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Uncle
Uncle
長到19歲這個年紀, 沈晗黛是第一次被人這麽溫柔親昵的叫乖女。
而叫她的人還是她打從心底便尊重的孟先生。
沈晗黛眼含懵懂的望着孟行之,胸口湧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滋味,似酸似澀卻又不盡是。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情緒, 難以分辨,只覺得胸腔中的情緒翻湧的厲害。
孟行之見她只盯着自己也不說話,故意問:“怎麽了?”
沈晗黛臉頰情不自禁泛出緋色,“沒人這麽叫過我。”
“鐘意我這麽叫你嗎?”孟行之紳士的問, “如果不鐘意……”
“鐘意!”沈晗黛反握住孟行之還抓着自己手腕的手, “我鐘意uncle這麽叫我……”
她說完又覺得自己好像太迫切了些, 全然沒有女孩子該有的矜持,又迅速的松開了孟行之的手, 感覺到他已經不再緊抓自己,從他掌心裏把自己的手縮了回來。
細膩的觸感在男人手中滑走,孟行之頓了一下,很快複原, 眼神重新看向女孩時,她抿着嘴唇沖着他淺淺的微笑:“uncle鐘意我就鐘意。”
孟行之聞言, 眸色不自覺變得愈深。
她的确很乖, 規矩禮儀教養都極好,哪怕今天被那群纨绔欺負, 她也沒有向孟行之抱怨過一句。
太懂事的乖女, 若是生活在孟行之看不到的地界, 不知道會被欺負成什麽樣。
想到這裏, 孟行之覺得自己對何嘉澤和曾廷的手段, 還是太過心慈手軟了些。
“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受傷?”
沈晗黛搖了搖頭, “沒有,他們沒有跟我動手。”
孟行之雖然看了監控, 但還是親自過問才放心,又想到她本來身體底子就不好,之前醫生看過以後就一直在喝中藥。
“現在在喝的中藥感覺怎麽樣?”
“很好,每次喝完嗓子都涼涼的很舒服。”沈晗黛說到這裏偷看孟行之一眼,被孟行之目光捕捉到後又收回去。
“沒了?”
“有點苦。”沈晗黛回憶起那股味道還是覺得難以下咽,“也不知道要喝多久……”
苦澀的味道遙遙無期,對女孩的身體再有益,過程也會讓她覺得難熬。
孟行之吩咐孟坤,“阿坤,去基記。”
孟坤點頭,掉頭開往孟行之所說的方向。
孟先生行事不必人置喙,沈晗黛安靜的陪同。
開了大概二十分鐘,他們來到了孟先生口中的基記,是一家餅店。
車窗一開,裹滿了杏仁的香甜味道便飄了進來。
孟行之下車,沈晗黛殷勤的來到輪椅後方,“我推uncle.”
孟行之側頭看她,“推的動?”
沈晗黛邊推邊說:“只是推又不是舉起來,我能推動……”
孟坤眼神詢問孟行之。
孟行之心情似乎不錯,“阿坤,你先回車上。”
“是。”
餅店門口排着長龍,等着買杏仁餅的客人絡繹不絕。
靓麗的年輕女孩與坐在輪椅上的混血男人乍一出現在隊伍中,難免惹來路人的側目跟好奇。
沈晗黛感受到這些目光,她在他後方彎腰,把頭偏過去跟他講:“uncle,我一個人排隊吧。”
孟行之目無波瀾,面對這些偷偷打量他的視線,十分從容的反問她:“你在意?”
“我不在意啊,我是在意uncle.”沈晗黛連忙解釋,“我不喜歡他們一直看你。”
孟先生只是暫時不良于行要坐輪椅,又不是一輩子都要在輪椅上度過,不管這些加注在他身上的視線是友善還是惡意的,都讓沈晗黛覺得不舒服。
孟行之聞言唇畔有了絲上翹弧度,繼而再問:“如果我一輩子都無法站立,你難道還能讓別人一輩子都不看我?”
