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葉黃花落情愛休
第二十二章 葉黃花落情愛休
所以昨晚在他不清醒的一段時間裏,和他上床的人根本不是關少卿。
一想到這裏,庭芳更是犯惡心,像是要将胃都吐出來一般。
其實關少卿是叮囑了做錯事這件事的,但是那兩個人爽翻天之後,又加上關少卿離開了,自然就無所顧忌起來。
落在地板上的陽光偏移了些許,趴在床邊的庭芳恢複了正常,正常得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停止嘔吐後他又冷靜了片刻,之後他撐起身體顫顫巍巍地前往浴室,像過去的每個清晨一樣洗刷掉污垢,瓷白單薄的皮膚被擦得泛紅,透露出星星血色。
過往的陰郁依舊包裹着他,整個人深陷無限孤獨之中。庭芳神情還是淡漠,沒有其他的起伏,飄然于塵世,猶如神仙,亦如靈怪。
“哎,我的夢中情人啊,關總那麽帥,那麽又男人味。”
酒店前臺兩個女孩正靠在一起聊天,撐着臉頰洋溢着青春的味道。
其中一個女孩子捧着臉花癡着,接着又開始沮喪,使得明豔動人的臉都垮了下去,她哀嘆道:“可惜今天訂婚,幻想破滅。”
身旁的好姐妹擺了擺手,帶着幽默的語氣說道:“關總結婚了也還是可以幻想的,就像追星一樣。”
關少卿訂婚了。
才得知這個消息的庭芳震驚得一時呆愣在原地,難以置信。
關少卿今天訂婚,可是他一點風聲都未曾聽見。
“還幻想呢,也不知道關總怎麽突然就訂婚了,訂婚的對象就是那個嚣張跋扈的蘇家小姐。這誰還敢肖想關總,就算我有那個膽子,但是一想到關總未來的太太是蘇家小姐,我對關總那個好感……”女孩說着還從高到低地比劃着。
“唉,那倒是,誰不知道蘇家可寶貝那個獨女了。可惜咱們沒有那個含着金湯匙的命”另一個女孩繼續道,“不過蘇晚雖然被寵着長大,性子驕縱,但從小愛慕關少卿,這愛是不假的,況且門當戶對,也算得是良配,試想豪門裏有幾個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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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也對哦,如果關總找個其他的,可能還沒有蘇小姐這種真心。”女孩說道,“但我還是覺得沒人配得上我們關總。”
“花癡。”
庭芳魂不守舍地走出大門,十月的陽光不算溫和,籠罩在庭芳身上,他渾然不覺,忘記了自己是一個不可多見陽光的人。
庭芳不知道怎麽去形容那種感覺,雖然他與關少卿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關少卿和他所遇見的每個人都不一樣。
庭芳又很難過,尤其是昨晚發生的事情,他還不能确定是否是關少卿的示意,也許是有人誤入了房間,也或許自始至終都是關少卿,是他不再嫌棄他了,才遺留在他體內的,才真正和他肌膚相親的。
理由找得勉強,經歷了許多人事的庭芳看事情總是很明了,但遇見關少卿後,庭芳總是自欺欺人。
有時候他很痛恨自己那種一下子就能感知真相的能力,這種能力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這二十多年的苦難賦予他的。
夜晚Sunset酒吧,沈庭秋穿着一件黑色貼身打底,外面搭配了一件短袖白襯衫。
長袖被趕上小臂,衣衫穿得随意,脊背挺拔卻有所松弛,頭發後撩固定,露出了原本的公子哥模樣。
細碎的銀色項鏈随着抽煙的動作在燈光下晃動,原本項鏈裏微弱的光在耀眼的男人承托下變得引人矚目。
Sunset酒吧突然間很熱鬧,于是安靜的地方也就格外安靜,更為惹人注意。沈庭秋正站在人群中央,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吧臺邊的白發美人。
霓虹從沈庭秋的臉上掃過,晃出了一絲戲谑。
庭芳身邊煙霧缭繞,有兩個男人坐在一旁極力搭讪。庭芳恍若未聞,一個勁兒地灌着酒,眼看着對方要發火,穿過層層人群的沈庭秋恰好攔了下來。
男人轉頭想亂罵,瞧見對方是沈庭秋連忙道了聲歉離開。
沈庭秋坐到庭芳身邊,原本濃烈的煙味被沈庭秋身上的香味所取代。沈庭秋手肘搭在吧臺面,撐着臉頰,側坐着用那雙含情眼直勾勾地盯着庭芳。
掩藏在霓虹燈下的庭芳臉上毫無波瀾,像是注意到與衆不同的視線,庭芳偏過頭睨了沈庭秋一眼。
沒說話。
沈庭秋主動道:“怎麽,庭先生一個人喝悶酒嗎?”
