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回到家裏，趙西澤整個人仿佛被抽走靈魂似的坐在沙發上，呆坐了一會兒，他嘆了一口氣，向後倒在沙發裏，眼睛虛空地看着天花板，生無可戀地問自己——

怎麽辦？

趙西西被絕育了……未來沒有小貓給陶南溪了。

他該怎麽更好地解決這件事情？

找到一只和趙西西一模一樣的貓，幾乎沒有任何可能。

但是，讓他把趙西西讓給陶南溪，他也做不到。趙西西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只可愛的寵物那麽簡單，它早已成為了他枯燥生活中有色彩的那一部分。

要不，找一只盡可能相似的吧？

就是，不知道陶南溪會不會接受……如果她生氣的話，又該怎麽辦呢？

趙西澤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他真的不善于解決這樣令人糾結、需要瞻前顧後的問題。

在胡思亂想、頭疼發愁之際，門鈴突然響了。

“叮咚、叮咚”兩聲将趙西澤的思緒拉回現實，他從沙發上坐起來，疑惑地起身去開門。

沒有想到，門外站着的居然是陶南溪。

她穿着奶白色的家居服，臉上白皙幹淨，妝看起來已經卸了，長發在頭頂團成了一個利落的丸子，額前的碎發細軟蓬松，很像一個還未踏足社會的學生。

趙西澤有點發愣。

還是陶南溪先開口說了話，她從門邊撿起牽引繩，把趙東東從門後面拉了出來，表情有些複雜地對趙西澤說：“你家趙東東，還在外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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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西澤茫然地将視線下移，他盯着一臉郁悶和不開心，并且垂着尾巴瞅着他的趙東東，皺眉開始努力回想。

回家的時候，他明明記得趙東東就跟在他身後……怎麽會把它關在門外了？

他的記憶力這麽差的嗎？

趙西澤蹲在趙東東面前，心疼地摸着它的腦袋，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啊，東東，這次是爸爸太不小心了。下次，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爸爸跟你保證。”

聽完趙西澤的話，趙東東的尾巴這才慢慢豎了起來，“汪汪。”

“你沒有聽見它在外面叫，還有扒門的聲音嗎？”陶南溪垂眸問。

趙西澤搖了搖頭，聲音沉沉的，如實道：“沒有。”

陶南溪看着趙西澤頭頂的發旋，半響，斟酌地開口問他：“你怎麽了？是，心情不太好嗎？”

趙西澤放在趙東東背上的手頓了一下，他沒有擡起頭看陶南溪的眼睛，“有點，遇見了一件比較棘手的事情，我還沒有想到解決的辦法。”

趙西澤低着頭，模樣莫名讓人有些心疼。

忽然的，陶南溪很想摸一下他的頭，她擡起手，頓在空中，半路又收了回去。

陶南溪抱着自己的胳膊，沉默了一會兒，說：“如果暫時想不到解決的辦法，那就先放放吧，總會有想到解決辦法的那一天的。”

“嗯。”

趙西澤點點頭，心境稍微豁然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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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上午，陶南溪起床後，被趙婉秋女士一個電話給喊回了家。

她本來是不想回去，想趁着周末，在家裏好好補個覺的。但是，她媽媽說，她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回家了，難道都不想她和她爸爸嗎？

為避免趙婉秋女士接下來的喋喋不休，陶南溪急忙話鋒一轉，答應道：好的，媽媽，我現在立刻、馬上換衣服回去。

換好衣服，安頓好嘟嘟，打車回到家，剛巧中午。

吃完一頓豐盛的午餐，陶南溪打開電視，點了個封面看起來還不錯的電影放映，然後，整個人癱在沙發上消食。趙婉秋從廚房走出來，手裏端着一盤切好的水果。

陶南溪坐起來，拿叉子叉了塊雪蓮果放嘴巴裏，随口問道：“媽媽，我高中上學騎的電動車還在吧？”

“應該還在車庫裏放着。”趙婉秋抽了張紙巾遞給陶南溪，“你要是想騎的話，讓你爸爸再給你買輛新的吧。那輛都放六七年，不一定能騎了。不過，這都十一月份了，你騎電動車上班肯定會冷的，還是坐出租車吧。”

“不是上班騎的，”陶南溪忽然耳尖一紅，她說：“就……這麽久沒騎過了，想騎着玩一下。”

趙婉秋嗔笑道：“你啊，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陶南溪歪頭笑了笑，穿上拖鞋，邊往樓上跑邊說，“我拿鑰匙去車庫看看。”

“你慢點！”趙婉秋轉過身道。

在房間的抽屜裏找到那把挂着毛絨球鑰匙扣的鑰匙後，陶南溪來到車庫，轉了一圈，于角落裏，找到了她那輛落滿陳年老灰的粉紅色小電車。

這輛電動車可謂是承載了她不少高中時期的回憶，剛上高中那會兒，她爸爸是打算讓家裏的司機接她上下學的，但她不同意，非要和程檸一起。

那個時候，程檸家裏又比較忙，沒人管她，很多事情都需要她自己獨立。

細想一下，那些和程檸一起上學、放學，再也回不去的日子，就像那縷和煦的風一樣，已經過去好久好久了。

陶南溪拿起手裏的鑰匙，對着年久的電動車，緩緩摁下了開鎖鍵——

沒有預料之中、熟悉清亮的聲音響起。

陶南溪難以置信地眨眨眼，難道壞了？

她不信邪地又連按了幾次，還是沒有任何反應。最後，陶南溪直接走到電動車旁，對準鑰匙孔，把手裏的鑰匙插了進去，擰動——

顯示屏上一片黑暗，沒有一丁點反應。

壞了嗎？

還是……沒有電了？

應該，是壞了吧……放了這麽些年，估計電路什麽的早就不行了。即使是真的沒有電了，陶南溪也不敢貿然去充電試試，她比較惜命，害怕有什麽意外發生。

但是，她看着不能再騎的小電動車，心裏隐隐有些失落。

少時，陶南溪哭喪着臉走進屋內，她對趙婉秋女士說，“媽媽，我的電動車大概率是不能騎了。”

