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陳知讓給朋友們都帶了禮物回來,吃的玩的,讓他們自己選。

但是他單獨給了許澤安一個白賴結花紋的佛牌,挂繩也是他自己親手編的。

當時他去買這塊佛牌的時候陳耀輝就覺得他鬼頭鬼腦的,但也沒管他。

許澤安看這東西很不一般,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麽說頭。陳知讓不敢說真話,支支吾吾的忽悠他說是保平安的佛牌,叫他貼身帶着。

許澤安無有不從,立刻貼身帶着了。

這下陳知讓高興了,他有許澤安給的撥片,許澤安有他給的白賴結的佛牌。

這件事,他自己一個人懂就夠了。

分完禮物大家都開始讨論上學期期末就一直圍繞着他們的一個話題——分班。其實糾結的只有許澤安一個,毛毛的理科成績比文科好,肯定是要選理科的。陳知讓就更不用說了,他要是去文科班估計老師能輪番上門游說。只有許澤安一個文不成武不就。

上學期期末的時候陳知讓就勸他填了文科班,但是他又舍不得剛在九班認識的這幫兄弟。

過了一個暑假,陳知讓看得出來他還是不想去新的班級。

“你媽都回來了,現在也不擔心錢的事了。你以後還是要至少上個大專吧。現在不是還有那種專升本嗎?文科對你來說肯定簡單些。”

許澤安知道陳知讓一直覺得所有人都是要讀大學的,最不濟也要讀個大專。

但是他根本不認同這一套。

多讀一年書,簡直比讓他多坐一年牢還難受。

讀不好書的人,浪費三四年去拿個文憑,還可能是個三本,根本沒有意義。他自己也沒有喜歡的科目,也沒有想去的城市,實在不想為了虛無缥缈的高考去改變現狀。但是他也很迷茫,因為并不知道将來要做點什麽,又覺得讀書好像是所有人的選擇,只要随波逐流也不會出大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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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科班女生多哦。”毛毛在旁邊嘀咕了一句。

許澤安腦子一轉,又想到之前陶寶說文科班裏一般男生還不到十個,而且是七個矮土挫,機會大大的。他悔恨之前怎麽自己沒有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問題,簡直是被陳知讓牽着鼻子走了。

“那我就讀文科嘛。”

陳知讓沒想到許澤安竟然是為了這個原因最終下的決心去文科班,頓時怒火中燒,臉一垮就走人了。

其他幾個九班的大個子頓時看傻了眼,毛毛卻對他們倆的相處模式見怪不怪,拍一拍許澤安的胳臂,老神在在地說:“壞了,陳班花兒生氣了,快去哄一下。”

“不曉得他在氣啥。”

“他氣你聽我的,沒聽他的,快點去。”

許澤安嘴上一幅不想搭理的味道,腳底下倒是快,幾步就追着陳知讓就出去了。

剩下的人頓時哄笑,前仰後合,“安哥以後有當耙耳朵的潛質啊。”

文科班,果然是男生的天堂。

尤其是許澤安這種長得還行,身高突出,又會打球的運動型男生,他一到十三班,整個人就像進入了櫻花紛飛的春天。

許澤安的這種興奮的狀态讓陳知讓都有一點後悔勸他讀文科了,就待在九班那種和尚班不是挺好的麽。

要說十三班有女神級別的女生也倒是沒有,但是一眼望過去都很甜美可愛,這一點确實理科班比不了。再加上六中的校風就不是愛學習的那一挂的,女生們湊做一堆都是聊聊明星,說說穿衣打扮,這種現象文科班更盛,偷偷染發、塗指甲、化妝的不在少數。

陳知讓好幾次去他們班門口找許澤安的時候,都有強烈的預感,在這麽多女生堆裏,他肯定要談戀愛了。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許澤安是異性戀,還是個發育良好的男生,他想跟女生談戀愛是必然的。陳知讓像個人形雷達一樣,常常走他們班門口過,狀若無意的看進去,卻抓緊每一秒觀察許澤安有沒有和哪個女生走得近。

他自己也覺得自己挺可笑,就算知道了他難道還能阻止嗎?

那時候的他就像是一顆躺在路中間的釘子,自以為能紮破別人的輪胎,卻發現這是一條根本沒有車來的獨木橋。

許澤安打球的時候不再是只有陳知讓一個人遠遠着看了。

他們班的女生可以更光明正大地站在場地邊看,還嘻嘻哈哈的跟他開玩笑,他打了臭球還會倒噓他。許澤安更奔放,有時候跟女生豎中指也不覺得有什麽,看起來和他讀初中時女生都怕他的情況大有不同。

陳知讓覺得自己的安全距離已經沒有意義,但是還是忍不住會去看。只不過,有時候他不會再給許澤安買飲料了,有的是女生給他買,輪不到自己。

有時候等不到許澤安,陳知讓就跟陶寶混在一起。

其實陳知讓并沒有特別的親近陶寶,不過是別人找他玩他一般三兩句就拒絕了,但是陶寶臉皮厚,陳知讓的拒絕他都當耳旁風,三磨四請的,陳知讓也不好意思說不了。

有一回他們在學校門口吃炸雞柳,忽然看到米萊跟全昊說笑着走過去。陳知讓見陶寶臉色有點僵,就問陶寶,“你以前是不是喜歡米萊。”

大家都知道學校裏認哥哥妹妹這種事情是怎麽回事。

況且處久了,陳知讓也看得出陶寶不是随便就能替人去打架的性格,他還挺慫的。

陶寶把頭轉開,避開了米萊,有點臉紅地說:“哎,以前是覺得她身材好。”

陳知讓跟米萊坐了半年同桌竟然沒有仔細觀察過對方的身材,經陶寶這麽一說,他才後知後覺,可能米萊确實發育得比較快。

“因為我,現在就不說話了?”

