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Uncle
Uncle
暴雨如注, 下了整夜。
直到清晨時分,雨勢才漸漸收了聲。
沈晗黛這場病來的快去的也快,在半夜退燒之後, 病情便趨于穩定。
她在夜裏半夢半醒時,恍惚的感覺孟先生好像一直守在她床邊,不厭其煩的為她一遍遍量着體溫、拭掉她的眼淚,可清醒之後, 卻發現床邊空無一人。
是她想見孟行之想到魔怔了吧, 昨晚在寵物醫院遇到他, 他都沒肯現身見她一面,又怎麽會屈尊纡貴守在她床邊照顧她一整夜?
沈晗黛裹着被子從床上坐起來, 望着空蕩蕩的床邊,呆呆的愣神了好一陣。
擱在床頭的手機突然響了,沈晗黛拿過來接起,“你好。”
“你好沈小姐, 我是氹仔島寵物醫院的工作人員,打這通電話來是想告訴你, 你昨晚送來救治的金絲雀暫時度過了危險期……”
沈晗黛握緊手機, “只是暫時度過危險期嗎?”
工作人員為她解釋,“是的, 後面還要再繼續觀察治療, 但醫生也不能保證它的病情會不會惡化。”
“那麻煩你們盡力治療, 好好照顧它, 我有時間就會去看它的……”
“好的。”
挂完電話, 沈晗黛的情緒又變得低落起來。
或許現在她和孟先生暫時不見面是最好的, 否則那只小金絲雀如果真的去世了,她都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孟先生。
沈晗黛魂不守舍的在房間打理好自己, 來到衣櫃前選衣服時,又習慣性的停住。
旗袍他不鐘意,小香風他好像反應也很一般,百褶裙他也沒什麽表情,修身的針織裙他更冷漠……
沈晗黛看着自己一衣櫃的裏的衣服,小聲的嘆了口氣。
心想算了,反正她和孟行之現在就算同住一個屋檐下也見不到面,她在這裏費心思猜他的喜好又有什麽用?
沈晗黛随便挑了身衣服換上,出房間下樓打算吃早餐,剛到飯廳就愣住了。
男人右手邊坐着小孟禮,伯侄倆正在一起用早餐。
察覺到沈晗黛的到來,兩人一起向她投來視線,小孟禮驚喜道:“阿姐你醒了。”
沈晗黛點點頭,站在原地沒上前,餘光卻克制不住的往孟行之身上偷瞄。
他坐的位置剛好背靠落地窗,窗外雨停雲散,天光大好。
薄薄的淡金色光暈透過玻璃窗,自上而下的落在孟行之身上,他深棕的發色被暈染成了淺棕,身上淺駝色的真絲v領襯衫露出他鎖骨到胸口上的位置,上面的肌理分明,肌肉弧度明顯,充斥着男性荷爾蒙帶出的力量感。
偏偏配上他那張深邃似大理石雕像的俊美臉龐,異國血統的琥珀綠眸在淺色光的映照下,色彩被稀釋變得更淡,好似澄澈透亮的琉璃珠,驚豔無比。
這樣的一幕,沒來由的讓沈晗黛想起童年時代看過的希臘神話裏,掌握光明的那位神祇——阿波羅。
外國的古代神話,沒人見過神的真貌,但在此時此刻沈晗黛的心裏,她卻覺得孟先生比俊美之神阿波羅,還要再俊三分。
小孟禮關切道,“你感冒有沒有好一點?”
沈晗黛回神,“嗯……好多了。”
“那阿姐你怎麽一直盯着大伯看,不過來坐着一起吃早餐?”
沈晗黛的臉瞬間燒起來,“我、我沒有啊……”
她剛才盯着孟行之看的很明顯嗎?
