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Uncle

Uncle

宴會廳內一片死寂。

沈晗黛趴坐地上高仰着脖子, 她被酒瓶絆倒,殘餘的酒液流出來弄濕了她幹淨的裙擺和鞋子,愛靓的女孩在這一刻卻好像絲毫沒有察覺, 只知道怔愣的望着面前突然出現的男人,無聲啜泣。

孟行之居高臨下注視着她,鬓邊烏發微亂,裙子有皺, 蒼白的小臉上梨花帶雨, 唇上無血色, 那雙狐貍眼裏的豔全被淚水淹沒。

沒有半分在孟公館時的明媚動人,嬌憨豔麗。

只有狼狽、凄慘和無助。

他在澳精心嬌養的小狐貍, 逃回港後,成了人人可欺的對象。

孟行之握着手杖的五指收緊,手杖尾端往前輕點幾寸,他擡步走到沈晗黛跟前, 緩慢的半蹲下來。

女孩仍舊呆愣的望着他,淚水t漣漣像短線的珍珠一般無法遏制。

孟行之伸出戴着黑色皮質手套的右手, 大拇指輕輕拭她眼淚, 面無表情的再問一遍:“誰把你弄哭的?”

他這一聲問,讓沈晗黛壓在喉嚨裏的哭聲再也抑制不住, 斷斷續續的從嗓子眼裏冒出來。

她想把她受到的委屈和羞辱都以這樣痛哭的方式講出來, 告訴他, 她想躲到孟先生寬厚的懷裏, 向他哭訴, 向他讨要安慰。

她顫抖着想要将手伸向孟先生, 手剛擡起,又被她按了回去。

虛情假意的女孩, 沒有被安慰的資格。

孟行之察覺到沈晗黛的退縮,伸出右臂環住她裙下的大腿根,将她整個人從地上單臂抱了起來。

女孩被抱起的一瞬間身體失去平衡,下意識的用雙手環住孟行之的脖子,孟行之撐着手杖重新站起來,她穩穩的坐在他健碩的手臂上,被他以一種抱小女孩的姿勢抱離了地。

孟行之感受到懷中女孩的重量,她是個高妹,在澳時他幾次抱她已算很輕,現在卻比那時還輕。

沈晗黛感受到孟行之打量的眼神,忙不疊的把抱他脖子的手縮回來。她不想自己在孟先生面前太過狼狽,低着頭用手背拼命的擦着臉上的淚。

孟行之抱着她宴會廳正中的人群處,這幅架勢怎麽看都是來找這群人清算的。

孟先生素來低調,極少在人前露面,就算露面也只出席在最頂尖規格的社交場合。

這群公子哥裏有人有眼不識泰山,調侃道:“這是從哪兒找來的靠山——”

“閉嘴!”黎靖一聲怒喝,吓的那人打了個激靈。

坐高位太久的人,即便不說話不露情緒,舉手投足之間散發的氣場也足夠震懾住人。

孟行之餘光輕掃一眼那人,對方瞬間只覺一股涼意從後背裏爬上來,腳控制不住的往後連退數步。

十幾個人都被面前突然闖入的男人氣場所鎮壓,等他走近,都不自覺的後縮給他讓出路。

孟行之在正中的沙發上坐下,松開沈晗黛放在自己旁邊坐好,随後雙手交疊搭在身前的手杖上,眼神從屋內的每一個人身上審視過。

黎靖剛才盛氣淩人要強拉着沈晗黛作樂的氣勢早就頹了,他猜到自己今天要栽,臉色慘白的拉了拉離他最近的一個男人的衣角,“你去幫我打個電話……讓我老豆……不,讓我阿爺來!快去請我阿爺來!”

