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Past9-10

Past9-10

看着蜷縮成一團，默默壓抑着在地上哭泣的人，霆歌的心裏一陣煩躁莫名。他懷疑是不是給自己攤上了個大麻煩。眼前的男人，明顯是積壓了太久的感情，在這個時間全然爆發。

真搞不懂這些表面光鮮，自以為自持自律的家夥。為什麽要過多的折磨自己呢？讓感情宣洩出來不好嗎？背負着那麽多一個人的痛苦不累嗎？

“起來。”努力的拉起對方，動作算不上粗魯，也沒什麽溫柔。只是純粹的力道，想讓對方站立起來。

“嗚嗚嗚……”還是拼命的流淚，借着酒意拼命的發洩。浩君拉着人行道旁的欄杆，死活拽着不肯松手。“不起來，我不起來。”

霆歌有些惱火，他似乎有點忘了自己的目的。事實上，就算現在處心積慮的想讨好對方，按着浩君醉酒的程度，估計一覺醒來也會忘了個一幹二淨。

“不起來，那好，你就慢慢呆着吧。”他不是真的要走，只是作勢要走，想讓浩君緊張一下。他知道浩君醉了，知道他現在最需要有人安慰有人陪，所以他不會讓自己走。而自己，并沒有安慰他的義務。

這樣拖拖拉拉，霆歌沒有這個閑情，所以他必須讓蹲在地上的這個男人主動跟自己走。

“不要……別丢下我一個人。”伸手猛地一把抓住霆歌的衣服下擺。力道大的有些異于平常，讓毫無準備的霆歌腳下一個不穩，差點被拽下。

“你發什麽瘋！”

“我沒瘋，我沒瘋……我只是不要你走……”

這句話奇異般的在霆歌的心底激起漣漪，沉默了幾秒，他最終只是無奈的發出一聲嘆息。

算了，看在自己先心存不軌跑去搭讪的份上，自己就認了這一回吧。

蹲下身，霆歌拍了拍浩君的後背：“走了，我們回家了。”他的口氣有些便扭，他不是個會安慰人的人，所以即便是安慰，也顯得格外生硬。

“回家……”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浩君傻傻的站起身，搖搖晃晃的他在不自知的情況下對着霆歌又是一通拉扯。

“嗯。回家了。來，我們走了，你！”還說不到幾句話，浩君又一下子嘔起來，并且吐了霆歌一身。

“對不起對不起，我幫你擦。對不起，不要怪我，對不起。”

“好了好了，大男人哭哭啼啼的什麽樣子。”霆歌知道不能和個醉漢計較，何況他看着浩君眼淚鼻涕一把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別問他為什麽，因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半拖半扶的拉着浩君，倆人就這樣一步一拽的往霆歌家裏走去。反正都已經髒了一身，霆歌也不再顧忌，任憑對方在自己身上胡摸亂扯。

這條不長的路，而今走來竟是格外漫長，霆歌累的滿頭大汗，終于将他帶到了自家門口。

“你給我站好了。我先開門。”試着放手，果然對方立馬就有癱倒的趨勢。仰天翻了個白眼，霆歌無奈的一手扶住對方，一手困難的掏着鑰匙。

“好了，走吧。”推開門，不經意的側頭，看見閉着雙眼，雙唇微顫輕啓着，淺淺呼吸的男子。走廊昏黃的燈光照射在他臉上，勾勒出他美好的輪廓，白皙細致的皮膚因為酒精關系而被熏染上桃色。

倏地別開頭，霆歌的呼吸有些急促。嘴裏喃喃嘀咕着，動作卻該為輕柔。“進去了。別瞌睡了。”

“嗯？”浩君只是難受，他覺得頭很脹很沉也很疼，渾身上下都不舒服，還很冷。只是依着本能靠着身側的男人，尋求溫暖。

不再廢話，霆歌認命的将人半抱着帶進屋裏。把人放倒在沙發上，然後走近浴室開上暖氣。

他現在急需洗澡，然後再想想怎麽解決屋外的那人。可當他洗完一個澡回到狹小的客廳，卻看見目光呆滞，傻傻坐着盯着門看的男人。

“怎麽了？又發酒瘋？”便擦着頭發，邊問着男人。他和男人保持着距離，他可不想剛洗完又被男人弄的渾身難受髒臭。

浩君将目光轉到霆歌臉上，停留了幾秒再次錯開。

霆歌挑眉，他決定不理這個喝醉的男人。幾倍啤酒就讓他搞成這個模樣，他真懷疑他是真瘋還假瘋。

“我很喜歡他……真的。”