孟先生在這些事上顯然成熟的多,反觀沈晗黛自己,像個被人窺視了心愛玩具的小女孩在鬧別扭。
“uncle很快就會好起來的。”沈晗黛緩了緩,才重新開口:“到時候我就更阻止不了別人看uncle了,誰讓uncle是全澳最養眼的gentleman,過路的女仔都想同uncle交換手機號。”
女孩一口溫柔嗓音,語氣又嬌俏的很,吐出的字音像是羽毛在輕搔男人的耳,悅耳之餘讓人還覺得有些心癢難耐。
孟行之笑了聲,明知故問道:“這麽會講漂亮話,怎麽不見有人來同我要手機號?”
“那是因為有我在啊。”沈晗黛偏着頭對他眨眼笑,“我在幫uncle擋桃花嘛。”
他們兩人在人群裏,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是鶴立雞群,太般配也太養眼,就算有路過的男仔女仔為其傾心的,也要先看一看他們各自身邊的人,在心中掂量一番後,又默默打消念頭退場。
沈晗黛說自己在幫孟行之擋桃花,但要真正論起來,他們兩人,互擋桃花罷了。
孟行之心知肚明,卻還要故意順着她說:“那多謝沈小姐替我擋桃花了。”
沈晗黛嘴角的微笑一滞,明明之前還叫她乖女,怎麽現在又變回沈小姐了。
男人見她神态變化,淡笑不語。
隊伍終于排到他們,近距離聞着新鮮出爐的杏仁餅香氣,讓在吃食上一向被嚴格約束的沈晗黛也有點饞了。
老板利落的裝好餅,沖着孟行之笑道:“第一次見你帶人來買……”
孟行之也笑回:“想讓她試試。”
沈晗黛從來見孟行之,都是穿着昂貴的高定游走在高端場所,讓人只t能擡頭仰望,難以與他直視。
但孟先生此刻,卻在澳區一家看起來再普通不過的杏仁餅店面前,與穿着樸素的老板毫無芥蒂的交談。
這樣的一幕,讓高不可攀的孟先生身上沾染了一絲人間煙火氣,好似神祗入凡塵,讓沈晗黛恍惚覺得自己與孟先生之間,離的似乎不那麽遙遠。
孟行之同老板交談完,對沈晗黛說:“喝完中藥,吃這個。”
所以他和她一起排了這麽長的隊伍,是為了給她買這份杏仁餅,就因為她抱怨了一句喝中藥苦。
沈晗黛目不轉睛的望着孟行之,“uncle,我可以吃幾塊杏仁餅?”
“你想吃幾塊就吃幾塊。”
“真的嗎?”沈晗黛像個小孩一樣的追問男人,“真的吃多少都可以嗎?”
她大多時候都乖順懂事,極少會這麽迫切的問孟行之同樣的問題。
他敏銳的察覺到她在這件小事上的執着,“為什麽要這麽問?”
沈晗黛抱緊懷裏的杏仁餅,“家裏的人小時候不準我吃很多東西,他們覺得當淑女要漂亮,要忌口。”
她話沒講的很細致,但孟行之卻聽懂了她沒講完的言下之意。
女孩住進孟公館這些日子來,日常舉止、行為修養堪稱模板典範挑不出絲毫刺,她才十九歲,已經出落成了一名極有教養的淑女。
和她同齡的女孩子,這個年紀恐怕最是不愛拘束,貪吃嗜甜,而她卻極少沾甜,吃飯也只多吃六分飽,從不貪嘴。
妙齡少女的天性被抑制,只為了當家裏人眼裏漂亮的淑女。
孟行之接過她懷裏的杏仁餅,拆開包裝,将杏仁餅喂到她唇邊,“在我身邊,沒人能約束你。”
沈晗黛聽的眼生熱意,感動和愧疚矛盾的在她腦海裏天人交戰,可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孟行之。
她彎下腰,小口的咬下一塊杏仁餅,杏仁的香氣和甜絲絲的餅幹盈滿她的唇齒。
“好吃嗎?”
沈晗黛點頭,聲音有些哽咽:“很好吃,特別好吃……”
澳區街頭,俊男靓女喂食的這一幕,養眼又溫馨。
孟坤靠在車上等候,正在遠遠的觀察孟行之和沈晗黛,眼前一道黑影擋住了他的視線。
他看清來人,“二公子?”