沈晗黛小心翼翼的擡眼,想去看男人的反應,發現他既沒有不滿,也沒有責怪,一如往常的淡漠,看不出來任何情緒,仿佛她的舉動對他來說構不成丁點波瀾。
沈晗黛面上的熱漸漸散下去,自覺的想要離開飯廳,傭人先一步為她先拿來了餐具,擺到了孟行之的左手邊。
金絲雀還不知道能不能活,沈晗黛沒有臉順杆子往上爬,她想着與其被孟行之無視,不如她自己先自覺的離他遠一點。
沈晗黛走到他身邊,拿起那套餐具換了位置,坐到了小孟禮身邊。
孟行之擡眸,餘光似有若無的在女孩身上落下,見她面色還有些蒼白,唇色倒是有了幾分該有的血色,他移開目光,端起面前的咖啡輕抿了一口。
不一會兒,沈晗黛的早餐和感冒藥一起送了上來,除此之外還附上了一碗中藥。
藥材的味道全被熬了出來,飯廳裏一時間全彌漫着中藥的味道,只聞一聞就能知道它有多苦。
沈晗黛疑惑的看向菲傭,“我看的應該是西醫吧?”怎麽會有中藥。
菲傭說:“之前醫生有給沈小姐檢查過身體,說沈小姐身體不太好,需要喝一段時間的中藥調理調理。”
沈晗黛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素質确實不太好,淋點雨受點寒就發燒感冒,但看着眼前一堆的藥她還是覺得頭疼無比。
她拿起餐具慢吞吞的開始吃早餐,習慣性的只食六分飽,配的水果是她最喜歡的士多啤梨,顏色漂亮果實也大,她吃了一個,味道清甜可口,可是她卻不敢再多吃,安靜的放下了自己的餐具。
孟行之拿起餐巾拭了拭唇,看見女孩的餐盤裏的食物還剩了大半,水果也幾乎是滿的,唯一多喝的幾口只有牛奶,食量還不如孟禮一個六歲小孩。
孟禮吃光了自己的早餐,看見沈晗黛的餐盤,說道:“阿姐,你都是大人了還挑食。”
沈晗黛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的飲食從小就被沈家嚴格管控,吃多一分都不行,而士多啤梨更是她最愛的水果,可是好吃的士多啤梨大多很甜糖分高,小時候因為貪嘴吃了她家姐沈媛心的奶油士多啤梨,被大媽周婉責罵許久。
後來她再想吃士多啤梨,沈家人就只給她買酸的,糖分低,加上小孩受不了酸,漸漸的她就再也不敢要求吃士多啤梨,因為酸的士多啤梨對小朋友來說就是一種變相的懲罰。
再後來她再也不敢表現出喜歡任何一種水果,即便現在長大成人,吃士多啤梨對沈晗黛來說仍舊是一種警醒。
哪怕眼前的士多啤梨再甜再美味,就算她心裏再喜歡,也不敢表露出一點她對士多啤梨的渴望。
沉重的童年記憶,沒有必要告訴眼前陽光的小朋友,沈晗黛只能說出一句無力的解釋:“我不挑食,就是飯量小。”
孟禮其實吃的也有點撐,看着自己餐盤裏還剩下的半塊魚餅,考慮要不要學阿姐一樣,說自己飯量小吃不了。
誰料頭頂上方卻傳來大伯的一句敲打:“我不鐘意剩飯的小朋友。”
沈晗黛聽到這句話心跳漏了一拍,眼神情不自禁的向孟行之看去,發現男人的視線只停留在孟禮的身上。
不鐘意剩飯的小朋友……應該不是在說她吧?
