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周清讓一個男人,被江漓收拾得一點兒招架之力都沒有,他現在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拿她絲毫辦法也沒有。

“你叫啊,叫我一聲。”

江漓一向是內斂矜持,處處都為別人着想,這個時候竟然能說出這樣下流的話,是她酒後失言,更是她天性如此。

“別鬧了。”周清讓把江漓的腿放下來,把她擺成舒服的姿勢,給她扣上安全帶。

他硬生生地抗着忍着,江漓就偏要扒掉他這層假皮。

“怎麽不叫呢?是覺得還不夠?”

再折騰下去天都快亮了,她要再做些什麽,周清讓一定會憋死在這兒。所以周清讓什麽都順着她來,只為哄她回去。“旁邊會有人經過,你聽話一點,我送你回去,回去再說。”

“你是個混蛋,周清讓。”

江漓借着酒勁兒,把該說的都說個明白。

“我是混蛋。”

江漓軟綿綿地拍他一耳光,質問他:“你剛剛就看着別人欺負我?”

下午在地下停車場的時候,周清讓是想過要去幫她的,他當時立刻下車想去幫江漓,開車門卻看到宋禹安和江漓抱在一塊兒,他當時還努力說服自己,可一聽到宋禹安管她叫老婆,就再也沒有勇氣去插手。周清讓就在車裏望着,看他們一會兒擁抱一會兒争執。他們就如同所有鬧矛盾的夫妻一樣,一個咄咄逼人地争,一個拉下臉面去哄,周清讓沒有任何資格去參與他們的家務事。

“那他是你老公嗎?”他不死心地問。

江漓湊到他耳邊,神神秘秘地說:“不是,我,沒有老公。”

“嗯。”

周清讓冷峻的表情有所松動,态度總算是軟下來,“對不起。”

“周清讓。”

“我想過的。”

江漓叫得很糯,聲音極微弱,像一絲細而不斷的線。

“我們,在車上,在我辦公室裏,在你宿舍裏。”

許多言語留白,給他遐想。

她真是算定了要把周清讓往死裏勾引,踐踏他那點脆弱的自制力。周清讓心煩意亂,還舍不得說重話,“你別亂動,我送你回去,有什麽事之後再說。”

江漓逼問了一大通,周清讓碰都不敢碰一下她,她開始慌了,“你是不是介意我的年紀。”

“是不是覺得我老。”

他反駁說:“沒有。”

出塵的外貌,窈窕的身材,知性優雅的風韻,江漓都有。特別是她往日裏顯得太高不可攀,這樣放下身段來撒嬌,任誰都禁不住這種誘惑。

“你明明,”

“很美。”

江漓醉醺醺的眼睛望向虛空,“那回去嗎?去我那兒。”

“回。”周清讓還是不碰她,但眼裏的濃烈是掩不住的。

“恩。”

江漓這下肯消停了,周清讓終于能有精力去開車。他一路加速開到江漓樓下,把她抱了上去。

到了門口,又糾纏了好一會兒,Susan聽到了響動,就立即跑出來開門。

Susan看到江漓的醉态,滿臉心疼,“她又喝醉了嗎?”

之所以用“又”這個字眼,那是因為江漓不僅應酬時要喝酒,閑下來還會喝酒。

“嗯。”

周清讓把她抱上床,Susan沒有跟着,只躲在門口暗暗地觀察。周清讓把她放下平躺在床上,輕聲對江漓說:“我走了。”

“怎麽走了?”

“已經送你回來了,我該走了。”

他理了理她淩亂的頭發,心裏想吻吻她的額頭,但還是忍住了。江漓酒精上腦可以沒有顧忌,但是周清讓不能妄想,一切都要等她清醒的時候再說。

“好。”江漓困得睜不開眼,鼻端輕輕嘤了一聲,然後就昏睡過去了。安寧的表情,妩媚的睡态,極其誘人。

周清讓走出門,Susan不假掩飾地用狐疑地眼神與他對視。他回以一個友好的笑容,說:“我回去了,剩下的就麻煩你了。”

Susan擺擺手,連忙說:“不麻煩,不麻煩。是我該做的。”

“那謝謝你。”

Susan認得這是江漓的司機,對他尤其戒備,“今天該是我們謝謝你才對。”

她為周清讓開門,恭敬地送他出去,再折回房間給江漓卸妝梳洗。

Susan當年剛生完孩子就被迫來中國工作,一家子都指望她維持生計。江漓是她來中國的第三個雇主,也是最好的一位。前幾年中介卡得嚴,只給她配了個只能打電話的手機,還嚴格控制通話次數。她想念孩子,每次都抓心撓肺,天天在夜裏哭。

