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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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再增加暗衛人手,即便你出府散心,也絕不會再陷險境”,景珩自上而下輕輕撫着葉莺後背,似給一只躁熱橘貓順毛,緩慢舒展,平複它的情緒,“在京城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肆意自在,跟我行軍不說軍紀不允,苦累不是常人能受,吃睡都不好,我不想你受這份苦”。
“哥哥能忍受,我就可以”,葉莺纏着景珩脖梗不放,臉頰在他耳邊摩挲,聲音嬌媚惑人,“我就想陪着哥哥”。
這樣一個嬌軟美人坐在懷中,嬌聲嬌氣向自己小聲央求,溫軟潤澤的唇有意無意輕拂過自己的面頰耳畔,口中吐出的亦是綿綿情話,即便知道葉莺意圖并不純粹,景珩的心也早就軟成一灘水,若是別的什麽事,他早就應下,可這個不行。
他抱緊懷中可人,唇瓣覆上葉莺面頰,輕輕舔舐,聲線溫柔卻不容逾越:“阿羲,別的我都答應你,這個不行”,像與她承諾讓她寬心,“我會小心照顧自己,全須全尾回來,帶上景豫人頭和玉玺”。
葉莺心道真是一塊鐵板,不過她本就知道這事沒那麽容易,她閉着眼蜷縮在景珩懷裏,應着他的吻,心裏琢磨後招。
不過幾日就要開拔,景珩舍不得枕邊人,夜裏纏綿更甚,葉莺有着心思,他要什麽便應着什麽,他若一有疲怠之像,她就主動撩撥。
過去景珩總擔心自己肆意放縱會傷了葉莺,讓她感受不佳,會心念逝去之人,可幾天後就走,幾個月都見不上面,葉莺刻意撩弄,他本就難以克制,哪裏受得了,一直以來的收斂遏抑忽的破開牢籠,拔步床裏的溫度比火爐還要高上幾分。
身心都舍不得,事畢景珩抱着葉莺軟軟身子,在她耳邊道:“阿羲,你真是個魅惑小妖精,你這樣,我怎麽舍得走”。
葉莺抱着他腰身伏在他懷裏,手指在他後背随意劃來點去:“我舍不得哥哥,哥哥,你帶我去嘛,把我當做你的小厮,我不會給哥哥添加任何麻煩”,她對着他的胸膛,随性的在他胸前一吻,魅聲道:“任哥哥使喚和差遣”。
胸前輕柔觸碰似有魔法,想答應的話就要沖出口,景珩倏地垂首吻住葉莺烏發,把話語死死堵住。
待心中騷動和軟弱漸漸逝去,他才移開唇瓣,緩緩道:“阿羲,我好愛你”。
嘴唇在她額間游移:“聽話,乖乖等我好嗎?”
下意識抿緊唇,葉莺不想應他的話,在他懷裏拱了拱,把自己埋入密不透風的黑。
翌日,景珩先起床像往日般準備去京畿營地,張承和前來禀告,宮裏一大早傳來陛下旨意,宣燕王夫婦進宮面聖。
景珩想了想昨晚葉莺的話,猜測大概因為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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椒房殿,帝後夫婦品茶等着景珩夫妻到來。
即便秦希娴親眼所見,景琮仍不相信玉玺果真在亡命之徒景豫手中,傳國玉玺天命象征,景豫登基時沒理由藏着不見人,即便登基以後才從父皇口中問出下落,也會在以後适時昭示天下,畢竟當初他把父皇身邊人殺了個幹淨,唯獨留下父皇性命為的就是不背上謀逆惡名,清君側誅奸佞,傳位聖旨可以逼迫,有傳國玉玺正可以佐證自己繼位是順應天命。
可景豫沒有如此做。
自登基後,景琮已命心腹把宮裏翻了個遍,修複長公主府亦是掘地三尺,除非有什麽秘龛暗房,景琮不認為有什麽遺漏。
他常想,若玉玺永遠沉寂,找不到也沒什麽大不了,至少目前沒有誰可以威脅到他的帝位,可三天兩頭冒出關于玉玺傳言,這就讓人惴惴不安,尤其一個長得和明婳一樣的女子,讓整日昏睡的父皇有了動靜,而父皇從不待見他。
景珩葉莺進殿先給帝後行禮,賜座後景琮問了騎兵營開拔前準備情況,對付景豫的勝算和預估時間。景珩的回答令他頗為滿意,話鋒一轉,景琮問夫婦倆:“聽說昨日父皇醒了,朕驚喜交加,特命你倆同來與朕一同再去照看”。
葉莺明白景琮的意思,他想親眼見一次。
昨日她給父皇擺出三的手勢,父皇睜眼完全是意外,今日能否再次幸運,她心裏也沒底,乘辇去寧壽殿的路上,她看似平靜端肅,心裏若涉淵水。
寧壽殿,往日探望父皇的時間,增加了景琮景珩二人。
葉莺對景琮道:“陛下,父皇昨日睜眼,但今日未曾可知,臣妾先和公主殿下在父皇床榻前照料,陛下娘娘和燕王可在一邊等候”。
景琮一邊颔首一邊走到父皇床榻前,躬身問候:“父皇,我和希娴來看你了”。
景沣靜靜躺在床榻上。
這一年來自己來探望的日子裏,父皇幾乎未睜過眼,景琮也不想見到那雙眼睛,偶爾看到睜眼的父皇,他對寧壽殿照料的內侍會盤問許久,內侍漸漸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景沣在床榻上沒動靜,景琮沒什麽感覺和意外,返回月桌坐下,眼神示意葉莺可以去喚一喚。
葉莺拉上景姝的手一起坐在父皇床邊,景姝身形可以幫着擋一擋視線,必要時她可能需要景姝助力,雖然她并不肯定景姝一定會幫她,但和景姝的幾次來往,她直覺景姝不會給她拆臺。
葉莺如往常輕撫上父皇臂膀,和他拉起家常。景姝坐在一邊安靜看着,她沒想到二位哥哥今日會來,但一看到他倆同時出現,便明白他們想看什麽,其實她亦深覺神奇,很想再看。
葉莺絮絮叨叨幾盞茶的時間,端坐其身後的帝後和景珩漸漸失去耐心,兄弟倆原本對父皇感情淡漠,不想長時間面對一個“死人”。
感受到身後沒了動靜,葉莺撫摸父皇手臂的手迅速下移,眨眼瞬間扒拉了兩下父皇手指,父皇掩在錦被下的手掌又呈現三的模樣,葉莺道:“父皇,陛下和燕王親自來看您,他們這次會剿滅景豫,給太子殿下報仇,您告訴陛下玉玺在哪兒,讓陛下以穩固天下民心。是不是在三皇子景豫那兒?”
