐過我，不叫我與其他人講的。”

“我怎麽能算是其他人？”許堪雲擺了擺手“算了算了，我還是去問師兄吧！”

見他走遠，柳語桐臉上淡淡的笑意漸漸消逝。

他端着飯菜走入室內，明明是白日，屋內光線卻不甚明亮。

“穆莊主，瞧瞧，你的好弟子們，真的是很聽我的話。”柳語桐忍不住“咯咯”笑起來“如果他們得知你如今這副模樣，恐怕要擔心死。所以——你可千萬要好好活下去呀！”

此時的穆圍嘴裏勒着一根布條，說不出一句話，發不出一點聲，只能用吃人般的目光瞪着他。

盡管如此，柳語桐依然毫無感覺，甚至開懷的大笑起來。

他等這一天已經太久太久，久到忘記自己的姓名，久到忘記原本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