孟愈成穿着警服,将手裏的罰單撕下來遞給孟坤,“執勤期間,不要這麽叫我。”
孟坤接過罰單一看,上面清楚寫着違規停車,罰款三百葡幣。
他看一眼孟愈成,“阿sir,司法警察也管治安交通嗎?”
孟愈成面不改色,“幫治安的同事來轉交罰單,你有什麽異議?”
“這罰單非開不可嗎?”
“你在這裏停了快半小時了。”
孟坤面無表情,“看來阿sir想開我們先生的罰單很久了。”
孟愈成冷哼一聲,“趕快把車開走,這裏不能停車。”
“先生馬上就回來了。”
孟愈成順着孟坤的視線看過去,見一個年紀不大的妹仔推着孟行之的輪椅往他們這邊來。
孟行之身邊頭一回出現女人,孟愈成多看了幾眼,見那妹仔笑容明媚,同孟行之有說有笑。
孟愈成收回目光,“這麽高調的帶人上街,就不怕老爺子知道了?”
“二公子想說什麽?”
“老爺子今年從京城回來,給你家先生帶了一樁婚事。”孟愈成理了理警帽,“別因為不相幹的人,壞了孟家的事。”
孟愈成是孟家這一輩當中唯一能和孟行之比肩的翹楚,如今從政不過六年,二十七歲的年紀已經晉升到普通人一輩子都極難達到的高度,能力與野心有目共睹。
而他又是孟家正統出身,極其看重孟家的清譽與地位,雖然如今他不是孟家話事人,但他也不會對阻礙孟家利益的人事袖手旁觀。
見沈晗黛推着孟行之過來,孟愈成在沈晗黛面上冷掃了眼,沒說什麽,對着孟行之點了點頭,叫了聲大哥便走了。
孟愈成的眼睛生的很淩厲,沈晗黛被他那一眼看的心中一跳。
孟行之對她說:“是我二弟,孟愈成。”
沈晗黛點點頭,孟愈成上了街對面的警車,治安警察成群結隊的巡邏,維持着車輛和人流的秩序。
“怎麽這麽多人和車?”她問。
“快過年了。”
沈晗黛聞言這才開始重新審視街頭巷尾,充滿年味的裝飾品已經提前挂上,待在澳區的這段時間讓沈晗黛舒心的有些忘我,連外界時間的變化都沒有注意到。
她低頭看向孟行之的側臉,過年就意味着她留在澳區的時間已經不多了,留在孟先生身邊的日子也要進入倒計時了。
“回去了。”
沈晗黛抽回了思緒,“嗯。”
回到孟公館已是黃昏,沈晗黛帶着金絲雀去找鐘伯拿了新的鳥籠,孟行之回書房,處理一些未了結的公事。
孟坤守在一旁,将今天孟愈成說的話轉述給孟行之。
孟行之聽完後,神色淡淡,“他的消息倒是比我這個當事人還要靈通。”
“二房那邊一向和老爺子走的近。”孟坤問:“先生,要我去找查一查是京城哪家的小姐嗎?”
孟行之轉了轉左手大拇指上的戒指,“沒那個必要。”
工作日,沈晗黛播完音後,遇上同組的女同事過生日。整個組的人打算一起為她慶生,沈晗黛給孟行之和接她的司機發了信息,提前說了自己今天要晚歸。
他們到餐廳八點半,菜剛上桌還沒到九點,沈晗黛手機就響了起來,她拿起一看來電人,是孟先生。
她離桌,到偏僻的角落接聽,“uncle,怎麽了?”
“給同事慶完生了?”
“才到餐廳呢,都還沒開始。”
“那你打算幾點回?”
過生的女同事和沈晗黛平時關系不錯,人家今天過生日,對方不說散場,她怎麽好意思提前走。
“不知道,可能還要一會兒。uncle給我打電話有什麽急事嗎?”
男人在電話對面沉默了幾秒鐘,“沒有,注意安全。”
“好。”
叮囑完他們便挂了電話,沈晗黛重新回到位置上,女同事們一臉八卦的看着她。
“晗黛,是不是男朋友查崗啊?”