他剛說完,一連串黑衣保镖從大門口魚貫而入,他們訓練有素,半分鐘之內就找到宴會廳內所有的出入口,兩名保镖守一處出口,将宴會廳所有的出入口全都封鎖。

這架勢,讓廳內一群從小被嬌慣的名媛公子哥全都吓傻了。

孟行之雲淡風輕道:“與其請黎鴻盛來,不如你先把剛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講出來,要是你沒有做不軌的事,我說不定就不追究了。”

黎靖臉色瞬間變的更白,以約會的幌子騙沈晗黛過來,實則進行折辱再對她做逾矩的事好好教訓她一番,這件事他是實打實的主謀,根本逃不了關系。

他咬牙沉默,但有女人先扛不住廳內這樣的氣場,膽顫心驚的開口:“是黎靖把沈二小姐騙來的,說要讓她嘗點苦頭……還要沈二小姐唱豔歌,把他們哄開心……”

“死八婆!”黎靖怒罵一聲,上去就要扇那女人的耳光,被孟行之的保镖攔住。

孟行之看向身旁一直低垂着脖子不敢看她的女孩,他伸手撩開擋住她側臉的發,勾到她耳後去,“是不是?”

沈晗黛感受到孟行之溫柔的觸碰,那股想要落淚的酸澀情緒又想從她心間冒出來,“是……”

黎靖眼看瞞不住了,撲通一聲在孟行之面前跪下,懇求道:“孟先生,我請沈二小姐來只是想讓幾個朋友一起玩,她胡說八道誣陷我的!您可別相信她的話,我對沈二小姐什麽都沒做!”

孟行之自上而下睨黎靖一眼,“既然你跪下了,那就先磕三個響頭看看誠心。”

黎靖連忙五體投地的對着孟行之連磕三個響頭,什麽尊嚴都抛到了腦後。

“磕錯了。”孟行之不緊不慢的指出,“冒犯了誰就該對誰磕,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孟先生地位輩分都極高,黎靖拜他心甘情願,可換作沈晗黛這個出身低微的二房女,他實在難以把頭磕下去。可現在沈晗黛有了孟先生撐腰,今天他不把頭給孟先生磕滿意,他一定是走不出這扇門的。

黎靖心不甘情不願的對着沈晗黛磕了三個頭,剛要站出來,觸及到孟行之的眼神,寒涼的不帶一絲感情,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鋒利不見血,卻在不緊不慢的切割着黎靖的中樞神經。

他僵硬的跪在地上,吓的絲毫不敢挪動。

孟行之道:“既然心不甘情不願,那就一直跪到心甘情願吧。”

黎靖看明白了,冒犯沈晗黛等于冒犯孟先生,他緊接着向沈晗黛繼續磕頭,“沈二小姐大人有大量,念在我們相識一場的情分上,還請高擡貴手饒了我這次……”

孟行之半眯了眯眸,問沈晗黛:“你和他有情分嗎?”

沈晗黛沉默的搖了搖頭。

黎靖着急道:“怎麽沒有啊?你們沈家有意把你嫁給我,你今天會來同我約會,難道不是打算接受我了嗎?”

他之前在粵劇館聽過沈晗黛叫孟先生uncle,所以把孟先生為沈晗黛撐腰這件事,當作長輩為晚輩的照拂,他先以沈晗黛的未婚夫自居,就算孟先生要修理他,也會看在他和沈晗黛未來要結婚的情面上,對他手下留情。

誰料孟先生聽罷,卻是意味不明的笑了聲。

“這麽說來,是我打擾你們拍拖了?”

沈晗黛猛的擡起頭,想去拉孟先生的衣角,又膽怯的收回,“不是……”

孟坤在這時候從樓上匆匆趕來,拿了監控視頻拷到手機裏,放給孟行之看。

孟行之看清屏幕裏女孩被如何包圍調侃,被強硬的拉住不肯放她自由,他關掉監控視頻,那雙一向無波無瀾的眸裏,多了幾分尖銳的淩厲。

他看向桌上的話筒,孟坤會意,拿起來遞給黎靖。

孟行之緩聲講:“鐘意淫詞豔曲,今天就唱個夠。”

話筒被強硬的塞進黎靖手裏,刺耳的炸麥聲在立體音響裏回響,讓在場所有人都成了驚弓之鳥。

孟行之從位置上站起,執起手杖,用落地的尾端拍了拍黎靖的臉,居高臨下道:“挑最鹹濕的詞,唱到失聲再來同我求饒。”