趙婉秋将電影進度條拉回陶南溪方才看到的位置，問，“你很想騎嗎？”

“也還好吧。”陶南溪說，“媽媽，我上樓睡個午覺，你三點喊我一下。”

“行，去吧。”趙婉秋拿起手機，溫柔地說，“午安，寶貝。”

“午安。”

拉上窗簾，陶南溪倒在床上，想到自己的電動車，突然很想嘆一口氣。她忍了忍，終究還是沒有将那口氣從胸腔裏嘆出。

畢竟嘆氣會嘆走自己的好運，對這一點，陶南溪深信不疑。

窗簾沒有拉嚴，午後的陽光調皮地從縫隙裏跑出來，落在陶南溪的眼睛上，有一點刺眼。

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忽然想到了趙西澤。

想到了昨天晚上，在她面前低着頭，情緒不怎麽高的趙西澤。

其實，這段時間，趙西澤老是時不時就從她的腦子裏冒出來，有時是在她改作業的時候；有時是在她看影視劇的時候；有時是在她發呆放空的時候……雖然他們平時見面的次數并不少。

陶南溪心裏挺亂的，具體在亂些什麽，她隐約清楚源頭，卻實在不敢細想。

随後，陶南溪強迫自己想點其他的，緊接着，她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大堆別人的事情，想着想着，沒一會兒，便睡着了。

可，饒是這樣，臨睡前想的那人，還是猝不及防入了她的夢。

夢裏，蟬鳴四起，在綠意盎然、樹木蓬勃的校園一隅，校園很熟悉，十分像她的高中校園。

陽光燦爛熱烈，廣播裏放着一首不知名的英文歌曲，曲調悠揚、悅耳。

趙西澤穿着白色的校服款半袖襯衣，打着黑色的領帶，身着黑色長褲，站在一棵香樟樹的下面。

她穿着與他同色系的上衣，黑色短裙，緊張地站在他的面前。

場景，很符合她對校園戀愛的想象。

夢裏的她擡起頭，目光灼灼，眼神仿佛能透過迷幻的夢境深入她的內心，她聽見她對趙西澤說：“我喜歡你，你可以做我男朋友嗎？”

然而，這個夢卻并不如畫面般美好。

下一秒，趙西澤冷冰冰的聲音傳來，他禮貌拒絕道：“抱歉，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陶南溪一下子驚醒了，她猛地睜開眼睛——

然後，趙婉秋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南南，三點了，該起床了。”

“好，知道了。”陶南溪說。

她擡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從床上坐起來，在心裏不舒服地罵了一句：這都什麽奇奇怪怪的夢……

換了件幹爽的衣服下樓，看到客廳裏坐着的熟悉身影時，陶南溪驚訝道：“劉叔叔，好久不見，您怎麽來了？”

陶南溪口中的這位劉叔叔是她爸爸陶華明的助理，自她記事以來，就在她爸爸手底下工作了。

“這不巧了嗎，我剛到你就下來了。”劉叔叔笑眯眯地晃晃手裏嶄新的黑色鑰匙，“我來給你送你爸爸給你買的電動車。”

陶南溪驚喜地上前，接過鑰匙，興奮道：“我爸爸也太好了吧！謝謝，劉叔叔，麻煩你跑一趟了。”

“不麻煩，我下午比較清閑，正好沒什麽事。”劉叔叔和藹一笑。

趙婉秋在一旁不滿意地吃醋道：“光你爸爸好啊，你媽媽我就不好嗎？”

“哎呀，媽媽，您當然也好啦～”陶南溪抱着趙婉秋的胳膊撒嬌道，“謝謝，我最最最，最親愛的媽媽，我知道肯定是您跟我爸爸說的，要不然他哪裏知道啊。”

“這還差不多。”趙婉秋滿眼慈愛地捏了捏陶南溪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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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華明給陶南溪新買的電動車還是粉紅色的，很少女的顏色，不過，款式要比高中時那輛好看不少。

不知是她爸爸的審美提高了，還是現在的電動車款式比之前的更好看了。

最後，陶南溪心情愉快地騎着電動車回了家，到她們小區後，她把電動車停在樓下的停車棚，先回家看了看嘟嘟，給它換了盆水、添了點貓糧，才打開家門走了出去。

走到對面，陶南溪深吸一口氣，手心微微冒了一層汗，她內心有些忐忑地摁下了趙西澤門上安裝的門鈴。

不一會兒，趙西澤那張俊朗好看的臉，便出現在了陶南溪的面前。

他戴着眼鏡，頭發淩亂，一臉疲憊，在看到陶南溪的瞬間，目光裏有很明顯的驚訝與驚喜。

陶南溪揚起唇角，眼睛明亮，她說：“趙西澤，你現在有空嗎？我帶你去學騎電動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