庭芳還是沒搭理,自顧自地端着酒杯,冰涼的液體入喉。
“關少卿訂婚怎麽不去看看?”程辭不在,沈庭秋就換了一副模樣,吊兒郎當的,話語也犀利起來,也不怕戳庭芳痛楚,“一個人在這喝酒有什麽意思,是關少卿今晚必須回家吃飯冷落你了?”
感覺庭芳是個沒脾氣的,沈庭秋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庭芳面上毫無波瀾,內裏卻百般糾纏,烈酒燒得喉嚨與心髒都沸騰起來。關少卿今天訂婚,面對兩大家族的事情肯定是要回去的,哪有時間來顧及他,更何況他只是情人罷了,甚至可能連情人都算不上。
四月初識,半年有餘。關少卿是庭芳跟過的人裏面跟得最久的一個了。關少卿對他而言算是特殊存在了。
他知曉關少卿冷淡無情,但是日日夜夜的相處讓他難免沉淪。
別人無論怎麽虐待他,傷害他,他都無動于衷,但是只要給予他點點好,他就會感恩戴德,付出真心,亦如關少卿。
雖說關少卿冷漠,可是庭芳活了二十四年,從未感受過自己存在意義,自己還是一個人的意義。但在關少卿身上庭芳找到了,有時候那人眼裏流露出的珍惜不假,不經意的關心與維護他的尊嚴也是真的。
放在桌面的手機震動,庭芳撿起打開頁面。
‘你弄在我身體裏了嗎?’
‘嗯,抱歉,昨晚沒控制住。’
看到關少卿這樣的回話,庭芳心裏的石頭才算是落了地,昨晚關少卿應該也是受了藥物的影響,本來正常情況下他也是做得兇猛的。
沈庭秋無意看過一眼,說道:“抱歉,不是故意看的。”
沈庭秋有些好奇,好奇庭芳沒有問問關少卿訂婚的事。
興許是知道沈庭秋想問什麽,庭芳還盯着手機,低着頭破天荒地解釋了一句:“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命運。”
所以關少卿的結婚與否與他無關,他的落寞與心疼自然也與旁人無關。
這句話是說給沈庭秋的,亦是說給他自己的。
命運,那究竟會是怎麽樣的?
酒吧裏咚咚作響,沈庭秋聽得不算清晰,可又聽見了。這話從清冷如雪的人嘴裏說出來又是一般風味了,好似所有人都處在末世裏的冰川紀。
過了一小會兒,庭芳問:“蘇晚是一個怎樣的人?”
說罷,原來他還是忍不住去窺探,窺探有關關少卿的人事。
“可以和關少卿匹配的人。”沈庭秋道。蘇晚只是看着任性,其實各方面都很厲害,女性自古以來都不可小瞧。
說完,庭芳又沉默了。
“看在程辭的面子上說,我覺得你還是離開少卿比較好。”沈庭秋說。
當然多說無意,關少卿想要達到目的,庭芳怎麽擺脫也擺脫不了。
他只是給這位淡漠的白發美人提個醒。
庭芳側眸看了他一眼,白色的長發束起,猩紅的絲帶捆綁,那裏是這個人身上唯一的豔色。
眼裏無神,一望無際的空曠,毫無求生的征兆。
聞言,庭芳忽然間又不知道自己該要什麽了,他就像一艘沒有目的地随波逐流的船帆,永遠想不明白自己該活成什麽樣子。相識之初,只是賭博,遇見一個好點的人就活着,若是還是那樣的男人,還讓他活在地獄裏,那麽他就死去。
如今當真被母親一語中的,他命苦,生來就是報應,怎麽走都是通往地獄。
算了,他只求關少卿,至少關少卿這條路雖通往地獄,但途徑稍微甜蜜。
人生太苦,于是有一點點的施舍他便感恩戴德。
庭芳思緒飄遠了,整個人仿若一塊軀殼。當他回神時,沈庭秋已經湊到他的眼前。
挨得很近,庭芳能感受到那熱源。
沈庭秋盯了他很久,才說:“仔細看,其實你們沒什麽相似的地方。”
庭芳知道他說的什麽,他在說自己與程辭。
“你們沒在一起嗎?”庭芳輕笑問他,好似一瞬回到了以前在交際場裏交際的他。
游刃有餘的虛假皮囊,沈庭秋一點都不吃這一套。
“他忙工作。”提起程辭,沈庭秋似乎溫柔了下來。
“就不怕他跑了嗎?”
沈庭秋笑道:“不怕,因為我們是平等的。”
沈庭秋在嘲諷他。
平等的嗎?真是豔羨,就連這種事情之上,他還是比不過程辭。
程辭不像他,他永遠都是多餘的,永遠都是附屬之品。
庭芳面對沈庭秋字裏行間的挖苦并沒有産生什麽過多的情緒。他只是望着沈庭秋回之相同的笑容。
程辭下了飯局,就匆匆趕來找尋沈庭秋。
聽秘書說他在這裏。
酒吧裏來來往往的人很多,好不熱鬧,可剛剛結束交際的程辭并不喜歡這份喧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