黎靖一瞬間頭皮發麻,這種下三濫的事向來只有他讓別人做了供他取樂,現在換成他成了那個供人取樂的低俗小醜,自尊心跌落到了谷底。

可孟先生卻顯然還不打算放過他,繼續吩咐道:“給黎鴻盛打電話,還有他的兒子和兒媳也一起,我要他們都聽一聽他的孫子是如何唱淫詞豔曲的。”

孟坤一把奪過黎靖攜帶的手機,黎靖吓的要去搶,他要當着家裏的面做這些荒唐事,他在黎家不死也得扒層皮。

“……孟先生手下留情!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

孟行之不為所動的收回手杖,再看一眼廳內剩下的人,“錯的不止你一個。”

主謀和幫兇,一個都跑不掉。

但接下來的畫面,不适合讓女孩看見。

他向沈晗黛遞去手,沈晗黛望着男人的掌心良久,最終還是只捏住了對方的袖口。

孟行之餘光瞥過女孩神情,膽怯,惶恐,不安,好像回到了初見他時,對他避如蛇蠍的态度,但又有所不同。

他由着沈晗黛捏着他一點襯衫袖口,領着他出宴會廳。

臨走之前遞給孟坤眼神,孟坤心領神會,留下來看着這群人。

孟先生的車就停在門口,沈晗黛偷偷看一眼,是那輛雙門轎跑的慧影,後座不方便上人,她要坐最佳的位置就只是副駕駛。

可是孟先生開車,他的腿……真的好全了嗎?

沈晗黛的視線控制不住的聚焦在孟先生的雙腿上,西裝褲包裹下的兩條長腿,充滿着蓄勢待發的力量感,只是他撐着手杖,左腿還是有明顯的一點遲緩。

見他要坐到駕駛座,沈晗黛不假思索的開口:“我們打車……”

孟行之擡眸向她望來,淡漠的視線讓沈晗黛心口一跳,“行不行?”

孟行之聞言,無聲注視女孩片刻後,轉身随手攔了輛的士。

的士裏空間小,孟先生一坐上車,高大的身形幾乎占滿了大半個空t間。

沈晗黛小心翼翼的往角落裏挪了挪,孟先生出行從來是專車,這次讓孟先生同她一起坐的士,讓她有一種辱沒他身份的感覺。

“到哪裏?”的士司機問。

孟行之答:“淺水灣。”

一路無話,抵達孟先生在港城淺水灣的別墅,已經是半小時後。

下車後,沈晗黛亦步亦趨的跟在孟先生身後,将人送進別墅後,便輕輕地開口:“我走了。”

孟行之在玄關處停下,手杖在瓷磚上劃拉出一聲刺耳的音。

他回頭,面無表情的盯着沈晗黛,“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

他這樣不帶任何情緒的問話,會讓人不自覺的感到緊張害怕,沈晗黛也不例外,她把手背到身後緊握在一起,搖了搖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女孩。

孟行之見狀卻哼笑一聲:“三個月不見,沈小姐的确有長進,連人都不會叫了。”

沈晗黛張嘴想喚他,可那個被她叫過無數次的英文單詞到了唇邊,她卻只想落淚。

沈晗黛緊握着在背後的手,聲音發啞的喊一聲:“uncle……”

她叫完眼眶裏便又蓄滿淚,孟行之只覺女孩的眼淚刺眼的厲害,“叫聲uncle委屈你了?”

沈晗黛連忙搖頭,她想要解釋,就被孟行之大掌攬過腰一把帶進屋內,“既然不委屈,那我們就好好談談。”

沈晗黛被孟行之摟着在客廳沙發上坐下,客廳裏有整面的落地窗,将淺水灣的海景映照的無比清晰。

可惜臺風今夜将要登陸,外面天色灰撲撲的,海水顏色也不夠清澈,灰暗的光落到客廳內,都顯得陰側側的。

沈晗黛坐立不安,一張小臉恨不得埋進沙發裏。

孟行之說:“臉擡起來。”

沈晗黛只得小心翼翼的擡起臉,淚珠濕漉漉的挂在她羽睫上,模樣看上去楚楚可憐的緊。

孟行之卻好似絲毫不為所動,兩指掐着她下巴尖再擡高幾分,質問道:“誰同意你離開孟公館的?”