孟禮迅速的将剩下的半塊魚餅吃完,餐盤裏幹幹淨淨的一點剩的都沒有。
他歪頭看見沈晗黛盤子裏還剩下很多,小聲的提醒她:“阿姐,大伯說了不鐘意剩飯的小朋友……”
沈晗黛心頭冒出孟行之這段時間對她的冷淡,有些自暴自棄的小聲道:“他本來就不鐘意我……”
她說完才意識到自己把心聲講了出來,驚慌的擡頭,對上了孟行之的那雙眼。
孟先生的含情目,與其對望時總能讓對望者在心裏生出一種t含情脈脈,溫柔四溢的感覺。
因此也讓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在心裏産生荒誕的錯覺,誤以為孟先生眼中的自己是他鐘意之人。
但沈晗黛深知,孟先生眼裏的深情厚誼從來都只是假象。
因為男人率先移開了目光,絲毫沒有因為與沈晗黛對視的這一眼而有半點的撼動。
孟行之是不動如山智如海,怎麽可能會為她一個小女孩傾山又覆海。
錯覺終歸是錯覺,沈晗黛默默的垂低了目光,聽見他輪椅轉動離開的聲音。
視線被面前還冒着熱氣的可口早餐和新鮮的士多啤梨擋住,腦子裏又想起孟行之剛才那句“不鐘意剩飯的小朋友”,她不争氣的重新拿起餐具,又給自己喂了幾口。
自從上次節目改檔之後,他們的工作時間也從每周六天班,改成了每周四天班。
畢竟是黃金檔的時間,如果一直用來播娛樂體育,減少了生活日常新聞的輸出,對廣大聽衆來說有所不便。
沈晗黛整個節目組的人都樂見其成,能少上一天班誰都開心,但今天還是工作日。
她早早地出了門,先去寵物醫院看了小金絲雀。
小金絲雀因為是呼吸道感染,對空氣極為敏感,沈晗黛只能隔着玻璃罩看它。
它小小的身體蜷在一起,看見沈晗黛來了,費力的挪到玻璃罩前想離她近一點。
沈晗黛只能用手指隔着玻璃罩去摸它,有些哽咽的小聲安慰它:“我每天都會來看你的,等你好起來了我就帶你回孟公館,帶你去曬太陽,給你放歌聽……”
她待會還要播音,怕自己被悲傷的情緒一直影響,怕自己被悲傷的情緒影響。
去到電視臺,專門寫文稿的同事提前将今天要播的稿子給沈晗黛過目。
她有自己寫文稿的習慣,但是文稿這一塊有專門的職位來完成,她要是用了自己寫的,別人寫的那份就成了擺設,會讓對方有被取代的危機感。
沈晗黛心裏有分寸,自己寫稿的習慣默默保持着,但播稿還是用的同事寫的那一稿。
她提前在錄音棚裏試了試音,發現嗓子沒有受感冒影響,喉嚨裏還有一股涼絲絲的感覺,舒服極了。
也不知道那碗中藥裏到底放了什麽,竟然還治喉嚨。
……
“以上就是今天所有的足球資訊,感謝收聽FM122.5《足球之聲》,我是黛黛,我們下周一晚上七點同一時間,不見不散。”
一小時的節目順利播完,沈晗黛摘下耳機結束工作。
剛出錄音棚,就被同事拉住,“晗黛,你收到消息沒有?”
“什麽消息?”
“就是今年的新年晚會,臺裏打算在你們新進的這一批新人裏選一男一女,和章主播還有雷哥一起主持……”
新年晚會的含金量有多高沈晗黛心裏清楚,可是現在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定時炸彈,沈家那邊的隐患還沒解除,孟先生她又搞不定,她只能嘆氣又搖頭。
“不知道誰能入選啊……”
“女生肯定是你啊!”同事一副理所當然的口氣,“你長得這麽靓,比臺裏之前說的臺花章玉可靓多了,播音主持能力又強,你們這一批裏我敢保證絕對是你!”
沈晗黛在心裏嘆氣,“我不行的,我不打算報名。”
“為什麽啊?這可是你們學播音主持的人一步登天的機會啊……而且你們這批新人是默認參賽的,不管報不報名都得去……”
沈晗黛心裏驚訝了一下又很快緩過來,報名了又不代表內定了,如果需要她去走個過場,到時候她随便亂發揮一下,肯定會被第一個淘汰。
“沈晗黛,來三號會議室一下。”有人在門口叫她。
沈晗黛起身跟着過去進到三號會議室,會議室裏臺長總編都在,還有章玉和新聞主持人雷宗,剩下陸陸續續進來的就是沈晗黛同批進來的新人。
果不其然說了新年晚會的事情,叮囑他們要好好準備,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臺長講完散場後,沈晗黛被章玉在走廊裏叫住,“黛黛,等等。”
這麽親昵的稱呼,不僅讓沈晗黛愣了,也讓和她一起出來的同期們驚訝的向沈晗黛投來了視線。
沈晗黛停住,“章主播,叫我有事嗎?”