“也不是吧,我覺得喜歡她的人太多了,我應該沒機會,就算咯。”

陳知讓眨了眨眼睛,把這句話聽進了心裏,心想也許再過一段時間,他自己就徹底死心了。和陶寶一樣,他也沒什麽機會。

沒那麽熟之前,陳知讓以為陶一韬那個外號是寶貝的意思。後來他才知道,也許陶家爸媽确實是取了寶貝的意思,但是同學還這麽叫他,是因為他是個——寶氣。

有時候陳知讓被他鬧得真是哭笑不得。

最讓陳知讓無語的一次是他們體育課的時候,大概體育老師也沒什麽花活兒了,就組織他們搞比賽。三人一組,其中兩人手腕互相抓起來,讓後讓第三個同學騎到上面,雙腿踩進手臂的圈裏,再擡着人跑接力賽。陳知讓死活不想被人擡,但是大家一句話就讓他閉嘴了——你最輕。

剛好那節體育課和陶寶他們班撞到了一起,都在操場上。

六中的操場也不大,看到陳知讓他們班搞這種比賽,圍觀的人立刻多起來。

輪到陳知讓的時候,他猶猶豫豫地騎上去,剛被兩個男同學擡起來的瞬間他就覺得自己身體哪兒都不得勁兒,屁股墊在別人的手腕上,每颠一下都讓他渾身緊張、難受。這種觸碰讓他某些奇怪的情緒無限膨脹,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而那兩個負責擡他的男生一高一矮,本來就不好配合,現在陳知讓保持不住平衡,他們立刻東倒西歪起來,差點就要摔了。

站在跑道邊上看的陶寶立刻替人着急地大喊:“陳知讓你屁股夾緊!不要亂動,屁股夾緊啊!”

陳知讓聽得面色一陣白一陣紅,腦子裏不斷地冒出髒話。

擡他的同學也聽笑了,一個手軟,還是把陳知讓摔下去了。

這一摔,陳知讓反而松了一口氣,氣鼓鼓的爬起來跑去廁所了。

陶寶大概是個讓人很難真的跟他生氣的人,即使他讓陳知讓丢了人,陳知讓看他追到廁所來還給陳知從廁所門下面讓遞一包紙巾進去,也沒有辦法跟他翻臉。

陶寶也問過陳知讓,你有沒有喜歡的女生。

陳知讓搖頭搖得很果斷。

陶寶開玩笑說,我曉得,你喜歡數理化。

陳知讓也會跟他幽默一句,生物我也還是喜歡的。

然而,陳知讓的這種雲淡風輕只需要許澤安稍微一句話就被打破了。那天是少有的陣雨天氣,許澤安沒有帶傘,淋得身上半濕。陳知讓看他這樣,就叫他趕緊回宿舍去換衣服。他卻不動,一個人傻兮兮的笑。陳知讓無知無覺地數落他,快走,想感冒啊。

許澤安卻一只手攀着陳知讓的肩膀,賴在他身上興奮地說:“我剛才和女生打啵兒了。”

那一瞬間,陳知讓渾身僵硬,好像被雨淋濕的是自己。

他甚至不敢去問是和誰。

但是許澤安卻急于分享自己的情緒,接着就抛出了答案,“你見過我們班的那個林藝楊嗎?就是她。”

“曉得。你們班花。”陳知讓垂下眼。

“她主動的!”

“哦……你喜歡她?”

“不曉得,也不是很有感覺。”

陳知讓心跳得快要停了,但是他一早知道會有這一天的,所以還是忍住了情緒。

“她親了你,你總要負責吧?”

“親一下算什麽,我再想想。”

“有什麽好想的,反正你也就會看臉。”

“那是寶劍配英雄撒。”

“鮮花插牛糞吧。”

許澤安不覺得陳知讓是真的在嘲笑他,反而覺得陳知讓這是嫉妒他了,于是去撓陳知讓的癢癢肉,卻被陳知讓忽然大力地躲開了。兩個人尴尬了一秒,陳知讓匆忙丢下一句“你快去換衣服”就跑走了。他實在害怕接下來許澤安就要跟他分享所有關于和女生接吻的秘密。他實在承受不住那些細節。

而且他腦海裏全是關于這件事的各種想象,已經快要爆炸了。

如果此刻雨沒停,他真的想沖進雨裏盡情的大哭一場。

可惜,一擡頭,天空一碧如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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