景沣沒有動靜,一旁的景姝置于寬大袖裾下的雙手卻微微顫動,昨日她覺得神奇,剛剛眨眼功夫,她見證了這種神奇的發生,手指只是微抖,心境卻是阽危之域,各種驚懼疑問,她微微垂首強壓下心中情緒。
“父皇,您若是想讓太子殿下安息,如昨日般給兒臣一些啓示,讓陛下和燕王去給太子殿下報仇”,葉莺再問:“父皇,玉玺是不是在三皇子景豫那兒?”
景姝凝視着錦被下父皇的手,那只微微拱起呈現三的樣态的手,父皇未有動靜,她亦安靜地看着。
她聽見葉莺小聲嗚咽,詫異之餘側首看去,父皇那黑洞般的眼眸直直盯着葉莺。
原來父皇真的能夠感知葉莺,自己叫了那麽多次父皇,父皇未有反應,可是葉莺來了後……景姝沒有嫉妒,心中酸楚難抑,曾經以為這個世界只有自己孤身一人踽踽獨行,原來還有人默默同行,不知不覺間景姝眼前一片模糊。
葉莺嗚咽道:“父皇,若是三皇子景豫拿走玉玺,您眨一下眼”。
帝後夫婦和景珩聽到葉莺嗚咽時,均起身走了過來。
他們同時看到朽木般的父皇一眨不眨盯視着葉莺,在葉莺的嗚咽請求聲中緩緩閉上眼皮,良久再用盡全身力氣般睜開,仍舊凝視着葉莺,仿佛他的世界空泛得只有他和葉莺兩人。
三人看着床榻上的父皇各懷心思,均不說話。
景姝撩開覆在父皇手上的錦被,哽咽道:“父皇昨日亦是這般”。
那只手微微蜷起發着顫,大拇指和食指稍稍相連,像三字。
景琮道:“父皇,兒臣已知父皇心意,定取景豫人頭祭拜太子殿下”。
又向坐在床邊的葉莺道:“弟妹,讓父皇好好休息罷”。
葉莺眼淚止不住流淌,她完全沒有想到父皇會有如此反應,他心中定有天大委屈和難受,指望自己給他報仇,給太子報仇,她亦傷感景姝的變化,曾經羁傲天真的公主已如此機敏玲珑。
“陛下,臣妾想陪同燕王去密州,一是臣妾放心不下燕王,想随行照顧燕王,一是若有需要,臣妾想為陛下奪回玉玺盡力”。
景珩意外,皺眉看向葉莺。昨夜他回絕了這個提議,沒留一點兒餘地,她當時亦未激烈反對,他以為她已死了心,沒想到這會兒竟然在景琮面前提這個事。不過景琮做事向來循規蹈矩,他必不會同意。
“弟妹,你的一番心意朕完全明白,你待父皇孝順,對朕忠心,不過密州千裏之遙,燕王必不願意你随他受累,而且,燕王過往戰無不勝,你在京城安心待他好消息便可”。
昨晚,秦希娴便和他提了葉莺想去密州找玉玺,不管她什麽目的,景琮都不希望任何人去和景豫接觸,最好弟弟一箭命中,景豫當場一命嗚呼。
若是景珩問出什麽,現在他們兄弟二人權傾天下,想來他亦不會自掘墳墓。就怕最壞的情況,上一世弟弟娶了謝婉,聯合謝相要篡位,這一世聯合葉莺或許明婳繼續奪他的權?
暫時未有如此跡象,當下亦只有先滅了景豫解決信王明晖南下的危機再說,景琮笑對兩人道:“弟妹難道以為燕王戰神的美譽浪得虛名?”
“弟弟,朕說的你都同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