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秋辭園中秋辭愁(一)

第四十五章 秋辭園中秋辭愁(一)

他感到疲憊,信念都有些看不清了。

“阿辭,是不是總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

程辭點點頭。

“你不如放下些,沒必要那麽束縛自己。

任何東西都有各自的命運,或許你改變不了他,這唱戲也是這樣的。你給自己目标訂得太高了,這導致自己你拼命地去做,然後你忘記了自己也會累的。

你應該也為自己想想,你不是喜歡閑适的生活嗎,當下就是最好的,什麽商場上的勾心鬥角,你就不要管了,好好唱戲就行,那生意上的事交給沈庭秋,他常年與之打交道,術業有專攻,他知道該怎麽處理。”

“我知道。”程辭說。

“哎,不說這個了,你給我重新沏一壺清茶來,這茶都涼了。順便給我裝點,我打包帶走啊。”黎蕭毫不見外地對程辭說着。

“知道了。”程辭提着掃帚簸箕走遠了。

——

夜晚,沈庭秋從公司回到這邊,今天應該是沒有應酬,回來得很早,剛好趕上程辭做好晚飯。

還沒進大門就聞見了濃郁的飯菜香。

沈庭秋看着擺在後面院子桌上的飯菜。

“今天做的這麽豐盛啊。”

一般只是他和程辭的話都是在裏屋吃飯,看來今天是有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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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所以還不感謝我,沈三公子。”

恰好,黎蕭端着菜從走廊邊過來,因為程辭的關系,黎蕭倒是和沈庭秋可以開一兩句玩笑話。

沈庭秋大大方方地接受并回答:“好的,感謝黎少爺,托你的口福。”

“我去拿碗筷。”沈庭秋繼續道。

他走向廚房,看着程辭還忙碌的身影。

聽見腳步聲程辭沒回頭,他以為是黎蕭,程辭說,“就剩下這個魚了。”

身後許久沒動靜,程辭覺得奇怪,一回頭發現沈庭秋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你今天這麽早就回來了。”程辭驚訝問,“也不提前給我說一聲。”

“我發現程老板越來越賢惠了。”沈庭秋依在門框邊說道。

程辭睨了沈庭秋一眼。

“誇你呢。”

“誇我家庭煮夫,對吧。”程辭一邊說一邊看着鍋裏,他将魚盛進盤裏,對沈庭秋說,“快拿碗,準備吃飯了。”

落座後,程辭問黎蕭要喝點什麽不。

黎蕭想等會還要開車,就拒絕了。

“太久沒吃到我們阿辭做的飯了,好香。”

就那魚,黎蕭就着吃,都吃了兩碗飯。

紅油漂浮着,辣香味濃重。

沈庭秋不吃辣,所以那菜他沒有動過筷子。

幸好程辭還清炒了兩樣小菜。

不說說今天下午門口的事情嗎?黎蕭開口道。

“什麽事情”沈庭秋偏向程辭問。

程辭猶豫一會說:“一件小事,井千源的師兄來鬧過事,說我們茶葉有問題。”

程辭垂眸盯着自己手前裹滿紅油的魚尾。

“後來怎麽處理的?”

“我們說要報警,然後他說了幾句就走了。”程辭回答。

黎蕭說:“我覺得就是來砸場子的。就上次,那井千源還不是來耀武揚威嗎。”

那魚真的辣,辣得黎蕭呼呼喘氣,說話都大喘氣,但又真的是複合他口味。

他看着身邊也吃着魚的人,程辭竟然面不改色。

程辭漫不經心地夾着魚尾上的肉放在碗裏,裹着米飯。

沈庭秋似乎也發現了程辭非常能吃辣的這個問題,他知道程辭能吃辣,沒想到這麽厲害。以前是沒有對比,現在黎蕭來了,一對比,看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

沈庭秋看着那盤魚都覺得夠嗆。

像是注意到兩人的直勾勾的視線,程辭問:“怎麽了。”

沈庭秋看着程辭紅潤的雙唇,輕咳一聲:“沒什麽。”

他不敢再去看程辭吃飯了,不然他會想把程辭給吃了。

“阿辭,你怎麽越來越能吃辣了,我比不過你了。”

黎蕭耷拉着肩膀,猛灌了一口水。

“要不要安排兩個保镖過來。”沈庭秋忽然開口道

程辭搖搖頭道:“我們不商量好走大衆化路線嗎?安排保镖不合适。”

“的确,茶館本就休閑的地,不應該弄得那麽複雜。”沈庭秋點頭,想想也贊同了程辭的說法。

只要過了這陣就好了,程辭也懶得搭理外面那群勾心鬥角的人。

“其實也沒事,鬧就鬧吧,過兩天大家就忘了這事情。我只是看着那人膈應得慌,想不通他們怎麽總來找事。”

黎蕭正打算說什麽,他手機就響起來了,是他老爸打的電話,讓他趕緊回去。

黎蕭又馬馬虎虎地扒了幾口飯,對程辭說:“阿辭,那我改日再來找你啊,下次咱兩一起去買菜,我點菜。”

“好,茶葉記着提走。”

“知道。”黎蕭走遠了。

等黎蕭離開後,偌大的茶樓就只剩下他和沈庭秋了。

程辭這才詢問沈庭秋,望天茶樓的去向。

“借給那種人真的好嗎,如此作風不良的人,以後不壞了茶樓的招牌嗎?”程辭皺眉問。

程辭搞不懂沈庭秋在想些什麽,明明這麽簡單的問題他會不思考嗎?