當自己轉身向離開時，身後突然飄來男人的聲音。平緩的語氣，卻充斥着他內心最真實的感情，所以帶着刺痛人心的感覺。

“可我卻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是誰？”霆歌依靠在一旁，他覺得這是個了解男人的好機會。可他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而想去了解，只是心裏突然就冒出了這個念頭。

“你知道嗎？我出國這些年，我以為我能忘記的，可我卻不能。”男人顯然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只是按照自己想說的接着說。“我永遠只能是他的親人。呵呵，只能是親人……”

霆歌看着男人，靜靜的看着。他的唇抿的死緊，男人默默的流淚，已經不知道是今晚的第幾次，然而這次，卻最叫霆歌心裏抽緊。

“別哭了。他不值得。”

“你不了解他，他值得。他對我的好怎麽會不值得，只是老天跟我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如果他值得，為什麽還要這樣傷害你？”

“不，是我自己選擇了逃走，選擇了放棄。”

霆歌沉默了，他不懂。喜歡就去愛，喜歡即便對方有了愛人也能憑自己的本事搶走。不嘗試就輕易妥協根本不是他的作風。就像他的母親，一輩子的感情都寄托在一個自己不敢去愛的人，最終只能含恨而終。

“你該和他坦白。”

在霆歌看來，一定是眼前的男人不肯坦白，才會造成今天這樣的結果。

“想聽聽我的看法嗎？”霆歌拖了把椅子坐下，看着男人傻傻的回神看着自己。“不去争取就沒資格說喜歡，何況是愛。你竟然喜歡他就該說，不管是什麽身份。”

“你能接受？如果是你，你能接受自己的弟弟愛上你嗎？”即使不是親生的。

“能。”雖然心裏是詫異的，可霆歌還是毫不猶豫的回答了。“前提是我也對他有感覺。”

驚愣的神色在浩君臉上顯而易見的閃過，随後轉為釋然：“世上沒有如果，可我還是羨慕的想說，如果你是他，就好了。”

“我不會是他。套你這個字，如果他是我，他也不會是他。”

浩君定定的看着說出這話的霆歌，心裏的傷口漸漸的不再那麽疼。是，這個第一次接觸的男人說的對，奇異般的，自己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是啊。”什麽都會過去的，今天過後，他還是以前的那個梁浩君。

這個笑容同樣讓霆歌錯楞。他看着轉開頭的浩君，自己的目光卻無法從他身上拉回。他聽見那男人淡淡的，卻無不堅定的說着他的決定。

“我該回來了。”他該回來了，逃避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解脫，只有正視了才會學會堅強的重新站起來。

回國，然後從頭開始。他會搬離梁家，卻并非是為了逃避，只是讓他與梁鳴言間看清的更徹底。

“謝謝，我好累，麻煩你了。”說完，也不顧自己是不是會着涼，就這樣靜靜的蜷縮在狹小的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哎。”霆歌無奈的嘆息，他似乎有些慶幸，也有些後怕。因為他終于知道，男人似乎從頭就沒有真正的醉過。

起身進屋，他從房間裏拿來被子，替沙發上的人蓋上。乘機細細的打量，随後幾不可聞的嘀咕了一句：“晚安。”轉身離開。

在房間的門開合聲過後，沙發上的人才悄悄半睜開眼睛，良久嘴角微微一動，露出極淡極淡的一抹笑容來。

“晚安，霆歌……”

第二天醒來，霆歌發現自己的客廳擺放着一份早餐。走近，拿起那張壓在杯底的紙條。“呵。”看完內容的他，不由自主的發出哼笑。

眼神掃過沙發，昨晚那人睡的地方，整齊的疊放着那條被子。不知是想到什麽，霆歌的目光停留了片刻，才轉身坐下舉起碗筷。那張對方留下的紙條，被他順手塞進了口袋中。

那上面留有的號碼，畫着笑臉的符號，讓吃着飯的霆歌一想起，便莞爾笑起來。心中下了決定，等自己今天的課上完，就去給他打電話。

然而，這天霆歌始終沒有将電話打通。帶着一臉的陰沉來到音樂酒吧，才踏進更衣室就被同事拉住。

“霆，有個人來找過你，他說他是昨晚在你家借宿的……”同事說這話的時候眼裏帶着戲谑與暧昧，只是話還沒說完就被霆歌大力拉扯的動作打斷。

“他說了什麽？”