沈晗黛搖頭,“不是。”
“真不是嗎?這九點鐘都沒有,家裏人要是關心也不可能這麽早打電話吧。”
沈晗黛嘆了口氣,“真的不是,我還希望他是我男朋友,不過他根本就不鐘意我。”
沈晗黛不敢貪心,她只想要孟行之的一點偏愛和憐惜,但心裏卻也會忍不住想,不論是誰做孟先生的女朋友,應該都會讓她很羨慕。
“不是吧?”男同事們第一個不信,“晗黛你長的靓到爆鏡,怎麽可能有男仔不鐘意你啊?!”
“對啊,你每次來上班,我們棚子外面不知道有多少裝過路的人來偷偷打望你,我不信有男人不鐘意你……”
沈晗黛年紀小,雖然長的是媚意橫生的那一款,但眉眼還是青澀的女孩樣。
她這幅模樣多少有點男女通吃的意思,女同事把她當妹妹看,每天和一個漂亮妹妹共事,大家都喜歡她的很,所以乍一聽見有男人不鐘意她,他們的反應都激烈的不行。
“可是他就是不鐘意我啊。”沈晗黛有些無奈,“他眼光很高的。”
孟先生眼光挑剔,沈晗黛黔驢技窮,她被人稱贊的出衆美貌對孟先生絲毫不具備吸引力。
而且她已經說服自己只做孟先生的侄女了,不敢再輕易動像之前一樣的歪心思。
雖然目前她和孟先生相處的“叔慈侄孝”的模式很是溫馨舒心,但是在寒假過完之前,能不能順利拿到她想要的節目,沈晗黛其實沒有多大把握。
她不敢輕易主動提,因為這件事只牽涉到她自己一個人的利益,她是蓄謀接近孟先生。如果她自以為是的錯估了自己在孟先生心中的分量,提了自己的要求,孟先生那樣的人物又怎會看不穿她做的這一切?
她怕被他看穿,更怕因為這件事讓她和孟先生好不容易才變平和的關系,又回到冰點。
她怕,可她又不得不為了自己的私利去做。
沈晗黛端起紅酒輕抿了一口,她的內心極其矛盾。
放在餐桌上的手機又響了,她拿起一看,又是孟先生的來電。
“是不是不鐘意你的那個人?”同事立刻問。
沈晗黛點了點頭,正要起身走遠去接,被同事叫住:“晗黛別接!”
沈晗黛迷惑:“為什麽?”
“誰會給不鐘意的人這麽頻繁的打電話,他就算不鐘意你,肯定也是在意你的!不接他電話,他肯定着急,t說不定現在就來找你……”
“不行,不接他電話不禮貌。”
沈晗黛沒聽同事的,而且她清楚的知道孟先生只是對她沒有男女之情,并不是一點都不在意她。上次她和許韓吃飯晚歸,孟先生都擔心的在她房間裏等她回來,孟先生對她是有長輩對晚輩的照拂之情的。
“uncle.”沈晗黛走到角落裏接起電話,她不想讓他擔心,“你放心,我吃完飯就會回去了。”
“嗯。”男人聽見她的話,倒是沒再多說什麽,“今天太臨時我也沒提前準備,剛才讓人備了份生日禮物給你同事,現在應該快到了,你記得跟她說一聲。”
男人話音剛落,沈晗黛就聽見他們那桌的同事驚呼,“好漂亮的手表……”
女同事一手抱着那塊表一邊沖沈晗黛招手,“晗黛,你給我準備了禮物怎麽也不說?別打電話了,快過來……”
沈晗黛沖對方笑了笑,握緊手機繼續和孟行之說:“uncle為什麽要幫我送同事生日禮物?”
孟行之卻反問她:“這都看不明白嗎?”
沈晗黛當然看的明白,可她想從孟行之口裏确認。
下一秒,男人如她所願的答:“因為希望他們對你好一點。”
“晗黛,快過來!”
男人聽見同事催促她的聲音,“好了,去吧。”
通話結束,沈晗黛重新坐回位置上,看見女同事興高采烈的戴上那塊女士手表。
她認識這個款,牌子是卡地亞,價格兩萬出頭,不低端卻也沒有高端的讓人遙不可及。
這個價格正好是現在在澳區電視臺當主播領薪水的沈晗黛,能夠負擔的起能力範圍內最好的選擇,不會讓收禮物的女同事感覺到負擔,還能讓她感受到沈晗黛挑禮物時的看重和用心。
孟先生說是臨時準備,可就在這麽短短的幾十分鐘內,他卻已經為她将這份職場上的人情世故做到了最佳最好。
女同事拿起酒杯敬沈晗黛,“謝謝你晗黛,這份生日禮物我真的很喜歡,讓你破費了!”
