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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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間裏景珩與葉莺說着話，景琮眉目微蹙，緊抿着嘴唇目不轉睛看着他倆，紋絲不動。
須臾功夫，他想了許多。
“不如把他倆叫過來吧？”見景琮比自己當初見葉莺時還要震驚，秦希娴試探着提議。
景琮回過神，他收回目光，平靜地對內侍道：“請燕王來說話”。
景珩很快過來。他實在沒想到景琮竟有這般雅興來長樂坊，和他平日做派大不相同，不過給他看到也沒什麽，葉莺之事他們夫婦比誰都清楚。
他躬身向景琮行禮，景琮笑着讓他在身邊坐下。
“皇兄竟然有如此興致？”
秦希娴看着景珩笑道：“是我拉着你皇兄來的，沒想到皇弟也在此。早知大家都想來，晚膳後我們一起出來，省得皇弟還回府”。
景琮臉上淺淺笑意，目光注視戲臺上的幻術表演：“他不回府，未必會來”。
景珩淡淡一笑而過，什麽都沒說。
見他沒反應，景琮側首看他，問道：“你特地帶她來？”
景琮目光炯炯，專注看着景珩，等着他的答案，景珩沒法糊弄，回道：“臣弟也想看”。
“唉”，景琮微微嘆口氣，目光又轉向戲臺，“上次你帶她游湖，這城裏什麽難聽的話都有，你難道不知？
不出門也就罷了，怎能如此滿大街晃悠？！這長樂坊裏今晚不少熟面孔，明日不知有什麽驚人話題！
她是你親弟妹，便是不在了你亦不能找個替身放在府裏，這是罔顧人倫。你是我胞弟，你這樣做，以後朝堂上我們如何行事才能服衆，不被臣子百姓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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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快把她送走，行嗎？”
景珩沉默許久，直到景琮再次看向他，他回避了景琮的目光，垂首片刻低低應了聲：“是”。
“我信你，弟弟”，景琮微笑，滿意地收回目光。
景珩眸光看向葉莺。
隔着一段距離看她，她和明婳幾無區別，專注地看着戲臺，神色癡迷，似未見過世面的小姑娘。或許她就是未見過世面的村姑。
雅間裏閃進一個年輕矜貴的男子，淺笑盈盈彬彬有禮，葉莺驚吓般倏地站起來。
幾乎同時，景珩亦想站起離開此地。
“那是表弟曦玉吧？”秦希娴一直暗暗觀察着景珩，和他同時看到英國公世子高玄泰。
“今晚可真是巧了”，秦希娴道：“曦玉怎麽也來這兒，之盛你約的他？”
景珩很清楚，這裏面沒有巧合，高玄泰定是守了許久，今晚被他逮到機會。
他站起身向天子夫婦行禮：“臣弟過去看看”。
秦希娴道：“不如叫到這邊來聊聊，好久沒見他，祭祖他也未進宮”。
不等景珩回答，景琮道：“讓他去罷，他倆心思都不在這兒”。
景珩匆匆而去。
秦希娴憂慮地看向景琮：“之盛真會送走她麽，他怎會迷戀明婳？以前一點兒沒看出來”。
“嗯”，景琮含糊應了一聲，“我會留意”。
景珩自小迷戀明婳，景琮沒有說出他知道的一切，景珩小心收拾第一次見明婳時的紙鳶，保存在國子監讀書時和明婳有關的所有物什，後來他離開京城景琮不再清楚他日常細節，但偶爾回京閑聊提到明婳時，他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小表情，景琮就知道她在他心底，從未變過。
可鄭皇後隕落前他怎比得過太子景珣，這些情感無法宣之于口，景琮亦不想和秦希娴提兄弟倆在宮中曾經各種屈辱的細節。
想起往事，他對景珩送走葉莺沒什麽把握，而送走與否他其實并不在意，他更想知道，這個葉莺真就是村婦葉莺麽。
景琮心不在焉看百戲，目光時不時瞟向景珩所在的雅間，高玄泰他應該能看出些端倪，畢竟他曾經是最高調愛慕明婳的勳貴公子，對明婳的一切打聽得清清楚楚。
*
長樂坊外璀璨煙花讓葉莺找回一丢丢記憶，戲臺上百戲開始後，她一眨不眨地看着，也有熟悉之感，她安靜地觀看，腦子裏拼命搜索着記憶，希翼再想起些什麽。
“葉莺？”
身後年輕男子的聲音，葉莺回頭，一俊逸清貴公子斜斜站在門口，含笑看她。
他穿着打扮和流露出的氣質顯然是翩翩貴公子做派，可來找她？葉莺不解地站起：“這位公子，找奴婢？”
“我是英國公世子高玄泰，是燕王表弟，你聽說過嗎？”高玄泰兀自走進雅間，在葉莺身邊景珩的位置上坐下，伸手示意葉莺落座，自然得仿佛他才是這個雅間的主人。
他目光始終籠着葉莺，細細看了會，輕輕笑道：“你知道你和先太子妃明婳很像嗎？”
葉莺認不得高玄泰，但知道他鼎鼎大名，她目光望了望不遠處景琮景珩，幾息間冒出個大膽想法。
“世子爺恕罪，奴婢來京不久，孤陋寡聞，有眼不識泰山”。
“現在認識不晚，坐啊”，高玄泰看葉莺站着，神情緊繃繃的，淡淡一笑：“緊張什麽，我又不會吃了你”。
葉莺緩緩坐回軟塌上，背挺得筆直，看着高玄泰小心問道：“世子爺是來找殿下麽？”葉莺指指景琮所在的雅間：“殿下和陛下娘娘在一起”。
“我不找他，我來看你”，高玄泰目光甚至未往外瞟一眼。
“你是相州人？”
“是”。
“自小在那兒？”
“是”。
“你知道你的父母麽？和他們長得像嗎？是不是抱養的？”高玄泰眯着眼睛，似要将葉莺臉上看穿一個洞，“你有失憶過麽？”
他的問題實在毒辣，再問下去不知會問出什麽，葉莺及時打斷了他的天馬行空：“奴婢和先太子妃毫無瓜葛，碰巧模樣相似”。
“哦”，高玄泰點點頭似相信了她的話，“你有什麽難題可以找我，我和先太子妃是好朋友”。
“你是奴籍？我會幫你想辦法”，葉莺尚未來得及開口道謝，高玄泰已想到她的難題。
“先太子妃，是個怎樣的人吶？” 葉莺看向高玄泰，猶猶豫豫開口。
高玄泰淡淡一笑：“讓很多人傾慕的人”。
“世子爺很了解她嗎？”
“還算”。
“世子爺能說說先太子妃嗎？”
“你想知道什麽？”
“比如先太子妃的愛好，喜歡做什麽，有什麽習慣？”
高玄泰狐疑：“你問這個做什麽？”
葉莺羞赧，吞吞吐吐：“奴婢想，奴婢想知道多些，讓殿下開心一些”。
高玄泰嗤笑一聲：“做好替身本分，讨他歡心？”又喃喃自語：“他喜歡……”
……
“你這身衣裳顏色是她喜歡的明黃色，她喜歡靓麗的顏色”。
“她琴技一般，但喜歡的曲子彈得極好，比如《求凰》，《蘇幕遮》這些節奏明快的”。
景珩掀開門簾時，高玄泰正口若懸河，他微微一怔。
高玄泰聽到門簾響動看過來，随即哂笑：“表哥，你真有本事，府裏奴婢都對你貼心貼肝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