“厄……他說他要回次美國，暫時手機不通。等他回來會來這找你。”霆歌激動的情緒顯然讓他有些摸不着頭腦。

“謝了阿鐘，今天下班我請宵夜。”拍了拍同事的肩膀，霆歌的話說的頗有些豪邁。連他自己也未曾發現，此刻他臉上的笑容與他剛才的陰沉形成的鮮明的對比。

就這樣，分隔兩地的人重新回歸了各自的生活。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日子依然一天天的過去，可只有他們心裏知道，彼此的心裏一覺，已經不同以往。在那裏，始終有個身影，當空閑時、當安靜下、當獨自靜默時便會無意識的想起。

那年冬天，娛樂圈爆出大冷門，一名只算小有名氣的年輕海龜創作人，意外的在國內各項年末音樂創作獎項上獲得殊榮。

那年冬天，梁浩君這三個名字如火如荼的在各大娛樂報紙上占據首頁，帶着些微的好奇，更多的看好，一些有名的音樂人紛紛找上門。

那年冬天，他與他再次相遇。他為他寫了第一首歌，他默默了接受，在聽了對方彈奏了一次後，露出笑容。

“上次的事，謝謝你。”

“這是時隔半年後的感謝？似乎有點晚。”霆歌點燃嘴上叼着的煙，說話間不經意流出本性中的率直。

“呵呵，所以我賠罪來了。”浩君擡了擡下巴，指了指霆歌手中的那份曲譜和歌詞。

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霆歌突然拉住浩君轉身走上酒吧內的舞臺。在浩君的詫異下，示意他坐在鋼琴前。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湊在他耳畔暧昧的說完，在浩君的詫異中自然的走到舞臺中央，那個他熟悉的位子。取下身前的話筒，臉上挂着純然的笑容。

“今天，對我來說是個很特殊的日子。所以，我在此加唱一首歌。”很簡單很直白的話，就如同本人的性格。

沒有任何的伴樂，憑借着超強的記憶，輕唱起來。

我的世界因為有你才會美我的天空因為有你不會黑

給我快樂為我傷心流眼淚給我寬容能讓我展翅高飛

浩君無法不震撼，他知道霆歌有才華，知道他的歌聲帶有無窮的穿透力，卻不知道，只不過聽過一次，看過幾遍，從未唱過的歌，他竟然就這樣輕唱了起來。帶着全身心的投入，那仿佛洞悉靈魂、産生共鳴的聲音。

你的話你的淚你的笑你的美在我眼中勝過最美的玫瑰

抱着夢往前飛不逃避不後退 你是我成功路上的堡壘！

雙手不由自主的摸上鋼琴的琴鍵，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手上的動作也随之而起。配合着熟記心頭的音樂，為舞臺中間的那人彈奏起來。

霆歌聽見了音樂，那瞬間，心裏的感覺更強烈：想要把這首歌唱好，想要讓唱個那人男人聽，想要讓他看着自己的背影。

不知從何開始，也不知道是出于什麽理由，霆歌只知道，此刻的自己希望浩君的眼中只有自己。這無關于自己任何的目的，或許從那晚簡單的幾句話，幾個動作，梁浩君的身影已經無法在自己心裏抹去。

給我翅膀 讓我可以翺翔 給我力量是你讓我變堅強不怕受傷因為有你在身旁

你的笑你的淚是我築夢路上最美的太陽 ！

就如同歌詞中所唱，是他讓自己走進音樂的世界，成為自己的築夢路上最美的太陽。也如同他所寫，他會成為自己音樂路上的貴人，讓他抱着夢想前行。

“梁浩君，我和他不同，所以……你大可以試試。”

場下是難得的哄鬧與慣常的掌聲。臺上的人拉着鋼琴前的男人離開，路上忍不住将心裏的話說出口。

“試什麽？”是不安，也是說不出的慌神與期待。

“你說呢？”

突然湊近的臉讓浩君忍不住一陣臉紅，卻難以轉開相對的視線。只能任憑對方漸漸噴灑出的鼻息，勾起自己心底的渴望。

相貼的雙唇，顫抖的身軀；溫暖的擁抱，火熱的氣息，在黑夜中慢慢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