沈晗黛端起酒杯回敬,“happy brithday!你喜歡就好……”
一場生日聚會聚到将近淩晨才散,主人公盡興而回,陪的人自然也跟着開心。
司機将沈晗黛接回孟公館,那塊卡地亞女士表送到了女同事的心坎上,她今晚拉着沈晗黛喝了不少酒。
為她開心,沈晗黛推脫不掉,幾乎每杯都喝下了,回孟公館的一路上她的頭都有些暈乎乎的。
司機開口想送沈晗黛回別墅,被她婉拒了,太晚了對方也還要趕回家,沒必要再麻煩對方,而且沈晗黛也不至于到路都走不穩的地步。
進到別墅的電梯內要按樓層,沈晗黛借着燈光努力分辨了一會兒樓層鍵,但眼睛也不知道是因為夜盲症還是喝多酒,讓她看東西模糊的很,最後憑着平時的感覺按了樓層。
幾秒鐘後抵達樓層,她走出電梯,習慣性的沿着地毯一直往前走向她的卧室,一路都還沒察覺到不對,直到來到門口,發現眼前的門似乎和她的有些不一樣。
她的是單開門,這間是雙開門。
她意識到自己走錯了,扶着門把的手卻下意識的往下拉,将門打開了。
這間卧室內只點了一盞落地燈,昏暗的橘黃顏色在沈晗黛的視野裏根本起不了多大的照明作用。
她只能模糊的看到落地窗前的景象,半開的窗戶,簾子在夜風中翻飛,月色與橘黃燈影勾勒出一道身形輪廓。
朦胧的,帶着一絲神秘的氣息,讓沈晗黛想要上前探究。
女孩踩在羊毛地毯上的步子卻輕飄飄的,眼看就要觸碰看清那道輪廓,腳下卻突然一軟,整個身體往地上摔去。
“又喝醉了?”
清冽香氣抱了沈晗黛滿懷,腿軟綿綿的倒在地毯上,上身卻被男人及時攬起。
沈晗黛抓着男人的雙臂慢吞吞的仰起頭,還是不怎麽能看清男人的臉,但卻聽出了他的聲音,聞出了他的味道。
“是uncle……”
孟行之想将女孩往上拉,女孩卻拽着他胳膊不肯動。
“是。”孟行之應她一聲,擡眸掃視她醉的嫣紅的雙頰,“夜半三更,喝成這樣,還來闖我的房。”
男人語調放的緩,像是刻意在勾着女孩玩:“想做什麽?”
換作平時清醒,露出這樣的窘态沈晗黛早就逃之夭夭,可現在她滿腦子都是混沌的,耳邊是孟行之的聲音,呼吸裏是孟行之的味道。
她好像受了孟行之的蠱惑,那些埋在心底的不甘和委屈都跑出來,“我是不是一點都不靓?”
孟行之眉骨微動,“誰說的?”
“uncle.”沈晗黛語氣低落,“我在uncle眼裏一點都不靓……”
孟行之不知道她是從哪裏得來了這番推論,有些好笑的俯身,一手扶着輪椅扶手,一手高捧起女孩臉頰,讓她直視自己的雙眼。
“你看清了嗎,就敢說這種話?”
沈晗黛該是看不清的,可是孟行之這雙眼眸色淺,琥珀綠,色澤純粹,哪怕只是微黃的落地燈影照進他眼裏,都能将他這雙含情目照的極亮極清透。
沈晗黛朦胧的看清孟行之眼中的自己,雙頰緋紅,唇上的口紅被吃幹淨露出原本紅豔的色,眼是勾人上挑的狐貍目,裏面水汽蒙蒙,怯生生的豔。
是幅絕佳的美人醉酒面,可女孩卻看不懂這樣的自己。
沈晗黛睫毛輕顫,有些委屈的問:“那是靓還是不靓……”
孟行之似是被女孩這幅醉态取悅到,輕笑着将薄唇貼在女孩耳畔,低聲答複她:“全港最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