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秋辭園中兄弟新(一)
第九章 秋辭園中兄弟新(一)
一樓專供戲班子的後臺房間連接着一個小院子。
程辭常在那練基本功。
從戶語那裏回來後,程辭比往日更刻苦。
弄得渾身汗涔涔之後,就愛對着一處發呆。
這天,程辭練基本功結束,坐在小院邊的走廊上觀賞日落。
那天在二樓聽戲的人是庭芳吧,只有他的哥哥才會有那麽漂亮的長發。
在程辭的印象裏,庭芳是極愛他的頭發的,那頭白發養得光滑,那些漂染的比起來簡直是差遠了。
一眼望去,怕是整個北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像庭芳這樣的。
可是庭芳怎麽會出現在那裏呢?還坐在隐秘的二樓。
是與戶語家族有什麽關系嗎?
想不明了,程辭的心髒像是被萬千針紮,絲線一根根纏繞。
真怕他在世間唯一的親人離經叛道。
“在想什麽?”沈庭秋走來。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将程辭吓了一跳。
他想得入神,竟連沈庭秋什麽時候來的都沒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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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辭扭頭回答道:“在想那天你是否看見了井千源袒露的胸膛。”
程辭與沈庭秋相識兩月有餘,還沒有抵達無話不談的地步。
沈庭秋專注公司的事情,他天天泡在茶樓裏唱戲,兩人交集并不多。
興致來時卿卿我我,其餘時候各坐兩頭,也算是合格的性伴侶。
沈庭秋聞言,覺得程辭煞是可愛。
他坐到程辭身旁,慢慢湊到他耳邊笑道:“只是不小心掃過一眼。”
沈庭秋看見程辭濕漉漉的後背,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衫,又說道:“今天練得足夠了,回去嗎?”
程辭的耳朵最敏感,可沈庭秋就喜歡耳語。受不了酥麻的氣息,程辭挪了挪身體,結果沈庭秋結實的手臂撐在身後,對他造成桎梏,兩人的距離反而拉得更近。
程辭掙紮兩下,就由着沈庭秋去了,難得折騰。
“我最近的确是懈怠了,要是師父知道了定是要責怪我。”程辭順勢靠上沈庭秋的手臂,嘆氣道,“井千源說得不假,我經營那個戲園子是生意慘淡,他來時門庭若市。”
井千源的出現給程辭敲了個警鐘,他得好好提升自己。
夕陽灑滿整個園子,兩人緊靠的身影印在木板處。
瞧着那飽滿的額頭,再看那生得優越的眉骨,沈庭秋再次感嘆程老板實在美麗,這憂郁的樣子更讓人動心,沈庭秋說:“初見程老板時可不是這樣,那柔韌有餘的自信都讓我折服了。”
沈庭秋挨緊程辭,啞聲說,“你脫下衣服後肌肉線條明顯,充滿了力量感,而那井千源衣服寬寬松松地穿在身上,僅是展露他的性感,我不否認他的迷人,但對于喜好來說,我還是更喜歡程老板。柔和不失勁,就像你的風度,也像你的為人。”
這充滿暧昧的話使程辭嘴角不自覺上揚,笑意淡淡。
沈庭秋撿起程辭腿邊的折扇,展開後,秋辭兩字停留眼前,他說:“人呢,難免愛湊熱鬧,對于觀衆而言,他們可能沒有想過那麽多,只是遵守了自己當下的喜好。所以程老板也不用過于否定自己。即使大家不懂戲,只為看看你的青衣扮相,那也是京劇的魅力。”
“沒想到你還挺會安慰人的。”程辭說。
“只有程老板有這樣的本事。”沈庭秋偷偷地撩起T恤下擺,伸進去,手掌擦過程辭的細腰,低語道,“程老板心情好點了嗎,好點了我們做點其他事。”
“你……”
還沒等程辭說什麽,沈庭秋直接吻住程辭,将之推倒,壓在走廊的木板上。
“會有人來的。”程辭慌張抵住沈庭秋,臉上撤下去的潮紅又再次浮現。
沈庭秋拇指劃過他水潤的嘴唇,喘息道:“都下班了。”
強硬的身體再次俯下,原本整齊的頭發因為急切而散落一縷垂在額頭。
平添性感。
夕陽已西下,大家都回了各自的家,整個園子就只剩下他倆。
程辭擡手勾住沈庭秋的脖頸,回應激烈的吻。
天邊橘紅的火焰開始消逝,衣物散了一大半,兩具潔白的身體糾纏,空氣裏氤氲情愛的味道。
晨光熹微,樹枝處傳出的鳥叫依然清脆。
淡月還挂在空中,星星稀疏,沒剩幾顆。
茶樓寂靜,房門開敞,擺放桌椅等着客人上門。
路過的行人的忽聞一陣戲曲聲,原來是灰磚後的院裏的程老板又在吊嗓子了。
門口傳來哄鬧聲,給還未徹底蘇醒的清晨增添一絲活力。
程辭被員工推着走出大門,說有什麽東西要他看。
程辭還沒跨出門檻,就瞧見了站在外面街道上的沈庭秋。
他一臉疑惑,沈庭秋示意他擡頭。
上方懸着的牌匾挂着紅布,朝陽慢慢升起,光線照射,“秋辭”兩個字映照得清晰。
“秋辭。”
上面的字跡那折扇的兩字如出一轍,一瞧就知道是沈庭秋的手筆。
程辭驚訝與沈庭秋的細心程度。
那日回到戲園子,他不過就是問了一句戶語的門牌是什麽,這人卻發現他眼裏的失落。
過去戲園子的牌匾早就摘了去,換上了戶語家族的東西。短短一月,故地重游,一副物是人非的景象讓人倍感愁楚。
如今看着這東西,眼眶難免溫熱,程辭眉梢喜悅,他說:“謝謝。”
“不客氣。”沈庭秋笑道,“一樁小事能換得程老板半日開心,那就非常值了。”
也不枉費為了博美人一笑,他早早地去胡同訂了這塊匾的心意。
沈庭秋本就膚白,這清晨的照射襯得人更加白皙,唇紅齒白,笑起來簡直就是斯文敗類樣,引人注目。
他的頭發微濕,像是被霧氣浸染,往日後撩的頭發墜了一兩縷在額頭上。
這頗有少年氣的樣子真是少見。
自己程辭心中暖洋洋的,可能是因為這笑容,也興許是因為暖陽初升。
“怎麽選了這兩個字?”程辭問,他心中其實有些猜測,但又怕自己自作多情。
他晃晃頭,心想自己多想作甚,不由得嘲笑自己一番。
沈庭秋說:“有了戲臺子的茶樓,自然也要有程老板。如此才完整。”
所以不僅僅是一個人的茶樓嗎?有他這個茶樓才完整。所以叫秋辭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