“我以為你是與井千源合作,怎麽讓那兩個戶語人參與進去了?”程辭溫溫柔柔地說道。

程辭以為一直是井千源在望天茶樓說戶語,結果竟然是那兩個戶語人。因為庭芳的事情他實在無法接受他們,不願意讓沈庭秋與他們這種人品不行的人合作。

“本來是井千源給我商量的這件事,我也以為是他想單獨開一個場子,哪知道他自己待在原地,喊他兩師兄弟接管了。”沈庭秋也無可奈何。

“只是井千源就算了,怎麽還有那兩個惡鬼,如果還有選擇的話,我情願那晚和那兩個女孩上床。”程辭置氣道。

“你想什麽,還想和別人上床。”沈庭秋瞪着程辭道。

“重點是這個嗎?”程辭道。

其實按程辭的心性能接受沈庭秋與戶語家的人合作已經是很大的讓步了。起初,在沈庭秋看來,程辭一旦知道他與井千源合作,是很有可能會和他斷絕往來的。

結果是沒有。

為什麽沒有,沈庭秋就不得而知,只有程辭自己知道。

程辭看着桌上的碗筷,也不知道想些什麽,接下來做什麽。他的熱情好想都消失殆盡了一般。

“怎麽了?”沈庭秋碰了碰程辭的肩膀。要是以前程辭和他談論這種話題,程辭肯定會同他侃侃而談,認真分析這戶語家到望天茶樓說戶語的好壞。

“只是覺得好累。”程辭說。

如果只是純粹地唱戲就好了。

沈庭秋抱過程辭,拍了拍他的背,“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相信我。”

半晌,程辭才從沈庭秋的肩頭擡起頭來。

沈庭秋的眼神很不一樣,有種不可描述的堅定。

“我去收拾碗筷。”程辭起身說。

“一起。”說着,沈庭秋也撩起袖子端盤子。

“沒想到阿辭這麽能吃辣。”沈庭秋邊走邊問,“唱戲可以這樣吃嗎?”

程辭說:“偶爾放縱一次,無傷大雅。”

“你和黎蕭不虧是發小。”沈庭秋感嘆道。

“為什麽?”

“我看他眼淚都辣得掉下來了,還一個勁地夾那魚,吃辣的同道中人。”

“你怎麽不說是我做的魚好吃呢。”

“是是是,你做的好吃,程老板的手藝是最好的。”

“下次你試一試,嘗一口。”程辭微微側身,睨了他一眼。

沈庭秋堅決否定了這個提議。

他那反應終于逗得程辭露了笑,即使笑容很勉強。

——

在八月底的一天,處暑後不久,程辭暈倒在了戲臺上。

其實一切都有征兆,程辭的食欲在慢慢下降,往日裏熟練的劍花都做不好了,手總是不受控制地發抖。

終于在悶熱的暑期裏,程辭倒下了。

他們都說他是郁積成疾,疲勞所致,外加現在疫情開放了,感冒發燒是常事,吃藥打針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程辭也是這樣想的,只要他休息一下就好了。

夜晚,程辭的母親和父親都在他的夢裏來找他,但都不是為了和他團聚。

他的父親責怪他為什麽不好好将京劇發揚,偏偏走什麽小路捷徑,還荒廢了基本功,夢裏變出了一面鏡子,反射出他現在堕落的樣子。

他的母親也在一旁叫喚,罵他怎麽和庭芳扯上了關系。嘴裏罵着庭芳是怪物,是禍害,然後|庭芳不知怎麽的就被母親拉入夢中,當着他的面給活活打死了。

一團沾着血污的白色躺在他的夢裏。夢裏有責罵,有洩憤後的大笑,也有庭芳若有似無的哭泣。

夢境和現實又開始接軌,接軌的源頭是沈庭秋的聲音。

“阿辭,阿辭。”沈庭秋坐在床邊給程辭擦着冷汗。摸了摸額頭,怕他發燒。

空調正在呼呼運作着,溫度不算太低。

程辭緩緩睜開眼,看見了沈庭秋。

“喝點湯,我讓家裏的阿姨煲的。”程辭勉強地撐起身體靠在枕頭上,沈庭秋有些擔憂說,“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程辭虛虛地嗯了一聲,接過了沈庭秋手中的碗。

“等會我給你擦擦身體,一身汗,你千萬別洗澡啊。”

程辭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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