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戶語口張皺眉現(二)
第七章 戶語口張皺眉現(二)
可能是他想得有些多了。
程辭壓抑住情緒,禮貌地回複井千源,有空他會過來的,今日就不叨擾了。
待車駛離後,井千源嘴角微扯,溫和的外表破碎不少。
程辭單手撐着臉龐,看着窗外:“他的身份能買這園子嗎?”
北京城的房子可不是說買就能買的。
“不能,有另外一個合作的老板。”沈庭秋淡定回答。
看樣子,沈庭秋早就調查過了,也難怪對茶樓生意突然的低靡并不驚訝。
像是知道程辭在想什麽,沈庭秋說道:“你搬離這裏的時候,我查過原因。”
然而對于幕後老板,就連沈庭秋也只是知道對方是個生意人,具體的并不清楚。
隐藏得越深,這件事就越透露出詭異。
一個老板和戶語家族的人合作,而且做生意還偏偏選擇程辭正在經營的園子,短短一個月就開辦的如火如荼。
沈庭秋偏過頭,看過一眼靠着車窗心事重重的程辭。
其實,程辭也有感覺,這件事就是沖他來的,但是他回想一下自己并未和戶語家族有過交集。
回到茶樓,程辭心情不佳,程叔關心的問了一句。
程辭只是說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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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樓生意比不雖上過去,但每天還是會有幾批人來坐坐,有的很捧程辭的場。
幾天後,程辭唱完戲在後臺卸妝。
黎蕭靠着梳妝臺笑話他,調侃程辭運氣太背了。
這剛找到個好地方,生意竟然比原來還差。
程辭知道,這次要不是有沈庭秋在背後撐着,沒準這戲班子真就散了。
程辭将取下的點翠頭面輕輕放下,眼裏帶着幽怨,但看的是鏡中的自己:“你是來安慰我的,還是來看我笑話的?”
“當然是來安慰你的,我的阿辭少爺。”黎蕭嬉皮笑臉地說。
服務員掀開門簾說:“老板,有個叫井千源的先生找您。”
程辭沒意外,既然那人說了要來拜訪肯定是要來的,畢竟戶語家哪懂客套話。
程辭讓人沏壺茶,說他稍後就來。
黎蕭:“井千源,戶語家族的人?”
之前程辭只是說,剛好碰上一家新店吸走了客源,并沒有提到那新店就是他原來的那個園子,更沒有說對方老板是戶語家族的。
程辭嗯了一聲。
“戶語家的怎麽來找你?”黎蕭皺着眉頭問,他對戶語家族可沒有好感。
程辭起身回怼黎蕭:“我哪知道,你剛不是說我運氣差嗎?這不就找上門了。”
那說話的樣子還真有林黛玉的影子。
黎蕭的嚴肅又因程辭而散開,他笑笑,看着程辭理了理衣服就準備出去,跟在後面問道:“你不卸妝啦?”
“不卸了。”程辭撥開簾子,邊走邊憤憤道。
程辭不是很想見井千源這個人,但是人家都來了自己的地方,他總不能将人趕出去吧。
好在今天黎蕭來了。
他實在不想獨自面對,尤其是他對井千源的出現有了些猜測之後。
這兩年因為疫情,經濟不怎麽好,很多生意都幹不下去,轉行的人不知有多少。
就連戲班子的人都覺得唱戲不如送外賣來錢快。
傳統文化的宣發本就薄弱,京劇傳承少之又少,現在又各奔東西,正是戶語家族入發展的一個好時期。
試想國民不再文化自信,過度崇尚喜愛戶語家族,這是多麽可怕的事情。
放任下去,注定傳統文化的發展只會舉步維艱。
這并非程辭想得陰暗,而是這個所謂太平的世道本就暗流湧動。
井千源的出現給程辭敲響了警鐘,他必須好好想想應對之策。
前幾天面對現狀程辭還有些難過,經過思考之後,發現這不就是父親口中的重擔嗎?
他唱戲不就是為了将這文化傳承下去嗎?就像人的出現一樣,就是為了讓愛世代相傳。
程辭收拾好他的憂慮,将自信的一面展現在衆人面前。
和往常白日裏的他一樣。
恢複溫潤儒雅、手持白扇的翩翩公子模樣。
程辭帶着濃妝,走到井千源跟前。
井千源回了程辭的招呼,看了看周圍的格局說道:“程老板這茶樓挺安靜的,不像我那裏那麽嘈雜。”
黎蕭一聽這話,心裏立刻不舒服。
果然他對戶語家族的讨厭是沒錯的。
這陰陽怪氣的調子,真是符合自身的形象。
談論很久,後來黎蕭實在受不了這戶語家刻在骨子裏的自負,當井千源再次說道他說得戶語在北京城有多麽受歡迎時,他怼了回去。
黎蕭聽得出這井千源表面請教程辭哪處地界适合做生意,實則是揚言自己要在北京城開多少戶語館。
“每個地區都有每個地區的文化,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丢不掉的,這裏是北京城,你一份小小的戶語文化,就算再怎麽擴大也難以消掉大家對京劇的喜歡。”黎蕭這話說得很直白,戳破了井千源話語間的野心。
“可有多少人來看你們的京劇呢?哪有我們的故事有趣,而且我最近按照你們的口味新編了很多故事,如果有空的話,你們可以來聽一聽。”井千源吹了吹茶盞,喝了一口。
上好的茶香萦繞在鼻間。
井千源不以為意道:“連你們自己人都不願意看的東西有什麽好的。”
程辭溫和的臉上鮮少露出那般神色,捏着茶盞的指尖發白,可見用了多少力道。
沈庭秋在二樓看得清明。
今天公司的事情處理得快,便來看看程辭在這裏是否還習慣。
他少有來,因為有了程辭在這,他來茶樓的頻率才高了起來。
不然一個茶樓怎會值得一個集團的總裁來視察。
只是沒想到,井千源來了。
沈庭秋沒下去,程辭處理這些事自然有一套方法,用不着他幫忙。
“是沒多少人看京劇,但這只是因為我們地大物博,文化衆多,并非你口中的不願意看。”程辭淡淡道,話剛開始還算客氣,後面也就犀利了起來,“我們一個泱泱大國聽戲的比例的确小得可憐,但也足夠坐滿一座島了。”
樓上樓下的人聽見程辭這番諷刺都笑了。
“況且你一個說戶語的有什麽資格,覺得自己高高在上,也不怕別人笑話,自高自大的,誰能瞧得起,其實不過就是喜歡看你在臺上滑稽的模樣罷了,或許在觀衆眼中你還不如橋頭說書的。有空你去聽聽橋頭的故事,幾千年的故事,大到王朝,小到家常,你想聽什麽就有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