“我……”

“誰教你追人追一半就半途而廢的?”

沈晗黛聽到這句話心尖一顫,眼淚成線珠滑過她臉頰滴到孟行之的手上。

孟行之那雙看人向來都溫情脈脈的含情目裏,此刻有暗火湧動,“沈晗黛,你追到了嗎?”

沈晗黛哽咽:“沒有……”

“既然沒有追到,你又怎麽敢一聲不吭的離開?”孟行之咄咄逼人,“誰給你的膽子?”

這是孟先生第一次對沈晗黛動怒,孟先生發起火來的樣子,的确駭人的讓人心驚膽顫。

可沈晗黛絲毫不懼怕發火的孟先生,她面對他只有心虛愧疚和無地自容。

她又怎麽能把自己心思醜惡的那一面展露到孟先生面前。

她只能尋到促使她離開的原因之一,嗫嚅的告訴他:“你要結婚了,我不能再追一個有妻子的男……”

孟行之冷嗤:“孟愈成的幾句話你能聽進耳朵裏,我對你說過的話你有半個字記在心上嗎?”

男人用冰冷的語氣說着這麽毫不留情的話,讓沈晗黛眼淚瞬間流的更兇,她聲淚俱下的辯駁:“我有……我有……你說的每個字我都有好好記得,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沒有資格和勇氣去驗證孟先生所說的那些話,她的心思太不堪,她不值得被好好對待。

三月前,沈晗黛那夜的不辭而別,就在孟行之的胸口裏壓了一團暗火,這團火攢了足足有三個月之久。

孟先生行事向來随心所欲,所以當見到沈晗黛,任憑她如何哭鬧可憐,他都會不管不顧,将這團火好好的發洩出來。

但現在看見她驚慌失措的在他面前落淚,那團火就像是被她的眼淚唰的就澆滅了。

孟行之單臂将女孩攬入懷,讓她的頭緊貼自己胸膛,“我不會同其他女人結婚。”

沈晗黛愣在男人懷中,哪怕眼淚哭濕他胸口襯衫,他也不曾推開她半分。

“你也不準再同別的男人拍拖約會。”

沈晗黛淚眼朦胧的去尋孟先生的眼睛,琥珀綠的色澤,柔情款款的印着她哭花的臉。

孟行之不厭其煩的去擦拭她的眼淚,“乖女做事,不能半途而廢。”

沈晗黛聽懂了,心裏卻又有些矛盾的不懂,濕漉漉的狐貍眼裏滿是困惑和迷茫。

孟行之單手捧高女孩臉頰,在她眼角親啄了一下,離開時有些無奈的極低的嘆了口氣:“讓你追我,聽懂了嗎?”

沈晗黛那顆藏在肌膚下,泛酸發澀的心因為孟先生這句話,情難自已的加速跳動起來。

那些自暴自棄的想法被通通丢在腦後,她忍不住開始幻想,如果這一次她拿真心對待孟先生,那她是不是就不用再沉浸在對他的愧疚當中,她也能擁有重新被孟先生抱在懷裏的機會?

那些畫面和想象都太過美好,讓沈晗黛情不自禁的點了一下頭。

孟行之得到想要的答案,卻還覺不夠,“用嘴講。”

沈晗黛心甘情願被男人牽着鼻子走,“我要追uncle……”

“再講一遍。”

“我要追uncle……”

孟行之靠在沙發上,用戴着手套的掌心摩挲女孩軟嫩後頸,意有所指的問道:“追人要怎麽做?”

沈晗黛的眼神不自覺落在孟先生的那張薄唇上,心跳變急變快,她像是受到了心跳聲的蠱惑,小心翼翼的将頭偏過去。

男人不偏不倚,任由女孩靠近,女孩聞到他身上散發出的那股清冽海洋氣息,被迷惑的蜻蜓點水的在男人唇上吻了一下。

柔軟的唇瓣像羽毛似的擦着男人唇邊一點而過,讓人心癢難耐。

孟行之眸中劃過一絲暗光,嗓音啞下來:“誰教你打kiss只親嘴角的?”