章玉笑容滿面的走到她面前,親和的牽起她的手,“我很欣賞你,這次比賽你一定要努力準備,別讓我失望。”
同期十幾個人,章主播偏偏只單獨對沈晗黛欣賞又鼓勵,又是當着衆人的面。
加上沈晗黛這段時間在《足球之聲》又改黃金檔又獨自主播的出彩事跡,很難不讓人懷疑沈晗黛和臺裏高層關系匪淺,這場比賽或許只是将她名正言順送上晚會主持人位置的幌子。
當下便有同期在走廊裏向沈晗黛投去輕蔑的目光,沈晗黛察覺到了,不動聲色的把手從章玉手裏縮了回來,只淡淡的回了句:“謝謝。”
但章玉還是笑着看她,把喜歡她的态度表現的就差寫在臉上了。
這讓沈晗黛心裏覺得怪怪的,如果她真的看好自己,在私底下說就行了,槍打出頭鳥,表現在明面上只會為她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她自覺和章玉并沒有過節,又想到她和孟先生認識,可能只是單純想關照她吧。
不過歸根結底,反正這場比賽沈晗黛沒打算好好比,她也懶得費神去猜其中彎彎繞繞的心思。
下班後回到孟公館,孟禮早早睡覺,孟先生不在。
沈晗黛一個人吃完晚餐後,菲傭又為她端來了和白天同樣的中藥。
她原本還有一點抗拒,但回憶起播音時喉嚨裏清清涼涼的感覺,捏着鼻子仰頭一口氣喝了。
她喝完後本打算去一趟書房,突然被鐘伯叫住:“沈小姐。”
“怎麽了鐘伯?”
“先生一個白天都待在房間裏不讓人進,中餐晚餐也都沒吃……能不能勞煩沈小姐去先生房間送一下晚餐?“
這麽好的博好感機會,換做平時沈晗黛肯定點頭就答應了,可現在孟行之對她冷淡如水,她恐怕都沒進他的房間門,就先被他轟出來了。
沈晗黛老實說:“鐘伯,我可能送不進去的……”
鐘伯說:“我和阿坤試了都沒用,但總不能讓先生一天都餓着吧,還勞煩沈小姐試一試。”
孟坤和鐘伯勸了都沒用,沈晗黛心想自己勸肯定更沒戲,可是鐘伯語氣裏都有些懇求了,沈晗黛再拒絕就顯得不近人情了。
“好,我去試一試吧。”沈晗黛接過傭人遞來的餐盤,“不過我不知道孟生住哪一間房……”
這話一出沈晗黛更覺得挫敗,她來孟公館這麽多天,連孟行之住哪間房都還不清楚。
好在鐘伯告訴了她,她一個人端着餐盤,坐上了到五樓的電梯。
走廊盡頭處的公館主卧,雙開的雕花工藝大門,連門把手都鍍了一層藝術感的金。
沈晗黛剛走到門邊,清了清嗓正準備出聲,就聽見裏面傳來一聲響,像是有什麽東西倒地的聲音。
她立刻聯想到孟行之的腿,也顧不得什麽禮儀教養,将餐盤放到一旁的陳列櫃上後迅速的去了門把。
意外的沒有反鎖,她輕松拉開,看見房中景象。
孟行之赤着上身坐在地毯上,兩根拐杖落在他手邊,輪椅翻倒在他身後。
男人似乎是想借着雙臂的力量撐着拐杖回到輪椅上,可是他現在氣喘籲籲,滿頭是汗,暴露在空氣中的兩條健碩手臂,上面的皮膚通紅,肌肉充血,血管贲張,足見他剛才已經用了多大的力氣,此刻已經筋疲力盡。
開門的聲音敏感的刺激到他,他擡頭,眸光冰冷的射向門口,攝人的眼神讓人頭皮發麻,足夠将孟公館的任何人攝退。
可偏偏此刻站在門口的人是沈晗黛。
孟行之眸中的冷意更盛幾分,他壓着喘息聲,盡量穩了聲線開口:“出去。”
沈晗黛是第一次被孟先生用這樣駭人的眼神看着,心裏的緊張和害怕一時間都到了極點。
誰會不懼怕孟先生呢?