江漓聽說了這事兒,立刻給她買了部智能手機,教她和他的丈夫怎麽視頻通話,讓她常常可以看到孩子。這也許對江漓來說微不足道,可對于Susan,這是能讓她一生記恩的感動。

後來Susan不想被中介扣一層薪資,也不想再受嚴格的規定管束,索性直接出來單幹,就一直跟着江漓。她為江漓工作了三年,從上海輾轉到北京,只有這段時間最難熬。

江漓不表達,但Susan能感覺到,她很痛苦。Susan經常私底下跟宋禹安聯系,告訴他江漓的近況,期待着他們兩個人趕快和好。可今天來了個外人闖入,Susan說不出心裏的滋味,反正是不喜歡。

其實宋禹安下午開車跟了江漓一段路,結果被周清讓加速甩開,跟丢了。他覺得挺可笑,連自己開車都輸人一籌,沒誰比他窩囊。他在外面瘋了一夜,第二天上午買了回去的機票。他到家時,江玥正跟他的母親和妹妹一起商量婚禮的事。

宋家和江家聯姻的婚禮是大場面,江玥的身世只有極少的人知道。宋夫人為了兩家人的名聲,不得不考慮得更長遠,絕對不能讓外界知道江玥有個上不得臺面的母親。江玥這一年吃了不少苦,其實宋夫人也很為難。她幾經權衡之下,還是委婉地提出來了,“小玥,這婚禮,要不要請你的生母啊?”

江玥很意外,似乎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為什麽要請她?”

那位所謂的生母,剛生她下來就把她扔給了外婆,十幾年不聞不問,不配參與她的未來。

宋夫人十分滿意這個答複,她喜出望外地點了點頭,“我們小玥就是懂事啊。”

宋韞寧咋舌,震驚地盯着江玥。這個女人為了讨好宋家,竟然連自己的生母都可以舍棄,真是可怕。

宋禹安聽了沒言語,往樓上走。

宋夫人有事要對宋禹安單獨講,安撫好江玥與宋韞寧,怒氣沖沖地去找宋禹安。

“你站住。”

宋禹安一身頹唐,轉過頭說:“媽,怎麽了。”

“你是成家的人了,怎麽還不收心,昨晚上去哪兒了?”宋夫人說得咬牙切齒的,“你最好是不要撒謊,你昨天的行程我是查得清清楚楚。”

“那您還問我幹什麽。”

扔下妻子和孩子,總是失聯夜不歸宿,宋禹安臉上一點愧色都沒有。

這一年變故太多,大戲一場接着一場,唱不罷休。宋夫人日日夜夜都在發愁,為兒子操碎了心。“你都要跟江玥辦婚禮了,還去北京找江漓做什麽?江玥剛給你生了個孩子啊,你的心到底是什麽做的?”

“你看江玥像是需要我的樣子?”

江玥就拿宋禹安當個玩物,得不到的時候千方百計地要搶到手,得到了又不珍惜。她時不時也會撩撥宋禹安幾下,只不過都三分鐘熱度,圖一時短暫的新鮮感,對他喜怒無常。

“你自己做了錯事,不要恨到小玥頭上。”

與強勢的江漓相比,宋夫人當然是更喜歡對她言聽計從的江玥,處處都在維護她。

“小玥性格多好,溫柔聽話。你要是還跟江漓在一起,那豈不是事事都要聽她的,家裏有你說話的份兒?”

“媽,您能別再提起阿漓了嗎?”

“那你能答應媽別再去找江漓嗎?再說了,江玥給你生了個兒子,難不成你讓江漓給你……”

“好了,閉嘴!”

宋禹安砸碎了手旁的陶瓷擺件,憤怒地制止了宋夫人的言辭。這個話題永遠是禁忌,他們可以在腦子裏發洩千百遍,但絕對不能再往外洩露一個字。

宋夫人從沒見他發過這樣大的火,就當他是宿醉大腦沒醒過來。

“你好好斟酌。”

她重重地咬出這幾個字,留他一個人反省。

**

江漓醒了,昨夜的種種在她夢裏循環了一遍又一遍,深刻得一輩子都忘不了。她解鎖手機,果真收到幾條周清讓發來的關心她的短信。短信的語氣不那麽生疏,仔仔細細的品味,還能發現掩蓋在字裏行間的情愫,若有若無的親昵。

她喜歡看周清讓壓抑自己的模樣,喜歡那種拼命頑抗卻依然落敗的慌亂,喜歡那種嚴防死守卻還是藏不住感情的徒勞。

「明天我去杭州出差,去兩天,我們一起開車過去,你準備一下。」

江漓回了條短信給他,然後自己在網上預定酒店房間,精心挑挑選選之後才敲定下來。

「還有,我只定了一間房,你還有別的要求嗎?」

周清讓回:

「沒有。」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