沈晗黛手足無措的擡起頭看向孟行之,那張蒼白的嬌顏上有了幾抹羞赧的緋紅。

她委屈道:“我只跟uncle打過kiss……”

她的吻只有青澀稚嫩,哪有半點技巧可言。

孟行之扣住女孩後頸收攏,幾乎和她面貼着面道:“我有像剛才那樣同你打kiss過嗎?”

沈晗黛臉上的紅意霎時蔓延到了耳朵尖上去,那夜呼吸身體都被孟先生侵占支配的感覺太記憶深刻,沈晗黛根本忘不掉那個kiss的感覺。

但她顯然是做不成孟先生那樣的,光親一親他唇角,沈晗黛已經耗費了許多勇氣。

她只敢把兩條纖細手臂環在男人的脖子上,用她慣會賣乖的口吻:“我不會uncle的那種kiss……”

倒是很直白坦率,只可惜孟先生并不吃這一套。

他啓唇,灼熱呼吸噴灑在女孩唇瓣上,“不會就要學。”

沈晗黛心口怦怦,感受到孟行之的呼吸離他越來越近,她睫毛止不住的發抖,想要往後縮卻被他強硬的握住腰,“最後一次。”

沈晗黛茫然,“什麽?”

“不聲不響的從我身邊逃走。”孟先生尚存幾分理智,口吻似訓誡不懂事的小姑娘,“最後一次。”

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特意放在眼下用來警醒懷裏這只膽小的狐貍,期望她能長幾分教訓,将他的話記在心上。

沈晗黛緊張的抿了抿唇,含糊的應了一聲,感受到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她的腳趾都不自覺的變得酥酥麻麻蜷縮起來,她扭動了一下姿勢,腳腕處傳來一絲痛意。

沈晗黛忍着沒出聲,卻還是被孟行之敏銳察覺到,“怎麽了?”

沈晗黛輕聲:“剛才摔了。”

孟行之強行讓自己從剛才旖旎的氛圍裏抽離出來,撩高女孩裙擺,看見她兩個膝蓋上都起了淤青。

沈晗黛不好意思的從孟先生手裏拿過裙擺擋住自己的腿,發現裙擺還是濕的,散發着一股刺鼻的酒味。

孟先生竟然把穿着髒裙子的她抱在懷裏抱了這麽久,她難堪的從他懷裏退出來,站到地面,“我回家去換……”

一道紫電在落地窗外作響,傾盆大雨如約而至,臺風“露娜”正式抵達港島。

孟行之哪兒會看不懂她的心思,只問道:“腿傷了為什麽一開始不說?”

沈晗黛怔怔,“我怕uncle怪我。”

怪她不知禮數的不辭而別,所以她哪怕受傷了也不敢主動和孟先生講,因為她覺得自己已經不會被孟先生所珍視。

孟行之目光難得深遠的望着沈晗黛,她這顆心時而純粹一眼就能見到底,時而又九曲十八彎,t不知道藏着多少細膩敏感的心思。

他的确怪過她,但現在談論這些內容實在是不值一提。

“過來。”他向她招手。

“我裙子髒了。”

“我嫌棄過你嗎?”

沒有,一次都沒有。

盡管沈晗黛每次都以最狼狽的姿态出現在孟先生面前,孟先生也從來沒有嫌棄過她一次。

孟先生和那些只會苛責她、嘲笑她、貶低她的人都不一樣。

孟先生不怪她,也不嫌棄她。

這樣的認知,讓沈晗黛沒出息的又想落淚,她顫抖着向他伸手,用哭腔小心翼翼的問:“我、我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和uncle相處嗎?”

回答女孩的是男人緊握住她五指的手。

孟行之不遺餘力的拉她入懷,回答她的聲音像是要透過她耳膜傳遞進她心裏,“可以。”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