可是沈晗黛覺得現在的自己,不能懼怕孟行之。
她走孟行之的卧室,反手幫他關上門,不想讓除她以外的任何人看見孟先生跌坐在地上的這一幕。
她邁着步子,慢慢的向他靠近。
“沈晗黛。”孟行之厲聲。
叫沈晗黛全名,是男人的喝止,也是男人的警告。
沈晗黛怕的顫了一下肩膀,可還是向他走過去,在他面前蹲了下來。
孟行之比她高上很多t,她一蹲下來,矮的那個便成了她。
離的近了她才發現,孟行之渾身都是汗,額頭、臉頰、胸膛,汗珠如雨下,順着他下颌、胸膛的肌肉紋理,不停的下落。
一個人怎麽可以流這麽多的汗?
他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能讓自己累成這個樣子。
沈晗黛心裏酸澀,捏住自己的衣袖膽怯的向孟行之的臉伸去。
他卻像是看出了沈晗黛的意圖,女孩的手還沒觸及到他半分,他便率先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沈晗黛……”孟行之仍喘着,眸裏的冷意絲毫未減,“聽不懂我在說什麽嗎?”
面對面的姿勢,兩人的距離很近。
男人說話時胸腔起伏的弧度變得更明顯,沈晗黛甚至能感覺到他身上強烈的熱氣和濕意都快要将她籠罩,男人身上那股獨有的清冽的平靜海洋香氣,在此刻仿佛成了能将女孩吞噬的驚濤巨浪。
沈晗黛更加膽怯,心裏的酸澀卻也變得更重。
手腕被他掐着掙不動,沈晗黛只能試着用另只手再去觸碰他,可她的意圖在男人面前一點都不夠看,手腕再次被他握住,制住了她動作。
像是要告誡沈晗黛,他們兩人力量的懸殊有多大,孟行之将她兩條細腕合攏在一起,用一只手便輕易桎梏住,無論沈晗黛怎麽掙紮都掙不開。
她只能委屈的求饒:“uncle別抓我手……”
孟行之卻好似被她破壞了禁忌的獸,不複平時半點沉穩理智,身形向她壓來,語氣晦澀:“我剛才警告過你了。”
女孩嬌小的身體很快便籠罩在他身體投下的陰影中,在孟行之手裏掙紮的力氣堪比幼貓。
他反将她腕子掐的更緊:“為什麽不乖?”
沈晗黛仰起細長的脖,孟行之的臉龐近在咫尺,呼吸熱氣味道都在這一刻混雜在一起。
孟行之握在沈晗黛細腕上的手,帶着不容反駁的力量,他就好像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告訴她:他能輕而易舉的将她想怎樣就怎樣。
委屈頃刻之間漫過她心頭,沈晗黛顫着睫毛哭出了聲音,“我不是不乖,我就是想給你擦汗……”
“我不想讓別人看見你這樣……”
她哭的可憐極了,聲淚俱下的模樣,任誰聽了心頭都要跟着她的哭聲顫一顫,更何況她字裏行間想要維護的人只有他。
孟行之喉結滾動,覆在喉結上的那滴汗珠因他的動作落下,砸到女孩的裙擺上。
他不動聲色的垂眸,長睫跟着垂下蓋住眼底情緒,過了好半晌,聲音發沉的開口:“不需要。”
沈晗黛聞言,淚珠更兇的溢出眼眶,她啜泣着将頭埋進男人的胸膛。
孟行之身形僵了一瞬,反應過來要将懷裏的女孩推開,聽見她靠在自己胸口嗚咽的喊:“我需要……我需要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